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武林恩仇录-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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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安排,不要出事才好。你们的主公对敌人残忍,对你们却象亲兄弟一般。此次东来,我在车中,时常听到他独自呢喃着幽冥王魔拐妪等人的名字,那种痛惜之情,叫人看了十分难过。所以你们千万要珍惜自己,莫让主公担心。”
众人齐声回答:“是!”
归有沫轻声道:“月妹,你还是和他们一起去吧。”
陈梦月道:“归大哥你别说了,我们在东来的路上已经争论过好些次了。原来我们为强大的外力所迫而分开,那叫无可奈何。如今没有外力压迫,为什么还要分开?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和你在一起的。”
“月妹,你不知道那地方日子有多难熬。”
“修道之人,长年面壁内视,独对自己,甚么也没有。如依世俗之见,只怕这就是最难熬的了。天上、人间、地府之中,还有比这更难熬的吗?归大哥,让他们登船去吧,送他们走了,咱们才好放心而去。”
归有沫含笑道:“那好,你们上船去吧。”
于是一般门人开始折御大马车,挑选种马,搬运财物,先行送上大海船。
五行剑为白道堂总管,迄今为止,他们可以说一仗未打,但却包揽了一切事务。他作礼道:“主公要去何处?不知可不可以告知属下?”整个武帝门,只有黑白双魔鼓王和灵鸟叟知道归有沫要去何处。
归有沫向众人所站之处的北边那一片湖沼中间一指,道:“我和月妹,将从那片沼泽地中间沉入地底。”
众人一听,无不大吃一惊,一时间都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片广裘的沼泽地。在华北平原靠近渤海的边沿地区,有许多这种湖沼地带。那是由于黄河冲积扇地形造成的。在冲积扇与冲积扇地形之间,河流与河流之间,都是地势比较低洼,湖沼较多的地区。在元代海岸线比今天要向大陆缩进去许多,今日山东的东芍,河北的黄骅,到唐山以南的大片陆地,在元代都还是海洋。由于整个元帝国广裘的土地上,总人口不过七千万人,所以沿海一带十分荒凉,只有极少的渔民。在大片湖沼附近,基本上属于无人烟区域。
归有沫所指的那一片湖沼,在洪水季节,是一片湖泊,洪水一退,就成了一片一望无际的沼泽地。河岔水道,芦苇滩,水草地和沼泽地,构成了一片连野兽也不敢乱闯的神秘地区。一不小心,陷进沼泽之中,眨眼就被那往下拉陷的沼泽弄了个没顶之灾。
然而,就是这一片神秘沼泽地的中间,有一处千年不干的水洼,连接着由泰山群落中的红雾谷地底那条阴河流入的一个地下长湖。在这海边,地下水位高,与地面水洼相通,因为地面高程不过海拨五米左右。而过了这片低地,陆地就逐渐升高,地面就与地下湖的水面脱离了。进入山东丘陵地区,地下湖的湖面空间就更大了,湖岸湖顶的穹形也千奇百怪,十分壮观。
如今归有沫就要带了陈梦月从这片沼泽地中的水洼通道进入地下长湖,回到湖心岛去。他只需用罡气罩包裹了他和陈梦月二人,再以分水功在水中向内陆行走二十多里路,就可到达湖水与地面脱离出空间的水域。到了那里,就有牛皮船停靠,供他向湖心岛划去了。
武帝门中,除了当日在红雾谷地府中结盟的五个魔头知道这个秘密,其它人是一律不知道的。
一片惊异之中,只听得咚的一声,鬼骨头陀跪下地去,大叫:“主公不过只败给了乐仁毅一次,为何就如此轻生,竟要弃我等而寻短见?”
鬼骨头陀一跪下去,魔城鬼圣五岳杀手等,甚至白道堂的许多人,都跪下地去,纷纷挽留,他们都以为归有沫要寻短见。
归有沫笑道:“各位兄弟想到那里去了?这中间有一个不传之密,是我不能公开的。我表面看来是输给了乐仁毅,其实是输给了我自己的师尊。这有何想不开的?你们出海去吧,多则五年,少则三年,我会来海岛上与各位聚会的。”
归有沫说多则五年,少则三年,会出地府去海岛与武帝门的黑白两道群雄聚会,其实他自己心中却没有底。他明白一定是自己这次与帝师神巫集团的对抗中,有些做法——比如容忍五岳杀手当众奸污七彩神女作为一种报复——甚至把七彩神女送入妓院强迫接客——肯定是千古一道禀承的儒道文化所不能容忍的。这种做法,不但没有雅文明,而且连俗道德也谈不上,简直就是下流痞子行为!比之汉高祖刘邦将儒生的帽子取下来,朝人家的帽子里拉尿更有过之而不及。只是他不理解,千古一道散形羽化后,元神一直在地府中离体修炼,他不可能知道地面上的事。是不是乐仁毅假传师门严令?但如若千古一道聚形之日,乐仁毅与他同对师尊,谈及今日之事,只怕行事亦正亦邪,性情复杂嘻笑怒骂肃杀威严都有一些的千古一道,还是会偏向乐仁毅这种假圣人!那么,他三五年能出地府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武帝门人开始登船了,众护法坚持要为归有沫送行,归有沫则笑道:“我若先走,你们走起来就麻烦了。孙德彧藏在北边,张与材藏在南边,而普善与天玄子藏在西边。更有乐仁毅带了刀王豹儿和十只虎豹及辛七娘,就在来路的几里之外,更有元帝国的许多高手及马队,正在陆续向这边靠扰来。我若先走,只怕会有人向你们下手。你们走吧。”
于是,众人拜跪下去,有人哭出声来,闹了一阵,才挥泪而别,渡小船一齐登上了大船。
在众护法与归有沫陈梦月依依惜别时,办事很快的武帝门人已经将拆下来的大马车及财物种马,都运送完毕了。到众护法全都登上了大船后,归有沫便将众马匹赶向了荒野,轻轻搂着陈梦月的腰,带了她向沼泽地中间那处水洼飘掠过去。
归有沫一边飘掠,一边向百丈之外的大海船集束定向传音道:“起锚吧。出海去吧。有大队元军的精锐铁骑开过来了。这些元军本来是打算一阵狂冲,把我们逼下海去的,只是半路上中了乐仁毅的迷魂术!到处绕了一阵,来得迟了。兄弟们出海去吧。”
两只大海船终于起锚了,慢慢向海外飘去。
归有沫携了陈梦月,飘到了水洼旁的一处高地。
最先出现的是天张师与材,然后是普善和天玄子,然后是乐仁毅及刀王豹儿辛七娘和那十只巨型虎豹。最后,在一片铁骑的闷雷一般的马蹄声中,孙德彧出现在北边的一棵树顶上。
归有沫笑道:“容不得在下的人都来了?”
众人一声不吭。只有乐仁毅道:“小弟来为兄长送行。”
归有沫侃道:“你这假圣人是来送行还是来监视的?”
“兄长既然这么说了,那就算是来监视的吧。”
“你既然来了,那我告诉你,归义去了那个地方。”
“小弟知道。”
“她们就交给你照看了。”
“是,兄长还有什么吩咐?请尽管说。”
“吩咐倒是没有了,只是心中有个疑团,想在离开人间前问上一问。”
“兄长请问。”
“在下这次行走江湖,本意只是要了断十三年前的一些个人恩怨,将当日追杀在下的宣政院帝师神巫集团中的仇人杀了也就是了。不想最后却引来了皇家,喇嘛教,汉地佛门少林派,全真教北派,全真教南派,正一教龙虎山本部等等……的一致截杀,其中甚至包括亲兄弟兼同门师兄弟的乐大圣人。这是为什么?”
普善不等众人回答,便道:“阿弥陀佛,归施主不当在少林寺杀了宣政院的老神巫,少林派为了不代人受过,自然要参与此次清查。”
“还有没有理由?”
“归施主报复恶,这个‘度’很重要。超过了这个‘度’,就成了新的作恶。自然要引起公愤。”
“哦!原来大和尚还是在惩恶。”
“是。阿弥陀佛!归施主爱惜属下之心,却是天下第一。归施主既然已经将他们亲自送出了海去,如今可以放心地离开人世了。”普善大师口中这么说,心中却想,老衲敬你是条汉子,此生就说这一次谎,也算为你打个掩护。
“多谢大和尚。”归有沫运发他心通神功,知道普善的想法,多少有些感动地说。
天玄子道:“贫道随武林大流而动——但贫道的武功与归掌门相比相差不以里计,实在没有资格多说闲话。”
归有沫道:“倒也识趣。”
张与材道:“龙虎山多受皇恩,而且因为当年三山斗法已经卷入了这个旋涡之中,从此不能不勉力而为,在生存中求发展。”
归有沫道:“这也是实话。”
孙德彧道:“贫道与归掌教十三年前是忘年之交,那时好生崇敬归小友的侠义、豪爽、正直、操行。所以受何真人委托,将你引去红雾谷中,只是贫道身为全真道人,于这男女之情知之甚少,——顺便说一句,只怕何真人也是如此——所以不能准确掐算你在对七彩神女的报复上会走多远。到七彩神女所受的惩罚超过了她所作的恶时,贫道开始同情七彩神女。但贫道有一个大教派的利益要顾及,不能不力求面面俱到。贫道不是容不得前辈小友,贫道是对前辈那种极端化的快意恩仇感到恐惧,惧怕由你造成武林浩劫。”
乐仁毅道;“他们都说了部分实话,但大实话却没人说出半句——兄长这种极端化的快意恩仇的性格,有可能将兄长引导到独霸武林的魔性上去。这才是他们最恐惧的。如非小弟适逢其时功德园满,阻止了兄长向魔性大步走去,只怕四大教主当真会联手与兄长血战一场哩!”
归有沫一听,哈哈笑道:“我猜想也是因此才尽皆容我不下!只怕师父也是这么想,才又调教出你这个假圣人来制约我。只是假圣人,为兄为你感到好冤!你被孙德彧这种老奸巨滑的教油子几声乐大圣人就喊昏了头,空有一身天下第一的武功智计,就不思干番大事?”
乐仁毅道:“师父有言在先,修习默杀神功后不得触染世俗。我如今是只能作游仙一个,连阁皂山的符箓首领权也不能去争了。”
“可惜……。”归有沫说,携起陈梦月的腰向泥沼水洼中走去,开始逐渐沉入神沼之中。
众人一一睁大了双眼,看着归有沫带了陈梦月一同慢慢沉入沼泽的泥水中去……。
“可惜。”归有沫大声说,他带了陈梦月逐渐沉入神沼,他的罡气罩从下面慢慢向上升起。他说完了第二个“可惜”,泥水已淹至他的胸部。然后,罡气罩把他和陈梦月完全罩了起来,两个人同时沉入了沼泽之中,水面起了一个浅浅的旋涡,以后又复归平静,再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张与材转身离去道:“终于完事了。”
普善与天玄子默默不语地转身离去。
孙德彧的身形在树梢上一晃,就消失在了那千片芦苇之中。
只有乐仁毅,他双目呆呆地望着那处水洼。他的脑海中还留着陈梦月依偎在归有沫肩头上沉入神沼泽时的幸福神情。他看得心中生出于一种绞痛的感觉。他也爱过这个武林中最为圣洁的女人。而且至今还在深深爱着这个圣洁的女人。他甚至对他哥哥归有沫生命中纠缠不清的另一个女人七彩神女也发生过瞬间的爱慕之情。但这两个女人都和他无缘。都对那个性情好走极端的归有沫爱得死去活来。如今这一切都成为过去了。他还是他——乐仁毅,孑身一人!
豹儿在一边轻声说:“父亲,你怎么哭了?”
乐仁毅笑了:“那有这种事?豹儿,有你在为父身边,真好!”
刀王大声说:“还有一样东西更好!”
乐仁毅和豹儿同声问:“甚么?”
刀王说:“酒!”
乐仁毅叹了一口气道:“这倒是真的。咱们走吧,到有酒卖的地方去吧。”
乐仁毅轻啸一声,十只巨型虎豹便向来路折回去。十只虎豹不住发出吼声,犹如奏响了天地间那一支永无完时的大悲交响曲的又一个乐章。起风了,芦苇唱出了肃杀的和声。而这时候,武帝门的两只大海船上,一边传来了呼天抢地的哭喊声,一边向海岸上的元军骑兵发射出震天雷火炮。刹时,伤兵呻吟,伤马嘶叫。使大悲交响曲的这一乐章充满了悲壮激越之情。据说恶是历史发展的一个推动力。于是,痛苦就不可避免地永远伴随人类。
火炮一响,十只虎豹该加速沿冲积扇地形的高处向来路冲去,只吓得沿途的元军战马纷纷落入泥水沼泽之中。乐仁毅骑在巨豹坐骑上注目凝视着前方荒原上,只有一个倩影在闪动着,那是陈梦月秀外慧中的倩影:修长的身材,漂亮的脸蛋,乌亮的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