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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赝人-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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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早知道了,还不如……“
  她摸摸梁宝脑袋,见他面不改色,夸奖说:“要换了咱家死鬼呀,现在该往火葬场送啦!”
  梁宝带她换个环境,去喝咖啡。两人抚今追昔,不胜感慨。梁宝问她想不想念张庄,她说:“想个屁!把人累个贼死。吃的是啥?净是粗粮,猪狗食……”梁宝说他想回去看看,她斜着眼,勾引他说:“要说想嘛,也想,你知道我想的是啥?”
  梁宝脸红了。
  胖子说:“你忘了,那炕,热乎乎……不象城里的床,吱嘎吱嘎响……你怎么脸红了产梁宝仔细瞧着她:”你变了。“
  “我又老又丑吧?”
  “那倒不是。”梁宝欲言又止。
  胖子狡黠地瞅着他,突然问:“刚才我没听清,你是说她和你离婚了吧?”
  梁宝说:“比那还糟。她自杀了。”
  胖子精明地说:“省你多少事。”
  梁宝叹了口气:“唉,人非草木呀。”
  “瞧你耗子啃书箱,咬文嚼字,就象你是个作家似的。”胖子说。
  “其实……咱也是个作家——”
  梁室把他创作和出书的事大概说了,胖子吓了_跳,她定定看住梁宝,眼珠一转,慧黠地说:“咱想求你帮出个主意。”
  梁宝说:你说吧。
  “我想和那死鬼离了,你看咋样?”
  胖子目光灼灼,盯住梁宝,同时,左手无意识放在梁宝大腿上。
  梁宝吓了一跳,话也结结巴巴:“他……不是,挺好的……”
  “好?你咋不嫁给他?”
  胖子肆无忌惮地逼住梁宝。由于喝了点啤酒,再加上滚烫的咖啡,她两颊鲜红,青春的野性又回到她日见衰颓的脸上。梁宝一阵阵春心骆荡。但他又想,咱可不能上当。女人就会用话套你,诱你上钩。她现在啥本钱也没有,连个工人老大哥都拴不住,竟想把咱攻陷,咱可千万顶住,别吃她的迷魂汤。
  胖子吹嘘说,刚回城时她的追求者络绎不绝,她挑三拣四,岁数大了,才下嫁现在这个家伙。他一直是个童男子,对女人一无所知。她不知给他多少次下手的机会,他竟然毫无知觉。她十分感动,但没忘了耍花招糊弄他。他是个厂级先进生产者,技术上有一套。他还想入党。后来他不知听到了什么,对她冷淡起来。他有个女徒弟,胸脯挺大,经常带好吃的给他,还用自己香喷喷的手绢给他擦汗。大林及时地告诉了胖子。大林开始频频接近这位先进生产者,不多久,这对男女开始有了些超出工友关系的活动。有一天,他应邀去她家,她丈夫不在,他把衣眼脱得精光,老早躺在床上等着,她刚脱了裙子,她丈夫开门进来,不大时胖子也来了。先进生产者跪地求饶,胖子和大林丈夫讨价还价,给他三百块钱拉倒。胖子让丈夫写了保证书,一式两分,给大林丈夫一份,自己留下一份,把垂头丧气的丈夫带回家去。
  从此后,女徒弟不再给他擦汗了,他对胖子言听计从,别人都说他是胖子雇的男佣人。他照常当他的先进生产者。还光荣地加入了党组织,并被选为小组的组织委员。
  梁宝说:“没想到,你还真有一套。”
  胖子说:“过去是他想甩咱,现在呀,轮到咱甩他了。”
  梁宝不爱听了,看看表。
  胖子捏了他一把,把他手拉到自己大腿上:“捏捏看,我是不是瘦了?”
  梁宝捏了几下:“没瘦,比那时长膘了。”
  胖子不高兴了:“我又不是猪。”
  梁宝又看看表:“时候不早了。”
  胖子往四周看看,有的男女偎在一起,一个姑娘张着小嘴,她的男伴喂她吃点心,掉了点渣,他又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擦她的嘴丫子,还有一个老头,竟和对面年轻姑娘亲起嘴来……胖子看得入迷:“这才叫生活!刺激……”她一直看到梁宝眼睛深处,“黑呼呼的,点着蜡,没胆儿的也有了胆……”
  梁宝站起来:“咱们走吧。”
  胖子说:“着哈急,又没熟人瞧见。你一点不象过去,人胡子拉碴的,胆子越来越小……”
  到了外面,天已经黑下来了。胖子说:“到我家去吧。”
  梁宝说:“不敢。”
  胖子说:“他敢把你怎么着?再说,他今晚上夜班,明早八点才回来……”
  后来,胖子恼了:“原来你是怕叫咱赖着!你呀,狗眼看人低!咱是抬举你,才和你开玩笑……忘了你在张庄那阵儿,不是老娘偷鸡摸狗养着,早就完你的蛋了,还有今天?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人吗?是杂种兼子!……”
  梁宝笑了。她又央求他,把她弄过去,在他手下干,一个月多弄几个钱,见梁宝不肯痛快答应下来,她又威胁他,要把他下乡时勾引她现在又企图诱夺她的贞操写成材料,广为散发,毁坏他的名声。梁宝说他的艳绩越辉煌,生意就越好。胖子也承认这是事实,她请求梁主原谅,并逼他答应以后继续和她幽会。梁宝问她钱方的下落,她瞪起眼睛。“你找她干啥?”
  梁宝说:“和找你一样。”
  “眼镜蛇找你了吗?”胖子突然问。
  梁宝说没有。
  胖子说眼镜蛇回城后当了一气政工干部,干得相当不赖,后来毁在顶头上司手里。上司有个闺女,一条腿粗,一条腿细,她看上了眼镜蛇,他一来她就眼睛放光,他一走她就哭。上司决定把女儿托付给他。眼镜蛇回绝了有来头的伐柯者们,外贸部门也混不下去了,索性扔了铁饭碗,做起买卖来了。他打着残疾人协会的旗号先后坑骗过街道办事处、中小学、邮局、税务所,有一次诈骗交通大队犯了案,被关押三个多月。现在他已是国际倒爷了。把中国的货运往东欧,再把东欧的货带回中国。胖子帮他弄过几批袜子,出厂价,他赖着不给钱,胖子没拿着一分钱好处,还赔了好几顿饭。胖子还神秘兮兮告诉梁宝,眼镜蛇有好几回占了她一点小便宜:她丈夫不在家。
  梁宝说:“恐怕不是小便宜吧!”
  胖子红着脸说:“你不知道,这人多不要脸,劲儿又大……”
  梁宝又问钱方。
  胖子说:“她呀,恐怕比你还会挣哩!”一梁宝问:“她怎么个挣法?”
  “躺着呗,无本万利……”
  梁宝说:“你说的是人话吗?”
  胖子说:“你去领事馆、合资企业、留学生宿舍转一转,看我是不是诳你。”
  梁宝转了几回,看见外国男人搂着中国姑娘就凑上去瞧一瞧,有一回还被女硕士骂了一句:“土鳖,真无聊!”
  梁宝赶紧回敬一句:“臭婊子!”
  外国中年男子用英语问梁宝说了什么,女子也用英语回答,那外国人回头看了梁宝一眼,梁宝冲他瞎比划一招中国功夫,外国人笑了。
  这一回梁宝从后面看,觉得女郎眼熟,就跟了上去。他吸取了以往教训,与这一对保持着不致引起疑心的距离。男的是一位黑人老汉,年纪在五十至八十之间,肥大臃肿,仿佛一堆巨大的肉团,装在滑轮上往前滚动,每动一下,都叫人担心衣裳会被撑破。梁宝想,咱也见过不少黑人男女,身材捧得没法说。这一位可就别提了。瞧他穿的,邋邋遏遏,料子不咋的情有可原,你弄得埋埋汰汰的,怪谁?梁宝想,这位不是一位老工人,就是一位老农,顶多是小农场主,养了几千只鸡,让自己的三四个媳妇伺候着,他的二十多个孩子跟在她们身后捣蛋。他身边这位女郎,怎么说也是中国女人中拔尖儿的:高个儿,身板笔直,白高跟鞋,上等的短裙(不是超短裙),肉皮色长筒袜一点折也没有,两腿修长光洁,腿肚子自然过渡上去(不象有些女同志,腿肚子粗如瓷坛),细腰往下过渡,玉腿往上过渡肥臀部隆得气象万干,柔软飘逸的裙子里面仿佛藏有一万篇文章。她昂着头,走路不看地面,步态训练有素,身子摆动得细柳春风。叫梁宝对她肃然起敬的是她对黑人老汉那种若即若离的态度。对面没人走过来,或远处没人不友好地品评时,她就让黑人老汉搂着她的纤腰;若周围有人投来锋利的目光,她就快走几步,把黑人老汉拉下来,要么往旁边闪开他的搂抱。令人生气的是,人们都好象没见过中国人与外国友人友好交往似的,一个个神着脖子,愣是看个不够,更为恶毒的是,有的甚至出言不逊,谩骂咱们中国的姑娘。好在这位小姐视而不见,依旧昂着头,有节奏地扭动着腰肢。
  前边不太远是一家星级大饭店,梁宝想,咱得开口了,人家进了饭店就来不及了。
  于是快步超过小姐,走出六七步,突然掉头往回走,和她碰了个正面。
  “你不是钱方吗?”
  梁宝问。女子不答话。梁宝知道她一眼就认出他了。
  一你咋不说话?“梁宝又问。
  女子快走几步,超过了梁宝。黑人老汉见有男人纠缠他的女伴,很生气,气喘吁吁,加快脚步追上来。梁宝跑着超过钱方,又猛回头,又问。
  钱方人了:“少废话!我不认识你!”
  梁宝说:“咱可认识你,扒了皮,咱也能认出你的骨头。”
  钱方说:“再不走,我喊警察了。”
  梁宝说:“咱也正想找警察呢。”
  黑人老汉追上来了,他揪住梁宝,要动武的。梁宝猛的挣脱,嗨的一声,一蹲一起,弓步蓄势,摆出一副少林架式。黑人老汉大概听说过中国功夫的厉害,吓得原地站住,愤怒而可怜巴巴地望着这位神秘的东方人。
  钱方突然跑了。梁宝追,黑人老汉也追。这一带胡同多,七拐八弯,黑人老汉不见了,梁宝却紧紧咬住钱方。
  钱方身子一扭,脚崴了,她忙蹲下去,呻吟,揉脚。梁宝上前扶她,她阴着脸,骂他,搡他,梁宝嘻嘻笑,给她当拐棍拄着。钱方叹了口气:“唉!你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梁宝问:“我坏了你的好事?”
  “你送我回家吧。”钱方说。
  “你丈夫看见了,不揍死我才怪。”
  “我们分居了。”
  梁宝还是不放心:“他知道你的住址吗?”
  “我怎会让他知道?”钱方说。
  梁宝说:“这还差不多。”就扶着一瘸一拐的钱方,来到她脏乱不堪的小窝。
  “象狗窝吧?”钱方问。
  梁宝觉得味儿不对,使劲嗅,四处撒目,想找出点什么。
  “没有外人来过,你是第一个。”钱方说。
  梁宝还是不信。
  钱方脱下高跟鞋,换上拖鞋,又脱了外套,挂在黑乎乎的墙上。她往身上喷了点香水。屋里一股女人的气味。
  “你是警犬吗?瞎嗅什么?”钱方问。
  梁宝说:“咱们张庄那拨人,你是我找的最后一个。”
  钱方说:“别提什么张庄了,一想起来我牙根都疼。”
  梁宝提起猴子、卫东,又提别的人,钱方打开门,冷冷地说:“没别的可说,你就出去吧。”
  梁宝嘻嘻笑着把她推回到床上,关了门,涎皮涎脸对她说:“我把你追得崴了脚,不得罚我给你揉揉吗?”说着就揉了起来,钱方板着脸,让他揉。
  “当着那人的面,你不是成心叫我下不来台吗?”钱方还是气哼哼的。
  “他是个老农吧?”梁宝问。
  钱方脸红了。梁宝自知失言,忙补上一句:“我这么一闹,咱们占他便宜了吧?”
  钱方说:“占个屁!”
  梁宝说:“好好的,咋就分居了?”
  “要是一个人拿菜刀劈你,你还和他一个床上滚?”
  “那当初干啥了?”
  钱方问:“你呢?花好月圆?”
  梁宝说:“咱呀,那是李承晚的裤子——提不起来了。”
  钱方见梁宝直吸冷气,就说:“各家一本难念的经。我这一辈子算是完他妈的蛋了。”
  梁宝说:“听说,刚回城你也红火过一阵,咋就没后劲了?”
  “男怕干错行,女怕嫁错郎。”钱方说。
  她和丈夫在一个厂上班,她搞宣传,丈夫是技术员,后来丈夫辞职干个体,起先赔得底朝天,他吃了好几回安眠药想自杀,债主把他俩的电视机洗衣机全拉走了。
  后来她丈夫发财了,钱尽着她花,但她常闻到他身上有香水味,内衣上有女人长头发,脖子肩膀有指甲印牙齿印,她和他同,他骂她,后来又打她。她和他拼命,跟踪他,捣毁过几个情妇的香穴,还准备了镪水,要毁她们的面。他跪着求她,说他改不了,和他一样富有的人都在乱搞,谁的情妇多,谁就受人尊敬,买卖好做。她说,你搞我也搞,他咬着牙根说不行,别人会瞧不起他。她说,你就怕别人瞧不起我。他说,你要是敢和别人乱搞,我就宰了你。她说,你要是还乱搞,我就搞,你搞几个我就搞几个。第二天晚上他领回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当着她面调笑,搂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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