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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铁骑银瓶-第123章

小说: 铁骑银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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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呢,现在他妈的净剩了雪,可是到了夏天一化,就跟河似的流到出外灌田,田地里的收成若是好,也能进大元宝。山里可不行,自从玉娇龙在二十年前,进出山搜孩子,就把山里的风水给破了,早先山谷里还能种一点田,采一些药,现在甚么也不能种,也不能采了。吴大太爷黑山熊,幸亏是有一个好儿子,在凉州城里闯了一番事业,不然光指著占山为王,也早就饿死了,何况他又多年被玉娇龙给吓得连买卖也不敢作,山也不敢出。” 
  铁芳就催著说:“快走吧!”当下雪上蛇就又迈开了脚步,拿钧镰枪拨著地下的冰雪,又往前走。铁芳不得不下了马,因为此时已爬上了山坡,进山很深了,遍处都是坚冰、怪石、厚雪、乱树。 
  雪上蛇在前,铁芳谨慎地牵著马在后,好半天,才转过了一个山环,岭势却又往下绵延。下面是一条直坡,不要说马,就是人也无法向下走去,因为太滑。 
  雪上蛇就说:“可要小心点!掉下去不是玩的!”他拿枪头子向冰上凿,凿出来脚印,他踏著先向下走,铁芳也依著他的脚印往下去,侧身紧揪著马缰,马也似望著这个地方危险而不住地昂首长嘶。向下走了没几步,便“忽喇”地一声,因为这匹马不耐烦一步一步往下爬,竟自发了烈性,如箭一般地直跃而下。 
  他踢起来纷飞的冰花雪屑,到了下面并未跌倒,抖著它的乌鬃不住长嘶。此时铁芳已将缰绳撒手,看著这匹马,他喜欢得不禁叫起来,便也奋勇,一手持剑,急跑而下。到了下边的低谷中,他倒滑了一跤,赶紧爬起,回身仰望著这条山路,觉得真是危险。 
  半天,才等著那雪上蛇拿著钩镰枪,半步半步地走下来。他的脸色已吓得发白,指著铁芳说:“你可胆子太大了!没把你跌死,就算是便宜!”又回手指了指那高坡,说:“你也不看看,这山坡有多么高,多滑呀?” 
  铁芳说:“这就是恶蟒坡?” 
  雪上蛇说:“你既知道,又何必问我?在这里四面无人,我就甚么话都能告诉你啦!你在凉州城里住的日子大概也不少,你可听人说过金大娘吗?”没容铁芳答话,他就又说:“金大娘现在有多么厉害?有多么发财?可是早先那时我也还小,她就是从这山坡滚下来的。原是三太爷吴锡给得到手的,后来遇见两个过路的江湖人跟他争,争来争去,结果到了大太爷的手里,大太爷那个样儿今天你就能见著他了,敢保比我还不漂亮,可是他竟得到了金大娘,那时候的金大娘,长得真是……就拿现在说吧,虽说都四十多岁了,还不是很风流吗?黑山熊大太爷真够乐的,可也够愁的,谁知道金大娘原也是个拐子,她拐了个孩子正是玉娇龙生养的,在这儿这么一跌,车碎啦,骤子死啦,金大娘有命,没受重伤,那孩子可不知哪儿去啦?就为这事才惹恼了玉娇龙,唉!……” 
  铁芳听了这些话,观看著这山势,不但把幼小时遇难的事情,在脑中映得清清楚楚,就连那凶狠的韩文佩与仗义的赵华升,他们在这雪山之中是如何的厮杀,就也像是在自己的眼前一般。因此他又是感慨、又是激忿,便摇著剑,催雪上蛇在前快些带路,他就牵马相随,恨不得立时就见著黑山熊,看看是怎样的一个凶恶的老强盗。 
  当下雪上蛇拿著钩镰枪又在前面随说随走,他现在带著铁芳走的路,可都是很平坦的,雪多冰少,只能陷下马胫,却不至于滑倒了。雪上蛇管这股路叫做新道,他得意洋洋,好像这股路除了他之外,谁也找不著,过不去。 
  蓦然一看也是实在的,雪上只铺著一层山风吹来的黑沙跟细碎的树枝,却没有人的脚迹,足见这地方在半个月之内,绝没有一个人走过。可是若细一看,就大大不然了,因为近处虽无足迹,而远远道著前面的一道岭土,分明有一道马蹄的痕迹。 
  不过,雪上蛇也许是没有注意到,他仍然说:“这段路谁也不能认识,就是玉娇龙也得迷路,不然二十年来,她早就找来啦,可见她还是不行!” 
  铁芳也不言语,只不住在后观察著雪上的蹄迹,越往前,越徒上走,就觉得越是清楚。更可断定春雪瓶已先进山里去了。他也不言语,只催著雪上蛇快些带路,雪上蛇虽然仍踏雪拨冰,爬山过岭,天气这么冷,汗可都流过鼻子了。 
  同时四周围也渐渐昏黑,时候已经不早了,他同铁芳又爬上了一座很魏峨险峻的山岭,他可就站住了不走,山风猛烈,吹得他的身子都乱晃,好家要滚下去,并且他的狗皮袄也沾了不少白雪和黑沙,他流的两道鼻涕也都结成冰了。他不禁地来回转著说:“怎么回事呀?怪!这到底是狼牙峰不是呀?我怎么弄不清楚了呢?” 
  铁芳气得真要把他一脚端下去,瞪起眼来说:“你既是自说认识山路,怎么你又迷了途,我看现在连方向都弄不清楚了!天道座晚,你胡乱领路,把我领到这山峰了来?” 
  雪上蛇也著急说:“我也不是故意领你到这儿,都因你带著马,我不能不挑选平坦些的路走,所以才走新道,没想把旧道都走糊涂啦!到底儿这是狼牙峰不是呀,雪堆得这么多,山也变了样儿啦! 
  万一不是,咱们可越走越迷糊,若是遇著豹子,山狼!哎呀!……” 
  铁芳就要打他,但又想打死他也是无用,就叹了口气,持剑倚马,四下张望。突然,他就望见了下面有一点微微的火光。这时他才不禁“啊!”的一声,发出惊喜之色,并推著雪上蛇的肩头,说:“你看!……”他用剑尖向下指著说:“你看那下边不是灯光吗?” 
  雪上蛇依然纳闷说:“我怎么看不大清楚呢?” 
  其实道山的雪色,昏暗的长空之下,只有那一点点黄色的灯光,而且这时好像是灯已被风吹灭了,所以再也看不见,铁芳可已认清了那个方向,于是他就谨慎地牵著马往下走去。在身后的雪上蛇也紧跟著往下走来,不料这座山坡也很陡,脚下乳石又太多,坎坷不平,黑马就又长嘶了起来,又耐不住烈性,又向下跃去,铁芳也紧跟著往下面跑。后面的雪上蛇却不知怎样,脚底下一滑,“哎哟”了一声,大约是跌倒了,可是并没滚下来。 
  这时铁芳又到了一座平谷上,他牵住了马,四下看看,就见谷中的天色愈黑,甚么也看不见,那点灯光也不再重现,他也不顾雪上蛇了,只向前走去。不料才走几步,忽听“嗖”的一声,大约是一枝弩箭,正正由脸旁边飞了过去,虽没有射中,可也便铁芳大吃一惊,细想了一下,却又不禁狂喜,就手摆宝剑向前高声叫说:“雪瓶!雪瓶!……” 
  空谷的回音,很真切地在风里飘荡著,但他连喊了几声,也没看见四下里有一个人来,他又牵马往前行去。 
  这空谷,地下不知是些甚么,高处就又像是上了一座小山似的,低处却几乎连他的两腿都陷下雪里,因此十分艰难。往前跋涉了半天,也不见再有弩箭飞来,可是,突然间看见眼前的灯光又一阵亮,他就迎著灯光往前紧走,瞪大了眼睛去看,就见数十步之外原来有一座石洞,上面就有摇摇曳曳的灯光。他不由大喜,于是便将缰绳撒手,放开马,持剑往前跑去,又高喊著说:“雪瓶!” 
  但又走了没有几步,洞里的灯光忽然又灭了,这一次可像是被人给故意吹灭的了。铁芳止住脚步,见四面的山都似乎黑了,是那么黑,眼前连洞门也看不见,他忽然又打了个冷战,觉得莫非是自己看错了,洞里边不是灯光,却是猛兽的眼睛?但又想:刚才飞过去的那枝箭,难道不是箭?是其么怪东西? 
  他绝不信,手挺宝剑,踏步向前,走得很急,不料急然脚下有个东西一滑,竟将他绊了个大跟头,并且吓了一跳,因为搅绊他的东西,是又软又长,并且直哼哼。原来不是甚么山右雪块,到了一边抡剑轻身,向后厉声问说:“你是谁?” 
  地下卧的人却不断地呻吟,说不出一句话,铁芳就知道在自己未到这里之前的一刹那间,这里必定有人经过了一番争斗,也许脚下卧著的这个人就是黑山熊吧?他就又问说:“你是干甚么的?你为甚么受了伤?” 
  地下卧著的那个人,却连呻吟也不发了。铁芳向后又找不著春雪瓶,他再向前走了几步,可就到了洞门前,往里一看,黑忽忽地不知有多大多深,更不知有人无人。 
  他就以剑护身,向著洞中喊叫,说是:“有人没有?若有人,就快把灯点上!点上!”随著他的喊声,里面并没有人言语,他又待了大半天,恨自己身边末带引火之物,但他却硬往洞中走去。 
  他脚才踏进去,就吓了一大跳,身子几乎坐下,原有洞中的地势很低。他一抬臂膊,“当”的一声,宝剑就碰在墙上了,他却又向里边间:“有人没有?……” 
  随著往里再迈了一步,却又忽然惊愕住了,原来是有一种哽咽哭泣之声,是妇人的微微哭泣声,而且随哭著,随又低声啜啜地说话。铁芳惊得又站住了半天,将剑故意向旁边的石壁上“当”的一声,又问说:“为甚么哭?快把灯点上吧!” 
  妇人的哭声跟低语声忽又完全停止住了,好像口是被人给挡住了。如此又多时,铁芳都呆了,蓦然又听“崩”的一声响,大概又是一枝弩箭,钉得石壁上的石屑迸飞,全都打在铁芳的脖子上了。 
  铁芳吓得将身向后一躲,后背就靠在石壁上。而眼前却急快地有一个身躯极伶俐的人,就徙他的身旁跳出洞口去了。铁芳抓既抓不住,追也来不及,就不由得苦笑了。这时,洞里边那妇人长长地喘了口气,也不哽咽著说话了。 
  铁芳就说:“你身旁有火吗?快把灯点上!”又解释说:“你不要怕!我们是找黑山能来的,你即使是他手下的人,我们也不能为难你,何况你是个妇人,你放心吧!把灯点上,我要照著看看洞外躺著的那人死了没有。” 
  妇人当时就大哭起来,天啦地啦,哭个不休。铁芳又往里走了两步,忽听“当啷”“吧叉”原来是一脚踏在铁锅上,大概是连带著旁边的瓦盆也碎了。 
  那妇人一边哭,一边就摸著了取火之物,她就“吧吧”地敲击火石,那火儿就突然迸起来。照得洞里一阵明,一阵灭,看见洞里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原来这也是个住家,更隐隐看见那妇人的憔悴难看、愁眉苦脸的模样。连敲击了许多下,才打著了火儿,点上石炕上的一盏破油灯,铁芳看著这个穷洞窟,又看著这个三十多岁的正哭著的妇人,他不禁觉得有些可怜。 
  那妇人忽然看见了他的宝剑,就“哎哟”一声大叫,吓得急往炕里去躲,战战兢兢地说:“老爷哟!你们刚杀了那个人,杀死我的男人也就罢了,你就把我饶了吧!” 
  铁芳将剑掩在背后,急摆著一双手,说:“你不要怕!……” 
  连说了两声,这妇人才渐止住哭啼,瞪著两双红栏的眼睛,呆呆地望著他。 
  铁芳就问说:“刚才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妇人更发惊地回想著刚才的情景,就说:“大概……大概是个女的吧?……”忽又似是蓦然醒悟的样子,就立时跪在炕上给铁芳叩头,说:“老爷!你们莫非都是大太爷的冤家吗?……刚才那个,她是姓玉吗?她可不该……”说到这里又痛哭起来说:“她找黑山能去报仇就罢了,她不该因为我们一拦她,她就发狠,我的汉子必是叫她给杀了!” 
  说时,手颤颤地拿起了油灯,下了炕,就要山洞去看她的男人。铁芳就明白了,刚才自己在上面所看见的灯光忽明忽灭,大概就是这种情景,而春雪瓶是拦挡她,给她吹灭了,不叫她出洞,只管向她逼问黑山熊的藏身之所。 
  当下,铁芳倒是不拦她,让她往外去走,自己却在身后问:“你丈夫是个干甚么的!” 
  妇人哭著说:“没告诉你们吗?吃大太爷的饭长大了的,给大太爷看山。他的兄弟在凉州府少太爷家里,比在山里发财!……” 
  妇人往外走,灯就几乎灭了,赶紧用她那颤颤的手遮住了风,她已走出洞外,铁芳也随著走出来。藉著闪闪的灯光,低下头来看了一眼,就见地下的冰雪上有滴滴的鲜血,又扔著一口刀,铁芳就晓得这妇人的丈夫,那山贼必是先与雪瓶杀斗了几合,才受伤身死的。 
  铁芳就又问:“黑山熊住在甚么地方?” 
  妇人哭说:“就住在这山后,这是狼牙峰……你们不去要他的命,可来害我们?我的男人大白狼,他今年快五十岁了!……” 
  妇人手摇摇地遮著山风,灯焰却不住乱动,她费了半天的力作冰雪之上寻著就是刚才把铁芳绊了一下的那具尸身,她就更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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