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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锦绣王妃-第54章

小说: 锦绣王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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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顶上传来一声低笑。我仰头看他,他本来是看向前方的,察觉到我在看他,便低下头说,“孤的手臂也是肉长的。卿若是想毁掉孤的手,可以换痛快点的方式。”他的话音和风一起猛灌进耳朵里面,我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马上放开了手。可是在飞奔的马背上,放开了能维持平衡的支点,就意味着摔落的危险!
  
  只一刹那,姜卓一手勒住马缰,一手抱着我,把马儿急急地停了下来。
  
  陆弘熠奔到我们身边,关切地问,“王,怎么了?”
  
  姜卓抱着我的力道,几乎能把我的腰拧断,我紧贴在他的身上,惊魂未定地喘气。“你就这么不喜欢孤么?”他俯下身,有些生气地说,“你就宁愿掉下去?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
  
  “我……”我忽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孤本是好意,没想到你……!”我忽然被他抱了起来,轻轻地一抛,就稳稳地落在了赶上来的夜朝夕的马背上。而后,他拉着缰绳,调转马头,策马扬尘而去。陆弘熠眨了眨大眼睛,回头看着我,显然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后他喊了一声“王!”夹了夹马肚,追了上去。
  
  “小姐,我真的要被你气死了!!”夏夏坐在应人杰的后面气得张牙舞爪,她指着姜卓离开的方向,大喊道,“小姐!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那个人不是在泰雅扫地的大叔,不是在街边卖西瓜的老大爷,那个人是被天下人赞誉为无上苍王的姜卓!多少人想跟他共乘一骑,多少女人只想碰一碰他的手掌,小姐!我真的要被你气疯了!人杰,咱们走!”应人杰显然非常赞同夏夏的话,一会儿猛点头,一会儿又摇着头叹气,一听到夏夏说走,她狠狠地扬鞭抽了马腿一下,马儿嘶鸣着冲了出去。
  
  夜朝夕不急着追上他们,反而慢悠悠地对着干燥满尘的风吟了起来,“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还没到无冶县,就听到断断续续的嚎哭声,那哭声此起彼伏,一片凄风苦雨。城东的黄土地上,又添了很多的新坟,幡杆在坟头上飘摇。那片片刺目的白,让我的心无比地沉重。
  
  我们一进无冶县城,就被夹道的饥民给包围住了。他们扯着我们的衣摆,拉着我们的马缰不让我们走了。一个拄着拐杖,衣不蔽体的大爷抱着双手拜了拜说,“几位官人行行好吧,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吃过饱饭了。”他的嘴巴似乎干到挤不出一丁点的唾液。我仔细地看了看周围的百姓,他们因为饥饿和贫弱而蜡黄的面容,因为无力站都站不稳的双脚,身上紧贴着骨头的皮肉,都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我不禁一遍一遍地自责,一遍一遍地忏悔。
  
  县衙的门口那里传来了喧哗声,仔细一看,发现县衙大门已经被百姓们围了个水泄不通。沈大娘首当其冲地喊道,“县令呢?那个曾拍着胸脯要把光明带到无冶县的少年哪里去了?!我们相信他,跟着他回来了,可是他去哪儿了!?”
  
  另一个中年男子也上前一步,大吼道,“我被绑在城楼上的时候,还被那臭小子感动了一下,原来,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围的人纷纷附和道,那喊声和骂声一阵阵地碾过我的心,“王是不是不要我们了?我们难道不是天朝的子民吗?!”
  
  “陛下为什么都不管我们?为什么每一次派来的官员都这样地不负责任!”
  
  “县令呢!给我们百姓一个交代!”
  
  “对,县丞大人,我们要见县令,今天无冶的县令不出现,我们就不走了!什么文试状元,他配拥有状元玉吗!读了那么些年书学到的就是弃百姓于不顾吗!”沈大娘情绪很激动,站在她身边的晴暖红着眼睛,低头看向地面,他又瘦了,身形更显得单薄。
  
  人群中有个孩子大声地哭了出来,他才一丁点儿大,抱着他的女子忙拍了拍他的背,哄到,“孩子不要哭,就快要有粮食吃了!”“娘,我饿,我饿!”孩子拳打脚踢,扯着干哑的嗓子哭喊了起来。
  
  我默默地下了马背,从夏夏那里把装着状元玉和无冶县令官服的包裹接了过来。前方的姜卓下了马,正要上前,我快步走过去拉住他,“请交给臣。”
  
  站在府门口的苏天博憔悴了很多,本来合身的官服现在穿在他的身上,居然显得有些宽大。那张脸,在永昌的朝堂上备受挤压的时候,都没有显露过颓丧,但此刻,似乎只要轻轻地一压,他就会彻底地倒下去。他抬眼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绽开一个温暖的笑容。他的笑容,没有责怪,好像只是在欢迎我回来。站在他身边的湛锋循着他的视线看到我,显然也是一愣。
  
  百姓们看到他们两个的目光都朝向我这里,便都向后面看来。大部分人不认识我,可沈大娘和那个中年男子一眼就认出了我,他们向我冲了过来。晴暖抬头看了我一眼,竟别过头去,滚动在眼眶中的泪水彻底地落了下来。
  
  沈大娘扯着我的衣襟,大声地哭道,“那天你是怎么向我们保证的?你说无论如何,会把光明带来!我们受苦的时候,你在哪里?!你配当父母官吗!”她的哭声歇斯底里,我可以从她的哭声中,想象出这些日子,他们都是怎么过的。可本来要保护他们的我,竟然弃他们于不顾。
  
  晴暖的情绪好像积压了很久,他紧紧地咬着嘴唇,一步一步地向我走过来。他看到我手里的包裹,抬手一下子拍翻到地上,里面的官服和状元玉都掉了出来,他带着哭腔说,“我以为能写出那样一首诗的哥哥,一定会是个好人!可我没想到,你也是坏人,你比梅有才更坏!!”
  
  中年男子一把把我推到了地上,伸手指着我,喊道,“你滚!你不配当我们的父母官,我们无冶再也经不起昏官的糟蹋了!”
  
  我跌坐在地上,双手都被划破了,那疼钻心刺骨,却让我无比地清醒。有一双手伸出来扶我,但我固执地拂去了他的手,朝着面前怨气冲天的百姓们跪了下来。
  
  “公子!”夏夏在远处叫我,但似乎被什么人拉住。姜卓再度伸出来的手也收了回去。
  
  “无冶县令毕守一罪该万死!”我重重地把头磕在地面上,硬实的石头地,撞得我头昏眼花,额头火辣辣地疼起来。但那一声闷响,却让我的心志越来越清明,他们说的没错,戚璟萱你就是个混蛋,你就是个草菅人命的大混蛋!
  
  “毕守一身为县令,擅离职守,累及县丞大人,罪该万死!”我再次重重地磕向地面,又是一声闷响,我几乎要晕厥。夏夏尖叫了起来,“公子!”
  
  周围安静极了,骂声,喊声,哭声全都停了下来,似乎连远处的百姓都围了过来,他们把我围在正中间,默默地看着我。我泪流满面,咬紧牙根看向他们,“我知道几百句对不起都不可能平息你们的怒火,但是,请你们接受我的赔罪,请你们接受本该在苦难的时候庇护你们的我,最诚心的忏悔。毕守一辜负了陛下的嘱托,辜负了这一身官袍,辜负了大家,对不起!”我又要磕头,却被姜卓拉住,“不许再磕了!”
  
  “不!你让我磕!”我推开他,用尽力气磕向地面。我那已经混沌不清,被情爱迷得晕头转向的脑子是该醒醒了。
  
  “咚”的一声,天旋地转,我强撑着,才能再度跪好。“乡亲们要打要骂都可以,但无论如何,请让我再把无冶县令的官服穿上!我还想当这个县令,我不想辜负对我寄予厚望的陛下,不想辜负你们曾经的信任,我真的想把光明带来!求求大家了!”我匍匐在地面上,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四周一片沉默,只有风刮过,枯叶落在地上打着旋儿的声音。
  
  忽然,有个人在我的面前蹲了下来,她拉过我的手,把包裹重新放进了我的手中。我抬头一看,是沈大娘,她的眼睛还红肿着,脸上的皱纹却慢慢地舒展开。晴暖也蹲了下来,他的笑容像大雪后的梅花,有一种能荡涤所有原罪的圣洁。
  
  “大家,再给少年一个机会吧?”中年男子回头问身后的乡亲们,质朴的百姓们纷纷地点了点头。
  
  “谢谢大家……谢……”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一黑,就向后倒去。
  
  

作者有话要说:夜朝夕吟的那首,是《越人歌》,出自古诗十九首。原谅我实在没有水平自己编诗歌,借用一下。只要不是唐诗宋词,朝代和穿越的问题,请大家自动忽略。




千金难买义

  累累的白骨堆在脚边,血红像一条条小瀑布自骨堆中流落,我大叫着惊醒,发现有个人坐在床边,便扑了过去抱住。这个人的怀抱有满满的安全感,飞游的灵魂好似得到了极大的慰藉,终于妥当地落回了躯壳中。
  
  “做噩梦了?”那声音虽然刻意放得轻柔,却盖不过那股天生的威严。
  
  “我是不是很差劲?”这一刻,我依赖他。因为他张开的怀抱,像泰雅的娘一样柔软温馨。
  
  “不差劲,上到一阶官员,下到从七阶县丞,向百姓下跪的,你是第一人。百官都应该向你学习,所谓的父母官,念在口不如践于行。”他细长的手指,状似漫不经心地滑过我的额头,我这才发现,头上已经缠了好几层纱布,相当疼啊。
  
  那双湖光山色都不足以媲美的湛蓝眸子,有着我理解不了的心思。我好像越来越不懂他,他有的时候很骄傲,有的时候却很懂得放下骄傲,有的时候很温柔,但温柔的背后似乎总有着一堵无形的墙隔着他与别人,明明觉得靠他很近,实际上根本触不到他的内心。他跟泥鳅还有石头,也这样吗?
  
  “碰”地一声,什么东西打碎了。我们向门口看去,发现欢喜正惊慌失措地捂着脸,呆呆地站在门口。“欢喜?”姜卓开口叫他,他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拼命地作揖,“陛下,小的不是故意的,小的来送汤的,小的该死!”
  
  我捂着嘴偷笑,姜卓拍了拍我的头,起身向欢喜走去。看到姜卓走过去,欢喜大叫着抱住头,一个劲地求饶,平常的机灵劲全都不见了。姜卓在别人的眼里原来这么可怕啊?
  
  “起来。”姜卓低头淡淡地说。
  
  “小的不敢!”欢喜的大袖子几乎包住了整个头,只露出两只乌溜溜的小眼,畏惧地瞄着姜卓。
  
  姜卓有些无奈地板起了脸,“孤命你马上起来!”
  
  “是!”欢喜一下子跳了起来,说话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小的跟公子说过,小的没见过世面,没见过无上苍王陛下,小的不敢来,可公子非要小的过来,小的一条命就这样没了,哇哇……”说到最后,这个比我略小些的少年居然大哭了起来。
  
  我终于忍不住捧腹狂笑。夏夏端着盘子进来的时候,看到大哭的欢喜和皱着眉的姜卓,询问地看向我。其实夏夏也有些怕姜卓,但没到欢喜这种地步,她在姜卓的面前虽然会有些颤抖,但说话还算镇定。她把装着饭的盘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就退出去了。
  
  夏夏刚走没多久,苏天博也来了。他给姜卓行完礼后,走过去拍了拍欢喜的肩膀。欢喜大叫着“陛下不要杀我!”,一把抱住了门框。姜卓在一旁简直是哭笑不得。他以仁德治国家,虽然对女子不好,但好歹不兴杀罚,估计连他自己也想不到居然会有人如此怕他。
  
  苏天博恨铁不成钢地叫道,“欢喜!”
  
  “公子……”欢喜好像有些缓过劲来了,惧惮地看了姜卓一眼,迅速地站到了苏天博的后面。“你马上给我回去反省!”苏天博伸手指着门外,忍无可忍地叫道。谁知欢喜竟像得了大赦一样,一溜烟地跑了出去,欢天喜地如其名。
  
  “陛下,怪臣管教无方。”苏天博对姜卓行礼致歉。
  
  姜卓不以为意,反而温和地问,“天博,令尊可还好?”
  
  苏天博有些激动,“父亲的身体一直很好,也一直记挂着陛下的圣德。”
  
  姜卓点了下头,“兴侯对国家很是尽心,每年的赋税和征调,你苏家都当仁不让,孤很是欣慰,理应嘉奖。”
  
  “陛下言重了!国泰民安,方有下臣家兴。父亲常说,若不是陛下治国有方,天朝强盛,他就不敢居‘兴’字。”苏天博跪了下来,恭敬地拜了拜,他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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