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妃诱情-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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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首继续抚琴,好似没事人一般。
百里寒却没有预想那样发怒,手中把玩着一把玉骨扇,唇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不知是真笑还是假笑,那样讳莫如深的表情,令人更加难测。
百里冰也有些意外,他因早就派人打探好了,皇兄对流霜从来只是不理不睬的,怎会深夜来此,难道是消息有误?
“五弟,何时来的,怎地不通报一声?”百里寒似笑非笑地问道。
百里冰站起身来,心道:我要是通报,你肯让我进来吗?但是嘴里却说道:“冰儿是来找三嫂的,所以就没去打扰三哥。三哥坐下来一起听琴吧,三嫂的琴技,可是了不得哦。”
百里寒双目炯炯望向流霜,折扇一摇,淡淡说道:“是吗,那本王今夜倒要一饱耳福!不过——”转首看向百里冰道:“五弟,你既已经听过,就不必再听了,夜已深,还是早些回府吧!”
他竟毫不客气地对百里冰下了逐客令。
百里冰委屈地望着百里寒道:“三哥,我今夜不走了,行吗?”
“不行!”他冷冷地命令道。
“走就走,小霜霜,改日到我府中做客,你的闺房我还为你留着呢,你的那些药草,我也日日为你浇着水呢!”百里冰嬉笑着说道。
“你叫她什么?”百里寒脸色一青,冷声说道。
百里冰早似兔子一般,溜之大吉了。
小院瞬间安静了下来,流霜停止抚琴,淡淡望向百里寒,心想,这接下来的戏码,该是骂她了吧。
等了片刻,却没有动静,回首看时。
只见他唇边一抹微笑,笼在姣白的月色里,好似春冰解冻,越寒而来。
这什么意思,流霜再也想不到,面对她的竟会是百里寒难得一见的笑容,不禁有些错愣。没听说有人发火前,先微笑的。
百里寒也不说话,悠然坐到百里冰方才做的椅子上,淡淡闭上了眼睛,道:“流霜,为我弹一曲吧,不要辜负了如此良辰美景。”
叫她流霜,还自称是我!
他愈是这样,流霜愈是狐疑,眼见得他悠然自得躺在那椅子上,要让他为她奏催眠曲么?
他倒是想的美!
流霜憋着一股气,银牙轻咬下唇,手指一轮,一串乐音逸出。这次却不是温情脉脉,也不是悲情切切,而是金戈铁马,暴风骤雨。
一时间,满院皆是风雨之声,琴音如马蹄声声拨云见日,如刀剑交鸣直冲霄汉。
气魄极大,繁音甚多,高音极高,听得百里寒拿着扇子的手微微一抖。
这样的琴音,纵然是死了的人,说不定也能被吵的从坟墓里爬出来。何况是他呢,早知道她不会乖乖地为自己抚琴,只是倒没想到,她能想出这样的法子蹂躏他的耳朵——
第三十四章:覆水难收
倒是看不出,她那样一双纤纤玉手,柔若无骨的样子,竟然能弹出这样激扬高亢的曲子。
借着月华,他不动声色打量着她。
她的睫毛纤长,却并不弯翘,直直垂下,就像落下了漂亮的黑凤翎,将一双清眸遮的严严实实。一排贝齿咬着娇艳红唇,似在和谁赌气。
玉指如飞,白袖翻卷,此刻,她似乎完全沉浸在琴音里了。但,百里寒知道她没有,因为她的背有些僵直,显见的是知道他在注视她。
自从获悉她便是青姥山那个少年,百里寒对流霜的印象便改观。他并不是糊涂之人,试想,若她真是贪慕虚荣之人,当年就不会不告而别,今日也不会对当年的事只字不提。
思及近日他对她的态度,不免有些惭愧。但,道歉的话,与他,是万万说不出口的,他还不曾对任何人说过道歉。
他知道他对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譬如那个恶劣的洞房之夜,他本可以和她细细解释,但当时,他实在太愤怒了。
譬如验身,侮辱了她的身。
譬如马车上的强吻,侮辱了她的心。
譬如和离,损了她的名节——
这些恐怕都不是道歉两个字可以解决的。
流霜边抚琴便偷眼瞧了一眼百里寒。
淡淡月色笼罩着的男子,似在沉思,神情莫测。在这样澎湃的琴音下,他尚能沉思,流霜很是佩服,顿觉自己的赌气很是无趣。纤指一按,琴音戛然而止。
院内瞬间一片静默,只闻风吹树叶的哗啦声。
“天晚了,王爷该回去歇息了!”流霜淡淡说道。
她在赶他走,这个认知,令百里寒莫名有些失落。方才他在门外听了很久,初时,她的琴音是那样深情且悲凉,若没有真实深沉的情感体验,是绝弹不出那样动听醉人的曲子的。
她的心中,一定爱慕着一个人,那个人显然并不是他的五弟,这从他们方才的谈话便可看出,那么会是谁呢?望着流霜眸中清雅动人的韵致,心中没来由涌来一阵烦躁。
他唇边忽勾起一抹浅笑,道:“你这么急着赶我走?难道,你不想让夫君我留下过夜吗?”
这句话出乎流霜意料之外。她看得出,他是在开玩笑,纵然如此,流霜还是吓了一跳,因为这玩笑有些暧昧。
流霜强压住心头的惊异,淡淡说道:“流霜不敢奢望,流霜谨记王爷那夜的誓言。”
是啊,洞房花烛夜那夜他所说的话,她想,这一辈子,她都是不会忘记的。别人的洞房花烛夜得到“白头偕老,不离不弃”的誓言,她得到的,却是“一生和离,永不会爱上你”的誓言。
“你还记得啊?”百里寒淡若轻风地说道。
流霜抬眸,心中有些恼意,冷声道:“是啊,流霜也想忘记,但是有人总是不遗余力地提醒,想忘记也很难!”她不会忘记那日在马车上,他再次重复了那些伤人的话。
百里寒挑了挑眉,有些艰难地说道:“如果,我收回那些话呢?”
收回?流霜侧头,冷声道:“你知道什么是覆水难收吗?对不住,流霜要歇息了,王爷请自便。”说罢,流霜漫步向屋内走去。
月色舒展,清辉一泻千里,洒满静谧的夜,淡淡的光辉无声笼罩着百里寒。他在院内凝立着,唇边扶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室内烛火亮起,窗子上,映出一个清雅动人的剪影,他望了一会儿,忽然转身,向院外走去。
静王府
珊瑚和玲珑正在百里冰的屋内铺床,屋帘一掀,百里冰飘身而进,俊美无邪的脸上,布满了阴云。
他默然走到床榻前,不待珊瑚铺好被褥,便斜倚到床上,那双漂亮的黑眸中,寒意凌人。
珊瑚和玲珑吓了一跳,自从服侍百里冰以来,两人还从未见过百里冰失落冷漠的样子。主子一向是任性妄为、嬉笑无常,从不把任何事放在眼里记在心中的。但,今晚,他的样子,不禁是心里有事,怕还是难以解决的心事。
两人也不敢问,小心翼翼便要退下去。
百里冰却忽然开口,说道:“珊瑚,你去把代眉妩叫来。”
珊瑚应声而去,百里冰从床上坐起来,凝眉问道:“玲珑,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玲珑一呆,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王爷竟问她这个问题,难不成是想将她嫁出去?慌忙跪在地下道:“王爷,玲珑还想侍奉王爷几年!”
百里冰嚷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本王只是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并没说要将你嫁出去啊!”
玲珑知道自己想错了,很是惭愧,但,不是这样,那王爷问自己这个问题的意思是——难道?玲珑忽然豁然开朗,看百里冰一副认真的样子,莫不是王爷情窦初开了。
这真是可喜可贺的一件事,之前,百里冰虽说也自诩风流,在大街上调戏过无数少女,但是,那委实是胡闹,他并没真心喜欢过谁。
如今,难道王爷真的喜欢了人?
“王爷,玲珑喜欢的男人便是王爷这样子的!”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击他为好。
“真的?”百里冰双眸中忽燃起两簇火花,但随即便黯淡下去。玲珑喜欢有什么用,偏她不喜欢怎么办?
“王爷,代眉妩带到了!”珊瑚在门外禀报道。
“请她进来吧!”百里冰冷声说道。
话音刚落,珠帘便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掀开了,代眉妩白衣素裳走了进来,面上,依然罩了那块面纱。
“奴家拜见静王爷!”代眉妩言罢,规规矩矩跪在了地上。
百里冰也不说话,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掬起了她的脸,扯下了她脸上的面巾。
那双乌黑湛亮的眸在她脸上那处疤痕上来回扫视,边看边皱眉问道:“这个疤痕留下有多长时日了。”
代眉妩想了想,柔声道:“快一个月了吧。”
百里冰放下手,微微叹息道:“可惜啊,若是当初用上好的金疮药,就不会留下疤痕了。”摇了摇头,道:“珊瑚,你派人到宫里去请御医。”
珊瑚应声而去。
代眉妩双眸一亮,道:“王爷,难道奴家的疤痕还能除去?”
百里冰见她双眸充满了希冀之光,“嗤”得一声邪笑道:“谁说请御医是为你治病了!”
玲珑知道自家主子又在戏弄人,抿嘴笑了笑。
代眉妩哪里知道,眸中的希冀之光瞬间熄灭,非常失望地低下了头,小声道:“是奴家多想了,奴家哪里敢奢望王爷为奴家医病啊!”。
百里冰眯眼瞧着她,心想,这个胆小怯懦的女子,纵然生的貌如天仙,除了会跳舞,又有哪一点及得上她的小霜霜啊
第三十五章:赤凤
第二日,“听风苑”再不似往日那样冷清,丫鬟侍卫轮流转。
一大早,便有侍弄花木的佣人挑了水过来为流霜的药草浇水。才起床,便有百里寒的贴身侍女轻衣和纤衣带着几个侍女送来了早膳,还毕恭毕敬地问流霜午膳要用些什么,也好让厨房早日准备。早膳才用完,百里寒又赏赐过来许多布匹,烟罗丝、凤翼绸皆是上等的缎子,说是让流霜添些衣物。
是傻子也看出来百里寒对流霜忽然好了起来。流霜自然也察觉了,心中却没有半点欣喜,她不会傻到以为百里寒突然爱上了她,那样也太不靠谱了?究竟是什么原因呢,莫不是他已经知悉自己是他曾经的恩人。应该不可能,因这件事只有她自己知道,而她,从未说过。
流霜懒得再想,倒是要探探他的用意。思及此,流霜对红藕道:“收拾一下,我们去一趟流芳医馆。”
红藕背好药囊后,流霜便和她一起向院外走去。站在门口的侍卫一见,也没敢拦,而是三步并作两步前去禀报。待流霜走到府门口时,王府的马车停在门口,纤衣站在门口微笑着道:“王妃,上车吧。”边说边过来搀扶。服务倒是周到的很,两人坐上马车,向“流芳医馆”而去。
几日不见,药叉见了流霜,竟是颇有几分冷淡。流霜很诧异,药叉为人,忠厚耿直且待人和蔼,从不见他如此待人的。
“药叉,最近医馆里出什么事了吗?”流霜淡淡问道。
药叉恭敬地答道:“禀王妃,没出什么事!”说罢便抿嘴不再言语。
称她王妃,而不是如以前那样称呼她小姐。原来这个药叉是恼她又做了王妃,可是,他哪里知道她的苦楚。
“我师兄回来过没有?”想起匆匆而别的师兄,流霜心里极是惦念。
“不曾!”药叉沉声说道,张了张嘴,似有话要说,但最终没有说出来。看来药叉气生的还不小,那张生的本就丑陋的脸再加上阴沉,愈发令人难以注目。
流霜憋闷地叹了口气,知道药叉的脾气,再和他说话,只是自讨没趣。今日医馆里病人不少,流霜很快忙碌起来。一忙便是一天,一直到红日西斜,流霜还赖在医馆里,她不想回去,在这里多呆一刻也是好的。
但是,门口忽传来敲门声,流霜抬头,见是那个戴着斗笠的车夫。
“王妃,天色不早了,该回府了!”他沉声说道。
果然是逃不过的,流霜叹了口气,眼看着天色黑沉下来,便和红藕一起坐上了马车。透过马车的窗帘,流霜发现才不过几日光景,这条街上的槐花已枯萎凋零,铺了一地干枯的花。
流霜的心,顿感萧索。
暮色越来越重,正是晚膳时间,路上行人极是稀少,只有他们这一辆马车,从街上缓缓行过。忽然,有一朵枯花被风吹得飞了起来,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无数朵,被风卷了起来,瞬间好似得到了生命一般,沿着风的方向向车顶飞来。
如一团白色的龙卷风,要将车顶掀开。
这境况有说不出的好看,但流霜还是感到了危险。因为,这风起得怪异。
骏马嘶鸣,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赶车的马夫忽然跃了起来,双袖一展,鼓荡着风声,接住了那疾飞的花雨。纵是如此,仍有一两朵花被遗漏,穿透了车壁,飞到了马车内,被红藕伸袖接住。
用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