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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金玉满唐-第95章

小说: 金玉满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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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绿低着头,拚命忍住笑。

  “喏,这个给你。”冉韵把两只盒子都打开,一只里面是全套的翠玉镶银头面,以兰花为型,通透碧翠,泛着一层水光,灵气逼人;另外一个盒子中则装了两支羊脂白玉簪,均呈现半透明状,簪子整体都阳雕舒卷的云纹,精致,温和淡雅。

  冉韵把白玉簪子推到冉颜面前,“我可没占便宜,这里面虽然只有两支白玉簪,却要比这一套贵的多,这种极品羊脂玉可遇而不可求,天底下也没多少。”

  冉颜将翠玉的盒子合上,抱在怀里,上下打量冉颜一遍,老成的点点头道,“倒是比齐六娘耐看点。不过,你这打扮可抵不过她那一身雪白雪白雪白的!”

  冉韵咬牙切齿的把“雪白”说了好几遍。

  很多古装剧里女主角一身雪白,飘飘如仙,其实这在古代并不常见,也不讨喜,古人喜欢浓郁的色彩,甚至一件衣服层层叠叠出现五六种颜色也是常有的事情,而穷苦人家需要做活儿,基本都是着暗色衣物,谁会没事穿的一身雪白去沾泥土?基本上就算穿素服,没过几天就变成灰色了。

  齐六娘委实是个异数,也有可能她的确能把白色之高洁体现出来吧!

  “莫要辜负阿兄一番好心,否则他会揍我的。”冉韵抱着盒子,蹭蹭的跑了出去,不出片刻,又探头进来,“千万不要同阿兄讲我收了好处,我相信你的人品!”

  说完收回头,飞快跑的不见踪影。

  “二十娘这么做太不厚道了。”晚绿皱着眉头道。

  冉颜知道晚绿是懂事儿的,否则以她的性子,哪里能容人把自家兜里的东西掏出去,遂笑道,“有什么不厚道的,十哥出手的东西都是他们家的,二十娘便是全拿去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你既然懂道理,便不要抱怨人家。”

  “知道了,奴婢就是管不住嘴。”晚绿笑答道。

  冉颜拈起一根云簪,仔细瞧了瞧,竟是越看越喜欢,那玉的质地极好,握在手中很舒服。

  “娘子,不如就簪这个吧,十郎既是今晚送来,肯定是给您晚宴添件儿呢。”晚绿小心翼翼的从檀木盒子中拿出另外一根,簪入冉颜的发间。

  这两支簪子极合冉颜心意,遂也就默许了。

  一番妆点之后,已经用去了小半个时辰,前院已经有丫鬟过来催了。

  歌蓝便拣了个素纱金线芍药披帛挂在冉颜臂弯,和晚绿一起跟着去了宴厅。

  两个小丫头打着灯笼在前面领路,从园中小径中穿过。两旁的花圃里种了各种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走至前院的时候,一个人正从岔路口大步穿过,冉颜的视线被假山当着,险些撞到。

  “娘子没事吧?”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冉颜抬头,看见一袭淡青色华服的青年,面容清俊,却是秦四郎!

  他略有些消瘦,看见冉颜的面容时,微微一怔,急急向后退了半步,“惊了十七娘,在下告罪了。”

  他拱手施礼。

  “也是我走的急,并不关碍。”冉颜回了礼。

  皎皎月光下,秦慕生目光幽幽,黑色的眼眸中情绪复杂,似是倾慕,似是痛苦,又似是懊悔,他嘴唇微动,仿佛有许多许多话要说,到了嘴边却只化作一句轻轻的,“娘子今晚真好看。”

  冉十七娘什么时候不好看呢?秦慕生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旋即道,“在下正要离开,娘子当是赶去宴厅吧,就不耽误娘子了,告辞!”

  冉颜看着他逃离的身影,细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朝与他相反的方向的宴厅去了。

  如果说秦慕生一生中错过了哪个女子,那一定是殷晚晚,而非冉颜。那个巧笑倩兮,从一个纯澈如水的女孩,变成满手是血的魔鬼,不管是哪个模样,她对秦慕生的心从来不曾改变。


  ●● 第142章 非礼勿听

  宴厅中灯火通明,筹光交错,所谓的“接风宴”显然已经开始许久。

  近来江南的风气也在逐渐开放起来,娘子们出门尚且会戴着幂篱,参加宴会之时皆如长安一般。满屋子华服飘袖,笑语晏晏,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萧颂、冉云生和齐六娘。

  萧颂一袭深紫色圆领常服,袖口金银线绣着团花纹案,墨发纶起,容颜俊朗,笑声有着北方人的爽快,那种男子气概立时将一众文气的郎君给比了下去。

  冉颜站在厅门口看了一圈之后,才抬步走了进去。

  在众人还不曾注意她的时候,快步朝冉云生身旁走去,这满屋子里,能确定不会避开她的人只有那么两个,萧颂那里万众瞩目,冉颜自然不想去,冉云生也是同样,所以她只在靠近冉云生的地方寻了个空坐跽坐下来。

  萧颂在冉颜一进屋的时候便发现了她,一圈寒暄下来,他发现冉颜依旧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一旁,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发现她的存在,却并不过去打招呼,只在远远的地方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冉颜面上依旧沉冷,一只受伤的胳膊吊着,另一只手摩挲着杯口。

  萧颂心里有些发紧,飞快的结束了当下的应酬,起身朝冉颜走过去。

  随着他的步伐,有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冉颜的存在,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

  冉颜心里正堵得慌,她厌烦被当做猴子一样的观赏,那些人眼中或是鄙夷,或是惊艳,抑或惧怕,都令她浑身长了刺一样的难受。

  别说在古代,便是在现代,很多人也都是听说她的职业之后立刻保持两米安全距离。冉颜以前相亲之时更是如此,许多人一听说她的职业,草草的招呼一声便藉故离开,有多少男人肯和一个经常剖死尸的女人过日子呢!幸而是在唐朝,否则像她这样的女人,多半被流言淹死,或者被绑去火烧。冉颜这样安抚着自己。

  她垂眸,指腹沿着酒杯边缘划着,酒水微微漾开水纹。忽而一只修长的手端起她的酒杯,冉颜抬头,看见萧颂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在她面前放下一杯梅子浆。

  “喝这个吧。”萧颂道。

  冉颜因着近来一直在吃药,所以不能喝茶饮酒,且她也没打算在宴上久留,因此未曾叫侍婢送水来。

  “谢谢。”冉颜微微一笑。

  这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带着融冰的温暖与柔和,令一直都在偷偷关注他们动静的人顿时怔愣住,冉颜本就精致的容颜上,突然灵动起来,美得令人心悸。

  萧颂心跳猛然漏掉几拍,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搏美人一笑。

  这时,冉闻也终于发现了冉颜的存在,遂与身旁几个大儒打了招呼之后,走了过来。

  “阿颜来啦!”冉闻笑眯眯的看着她,慈父一般的形容,“随阿耶去拜见几位叔伯。”

  说罢转向萧颂道,“萧贤侄不如也一并过去坐坐吧?”

  冉闻那几个族兄都任有官职,最高的也不过正五品,且是外放官员,即便是外放四品,也抵不过萧颂的京官四品,这也是刘品让与萧颂同为四品官员,却总感觉比他低上一头的原因。

  萧颂并不喜欢在同僚宴之外的宴会上与其他官员有什么瓜葛,但他余光若有若无的扫过冉颜一眼,旋即热络的笑道,“伯父有言,晚辈自然从命。”

  他这一句话立刻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卖了冉闻一个人情,顺便说明自己是以晚辈的身份去与长辈聊聊天,与公事无关。

  冉闻自然也听得明白,但他今日主要是为了让彼此都熟悉熟悉,不管是什么身份都好。

  冉闻这么想,是因为他太不了解萧颂的为人了,萧颂是那种能把公私划得特别清楚的人,只有他自己认为形势必要的时候才会放水。否则,即便他父亲宋国公插手,他也不会有半分妥协。

  “是。”应了一声,乖顺的随冉闻一并走。

  萧颂拣了一个时机,偏头与冉颜悄声道,“拜见过后,寻个恰当的时机告退吧。”

  冉颜点点头,却不知能不能等得到恰当时机。

  三人一并走到一个十二幅屏风遮挡的小间内,冉颜稍稍抬眼看了一圈,发现全部都是三十岁到五六十岁不等的男人,约莫是聚在一起讨论时政、文章 。

  萧颂一进来,所有人便都起身相迎。

  “诸位长辈万万不可如此多礼,折杀钺之了,快快请坐。”萧颂连忙拱手还礼。”

  他这番形容,令众多官场老狐狸觉得既舒心又失望,舒心因为,这么个位居高官、气势凛然、人称“长安鬼见愁”的刑部侍郎竟然对他们执礼甚恭,言语和善;而失望则是因为,一旦定了辈分,就是定了今晚聊天的主题,万万是不能涉及官场时政的,这是朝中官员之间不成文的规则。

  等他们一圈寒暄完毕,冉闻这才向冉颜一一指引在场的冉氏族人。

  期间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冉颜的手臂受了伤,言语间多有关怀,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原因,或真或假,但有心和无心的区别高下立见,冉颜不禁感叹,冉闻究竟是什么原因这么不待见郑氏和她?

  不一会儿,萧颂便挑起了话题,谈论起最近长安出现的好文章 ,以及江南道的才子大儒们,于是这个两道文化座谈会,冉颜的存在便显得有些多余了。

  冉颜挑了个时机,便向众人告辞,领着晚绿和歌蓝绕小道匆匆返回临水居,不给那些或者好奇、或者想找茬的人丝毫机会。

  就在穿过通往临水居的小径时,忽然听见亭中许多郎君的声音。

  “冉十七娘那一笑当真是动人心魄,齐六娘倘若也有笑容,恐怕亦不差啊!”那郎君叹道。

  有人接口道,“说起来倒也可怜,听说她亲生母亲过世之后,她便不能笑了,八年不曾除素服……你说齐六娘的生母会不会是惨死?被她亲眼瞧见了?否则也不可能打击如此之大啊!”

  又有人道,“倒是有些道理,那冉十七娘自幼丧母,之后便没多少笑颜,是不是也目睹了母亲死状?或者……是继母……”

  “话不可乱说,不可乱说!”

  其余人连忙异口同声的止住他。

  冉颜恍若未闻一般,径直从小径上穿过。

  亭中众人听见脚步声,连忙噤声,均有些被人撞破的尴尬感。但见冉颜丝毫未觉得样子,不禁又松了口气,心想她也许是刚刚才经过。

  歌蓝与晚绿有些汗颜,走到临水居的院里,晚绿感慨道,“娘子听墙角听的真是坦然啊,把那些人吓得倒是做贼心虚一样。”

  “他们不应该心虚吗?”冉颜淡淡道。

  难道他们聚众说八卦,她还得躲躲藏藏的从该走的路经过?

  “可是原来念书的时候,那个圣人不是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嘛。再说大家都是躲着听墙角的。”晚绿抓着脑袋,想了两句圣人言。

  “圣人还说过‘非礼勿言,非礼勿为’他们既然敢在公共场合议论,我为什么不敢听?”冉颜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以前也发生过撞破别人八卦的尴尬事件。当然尴尬的一直都是别人,冉颜从来都是理直气壮。

  “话是这么说……”晚绿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但一般人不都是藏掖着吗?又或者实在气不过,冲上去找那些人理论。

  像冉颜这种纯属“路过”的人,实在令人难以理解。

  回到寝房内,冉颜一抬眼便被眼前的情景镇住:水粉色的帐幔,粉白轻纱,便是连珠帘不知用什么也染成了红色,水晶珠帘在柔和的灯光中轻轻晃动,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冉颜一回府便坐在水榭上看景,还是第一次进到寝房里。

  入目之处几乎全是水粉色,冉颜实在很难想像自己有一天会睡在这样梦幻的房间里,但心里实在不能高兴的起来!大片的粉色,腻的她喉管都有些发堵。

  “娘子,这高氏倒真的用了心,东西都是鼎好的东西,也都是娘子喜欢的样子。”刑娘将里里外外都收拾完一遍,看见冉家没有怠慢冉颜,这才稍微高兴起来。

  冉颜缓了缓心情,心想反正也不是长住的地方,又不是刀子割在肉上,无需弄到合心意,若是这时候要求把粉色的帐幔都换了,说不定高氏还以为自已故意找茬。

  冉颜在妆台前跽坐下来,让晚绿帮忙卸妆。

  刚刚弄好,便有侍婢来通报,十郎来了。

  晚绿扁扁嘴道,“十郎方才也不管娘子……还好萧侍郎过来解围。”

  冉颜不得不说句公道话,“十哥的身份与萧郎君不同,萧郎君稍微怠慢其他人,或许不会有人放在心上,毕竟地位超然,十哥就不同了……”

  “难为阿颜如此谅解我。”冉云生的声音从帐幔外传来。

  冉颜穿上缎衣,起身迎了出去。看见冉云生一袭浅褐色锦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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