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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新唐遗玉,三月果-第2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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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对她道:
    “小姐,拿热帕子敷下脸吧,似是因为醉酒,有些淤。”
    “好。”遗玉很是听劝地闭上眼睛,任她将温热舒适的帕子盖在她的面上,鼻间若隐若现的酒味儿也因为水汽而消失不见。
    天色渐明,早上下人来向黎院传了话,遗玉和卢智收拾妥当,便同去前院饭厅用早点,路上,身后仅跟了平彤平卉两个侍女的兄妹俩,谈论着昨晚的事。
    “依大哥的意思,长孙娴这是打算排挤我?”遗玉两手抄袖,抱着手炉,问道。入了十一月,天气更冷,今早她又添了衣服,这会儿说话呼出来的气儿都是白色的。
    “嗯,”卢智便将交际对士族子女的重要性同她大致一解释,话末,道:“等过上几日,我便在咱们府里办次小宴,邀上一些朋友来给你认识。”
    遗玉听他为自己想的周到,脸上带着笑,边朝前走,便轻声道,“大哥,你专心做你的事,找娘便是,我这边,自己应付的过来。”
    她虽不清楚卢智到底在干什么,可也知道他每天都忙得很,还要时时操心她的事,岂不是太累。
    卢智扭头看她,见她带笑的脸上,清晰可辨的坚持,挑眉,道:“应付的过来?”
    “你也太小瞧我了吧,”遗玉佯作不满地瞪他一眼。
    “呵呵,我可不敢小瞧你。那大哥就少操你的心,你若应付不来,再同大哥讲。”卢智并未坚持,从一开始,他便不是将遗玉这唯一的妹妹放在手心上去呵护,而是将各种难题摆在她面前,看着她成长。
    “嗯,对了,有件事忘记和你商量,咱们家同大兴干果行签的那份契子,我觉得……”
    两人一路聊着走进了前院饭厅,进屋便听见卢景姗的笑声,卢家两房皆已在座,就差他们兄妹两个,见两人进来,方才止了笑语,遗玉和卢智向几位长辈行礼问好后,卢智在卢老爷子右手下侧落座,遗玉挨着他坐下。
    “可是有什么好事要说?”下人给两人乘上热粥,卢智问道。
    卢景珊嘴最快,她脸上带着了喜色,不等卢中植开口,便道:“可不是好事么,小玉没同你大哥讲?”
    正碰了热粥暖手的遗玉一疑,反问道:“讲什么?”
    “唉?”卢景珊笑容稍敛,看向正同赵氏交头低语的卢书晴,“书晴,你不是说小玉知道么?”
    “是知道啊,”卢书晴对上遗玉疑惑的目光,嘴角一牵,道:“不过她昨晚醉酒,怕是忘了把我俩被选上撰书一事告诉大哥了,是不是,二妹?”
    遗玉被她一声“二妹”喊得心生怪异,但因卢智侧头看来,将它暂时忽略,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对他道:“是忘了同你讲,昨晚我才听说被选上撰书一事。”
    卢智眼神闪了闪,方才露出笑,“是件好事。”
    坐在遗玉对面最末位置上的窦氏,突然开口感叹道:“我可真是羡慕大嫂和弟妹,弟妹且不说,是个有儿有女有福气的,就是大嫂您没有儿子,养的闺女也顶的上儿子强了,”她神色一黯,“可惜我到了这般年纪,跟前却连个闺女都没得。”
    赵氏和窦氏虽已确定了卢氏便是当年她们那被逐出家门的小姑子,但卢老爷子没开口同她们明说,她们便很有默契地没有将这件事挑明。
    赵氏听窦氏话里带刺,神色不变,开口道:“说起这话,倒让我想起,二弟在南边儿不是还留有几房妾在,这看着咱们也在京里重新安生了,是不是该把人接来,咱们国公府最近喜事多,没准冲上一冲,弟妹想要抱个闺女,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窦氏脸色一变,假笑一声,道:“我只不过那么随口一说,弟妹眼下还音讯全无,我们老爷怎好住府里接那些个不懂事的,岂不添乱。”
    说完她还瞄了一眼身边的卢荣和,心里是怕他被赵氏那几句话勾了心思,念起扬州那几个狐媚子。
    赵氏还待说些什么,却被一声轻哼打断,一直默不作声的卢老爷子,打眼瞥过这两个儿媳,将两人瞧得低了头,才板着脸对两个孙女,道:“这撰书一事听起来是光耀,可若是出了什么岔子,麻烦也不小,书晴、小玉你们两个都是懂事的孩子,可年岁到底还小,不要被这虚荣蒙了眼,记着日后做事要更认真仔细些,出门在外,莫要坠了咱们卢家的名声,记住了吗?”
    “孩儿记住了。”遗玉和卢书晴异口同声道。
    卢老爷子见两人乖巧听话,神色缓和下来,但这桌上的小辈,多是看出,老爷子对两个孙女参与这撰书一事,却是不怎么高兴的,因此,先前喜洋洋的卢景珊和暗自得意的赵氏都收敛了神色,有些眼红的窦氏神色亦不再假笑。
    遗玉将这桌上的动静看的一清二楚,加上先前赵氏和窦氏那一段儿暗斗,不由感叹:这宅子大了.果真是非多。
    昨儿沐休罢,今天就又要到学里去上课,用过早点,遗玉卢智和卢书晴三人,同乘了马车前住国子监,一路上,车里出奇的安静,若放在之前,遗玉还有心和卢书晴搭上几句话,可经过昨晚在舒云阁的事情之后,她心里还是同这本就不亲的堂姐又生出一层隔阂来。
    再叫她主动去同卢书晴交好,却是不可能了,因她本身,便不是个喜欢拿热脸去倒贴的性子。
    三人在前门下车,遗玉抬头看了一眼国子监高高门楣上挂的青头石匾上的“国子监”三字,有些意外地感觉久远,从大理寺开始审案起,到此不过短短几日,却让她有种过了很久的感觉,经历的事情变多,似乎连日子也跟着变得长了起来。
    “卢小姐,二小姐,卢公子,早。”
    一连串的问好声,让遗玉收回视线,落在来往路过同他们打招呼的学生们身上,五颜六色的冬季常服,看着虽不利索,却让她感到亲切,尽管在这学里的几个月来,她经历过的糟心事儿要比开心的事情多得多。
    国子监除了大花园和君子楼附近外,其他地方栽种的树木到了这个时候,都已经变得光秃,却不显难看,三人同行住五院处,遗玉抬头看着路边被风吹得摇晃的树枝,时不时扭头去应上一两声问好,一阵阵冷风吹过,呼吸间都是清凉的气味儿,却让她心中生出一股子真切的安定感来。


第三五一章 有言相告
    “小玉!”
    遗玉三人刚刚走到宏文路上,便听得身后一声叫喊,扭头见见着不远处正拉着程小虎朝他们跑过来的程小凤,到了他们跟前,先是瞪了一眼卢书晴,而后冲着遗玉笑嘻嘻地问好。
    “小凤姐,小虎,早啊。”遗玉见她无论何时都一脸精神的模样,心情亦被感染。
    程小凤一把拉过遗玉的手摇晃起来,满脸的兴奋,“你听说了吧,哈哈,我都快高兴疯了,撰书啊,巡游啊!到时候咱们可以结伴儿到大江南北四处去玩了!”
    对她来说,参撰《坤元录》就等同于一次光明正大到外面游玩的机会。
    “没听说已经定下了巡游人选啊?”卢书晴在一旁仰头看着比自己高上一头的程小凤,道:“我们许是会被留京编书也说不定。”
    程小凤被她泼冷水,扭头轻哼一声,道:“那你就留京编书好了,我们是要去巡游的。”
    卢书晴毫不在意她呛辣的口气,笑笑,道:“这个小凤姐说了不算吧。”
    “那你说的就算了?”
    遗玉站在一旁,看着一言不合便争执起来的两人,有些头疼,程小凤从一开始对卢书晴就很不感冒,这种情况变得严重,好像在五院艺比期间开始的,也不知在她们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
    说来,对程小凤那时候假装受伤,和礼艺比试上的反常,到现在遗玉还是不知原由,难道,和卢书晴有关?
    “走。”卢智对遗玉示意后,便抬脚朝着书学院的方向走去,任由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
    遗玉连叫了程小凤几声,也没能引起正全神贯注于同卢书晴的争辩中的程小凤的注意,摇摇头,跟上了卢智的步子。这一路上,来往向他们问好的学生更是多了起来,比起五院艺比结束那两天,有过之而无不及,遗玉留心了一下便从神态和语气上发现,这些示好的人多是冲着卢智来的。
    遗玉走进丙辰教舍后,先是扫了一圈在座的学生,在经历过不同的事件之后观察这些学生对她的不同态度,已经成了一个让她觉得有趣的习惯,这不,就这么简单的一打量,她便察觉到了不对。
    “卢小姐,早。”
    “早。”
    比起前阵子帮得书学院拿到两块木刻的热情,这教舍里的十几个孩子,对她明显是冷淡了一些,不,与其说是冷淡,倒不如说是不敢表现的太过亲近为好。
    遗玉看了一眼教舍后排正冷眼望过来的长孙娴,脑乎一转,想起来早饭前卢智对她的提醒,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得,才说是要排挤她,竟然这么快就动作了,不过效果看着倒是不大显著,要不然这屋子里应该没有半个搭理她的,才对吧。
    这么想着,已经坐在位置上的遗玉,抬头看着专属自己的红木书案那头一脸灿烂笑容的杜荷。
    “恭喜啊,我听说你被选上参与撰书的事了,真是让人羡慕啊。”
    “多谢。”礼艺比试后,两人的关系已经变成了朋友,遗玉同他说话也是随意,整理着书袋,答道。
    “遇上这种好事,不庆祝一下怎么说的过去,不如中午咱们几个一同用饭?”
    遗玉挑眉,和着这是要她请客来着,“好啊,甘味居二楼,吃什么随你选。”学里的食堂,反正也不用掏钱。
    杜荷笑容一僵,轻咳,正待再说些什么,便听钟鸣声响起,随即扭过了头去,遗玉抽出了书本来看,见他动作,疑惑道:
    “钟鸣响了。”
    杜荷扭头,“我听到啊。”
    “那你还不回座位上去?”
    杜荷咧嘴,露出一口白牙,“你不知道啊,邓公子耳朵不好使,前天我同他换了位置。”邓公子便是原本坐在遗玉前面的一个男学生。
    遗玉听他解释,将信将疑地瞅了他一眼,才低头去看书,杜荷抬眼看了一眼正冷眼看着这边的长孙娴,冲她假笑了一下,重新转过身去。
    因为又是月初,上午的头一节课依然是书艺,但遗玉没写几个字,便被晋博士上门来叫走,要说的自然是有关《坤元录》一事。
    后院憩房,遗玉两手接过晋博士递过来的热茶,道谢之后,方就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道:“您是说,从明日起,学生们每天下午都要到文学馆去待命?”
    晋启德在她对面盘膝坐下,点头道,“谢学士昨日宣读的诏文上是这么吩咐的,”他眉眼一笑,“本来老夫还以为,这次又轮不到咱们书学院,你倒是争气。”
    这次枚选中撰书的,国子监十人,太学院占了五个,四    门学院占了三个,算学院一个,剩下的一个,便是在书学院的她了。
    “学生自己也很是意外,毕竟那五日,只有前两天去了。”遗玉道。
    晋启德抬手示意她喝茶,片刻后,才道:“无妨.谁也没明说,那几日不到的便不能当选,老夫找你过来,一是为了将这诏文一事说给你听,一是有些话相告。”
    遗玉见他神色严肃起来,也不由收紧面孔,道:“先生请讲。”
    “这《坤元录》编修,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除了你们这些孩子,参与者另有一批年长的学者和官吏们,虽明面上说,你们皆是主修人员,可老夫还是觉得有必要提前告诫你——莫要被这份殊荣迷了眼晴,戒骄戒躁,进退有度,才是行事上策。”
    这番话,竟同早上卢老爷子所讲如出一辙,到底是活了一把年纪,看事情要全面的多,遗玉是个识好歹的人,自然知道晋启德这些话不是在泼她冷水,而是身为长者的关心告诫。
    “多谢先生,学生会记得您的话的。”对这撰书一事,看来她还真需要好好琢磨如何对待了。
    晋启德看她神态,便知道她听了进去,神色缓和下来,笑道: “老夫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好了,且回去听课吧。”
    “是。”遗玉将茶杯放下,躬身一礼后,退了出去,走到后院门前时候,迎面看见一道脚步匆匆的人影过来,侧身让路,同时行礼问好: “杜先生,早。”
    杜若瑾脚步稍顿,气息有些不匀地苦笑道:“不早了,都日上三竿,今日睡过头了。”
    遗玉憋着笑,抬眼看他,这么一看却不由地重新低下头,闷笑起来,杜若瑾看着她肩膀轻颤,不解道:“怎么了?”
    遗玉清了清嗓子,忍住笑伸手指了指自己嘴角.道:“先生这里.粘了酱汁。”
    “啊,是么?”杜若瑾俊脸一红,连忙将手上的书夹在腋下,用手背去蹭,果然抹下一块褐色的酱汁,有些尴尬地瞥过头去擦了几下,方才回头对遗玉道: “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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