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风独夜醉无眠-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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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风波暗涌云深处（2）
“鬼离宫？”冷凌霄沉吟着，黯然了片刻，长眉微挑，“它一向只在西域称雄，从未踏足中原。这次现身江湖，又连挑我山东分堂是为何故？”
“以目前来观，似乎毫无目的。”我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
冷凌霄闻言，瞳孔缩了缩：“你是说……？”他的嘴角动了动，微微皱着眉毛。
“据一名幸存的堂中兄弟称，被挑的五处分堂事发前毫无征兆，出事的那晚，他正值外出，这才逃过一劫。事后那伙人没有再露面，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直到韦堂主一夜猝死。”我顿了顿，望了师伯一眼。他仍一贯的严肃镇静，只是微微皱起眉毛。“韦家的老管家丁富曾说韦堂主死前一直有些心绪不宁，经常彻夜一个人呆在书房中。他遇害前几天还命人交了一封信给地影堂的红袖，那信上只写了四个字―――并非东厂。或许，韦堂主已经查处些许蛛丝马迹，但还未揭开凶手的真面目就被他们抢先下了杀手。”
“你说韦昌德是死于鬼离宫的摄魂针？”师伯突然开了口，脸上的神情高深莫测。
“没错。我已经验过了，确是摄魂针无疑。”离黎肯定地说道。
“杀韦昌德若是为了杀人灭口，隐瞒身份的话，那为何还要用这鬼离宫所独创的摄魂针？”
师伯的话一经说出，我顿时愣了愣，确实我倒没有想到这一层。若是不想暴露身份，当是不应用这等若人眼目的手法。如此这番，他们的做法岂不是又前后矛盾了？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心头有某种亮光蓦然一闪而过，然而快得让我无法捕捉：“也许，他们杀韦堂主不是为了隐瞒身份，反而是为了故意暴露身份。”我疑惑着揣测。
我发现冷凌霄和沈晤包括一直默立在角落里的墨非眼神都为之一变。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鬼离宫的目的则在于公然的挑衅与……为敌？
师伯听言，没有说话，面色到是沉静了下来。他没有追问下去，而是将话题转开了：“那个神秘男子还说了什么？”
“他只说杀韦堂主的凶手是鬼离宫的人，其余的连名字都未曾留下。”
“当真什么也没有了？”师伯的目光陡然深邃起来，他盯着我，那目光仿佛要看穿我的一切心事。
“没有了。”我有些暗下心惊，莫非他看出了些什么？
他静静地望了我一会儿，良久，浅浅地叹了一口气：“该来的总要来的，也好。”
冷凌霄不解地瞧瞧我又看向师伯，开口问道：“师父，出什么事了？”
“不，没什么。”师伯淡淡回道，不着痕迹地掩去了眼中的那一抹深沉，转而语锋一肃，“如今，明有东厂作祟，暗有鬼离宫的入袭，看来，我们谨慎行事才是。另外，笑天的急报上说东厂已暗中派出大批杀手前往江浙两地，看样子，东厂是要对乔、唐两家下手了。”
江苏乔家和浙江唐家，江湖中新起的两大武林世家。乔家的家传刀法精湛绝伦，一把斩云宝刀威慑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这把刀传到乔家第十三代长孙乔远手中，更是将刀法发挥到淋漓尽致，难逢敌手。唐家的使毒功夫和暗器堪称江湖一绝。传说本是蜀中唐门后裔，家道败落后迁到此处，到现今家主唐德宽手中，家业却被经营得日渐兴旺，地位一路攀升至江湖前列。虽是专营使毒和暗器的路子，却逆其道而行，这与当初蜀中唐门的做法大为不同。蜀中唐门只专营暗器和毒药的研发，弄得满城风雨，江湖中人人自危。而如今，浙江唐家所做的，则是将各种毒药、暗器都配以专门的解毒药物和防备招式，倒是为武林中人解了一项心头大患。
眼下，东厂派杀手前去江浙两地，难不成想控制这两家的势力，从而进一步威胁饮风阁？一时间，房中的气氛有些紧张，众人心中一抹挥之不去。
果然已经行动了么？
师伯沉吟了一会儿，缓缓道：“我已派池笑天和剑玄赶往江苏支援乔家。妍儿你同墨非一道前往浙江唐家。”
我点了点头，望了墨非一眼，正巧对上他的目光。那目光依旧冷彻如冰，寒星一般，他看着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又将目光移开了，看不出表情，也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师父，那我呢？”沈晤纳闷地问道，似乎从头到尾师伯都没有提起他。
“如果我让你留守阁中，你会愿意么？”师伯淡淡地反问。
“当然不……”沈晤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正看到师伯似笑非笑的眼神，这才意识到着了道。离黎在一旁忍不住偷偷笑了出来，还有意无意地瞟了我一眼。
沈晤颇为不自然地摸摸鼻子，含着些许抱怨地：“师父，怎么您也……
第十一章 风波暗涌云深处（3）
正厅后侧的偏房中，青烟袅绕。
我默默地跪在爹娘的灵位前，纵然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启口。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我回头一看，却是师伯。他面色沉静，双目幽深，带着洞察一切的心思，平静地望着我。
果真还是瞒不过他的眼睛，我心里有些怅然，一丝哀伤悄悄浮上心头。
“孤鸣……他提到了孤鸣……”良久；我僵硬地吐出几字。
师伯神色陡然一凝；脸色微微发白；顿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轻声道：“孤鸣……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孤鸣将重现江湖。”我一字字道，突然心中一阵惶恐，“师伯，这……”
师伯没有回答，只是神色有些凝重，一时默然，沉静了许久，只听他低沉地说道：“妍儿，你曾说你师父并未找到孤鸣？”
我应了一声。
“如此看来，孤鸣定是落到了吴晋的手中。”师伯神色肃然，语气陡然凌厉起来，“妍儿，这次我们别无选择，孤鸣是你爹的佩剑，更是饮凤风阁的至宝。断不能让它落在东厂奸人的手里。如今，能阻止它的，只有你手中的这把离歌了。”他的声音很低，却无形中添了几分幽冷和威严的味道。
心中像是被硬物猛击了一下，泛起某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案台上的烛光在我的眼中跳跃着，光晕逐渐扩散，被放大了无数倍。
我望着爹娘的灵位，缓慢而坚决地点头。
瑾园。
本是答应了若柠这次回来要陪她的，可是事出紧急，明日即要动身去浙江。
“妍姐姐，你又要走了？”若柠的眼中露出不舍的神色，“听爹爹说，这次你和沈大哥他们一道去。”
我望着她不甚朦胧的双眼，心下生出几分怜惜，思忖着如何开口，她却了然地笑笑，嘴角微微上翘，有一种玲珑剔透的感觉：“没关系，我知道的。我在家等你们回来。”
她虽看不见，却有着极其细致的心思，总是能洞察出人的心中所想，那种感觉就如同秋日里的湖面，微微轻风拂过，都能它感受到它泛起的涟漪。
“哦，对了。”她好像突然记起了什么，从袖中掏出一个锦袋，是紫底粉花的那种，上面用黄色束带扎起，很精致的样子，她将它塞到我手中，“带着这个，或许用得着。”
“这是？”我靠近鼻子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说不出香味透了出来，格外得清新怡人。
“里面装的是水吟草，把它带在身上可以避除迷烟，入药还可以解毒，沈大哥他们身上都带着呢。”她浅浅笑着，声音甜美如水。
“妍姐姐，我想问你一件事。”她的语调突然变轻了，话语间有些踌躇的样子，“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一怔，没想到她会说这个，但看她颊上现出两抹不自然的红晕，心下登时明白了几分，我轻笑道：“你不会是喜欢上什么人了吧？”
她听我这么一说，大羞，满面飞霞，她有些紧张的搓着衣角，一时间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说说看，他是谁？”
“是……是墨大哥。”她犹豫了半天，还是将那个人说了出来，声音几不可闻。她低着头，一副娇羞的女儿态，手指不停地缠绕着衣角打着圈，脸颊粉霞散布。
有些意料之中地，墨非整天一副冰封的冷态，只有在看她的时候，冷酷的眼神里才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看来，这两人早已情愫暗生了吧。我不禁有些好奇，不明白若柠为什么会喜欢上如此一个冷漠无情的墨非。单看墨非那拒人千里的神态，很难将他和娇柔善意的若柠想到一起。
“为什么喜欢他呢？”
“我也不知道。”她的回答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她的双眼望向虚空，嘴角不经意间带起一弯弧度，“渐渐地，悄悄地，也许是因为相处，因为很多在一起的琐事，加起来，就已经是喜欢的心情了。”她的声音中带了一种轻柔的美，很安宁的感觉。
“喜欢上他，真是件不幸的事呢。”我心中暗笑，嘴上的语气却黯然了几分。
“为什么？”她果然追问道。
“你想想看啊，他既不懂温柔体贴，又寡言少语，表情冷酷，就像块冰石，靠近不得。若是喜欢上这样一个人，无论有多伤心多失落多想念，或者多为他担心，多为他牵挂，他都感受不到。你说，这难道不够不幸吗？”
我一本正经地说着，一边偷偷打量着她的表情，她轻蹙了一下眉，一缕轻愁闪烁其间，眼中神色也随之黯淡了几分。
我浅浅笑了出来，轻轻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别当真，我逗你呢。墨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你和他相处这么久了，不也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吗。再说了，”我靠近了一些，在她耳边轻轻说道，“看得出，墨非他也喜欢你的，他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让你伤心呢？”
“哎呀，妍姐姐，你是故意的！”若柠意识到先前只是我的逗趣不由娇啐了声，似羞似嗔，嘴角却是不由自抑地上抬。
我笑着躲开她捶过来的拳头，和她一起在园中嬉闹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没有仇恨，没有纷争，也没有杀戮，只有那份属于自己的简单却快乐。
傍晚时分，天色微暗，西边的天空满布着变幻的云霞，光彩流动，一轮扁圆赤红的太阳，静静地下沉。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一章 风波暗涌云深处（4）
第二天上路之前，离黎握着我的手说道：“此去一路小心，杭州城倒是个热闹的地方，不妨好好逛逛。顺便……”她忽然放低了嗓音，回眼看了一下冷凌霄，趁他不注意时偷偷塞给我一样东西，“帮我把这个交给我的师弟。”
我望着手中的物什，不解地问她：“你的师弟？”
她神秘地一笑：“到那你就知道了。”
唐家自蜀中迁徙至浙江已有百年的光景，如今定居在著有人间天堂美誉的杭州城内。东坡居士有诗云：“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来形容杭州西湖的美景。此时正值寒冬，湖面上已结了层薄冰，虽已不可见昔日的淡妆浓抹，但远远望去，沐浴着阳光的冰面竟反射出丝丝氤氲的彩光。
杭州城内热闹非凡，街道叫卖声此起彼伏，来往行人骆绎不绝。有孩童拿着在人群中的，姑娘们结伴挑选首饰，胭脂，也有富足的公子哥儿托着鸟笼边走边逗的。
唐府坐落在城北；我们走在宽敞的街道上；穿梭在人来人往的喧嚣中；忽然迎面被人撞了一下；低头一看；原来是个约摸七八岁的孩子。那孩子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还夹杂着几根稻草；身上裹了一件脏兮兮的夹袄。大冷天里竟然光着一双脚，小手也冻得通红。
“对不起。”孩子怯生生地吐出一句，又急急忙忙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怎么了？”走在前面的沈晤见我停下了步子，回头探寻道。
“没事，你们先去，我有事随后就到。”不待多解释，我匆匆撂下一句，便朝着孩子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孩子在靠近城西的一处街道上了步伐；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没被人发现；这才拐进了旁边的一个巷子里。
我悄悄跟在后面，心下暗自斟酌，刚才那一撞显然那孩子是故意的，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会不会是背后有人指使？我摸了摸怀中，那里的东西已经不见了踪影，再抬眼看着孩子小心翼翼的身影已经拐进了一个阴暗的小巷子中。我定了定神，赶紧跟了上去。
孩子走到巷子深处的角落里，轻轻唤了声：“小鸣子，你快来看，我今天有大收获呢！”
角落里的乱稻草中露出一个灰溜溜的小脑袋，同样是夹杂着稻草的乱蓬蓬的头发，脏兮兮的小脸，还有一身破破烂烂衣服。
“真的？姐姐，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