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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云欢-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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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南瓜子和槟榔都有驱虫的功效,但做用却不尽相同,这绦虫分头节、中段和尾段,南瓜子主要对绦虫的中段和尾段起麻痹作用,对头节却没作用,而槟榔则对头节敏感,对中段和尾段等成熟节片麻痹作用不大,两者合起来用,正应了药物“七情”中的“相使”,如今少了槟榔,单用南瓜子,虽也能驱虫,但前世听导师说过,一旦那头节打不下来,那怕只有一小段节片附在小肠壁上,都有可能再长出成虫,旧病复发。
    没了槟榔,这可如何是好,换药方?
    立在那里,云初神色不变,却是心思电转,一遍一遍地从记忆中搜索着前世学过的医学知识,那甲苯咪唑、灭绦灵等西药就不用想了,古代是绝对没有的,中药倒是还有一味仙鹤草,又名龙牙草,具有止血,强心,止痢及消炎等功效,它的根和冬牙能驱绦虫,可以“单行”驱虫,但此药药性很强,可做成农药杀虫剂,而且还常伴有恶心、呕吐等副作用,对五岁的孩子来说,此药太过凶险。
    不说这些,单说自己先开了一个方子,被徐太医否了,立刻就换方子,不说这第二个方子能不能治病,单从这种行为来说,就让原本就不信她的众人对她的医术打了折扣,更不信她能医病。
    想到这,云初直接将改用仙鹤草的法子给否了,要治董和的病,还得在这个方子上打主意……
    “四奶奶再仔细看看,是不是喜梅把方子写错了,您刚刚可是说一道方子便可‘药到病除’的,就这么被徐太医打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徐太医怕您抢了头功,阻止您为七爷医病,这还是小事,再拖下去,耽误了七爷的病,可就悔之晚矣。”
    嗤笑了半天,见云初兀自立在那儿不语,钱姨太“好心”地提醒道,声音柔和至极,可那 “药到病除”四个字却被咬得格外的清晰。
    一句话打断了云初的沉思,回过神来,眼睛一一扫过众人,最后停在太太身上,刚要开口,只听钟姨太说道:“姐姐说的也是,四奶奶您再仔细想想,是不是方子配错了,那些只是药引子,之前您就把七爷的病症说的一丝不差,婢妾相信您,一定能治好七爷的病,您只管放心地改药方便是。”
    常言道,事不关心,关心则乱,事涉亲生儿子的性命,一向精明的钟姨太竟没听出钱姨太话中的嘲讽之意,也跟着附和起来。
    闹得云初苦笑不已,刚要接话,却听太太说道:
    “算了,徐太医是太医院的院使,号称神医,他既然说这方子不通医理,我们就再想想其他法子吧,钟姨太也别着急,老爷一直在和徐太医想办法。”
    “太太,这……”
    听了太太的话,钟姨太急的叫了出来,一抬眼瞧见众人一脸的嘲讽,瞬间也反应过来钱姨太话里的意思,硬生生咽下了嘴边的话,脸色苍白地看着云初。
    云初也是神色一黯,她不在意被人讥讽,但众人的不信任却深深地伤了她。
    罢了,既然人家不相信,又没钱攥,她何必自讨苦吃,想到这儿,心灰意冷的云初刚要应声退下,眼前又现出董和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和那稚嫩的声音:“我相信四嫂能治好我的病……”
    “四嫂放心,不管徐太医说什么,您开的药,我一定用!”
    “您开的药,我一定用!”
    ……
    想起可爱的董儿,云初身子一滞,栾国不重医,医术落后,绦虫病在后世是再普通不过的一种病,但这时竟没人能识,更别说治了,自然成了疑难杂症,刚刚摁压过董和的肚子,依情形看,应该不止一条,再拖下去,很可能就会发生肠梗阻,直至身亡。
    没学过医也就罢了,医学院毕业的她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可爱鲜活的一条生命就此陨落!
    一念至此,云初果断地说道:
    “姨妈,栾国地大物博,各地稀奇的动物、植物比比皆是,那徐太医敢说他就走遍了栾国,对栾国的一草一木都了然在胸,这槟榔就是媳妇在药书上看到的,生长在栾国南部的一种树木,果实比鸡蛋小些,叫槟榔果,可以入药的……为早日治好七叔的病,媳妇愿与徐太医当堂辨方。”
    
    正文 第九十七章隔帘辩方(上)
    
    
    尽管知道,也许徐太医说的对,栾国没有槟榔,为争取给董和治病,云初不得不果断地推翻徐太医的定论,想起槟榔传入中国后主要在海南、台湾、云南、福建等地栽培,预示便直接说槟榔生长在栾国南部。
    就不信徐太医敢说他走遍了栾国,看遍了栾国的一草一木!
    听她描述的有鼻子有眼的,众人也信了几分,但听到最后一句,不觉都怔住了。
    这是一个当家奶奶说的话吗?
    别说她寡居,就算董爱活着,也不允许她去和个男人当堂辩方的,传出去成何体统!
    太太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强压着心头的不满,淡淡地说道:“你未出阁时参加诗会,是万岁允的,好歹诗会上都是些名士才子,也不算辱没了你,如今却是不同,不说你已经嫁人,单说这行医之人都出身低贱,怎可当堂辩方,没的辱没了国公府的体面……云初以后再不许如此任性,眼见断七了,你也该进宫谢恩了,趁这两日清闲,正好给你请个嬷嬷学习宫廷礼仪,到时云初记得多用些心。”
    虽没指责云初失礼,但太太当众说要请礼仪嬷嬷,无异说她没规矩,尤其言谈中对大夫赤luo裸的鄙视,让云初脸上阵阵发热,一口气血堵在胸口翻腾起来,身子晃了晃,被如烟一把扶着,才没失态,感觉如烟的手心传来一阵清凉,像只小手柔柔地梳理着她胸口翻滚的热浪,渐渐的云初平息下来,长出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却听耳边传来一丝极细的声音:“七爷的病自有老爷、太太,与您无关,四奶奶不要再争了,气伤了身体,您不也常教导奴婢凡事要忍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传音入密?
    如烟竟会这个!
    转脸看向如烟,声音徐徐传来,却不见她嘴动,只向她眨眨眼,心下诧异,云初人也冷静下来,正思量着要不要坚持,却见钟姨太说道:“太太说的是,以四奶奶千金之躯,怎能随便和人辨方,只七爷的病拖不得,如今连徐太医都医不了,既然四奶奶能治,不如让她试试,总比这么干耗着强些。”
    惦记着儿子日日遭罪,见云初如此自信,钟姨太的心又活起来,依她的意思,云初自然不能出去和徐太医辨方,但她的药也没什么害处,那南瓜子谁都吃过,治不好董和,也治不死人,不如索性让她试试,这才小心翼翼地劝了起来。
    听了她的话,太太也为难起来,如果徐太医说云初的药能用,那么,即便治不好董和,责任也落不到太太头上,但如今就不同了,徐太医说药不能用,她坚持用了,治好了她脸上有光,一旦有个闪失,是她点头同意的,一个黑锅立时扣到了头上,闹不好会落下残害董家骨肉的嫌疑。
    董和毕竟不是她亲生的,这“责任”可是要比他的命重的多!
    但众目睽睽之下,云初信誓旦旦地说能治好董和的病,现在钟姨太又出面求,她硬拦下了,以后董和好了也就罢了,果真董和不治而亡,钟姨太一定会怨今日她拦着,耽误了为董和医病,怕是这残害骨肉的罪名她还是背上了。
    思量了半天,太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见云初面色平静地立在那,越发埋怨她多事儿,还是自己的亲外甥女,怎么就瞧不透自己的心思,闹出这么个难题,她倒没事儿人似的,在那儿瞧热闹!
    进退两难间,姚阑说道:
    “姨太说的不假,七叔的病耽误不得,既然妹妹说能治,不如就让她试试……”
    见姚阑也跟着起哄,太太的脸有些挂不住了,目光陡然犀利起来,却见姚阑轻轻一笑,接着说道:“媳妇知道,徐太医祖辈几代行医,号称神医,他不点头,太太自是不敢点头的,毕竟是老爷的骨肉,干系重大,一旦有个闪失,谁也担不起。”
    这话可是说到了心里,太太面色也缓和下来,点头道:“阑儿说的对,你可有何法子?”
    “媳妇倒是有个法子,就怕太太听了又说不妥,埋怨媳妇。”
    太太笑骂道:
    “就你猴精,有什么好法子快说,治好和儿的病是正经。”
    “依媳妇之见,既然徐太医已进了内宅,太太不如命人把前厅用帘子隔开,让四妹妹隔帘与他辨方,妹妹能说服徐太医更好,如徐太医坚持妹妹的方子不能用,也自有老爷处置……那徐太医隔着帘子,见不到妹妹,自然也不会传出什么不好的话。”
    不愧是姚阑,四两拨千斤,轻轻几句话,既没丢国公府的体面,又把麻烦踢给老爷,不仅太太,其他人也都连连点头。
    太太沉思了半晌,点头称道:
    “也亏阑儿想的出,别人要是有你一半的精明,能事事体谅我的苦心,我也足了”
    说着,太太别有深意地看了云初一眼,转头吩咐喜梅道:“你去回禀老爷,就是四奶奶要和徐太医辨方,让人把前厅用帘子隔开。”
    喜梅应了声,匆匆地走了出去,不一会儿,进来回道:“回太太,老爷也同意四奶奶隔帘辩方,前厅已经布置好了,请四奶奶过去。”
    云初神色一轻,抬头看向太太,见她如此兴奋,太太暗叹一声,终是年轻气盛,不知这背后的凶险,事到如今,内心虽对云初有几分回护,也是骑虎难下,只柔声说道:“老爷同意了,云初就过去吧,只你记的,凡事不可太好强……”
    想到众目睽睽之下,不易说得露骨,说到这儿,太太强打住话头,只担忧地看着云初。
    听了这话,瞥见太太眼中的忧色,云初也能感觉出太太的爱护,担心她治不好董和闯了大祸,只是,她们之间跨越了千年,不同的观念,不同的目标,不同的礼教思想,注定太太即使疼她,爱她,却依然容不下她,是她追求自由的最大的绊脚石!
    隔着纱帐,云初隐约瞧见堂上老爷对面坐着一位身穿石青色长衫,头戴小冠的清癯老者。
    与想象中的面目可憎、横眉冷目不同,徐太医却是一脸的慈眉善目,像个寿星老。尽管如此,由于刚刚喜梅“不通医理”四个字学的维妙维俏,云初已先入为主,对他的印象早打了折扣,自是没有半分好感,隔着帘子,朝徐太医的方向福了福,徐太医忙起身恭恭敬敬回了一礼。
    坐定后,云初伸手接过丫鬟递过的茶,打开盖吹了吹,轻呷了一口,抬头看向外面,见徐太医直挺着胸,正目不斜视地坐那儿不语,想是等着她发问。
    尽管老师说做人要有礼貌,要尊老爱幼,但云初心里有气,对徐太医自然少了几分恭敬,轻咳一声,云初冰冷地说道:“徐先生对七爷的病怎么看?”
    
    正文 第九十八章隔帘辩方(中)
    
    
    尽管云初语气冰冷,但她是栾城才女,又是四品诰命,徐太医虽号称神医,也只是个七品官,官品上就矮了三极,在他看来,云初威严冰冷也是理所应当,自然也就没听出云初语气中的怒意,思索了片刻,认真地说道:“老夫诊得七爷两脉虚濡且细,观其舌淡暗,苔白薄微黄,腹痛隐隐,大便溏薄夹赤白粘液,形容消瘦,证为阴阳两虚,气血不足,下方当燮理阴阳,祛邪厚肠止泻,于是老夫用了旱莲草、阿胶、当归、毛姜、白术、木香、防风等”
    说到这,徐太医摇摇头,俨然忘了是在辨方,自言自语道:“用药之初,七爷的确见强,但几日后病情反而加重,老夫观其畏寒肢冷,四末不温,以为寒热气血壅遏为害,治当标本兼顾,缓调为要,思量在三,又以本方加地榆,邬胆子……可七爷的病依然毫无起色,老夫曾和太医院众人辨方,众人斟酌在三,也说老夫之方可行,此外别无良方,可此方对七爷的病却是毫无效用,真是费解啊!”
    绦虫病患者,因绦虫寄生在肠内,影响肠道气机的通畅,不通则痛,自然腹痛绵绵、膛胀不适,病久了则脾胃功能受损,不能运化水谷精微使化潭不足,加之绦虫吸食体内营养,自然会导致人体气血亏虚,听了徐太医的话,云初也不得不钦佩他的医道和用方,把中医的望闻切诊运用的淋漓尽致,董和的表象的确如他所诊,若是单纯的腹泻和肠炎,用了他的方子,自然会好。
    只可惜,没找到病因,治标不治本,药不对症,自然惘效。
    听到这,云初的神色缓和了不少,点头说道:
    “如七爷的病因果如徐先生所言,徐先生用药自然没错,只因您未找到病因,药不对症,自然无效!”
    徐太医眼前一亮,急声问道:
    “以董夫人之言,七爷病因在哪?”
    “七爷是因为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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