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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夺锦-第98章

小说: 夺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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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木儿将银针一根根收回,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柳齐闵浑身上下被冷汗浸透,脸色灰败,倒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般。
    “柳兄放心,在下说过不会取你性命,那就绝不会食言。”袁玓早已坐回了椅子上,慢慢的饮着茶看柳齐闵的丑态,“稍后在下就亲自送柳兄回府,一切都包在袁某身上,柳兄不必太过感激。”
    听袁玓这么说,靳宜安忍俊不禁,感激?柳齐闵杀了袁玓的心都有,更别说感激了。
    “另外,在下还需要提醒柳兄一下,”袁玓继续说道,“虽然柳兄如今可以出入信王府上,也颇得他老人家欢喜,可柳兄千万要留意几点要紧的事情。第一呢,他老人家可最看不得有人借着他的名头胡作非为,第二么,他老人家极护短,尤其不喜外人对他看重的人指手画脚,若柳兄不忙的话,可以帮袁某暗中试探一番,看袁某算不算得上是他老人家看重的人。”
    柳齐闵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他才刚起了讨好信王,借助信王报复袁玓的心思,就被袁玓打破了希望,袁玓都这么说了,他若是还想在信王面前搬弄是非的话,岂不是自讨苦吃?这种无计可施的苦闷压在心头,让他气得浑身都颤抖起来。
    说完话,袁玓也不再理会柳齐闵,转而对靳宜安说道:“天色真的是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靳宜安皱了下眉,转身避开袁玓的视线。他在等自己收回不肯嫁他的念头,可她自己心里如一团乱麻,哪里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我不日就要回府,到那时再回答可好?”靳宜安闷闷的出声,这人恁地可恶,怎么就守在这里硬要人立刻给出答复。
    “可我还要预备成亲的事情,过几日恐怕就实在脱不开身了。”袁玓岂会由得靳宜安轻易避开。
    平心而论,袁二公子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可谓煞费苦心,今晚更是将一切都坦承出来,这份心意不可谓不真诚,也足以令她感动。可是……靳宜安咬了咬唇,她若是就这么轻易收回了先前的念头,岂不是太可笑了,落在草儿木儿眼中,她们会如何看待自己?背后的目光灼得她浑身不自在,她知道,袁玓一直没有移开视线,心脏不由得跳快了几分。
    窗外的风声依然没有停歇,越发显得房中安静起来。越是静,靳宜安就越是无法拂开脑海里乱纷纷的念头,一时间,袁玓被自己气得恼怒的脸,浅笑着的脸,凝视着自己的脸……全都浮现了出来,似乎都在说要娶她为妻的话,而她竟然生不出气恼的心思。
    “姑娘,”木儿上前轻轻扶住靳宜安,小声道,“您要想清楚,人是活给自己看的,真正活得好才是好,莫要被旁的事情扰乱了心思。无论什么选择,只有您自己觉得好,那才是真的好,奴婢和草儿都会听您的。”
    靳宜安拍了拍木儿的手,哪怕袁二公子是木儿过去的主子,木儿却也没有为了他劝说自己,这让她的心里觉得安稳起来。
    “袁二公子,”靳宜安踱到了窗前,淡淡出声道,“若我回府后能平安活到成亲那日,自然是一切顺利。”只怕回去以后,要面对的就是一个恨她入骨且再无需顾忌宜宝婚事的杨氏了。
    这话已然暗示了她的决定。
    袁玓勾起了唇角,他相信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随手将柳齐闵提起,和靳宜安道别后,袁玓出了门,很快就融入到浓浓夜色中。
    木儿服侍着靳宜安重新睡下,然后吹熄了灯,只留一支小小的蜡烛微微透着些亮光,她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也准备睡回榻上。
    “木儿,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兜了一个圈,却还是回到了原点。”想要摆脱这门亲事,可到最后,却还是选择了这门亲事,先前所做所想的全都是白费了力气。
    “奴婢不懂这个,奴婢自打没了父母后,就一直和草儿两个沿街乞讨,心里所想的不过是肚子再吃饱一点,身上再穿暖一点,可笑不可笑的从来没有想过……活得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木儿睁着双眼望着头顶晦暗不明的房顶,声音暗哑,“如果原点还有值得我回去的东西,我为什么不回去?哪怕是回去一千次一万字也甘愿。”如果能让她再回去,再看一眼几乎已经模糊了的爹娘的脸,那该有多好。
    风啸过原野的声音时高时低,宛如江河绵延,也不知多少田地被染成一片金黄,也不知多少枝头被镀上一层秋光。
    直到第二日,草儿一早敲门进来,才知道了昨夜发生的事情,不禁埋怨木儿竟然没有去叫醒她,否则,定然要让柳齐闵那个无耻之徒见识见识她的厉害。
    “姑娘,那奴婢今日可还用外出?”已经知道靳宜安收回退亲的念头,草儿说话时笑得促狭。
    “好大胆子,竟敢打趣姑娘了,还不快去收拾你的东西。”木儿轻踢了草儿一脚,小心看了靳宜安一眼,见她脸上并没有不自在的神色,这才放下心来。
    “草儿昨晚睡得太沉,竟然都不知道有人来了,罚她今日抄书。”靳宜安笑着瞥了一眼皱起了小脸的草儿,补充道,“就抄我桌上右边放着的那一叠书中最厚的那本好了。”
    木儿嗤的一声笑了起来。
    “要回府了,罚奴婢抄书的话,看谁来收拾回府的东西!”草儿跺了跺脚,见靳宜安只看着自己笑,做了个鬼脸跑开了。
    秋阳高照,照得人遍身暖意融融。靳宜安仰起头望着碧蓝的天空,脸上浮起了笑意,活得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她从崖底活着回来,不就是为了要活得好好的么?(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56 不会退后半步

大姑娘终于走了!
    将靳宜安主仆三个所住的厢房上了锁,张婆子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些天,她的心可是一直悬着没有放下来,如今大姑娘总算是平平安安的走了,她总觉得是又活过来了,而床板下的那包银子也真的落进了口袋。
    自打素兰一来,她就处处留意,却始终不见素兰去接近大姑娘,甚至连大姑娘住的地儿都不靠近,不禁在心里直犯嘀咕。直到后来,她终于发现了素兰的小动作。或许是知道她已经被买通,素兰没有太避着她,从而让她发现了那个挂在腕上的那个小药瓶。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药,可费这么大力气来给大姑娘下药,绝不会是养身子的药才对。
    抬起头眯着眼望望天空,张婆子拍了拍肩膀,又是一个好天气,一切平安,真好。
    马车摇摇,离靳家家庙越来越远,离城门越来越近。
    “木儿,给。”草儿将一个小包裹递到木儿手里,“替姑娘收好,咱又发财了。”
    木儿结果包裹掂了掂,诧异的道:“少说也有五十两,哪儿来的?”她并不担心草儿会作奸犯科,只是却不知草儿究竟从哪里弄到这么多银子。
    “你这丫头做了什么坏事?”靳宜安闻言也诧异的看向草儿。
    得意的翘起了嘴角,草儿竖起一根手指“嘘”了一下,凑到靳宜安和木儿之间小声道:“那个张婆子收了夫人的银子纵容素兰来害咱们,奴婢想着她做出这种事情定然会心里愧疚难当,尤其是面对这些银子的时候必然会心神不宁,所以就善解人意的帮她解决掉了,也算是她对自己所作所为的补偿,免得她将来到了地下还要吃苦受刑。”
    “草儿真是懂事多了。越来越体贴了。”靳宜安忍不住笑了几声,随后又正色道,“这也就罢了,可若是让我知道你管不住自己的手,别怪我不留情。”
    草儿连忙坐正了身子道:“姑娘放心。奴婢绝不会乱来的。”
    正午时分。马车终于进了城,听着车外传来久违的车马声和叫卖声。三人都有些恍惚。
    “也不过区区一个多月的时间,怎么仿佛过了一年似的。”靳宜安回过神笑道,“果真是山中无甲子。打起精神。咱们要回府了。”
    回府后,就不能再像家庙中那般自在了。
    马车猛的震了一下停了下来,坐在最外边的草儿忙掀起帘子准备跳下去,却见车子还没到门前。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乞婆拦在了车前不肯松手。
    “草儿姑娘,你先守着大姑娘在车里做好。免得大姑娘被吓着,我这就把这老婆子赶走。”车夫气得吹胡子瞪眼,眼看就要进府了,谁料这个老婆子突然从府门口窜出来,亏得他反应快,停住了马,否则岂不是要出大事?谁料这老婆子不仅不走开,反而还拦住了车,拉着缰绳不肯撒手,真是可恶,这老婆子是活腻歪了吧。
    草儿看了一眼老乞婆,眉头动了几下,终究是没忍住,说道:“你让她走开也就罢了,莫要太过分,毕竟是在咱们府门前,万一闹了起来,于老爷的名声不利。”
    “好好,我这就去劝她走开,还是草儿姑娘想得周到,怪不得大姑娘那么看重你。”车夫说着就跳下了马车。
    “草儿,有人拦路?”靳宜安坐在车里看不到外面,但听草儿和车夫的对话,似乎是有人拦住了马车。
    草儿放下帘子,点点头说:“是个老乞婆,或许是拦车乞讨的吧。”
    “这也太危险了些,万一车夫没有停住车怎么办。”木儿皱了眉,“这婆子不是疯了就是饿极了,姑娘您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你也太多心了,我在车里怕什么?况且就在家门口,那婆子很快就会走开的。”靳宜安低头想了下,又说道,“罢了,今日刚回府,还是安静些的好,草儿,你取些银子给那婆子,横竖发了一笔意外之财嘛。”
    “嘻,说的也是,有意外之财的时候必会有意外之人拦财,否则这财守不住的。”
    车外却传来了哭闹声,似乎那婆子正在和车夫纠缠。
    草儿忙掀开帘子喊道:“王伯,姑娘让我给她些银子打发她走,你莫要那么凶嘛。”
    车夫一手推着老乞婆,一边回头怒冲冲的说道:“我哪里是凶,实在是这老婆子太可恨,我一下车就打算给她点钱让她老实让路,可她根本就不理会我,非要见一见靳府的主子不可!真是岂有此理,主子的面哪里是那么好见的?你守好大姑娘不要出来,我看这婆子是疯魔了。”
    谁知那老乞婆虽然年迈,眼睛却极好使,一眼就越过草儿,看到了里面坐着的靳宜安,不禁失声唤道:“华姐儿!华姐儿!我是李嬷嬷啊!华姐儿……我是李嬷嬷……”
    “胡乱叫喊什么,不要命了是不是!”车夫吓得忙推着老乞婆往一边去。
    老乞婆被推到路边,也不管自己已经倒在地上了,两只眼睛只死死盯住马车。
    帘子被放下,马车重新动了起来。
    “疯子,什么花姐儿朵姐儿的,真是晦气!”外面的车夫低低的啐了一声。
    可靳宜安的心里却仿若掀起了巨浪。
    那个老乞婆唤的不是花姐儿,而是华姐儿,而她的姨娘本名就叫做羽华!这么久以来,府中人惯来习惯称呼她的姨娘为大姨娘,倒是极少有人会提起姨娘的本名。靳宜安一直都知道,她和姨娘长得很像,从眉眼到身量,无一处不像。
    难不成……那个老乞婆把她当作了姨娘?不可能啊。靳宜安轻摇了下头,姨娘向来安分守己,这些年里几乎没出过府门,也甚少和人来往,怎么会和这老乞婆认得?
    可那一声声呼唤虽然自耳边消失了,却好似在心上回荡一般。
    “姑娘,您没事吧?”见靳宜安脸色有些发白,木儿小心的问道。
    “没,没事,只是被那婆子吓到而已。”靳宜安勉强笑了笑,她还没想明白究竟是那个婆子疯了胡乱叫喊,还是真的认得姨娘,所以才会对着她叫喊。
    马车缓缓的停下,这次是真的到了。
    在草儿和木儿的搀扶下下了车,靳宜安微微抬头望向这片她生长了十几年的地方,不过月余,她就觉得有些陌生起来,仿佛踏前一步,就会走入一个冰冷的所在。
    “走,先去见过母亲。”站了片刻,靳宜安紧紧握了下木儿的手,她是不会退后半步的,她是靳宜安,是靳府的大姑娘,凡是她的东西,她会自己好好守着,无论是性命还是亲事。
    沿着陌生又熟悉的小路走向锦华院,每走一步,靳宜安就觉得自己身上多生出一分力气来。
    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就要走好自己的每一步路!
    清秀已经开了脸做了姨娘,杨氏身边的大丫鬟如今只有清云一个,她倒是有心想要再调教几个,只是这又岂是一时半会能成的了的?一来要忠心本分,二来要机灵乖巧,还要身家清白,不能和府里其他主子有这样那样的关系,实在是不容易。
    越是如此,杨氏心里就越是不痛快,听闻靳宜安已经进府,马上就要到锦华院了,她的脸色更加阴沉了起来。靳宜安!哼,自打这个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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