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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梦如烟逝-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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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一黑。

    君宇珩感觉到怀中的狄霖突然颤抖得厉害,发觉不对劲,猛地勒马停住,正看到狄霖苍白着脸吐出了一大口血,连忙一把抱住狄霖向前倾倒、萎顿下去的身子。

    狄霖低垂着双眼,无力地倚在君宇珩的身上,耳边只隐隐约约听到君宇珩似乎在焦急地低唤着他,声音却象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听着君宇珩那终于不再是千篇一律淡然不变的语声,狄霖的心里竟有些莫名的高兴,他想开口,然而唇舌却象是有千斤重,怎么也说不出口,昏昏沉沉间,他只感觉到君宇珩又抱着自己继续打马急行。

    这一路奔行更疾,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下了马踏上了实地,又似乎是走进了一所房子,君宇珩低声简短地吩咐了几句之后,似乎其他的人都一下子走光了。

    “……给药的时候就说过,但没想到这解药竟是这么霸道,不过淤血吐出来就没事了。”微微怔了一下,狄霖才有些朦胧反应过来是君宇珩正在自己的耳边轻轻地说话,很轻很柔,有种极其受用的感觉。

    狄霖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倒是那口血吐出来之后,气息不再全身乱窜,胸腑间的确是好受多了,只是全身乏力得很,不想动弹,连眼睛都不想睁。

    正迷迷糊糊的,忽然间一只手伸到自己身上摸索着、扯着腰带,狄霖心中一惊,忙用手去推,却碰在了一只温润如玉的手上。

    “我让人送了热水来,你泡泡发散一下积淤之气。”君宇珩轻轻说着,一边拨开狄霖的手,一边毫不停顿地解开了他的衣带,帮他褪尽了衣衫,然后放入了浴桶之中。

    狄霖全身无力地靠在浴桶边,仓促起身时未及梳起的一把黑发就垂落在桶边,有如一道苍黑的瀑布。漫到颈项的水很热,甚至有些微烫,在热力包围和浸润之中,全身上下经脉中乱窜的气血渐渐地平缓了下来,他慢慢控制着体内的气息流转一周后又归于丹田之中,不觉长长吁出一口气,感到通体舒泰,无比畅快。只是他的功力被禁制了数天,再经过这一番折腾下来,体力几乎消耗殆尽。

    “怎样?是不是好些了?”君宇珩一直在旁边仔细地观察着,这时候伸手用指尖轻轻抹去了狄霖唇角边的一点殷红,之前已经擦拭过,想是天黑心乱并没有擦干净。

    “嗯。”狄霖闭着眼,浑身懒懒的,提不起一丝力气,连声音也透着几分从未有过的慵懒,心下一松,睡意不知怎么地就涌了上来,渐渐地要睡了过去。

    明明狄霖唇边的那点血迹早已经拭净,但君宇珩的手却并没有收回去,而是一点一点地、极为细致地描画起了狄霖的唇形。

    狄霖知道自己是应该推开的,但身体却偏偏又如此贪恋着这一时半刻的温存,内心里挣扎犹豫着,然而这指尖轻抚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美好,他现在又实在是太累太困了,所以他既没有出声,也没有动弹,而是径自陷入了香甜的沉酣。

    君宇珩一瞬不瞬地看着狄霖的睡颜,原来狄霖睡着的时候是这个样子,没有了那些在他醒时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坚毅、孤傲,隐去了逼人傲气的脸容显得有如孩子般柔美无邪,氤氲的水气让他的发脚、眉睫都沾上了细密的水珠,乌黑而湿润。那温润绯红的脸庞,微抿上扬的唇角,纵然沉睡时也带着意兴飞扬的眉眼,都让君宇珩的目光流连着,舍不得移开。

    “水都快凉了,要睡到床上去睡。”直到君宇珩似乎带着笑在耳边轻唤他,狄霖才勉强睁了一下眼,发现这里应该是一所普通的民居,极是宽敞的屋子虽然简陋却收拾得一尘不染,而自己则正泡在一个大浴桶里,满满的一桶水现在已变得温凉。

    根本不理会狄霖的拒绝,君宇珩直接将他从桶里捞出来,用一大块软巾裹住,抱着放到了床上,然后细细地开始帮他擦拭身上的水渍。

    君宇珩擦着擦着,忽然又停了下来。在狄霖线条优美、肌肉匀称的肩背上,有一道斜贯背部长近一尺的狰狞伤疤,显然是新伤,虽然已经愈合了,但新生出来的皮肉与周围的颜色并不相同,手摸上去还有些凸起的感觉,想来当时所受的伤一定不轻。

    “这个,是这次受的伤吗?”看不到君宇珩的神情,只听到他清清幽幽地问。

    “是,在雪暴中被冰岩划伤的。”狄霖伏在枕上,感觉到君宇珩的一根手指轻轻地点在自己的肩背上,然后轻轻地打着圈儿摩挲着,那微凉而温润的手指轻轻抚摸而过的感觉,真的很好。

    君宇珩低低地嗯了一声,慢慢地继续抚摸着,之前都没有发现,其实在这具浅褐色的身体上下还有着很多细小的刀伤剑痕,只不过因为时日已久,都已经变成了浅浅的一道道白痕。君宇珩若有所思地从一道伤痕抚上另一道伤痕,似乎是想要数清楚狄霖身上到底有多少道伤痕。

    狄霖可以感觉得到君宇珩的手指在轻轻移动着,轻而温柔,使人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他伏在床上,几乎又要沉沉地睡去。

    但是接下来的那湿润、炽热的又是什么?

    仿佛被一道迅急的闪电击中,狄霖猛地一颤,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君宇珩的唇舌已轻轻舔过他背上的伤疤,重重地落在了他的颈间。

    那唇明明是沁凉湿润的,但是舌却象是带着炽热灼人的火焰,狄霖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他也不及去想、无法去想,因为接下来的他就被这唇舌夺去了所有的意识。这仿佛冰火极致的唇舌没有放过狄霖身上的每一处,所到之处,顿时激起了一点一点、无法遏制的颤栗,而这颤栗渐渐地从点连成了线,又渐渐蔓延成了片,狄霖的全身都象是燃起了冲天大火。

    君宇珩极有耐心地用手指和唇舌一分分、一寸寸地打开着狄霖的身体,看着这有着优美流畅线条、柔韧而且充满弹性的年轻身体,在自己手指的撩拨还有唇舌的抚慰之下,难耐地辗转着,无法抵制地颤抖着,仿佛滚水中的茶叶一般,慢慢舒展着、绽放出最美丽、最撩人的一面。

    当君宇珩进入时,就仿佛是风吹过大地那样自然,但他的动作却是强势的、不容置疑的,不仅侵占了狄霖的每一寸肌肤和身体的最深处,更掠夺了狄霖的呼吸、心跳乃至神智,让狄霖的每一个迷离眼神,每一声呻吟惊喘,每一次扭动迎合,都只是因为自己而发出的。

    狄霖的身体向后仰着犹如绷紧的弓,然而从身体内部向外辐射而出的高热却又让他整个人仿佛要融化了似的,他全身的重量仿佛都集中在了君宇珩紧扣住的腰身之上,他就如同是怒海中的一叶孤舟,全不由已地飘摇起伏,从扶摇直上青云的巅峰,一下子又冲入深不可测的渊底……当最终的愉悦席卷而来,并且从身体的最深处以闪电般的速度向全身曼延波及之际,狄霖看到了一片耀眼的白光在眼前乍现,呼吸仿佛停顿了,心跳仿佛停顿了,时间也仿佛停顿了。

    许久许久……

    君宇珩伏在狄霖的身上,脸紧贴着他的背,这细密光滑的肌肤此刻满布着桃花般的红晕,沁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抚上去时有种奇异的吸力。

    “你知不知道,当我听到你在雪暴中身亡的消息时……”君宇珩轻轻地呢喃着,他的嗓音低沉沙哑得诱人遐思。

    他虽然只说了一半并没有再说下去,但是那无法控制的微颤的尾音,还有紧抱着狄霖腰身的手突然地一用力,虽然紧得令狄霖不禁一窒,但也教他的心中有一道暖流流过。

    突然,狄霖转过头,脸上有猛然省起的神色,“自雪暴发生到今日一共是十二天,确定我已身亡应该是雪暴后的第三日,但是从皇都到这里至少也需要十天的时间。”

    “是贺延。”君宇珩淡淡地一笑,“他救了你之后的第二天,就给我飞鸽传书了。”

    “贺延?”狄霖不觉皱起了眉。

    细想一下,君宇珩此番能够出人意料地提前抵达大漠,而且又对王庭内的情况了如指掌,再加上贺延的独门解药,这一切,唯一的解释似乎就只有贺延。

    但是,贺延,他,又怎么会背叛撒利耶?




七、此情成追忆

七、此情成追忆

    “不必追了,全都给我退回去。”撒利耶慢慢地收回投向远方的目光,又伫立了良久,方才慢慢地说道。

    此刻撒利耶的脸容深沉阴暗得看不出带有任何的表情,语声也平缓低沉得听不出有丝毫的起伏,但是弥漫在他周身的极低气压让每一个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心惊胆战,因为这些正是王在爆发雷霆震怒之前的可怕先兆。

    “是。”没有人敢不怕死地去对视撒利耶深沉脸容上那暗如黑洞的双眸,应了一声之后全都噤若寒蝉地低垂下头,谁也不想在王的无名怒火面前充当枉死的炮灰。

    撒利耶很快地返回了王庭,一声喝令,所有的人都仓皇退下,而他则径直走向了自己平常议事的一间大厅,果然如他所料,贺延真的就在那里。

    偌大的地方,只点了一支牛油烛,昏黄的摇曳火光映照得一室半明半暗的,明明是平日里最为熟悉的地方,此时看起来,却不知为何,竟会乍然生出了几分陌生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此刻在这屋中的、原本是自己最为熟悉深知的这个人,也在忽然间变得陌生疏离的缘故吧。

    贺延此刻正背对着门,极为安静地坐在桌前。

    梨木镶嵌青玉的宽大案桌上原本是一片狼籍的书籍、笔墨、卷宗和地图,此刻都已经被极为细心地分文别类,归置得整整齐齐。撒利耶最不耐烦做这些,一向都是由贺延跟在后面收拾的。

    只是今天有些奇怪地,在那宽大的案桌上还放着一个银制的小酒壶和两个杯盏,此前贺延似乎正在自斟自饮。

    撒利耶立在大敞的门前,却没有出声,也没有进去。

    但是贺延已然感觉到了他那强势夺人的气息还有周身被强行压抑下来的无形怒火,贺延慢慢地站了起来,只是却没有回过身来。

    撒利耶一瞬不瞬地看着贺延的背影,那背影用力地挺直着,纤长得有些近乎于单薄。

    撒利耶那深暗阴鸷如黑洞的眼底忽然向外射出仿佛有形有质的怒火,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贺延的身影刚一进入眼际,他之前一直被很好地控制压抑着的愤怒就似乎有了种按捺不住、将要爆发的趋势。

    他那挟着灼烈怒火但却又冷寒如冰刃的目光深深地凝注着,竟好似要在上面生生地剜出一块血肉来。

    “是你做的?”过了许久,他才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语气森寒。

    君宇珩能够在王庭之中来去自如地救人,一方面自是因为他出乎意料地提前到来,王庭中根本毫无防备;另一方面则显然是有人提供了王庭中地形以及防卫的情报。而能够做到这些的,除了贺延,再无其他的可能。在最初突然见到君宇珩出现的震惊与意外之余,撒利耶很快地便想通了这一点,而正是这一点让他出离的愤怒。

    贺延终于慢慢地转过了身,虽然撒利耶的目光比起实质的刀剑更具杀伤力,更加地刺骨伤人,但他还是选择了面对,他情愿被这目光凌迟,也不愿意逃避。

    他的目光极为平静地迎向撒利耶,既没有迟疑,更没有否认,只静静地答道:“是我。”

    其实撒利耶在开口发问的时候,就深知贺延是无法否认的,他也根本不想听贺延的任何辩解,但是在看到贺延如此平静而且是毫不犹豫地一口承认的时候,那股压抑已久的无名怒火和恨意却是再也无法按捺下去,顿时惊雷也似地全部爆发了出来。

    尽管现实早已教会他,他也很清楚地知道,除了自己,不可以完全相信任何人,所有的人或许终有一天都会与自己背道而驰,但他却从来就没有想过贺延有一天也会背叛自己。他甚至就象是相信太阳永远会从东方升起一样,相信着贺延对自己的绝对忠诚。

    这种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所背叛的痛,和永远失去心中最爱的痛比起来,一时之间,就连撒利耶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哪一个更痛一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欺骗我……为什么你要背叛我……”愤怒地狂吼出声,刹那之间,全部的理智就被怒火、恨意还有急痛所淹没的撒利耶,想也没有想地猛然挥动起了手中的皮鞭。

    事实上,令撒利耶更为恼怒的是贺延坦承一切时的那种神情、那种态度,并无丝毫身为背叛者的惶恐不安或是愧疚,反倒是平静而且淡然的,这不由更加激怒了撒利耶。

    或者在撒利耶的潜意识之中,他是希望能听到贺延对此事做出解释,为自己开脱辩驳的,他或许会不相信,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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