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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耽美 边城响马之凤过青山-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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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次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凡事不过三。
  镇三关,若再有一次,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搓完了一整只小乳猪,镇三关将这少年重新裹上羊皮衣裤,再拿大氅蒙上,往炕洞里添了几根柴火,忍不住笑道:“呵呵,看半夜热不死你的!这酒烧心!”
  转身出去了,不一会竟然又转回,整了一碗热汤面和一碟羊肉。
  “知道你不喝杂碎汤,这是清汤臊子面,吃了!羊肉也得吃,驱寒,补阳气,这是腊羊肉,不膻,都吃了!”
  息栈不语。对方那碗面已经戳到了他鼻尖底下,不吃也得吃,再说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本来身上就没有二两肉,现时就觉得脖腔子往下只剩一副薄薄的皮囊,毫无油水。
  他伸手放在床边的土坯台子上,示意镇三关,我自己会吃,不用你端着!
  羊肉对他来讲,当真是难以下咽,但是他心下明白,这玩意儿能驱寒,长劲力,补阳气,镇三关说的没错。
  镇三关在屋子一角的椅子上靠着,闭目养神,呼吸平稳,如同熟睡一般。却在少年吃完面汤和羊肉之后,恰到好处地睁开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娃子,跟老子学学,你这个剑使得,谁教给你的?”
  少年避开对方的探询目光,轻声说道:“有热水么?”
  “还没吃饱喝足?”
  “要多来一些热水,沐浴。”
  “啥玩意儿?”镇三关瞪着两枚大眼睛莫名地看着他。
  军师强忍窘意,在一旁插嘴:“他说要洗澡……”
  “洗……这大半夜的洗个啥澡?没热水了!”
  息栈白了那二人一眼,心想,你们这绺子里的人每天都不沐浴,不更衣,不搽粉,不薰香,不拂灰扫尘?
  怪不得个个浑身酸臭,一股子羊杂碎汤的腥膻之气!身上那皮袄皮裤都油花花的,上面还一层黑黢黢的腻子,是不是从太祖高皇帝穿到当朝陛下这会子了,都还没洗过呢?!
  这么脏,还拿你那两只脏手摸我摸了那样久!
  ………
  注:
  (1)管亮:和“管直”一个意思,枪法准。
  (2)挣着了:得手了。兰头海不海:得钱多不多。
  8、意难平辗转纠结  
  第八回。意难平辗转纠结
  小屋内火光昏暗,影影绰绰,偶尔只听得炕洞里干柴被烈火烧灼炙烤,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恼人声响。 
  息栈缓缓躺倒在被窝里,状甚虚弱,额前起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镇三关看看这少年的模样,慢条斯理地说:“嗯,明儿个找人给你弄点儿热水。你先歇个,夜里头凉,盖严实了。”
  那二人出了屋,关了门,门口似乎上了岗哨。
  息栈迅速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那扇大门,心中暗自忖度了一番,终究耐不住体内骤暖骤寒两股浊气相交,肺腑疲累,昏昏然睡了过去。
  镇三关的炕上。
  面前搁着那一把锃亮清幽,雕饰华美的凤纹宝剑。
  带须书生将那剑鞘中的云雷纹剑柄抽出,寒淬之光遍洒床前,顿时令窗外残月凋零失色,星辰羞赧无颜。
  一柄三尺长剑,造型瑰丽,身姿修长,刃光清冷,以指尖弹之,声声悦耳清脆。
  书生又拿起剑鞘,在鞘口机关上用指尖轻轻一磕,一柄一尺长的短刃“砰”地一声轻轻弹出。这短刃骨骼清丽,双刃锋利异常,中间嵌有极细的一道血槽。
  “四爷,可以啊你!”镇三关笑道。
  “当家的,这不是一般的剑……”
  “能认得出?”
  “认不出……可是剑上写着了。”
  书生将那长剑的剑柄示于灯下,鞘口有两枚细小的篆字:“鸣凤承影。”
  又拿过短刃,仔细辨认其上的小篆:“雏鸾转魄。”
  镇三关皱了皱眉头,听得是一头雾水,却又饶有兴味。
  书生总结道:“一长一短,双剑合一。长剑名为‘鸣凤’,短刃唤作‘雏鸾’。而这‘承影’、‘转魄’之名,则是上古春秋时期传说中的两把名剑,估计没有人真的见过。”(1)
  “等会儿等会儿,四爷啥意思?这娃子把春秋时候的俩名剑给咱整这儿来了?”
  “呃……以鄙人的拙见,这两柄剑至少是汉朝或者更往后的器物,因为它并非青铜所铸,分明是两把铁刃。”
  “不是现下的家伙?”
  “不像。这剑身的颜色气质,和这刮削琢磨的功夫,当真不像现下市面儿上能买得到的那些削泥剁肉的凡俗之物。”
  镇三关那两只墨黑的瞳仁在油灯摇曳映照下,显得有些出神,半晌才说道:“老子早两年就想平了这快刀仙的绺子,没想到这一回,竟然做得这样容易。呵呵……老子腰里这两把匣子都还没派上用场呢,那快刀仙已经趟了,他奶奶的,当真是不过瘾!……这小剑客倒是帮了俺一个大忙!”(2)
  “当家的打算如何处置这小剑客?”
  “处置?呵呵,把人留下,养养伤,好好问问他。他既然把老孙家那两兄弟都给插了,肯定不是他们的人,按说也不会是柴胡子和陆大膘子的人。他既然没主儿,单人独骑得往外跑……嗯,俺再想想吧!”
  白日头里,房中摆上了一只大号木桶,里边儿是咕嘟咕嘟的热水,又对了些井水。
  抬桶送水的俩伙计进进出出了几趟,嘴里不住地嘟囔:“他奶奶的,这么大谱!咱大当家的要洗个澡都自己拎水,自己上河沿儿洗去。这位小爷啥人物,让老子给他拎水?”
  息栈从炕上起来,伸手沾了下桶里的水,说道:“不够热,还有么?”
  “还他娘的不够热?老子的尿水热,你要不要?”
  那伙计牛眼儿一瞪,作势就要从裤裆里掏家伙往木桶里撒尿!
  息栈凤眉倒竖,双目一凛,寒光四射,立时看得那伙计浑身就是一激灵,没来由地汗毛耸动。
  俩伙计咕咕哝哝得,很不满地出去了。
  息栈心中暗恨,这真真叫做凤落平滩被犬欺!往日里华车美饰,锦衣玉食,仗剑而立,踏雾穿云,哪里到过这种鸟地方,受这种腌臜气?
  闩好了门,再轻轻脱下身上的衣物。昨夜被烈酒烧灼过的皮肤仍然微微发红。这民间土方的烧刀酒果然后劲儿十足,烧得他一宿辗转反侧,心、肝、肺、肚子都热得在腔子里来回搅动,上下腾挪,无处泻火。
  伸足踏进热水桶,顿时一腿酥麻,暖意浸入肺腑。
  蜷身而入,将整个人没入热浪之中,只露出头颈。
  额间微汗,通体温热,桶中汩汩荡起水波,脑顶缓缓升出轻烟。
  这紫霄逐月功确实阴寒,极耗阳气。这三日来为了应付与快刀仙生死攸关的一战,息栈孤注一掷,勉强注力发功,将逐月功的内力注入这十五岁少年的羸弱身体之内。
  阳气不足,又强行念动奉天纯阳诀。体内这一阴一阳两股内力,左冲右突,往复流窜,忍得他好不辛苦。
  用鸾刃起式杀快刀仙,已是冒险之举。幸亏没有动凤剑,若是凤式大招出手,十有八九会当场七窍出血,五脏崩塌,快刀仙的脑袋还没掉,他自己就要灰飞烟灭了。
  那镇三关好死不死地偏要拍马追赶,追得息栈怒从心头起,真想削了这人的脑袋!胸中一口气没有压住,纯阳外泄,骤遇风寒,外冷内热,热胀冷缩,顿时血管迸裂,口鼻出血,散了功力。
  这鬼地方,实在是冷,太冷了!
  朔风漫卷,飞沙走石。
  冰湖遍野,雪脊横陈。
  简直就是紫霄逐月功的禁地!
  可是若没了这内功,他息栈岂不是废人一个,如何出得了这荒芜大漠?如何再寻得殿下的去处?
  昨夜凤鸟嘶唤声声,哀鸣不止,分明是有异人开启触动了鸾凤之剑。
  这剑若失落歹人之手,肉身魂魄皆无所依傍,不如速速归去……
  那被称作军师的文弱书生这两天来送了几次饭。
  息栈觉得吃来吃去,那臊子面还算可以下咽之物。那臊子看起来是用肉臊子、红萝卜、绿萝卜、豆腐丁、黄花、木耳等物炒得,再加些汤水。面片擀得薄薄的,切得细细的,烩到汤中,汤面儿上还点缀了些香菜和葱末。
  可是那狗头军师偏偏画蛇添足一般,往里边儿加了一大勺油泼辣子!息栈那一口面汤喝下去,喉咙口顿时火烧火燎,辣子一半儿进了食管,一半儿进了肺管,咳了个惊天动地,涕泪横流。
  又管军师要一桶洗澡水。
  那书生说:“你小子怎的天天沐浴?沐浴完了是要上屉清蒸啊还是下锅油烩啊?!你洗一回澡的水,够俺们绺子里一众人喝上一整天的,好端端的水都让你给洗了!”
  息栈不答,又问:“有绢布么?”
  “何物?做啥用的?”
  “……竹苇有么?”(3)
  “……”
  “你们,你们这些人更衣净手之后用什么?”息栈脑顶直冒青烟,心想这群山贼尚活在远古黄帝时代么?
  “……”军师愣了一会儿,说道:“你是说大解之后用什么吧?”
  息栈翻了个白眼,这鸟人真腌臜庸俗!
  军师嘴角不停抽动,须子一翘一翘,忍着笑说道:“绢布?那是官家大户小姐们用的,俺们这地方没有,竹苇是何物,小生更没见过。俺们这绺子里的伙计,就用土坷垃、石头或者树叶子,外边儿地上有的是,自己捡去!”
  息栈只觉得印堂发黑,两眼冒金星,憋着一口气又问:“你们的首领呢,缘何两日未见?”
  “下山办事儿了,明儿个就回来。你歇着,掌柜的回来了自会找你说话。”
  一桶洗澡水抬了来,等那俩伙计走后,息栈凑近了水一闻,竟然有一股骚气!
  凤目暴现寒光,胸中一股异样腾起,紫霄冷绝之气在四肢百骸内突突地涌动。
  能否脱身在此一举,这水不能不用,当下只能忍了……
  ****
  那一日傍晚,镇三关哼着小曲儿从山下回转,身后跟着两个手脚利索的伙计,其中一人手里还拎了一只竹筐,里边儿两只活鸡。
  进了寨子,就发现聚义厅门口的空场地上已是锅翻灶倒,一片狼藉,横七竖八,打作一团!
  息栈手握剑鞘立于包围圈当中,左手边儿持鞭的是红袄女子,右边儿举着钢刀僵持的是黑狍子。外边儿一圈儿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都是绺子里最能打的一帮老伙计,人人手里拎着家伙。
  镇三关大为诧异,嚷道:“干哈呢,干哈呢这是?反天啦?”
  少年转脸一看是镇三关,面色顿时沉了下来:这人怎么竟然提前一天回来了?
  这时屋子里冲出一满脸是血的人,一看,可不就是军师,捂着冒血的鼻子叫道:“当家的,这小子抢了剑又想跑!”
  镇三关缓缓穿过人群,站定,沉声问道:“小剑客,这咋回事,咋还抢剑伤人呢?”
  少年面色冰冷,鼻子里哼了一声:“这剑本就是在下之物,何为抢?”
  镇三关面露一丝笑容,不以为然地说道:“对,是你的家伙。可你在俺这绺子里住了几天,老子好吃好喝伺候着你,你现下想走,不跟俺这做掌柜的打声招呼?当真没把俺镇三关放、在、眼、里!”
  说话间面带笑意,眼里却尽是威严之色,最后几个字念得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足以震慑旁人。
  少年目光一垂,避而不答,只说道:“你既已回转,那在下可以走了?叫你的人让路!”
  镇三关依旧笑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以为这是赶大集呢?”
  “你要怎样?”
  “人留下,或者剑留下,或者两样都给俺留下!”
  少年冷冷哼了一声,直接就要冲去马厩牵马。
  红袄女子一扬鞭子,素裹银装溅月鞭“嗖”得一甩,封住了往马厩的去路。
  黑狍子提着刀吼道:“小崽子想走?没那么容易!”
  少年轻蔑地扫了他一眼,牙缝里吐出几个硬字:“哼,可笑!息栈若是想走,你们留得住么?”
  息栈孑然而立,剑不出鞘,只瞪视着镇三关,四目交火。
  镇三关岿然不动,伟岸身躯挡住了下山的那条道路,身旁一众喽罗各拿各的家伙,都扎着马步准备开打。
  这时人群之外的厨房里溜出来两个伙计,也将脑袋扎在人缝儿中,等着看这场难得的热闹。
  息栈用眼睫余光瞥见了那两个人,双眼立时闪出憎恶之光,细致粉唇紧拧,双脚忽然发力!
  纤瘦的身子腾空掠起,斜着飞过了那里三层外三层、一大堆扎扎呼呼的脑袋,直冲着那两个伙计杀了过去。
  脚未点地,鸾刃已出,身轻如燕,淬色浮影。
  凌波轻鸾!
  众人大骇之下,尚未看清楚状况,只听得 “嗷~~~~”、“嗷~~~~”两声凄厉惨叫,集市上杀猪宰羊一般的耸动。
  再定睛细看,那两个伙计各自捂住自己的裤裆,浑身抽搐,满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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