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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铁骑银瓶-第18章

小说: 铁骑银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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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灭,就也倒到炕头睡觉了。 
  此时韩铁芳并未睡著,因为他觉得身子下的土炕是又硬又凉,而瘦老鸦的两只脚,更发出一种臭气,今天他虽因在路上太累了吃不下甚么东西,可是这股臭气也薰得他直反胃。风一阵阵的摇撼著纸窗乱响,像是甚么书上记的那些怪异之事,有个妖怪要驾风而来,要被窗而入似的。 
  这小村茅店中的夜,简直不是“一刻值千金”的春夜,墙外的梆子声梆梆地响,声音十分凄凉,而远处一声犬吠,近处的狗也都随著乱叫起来,太狗汪汪,小狗滋滋,仿佛大锣小锣一齐鸣,半天不止,搅得韩铁芳的心更乱。 
  此时,瘦老鸦所说的那些英雄人物,又仿佛一齐出现在他的身边,那些都是黑山熊的党羽,团团地把他给包围起来,他要抽剑去奋勇迎战。他又想著生母方氏夫人,以尊贵之身,落于盗贼之手二十年,这二十年来她度的是多么惨痛污辱的生活啊!不知那缺了一块下襟的红罗衫子,尚穿在她的身边否?母亲呀!……他抚著胸,身子压著剑柄,不由得心头一阵沉痛,又念记著明晨还要起身西去,在那强梁满地的路途上精神若不振奋点,是决不行的。所以他紧闭著眼睛,脑里不敢再乱想。 
  停了一刻钟,耳畔的更声、犬吠声,及风声,就渐渐由模糊而归于宁静,他第一次离家入了睡乡,睡得还是很沉。及至被瘦老鸦唤醒,瘦老鸦问说:“睡足了没有?收拾收拾东西就走吧!”他挣开了双眼一看,见窗纸上已发出惨白之色,便翻身坐起,揉了一揉眼睛,觉得左边的臂痛,原来是宝剑在臂下压了一夜,睡得沉,并没有觉得,可是这时十分的难受,窗外的雄鹅扯著怪嗓子在喊叫,母鸡也跟著咕咕,韩铁芳还觉著有些头晕,可是瘦老鸦很快地下了炕找著鞋,就把屋门推开,一阵春寒的晨风吹进来,触到人身上如同冷水似的。瘦老鸦先跑到院中去了,屋门也没给带上,屋子里的臭气倒趁此滚出去了。韩铁芳就也下了炕,揪平了衣棠,走出了屋。 
  只见天色即将黎明,星斗疏稀,残月倒挂,可是各屋里的人都已起来了,柜房里点著暗暗的灯光,有的客人还背著鼓鼓的钱袋子,推著独轮的小车,往店门外走去。韩铁芳看了这种情景,不禁想起了“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那两句唐诗,虽描写的是秋景,如今是春天,但自己的心实严肃凄惨,与秋无异。又计程遐想,这时蝴蝶红随著范彦仁必已走出几百里地之外了,她必定也正在饱尝著茅店鸡声,晓风残月的客味,她的心坎里必未将我忘记,她是一天一天的往东,我却是一天一天往西去,当年日一夕相会,酒绿灯红,轻挑琵琶私倾密语,如今却相背著各分东西,人生聚散实在无常,旧日的欢乐如今看来实如轻烟浮梦,他不禁感慨著。 
  这时瘦老鸦忙忙叨叨地催著店伙去给他备马,那毛三也被他从东小屋里撤出来了,毛三仿佛站都站不住,两眼还没大睁,不住地张著大嘴打呵欠,他气恼著说:“这时才甚么时候呀?还没打过三更吧?” 
  瘦老鸦推了他一把,咕咯一声他就坐在地下了,一坐下就索性不起来,还啊啊的打呵欠,瘦老鸦催著说:“快点!赶紧收拾了东西,吃点甚么咱们就走。” 
  这时厨房里风匣声呼呼、答答的已响了起来。有的屋里才起来还没走的客人,高声唱著山西的“迷呼”调子,说:“实在可怜啊啊啊!母子们咦哟哟!”公鸡又扯著嗓子跟人比赛。门外已有骤车像辙辘一般地响著走过去了,而天上星月渐淡,东墙外新绿的槐树后已隐隐地演起了一片淡紫的朝霞。 
  韩铁芳走回屋中,另换了身衣服,亲自将随身的包袱系紧,顺手拿起了宝剑,将剑身抽出半截来看了看,只见深青色的瘦剑,凛凛地发著寒光,他不由精神陡振,雄心倍起,暗想:母亲!儿凭仗这口宝剑要救你老人家脱出贼人的手中!又想起昨晚师父所说的那些江湖豪强,不禁暗发著冷笑,心说:你们都来吧,别看不起我初出茅庐,以为我武艺幼稚,但是只要有人敢袒护帮著黑山熊,那我就凭此宝剑,……他咬著牙,仿佛自己对著自己生气、发怒。 
  这时店伙已端进来两碗热气腾腾的汤面,随者瘦老鸦走进来,说:“快吃了好走!今儿别等到天晓,能赶到灵宝才好!”他先拿起一碗面来,一边拿嘴吹著,一边吃,韩铁芳将剑入匣,放在包袱旁边,瘦老鸦却拿筷子指著说:“把那个东西最好里在包袱里别露出来,你看我的家伙就永远藏著,走在外边,除非你是保镖的,可千万别露出兵刃来,不然无事也会有事,江湖人多半有点任性,譬如在路上遇著一个会使剑的,他要看见你也带著宝剑,他就不由得要生气,就许找个喳儿要跟你比一比,尤其是宝剑这种兵器,会使宝剑的绝没有低等人,你若真遇上一位能手,出门没有三步,先摔了跟头,那可连我的名头也都坏了。” 
  韩铁芳觉得师父未免过于谨慎,可是又不能不听师父的话,便将剑插入包袱里,但剑柄仍然露在外边。他拿起一碗面来也吃了几口,店伙又送来洗脸水,他们草草地盟洗完毕,瘦老鸦就又嚷嚷著:“快走吧!快走吧!” 
  外面的晓色渐开,鸡鸣已停止唱,鸦鹊却站在树梢、房瓦上不住的乱叫唤。瘦老鸦大声催著毛三一进来拿行李,毛三垂头丧气,进来拿了行李,还不住地打呵欠,瘦老鸦捶了他一下,说:“昨晚睡了一夜,你这时候还困?”毛三也不言语,只管低著头,蹶著嘴,三匹马牵出了店门外。 
  瘦老鸦看著那匹雪中霞不错,他就把他的行李放在马上,骑上去了,把他的一匹黄不黄黑不黑的瘦马给了毛三。毛三敢怒而不敢言,心里咒骂著:凭你瘦老鸦也配骑雪中霞?妈的,叫马摔死你! 
  三个人都上了马一齐出了这小镇,再往西去,韩铁芳是精神奋发,瘦老鸦永远是那个样子,说他是没精神,可又有精神,跨在马上,连腰都像是不能直,可是只要对面或后面有了车马或是步行的人来,他的眼睛必大睁,由眼中射出一种厉害的光,仿佛一切都瞒不住他的眼,他能断定往来的三六九等,并且听人的口音,看人的打扮,他就能断出是从那里来的,甚至于是往哪里去的。他一边走一边跟韩铁芳谈闲话,只要附近没有人,他就大谈其江湖,说他生平得意之事,及丰富的经验。 
  毛三在后面听著,觉得他是瞎吹,同时他心里既烦又困,因为满想看跟大相公出来享福发财,没想到又搀上一个瘦老鸦比自己还穷,可是又比大相公还会发威。并且因为这几年他都是在庄子里打更,每晚将一匹马牵出去,到半夜再牵回来,帮他的大相公干那件秘密的事情已非一日,所以他养成了一种夜间不能睡觉,可是白天又非睡觉不可的习惯,昨天他连生气带地下凉,一夜也没睡好,如今在马上却觉得上眼皮跟下眼皮在一块儿打架,头发沉,耳朵发响,不住的打盹,有两三回都几乎出马上摔下来。 
  此时阳光已然升起,照得道一片黄土的大地越发黄。由黄河那边吹来的风砂,使人难以睁眼。韩铁芳是穿著一件蓝沛的长衫,肩膀上落了一层厚的黄土,一抖动便纷纷地往下坠。毛三的马是在最后,前面的两匹马扬起来的尘土都往他的身上飞,他拿舌头舔了掀嘴唇,觉得满是沙子。走得快到中午了,他就又打了个呵欠,向前面说:“大相公!咱们先找个地方歇一歇吧,我口渴啦。” 
  韩铁芳说,“你稍且等一等,只要前边有市镇,咱们就歇下用午饭。” 
  瘦老鸦却在马上回头瞪了他一眼,发出冷笑来说:“才走了这么一点路,你就犯口渴,出门走路谁还能把家里的井带出来?” 
  毛三说:“有点河水也能喝呀。” 
  瘦老鸦用鞭向北指著说:“那边倒有黄河,那里边的黄泥汤子你能喝吗?”毛三叹了一口气,没有言语。 
  瘦老鸦又说:“这才走到豫西,要是到了新疆沙漠里,走几百里也寻不著一滴水,你还不得渴死。”哼哼地笑了两声,依然策马往前走去。 
  地势越来越高,往一座土山登上去了,韩铁芳见此地四顾荒凉,也未免觉得心里头不痛快。又想玉娇龙以一名门小姐,竟能远奔异域,终身居于沙漠中,可称得起是一位异人,是一位奇侠,只是,自己今生未必能够往新疆一游,而且玉娇龙是一位女侠,未必肯与我见面,不然我若能见看她,无论如何跪求,也要拜她为师,从她学习几手武艺。他心中如此地想。 
  瘦老鸦已在前带著他们登上了山顶,又将要倾著一股窄小的道路往下去了。毛三迷糊著两眼,似睡非睡,他只觉得马直绕弯儿,而地下似乎坎坷不平,忽然听得耳边瘦老鸦喊叫:“留点神!”他吓了一大跳,急忙把眼睁开,一看马已到了悬崖,他惊得失了魂,要收马已来不及了,马一冲而下,越过了前面两匹马,直如飞似的下了山坡。 
  他在马上惊得大叫,瘦老鸦也急喊著说:“揪住缰绳!身子向后仰!”然而他这时手脚哪听使唤,幸亏这匹马颜色虽然不好,身子虽然瘦,可是瘦老鸦花了八十两银子在洛阳马店中挑来的,一匹又便宜,又老练的马,所以从高山上跑下来并没跌倒,也没把人摔下去,但是毛三的脸色都白了,气喘吁吁。 
  此时却听旁边有人哈哈大笑,还有人骂著说:“笨蛋!连马都不会骑,还要由山上走抄近儿呢?”毛三不由有点生气,瞪大了眼睛说“我摔死了认命,干你娘其么事!”立时旁边有人叭的打了他一鞭子,他的脸一阵发麻,又破口大骂,却听轮响蹄动,许多车马走过去了,并有许多人回转著头一齐哈哈大笑。 
  原来这山下是一股大道,出南北来的车马,都汇集在追里,才能一齐住西去,瘦老鸦是为抄近走,所以才由山岭上过来。此时毛三吃了一鞭,到底也没看清楚哪个人打的他,他吓了一跳,又吃了一鞭,精神倒有了,又倚仗韩大相公的势力,追著人家大骂。 
  前边是三辆车、四匹马,车里坐的是其么人也没看见,可是骑著看马的都不像是好东西,尤其是有一个……他不由眼睛直了,原来有匹跟雪中霞差不多的白马上,坐著一个年轻的娘儿们,是不过二十来岁,脸儿很圆,黑中透红,颇有五大分的人材,穿的是小红袄儿、黑裤子花鞋,头发上罩著大红手绢,同著一个少年男子并马而行,也回著头不住向他笑,他不由得就发呆了,心说:怎么?瞧上我了吗?莫非这娘仍是看看我的马由山坡上飞下来,没把我摔下来,她佩服我的骑术好?于是毛三越发的逞能,将鞭子连挥,催著马向前跑,并且摇头摆脑,恨不得在马上拿个大顶,好叫人家看看他的能耐。 
  这时瘦老鸦跟韩铁芳的两匹马就已跟上了,只见大相公也定睛向前去看那马上的妇人,瘦老鸦却低声讯:“这一定是个江湖女子,大概还是西路上的,你由她的鞋子样式就看得出来。”毛三更呆呆地出神,心说:江湖女子?甚么叫江湖女子呢?不用说,一定出琵琶巷的那些人还下三滥,拿跑江湖的当妓女啦。看这神气可有点像,好人家的妇女哪会骑马?哪又会冲著我出牙? 
  此时瘦老鸦又骂了他一声,说:“你要是再这样给我们泄气,我们可就要把你抛下,我们自己走了。”又抱怨韩铁芳不该带著这么个人出来,应该带著精明可靠的、能够吃苦耐劳的。毛三却暗暗撇了撇嘴,把瘦老鸦又暗骂了两声,并且心说:我要再不精明可靠,望山庄里就再也找不著第二个人了,这五年来,夜夜给大相公备马收马,不是我一个人?你他妈的瘦老鸦会知道?他忿忿地,同时见前面那骑马的妇人跟著那几个男子已经去远了,被黄莽莽的上山给遮住了,他又不由得有点失魂丧魄,没有了精神,眼皮又要往一块儿打架,看看眼前的一截路倒还平,他又在马上打起盹儿来了。 
  三匹马往前走,又走了约十来里地,就找了个村镇吃午饭,这村中有几株桃树,已然凋谢了,落英铺在黄土地上,更显得不好看,韩铁芳面无欢容,只是专心吃饭,瘦老鸦还要了一壶酒慢慢地喝著,毛三是吃完了两大碗半汤面,满头是汗,趴在桌上就睡,并且做了个梦,是大相公赏了他两个元宝,他娶了一房媳妇,可惜屋子里没有炕,得趴在桌上睡,忽然又被瘦老鸦捶醒,他睁开眼睛一看,原来大相公正在数钱给饭铺了,他一看见大相公小包袱里的那几张票子跟那一点银子钱就不由得寒了心,心说:莫非大相公只带出来这么点钱吗?绝不可能呀。也许是不愿意露出来叫瘦老鸦看见吧?他又看了瘦老鸦一眼,却见瘦老鸦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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