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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江湖策·双剑-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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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怕麻烦您……”槐枫做文雅状,拈了一个放进嘴里,糖滚了两滚差点跌下去——楚云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顺手塞进他嘴里:“得,别和我来这套——以后我们就是搭档,算是栓一根绳上的蚂蚱,一块糖就这么绕着,以后怎么面对两个敌人。”

  “是。”槐枫点头,对这论点表示全权赞同,随即马上付诸实现——仰头把那袋子一倒,转眼之间那小袋糖就下去大半。

  “喂喂,”楚云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拦他,“你怎么……”

  槐枫鼓着嘴,里面塞满了糖,眼睛溜圆溜圆地盯着楚云,三公分见方的面积里俨然写着一句“你刚叫我不要客气的这会儿又心疼了想叫我吐出来门都没有”。

  楚云顿时胸口一滞,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轻咳了一声:“别空腹吃糖吃这么多,等等反酸的——眼看就到鹏舆场,到那旁边想吃什么没有的,何苦的……”

  “鹏舆场?”

  槐枫嚼着糖,含含糊糊地重复这个词。

  “嗯——昨天不是说了?今天坐鹏舆走。”

  “鹏舆?那是……什么?——我们现在不是坐马……”

  槐枫奋力把那一整口糖咽了下去,抬头问。

  “这年头谁还坐马车走长途,慢不死的——你不知道?”

  “痰盂的话我就知道,可是……”

  “打住,”楚云无奈地扶住额,“总之,糖你先吃着,等到了再说吧。”

  ——那是槐枫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吃楚云随身携带的星星糖。

  因为他不久就知道,楚云的血糖指标过低,往往头晕,那是他备在身上的救命糖。

  “哇——”推开车门看到鹏舆场的时候,符槐枫发出了一声陈奂生进城刘姥姥逛大观园的感叹,“这是……”

  同来的几个师兄弟“唰”地转过头来,

  “鹏舆场,”楚云把槐枫拽到身边,阻止他继续漫天丢脸,“你以前没见过?”

  槐枫的一双大眼,大白天的硬是闪耀出深夜里夜明珠的效果:“没呢。”

  楚云暗自深吸了口气又叹口气,把槐枫领到廊,指着廊下:“这就是停鹏坪,下面那些就是鹏。”

  他们站的地方,是一条约有五米宽,笔直的回廊,廊两边尽是大块大块的落地琉璃窗。——离地面足有十余米高,从这边望下去,可以看到不远处一个五公里见方的停鹏坪上,整整齐齐地停着十余只棕灰色的大鸟。

  “鹏。”

  槐枫把脸贴在琉璃窗上,眯起眼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下意识地重复了这个音节,无特殊意义。

  “嗯,鹏,”楚云略挪过去一点,遮住槐枫那破不雅观的姿态,“庄子《逍遥游》不是说么?’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说的就是这它了。”

  槐枫茫然回头看了他一眼,也不知是听明白没有,又转回去对着停鹏坪坎了一会,挺起身来:“好乖啊——真的是活的鸟么?”

  “可不是。——当年古太师还是丞相的时候,就教人驯鹏了,到如今也好几百年了。”(注二)

  “我们就坐它走?”

  “嗯。”

  “快么?”

  “当然——从这里到总舵,也就一个多时辰的功夫。”

  “吓!”槐枫倒退一步,“咚”地撞上了琉璃窗。

  “噗。”楚云笑吟吟地伸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

  槐枫向那边瞥了两眼:“坐哪儿啊?鸟头上?”

  “不,”楚云指着其中一只鹏,“看到那鹏背上的那个箱子没?人就坐在里面。”

  ——每只鹏背上都背着一个长方体的盒子,颜色各异,有的还画着特殊的花纹。

  “不会太小么?那么点大坐得下几个人?”

  “凑近了看就大了,好了,别看了——来,”楚云拽起槐枫的手腕,“不是没吃早饭么?带你吃饭去。”

  槐枫依依不舍地朝停鹏望了两眼,任楚云拖着走了。

  注一:其实是丕太的字来的,结果被我拿来用(揍)……我想看丕太受啊!!无意义叫嚣。

  注二:于是这里出来串场的就是古小清同学。

  注三:我开始崩了,其实这就是飞机和飞机场(揍死),总的来说,我总不成让他们坐马车满世界比赛吧OTL

  第13章

  鹏舆票并不便宜,即便在人民生活水平普遍提高的今天(?),坐鹏舆旅行依旧是中高档消费,大概因为这样,鹏舆场的走道两边,总是整整齐齐地排满了各种对有产阶级荷包虎视眈眈的铺子。

  槐枫一路走去,看得眼花缭乱——他来这个世上十八年了,还从没有见过那么多花花绿绿的衣裳,长长短短的丝巾,大大小小的玉佩,高高矮矮的娃娃……

  “快着点,”楚云抓着槐枫的手腕,一路往前拉,“别看了,你不是还吃早饭吗?”

  “哦。”槐枫被他扯着,亦步亦趋,眼却仍是恋恋不舍地在那些精致的小玩意儿上徘徊。

  楚云停下来叹口气:“败给你了,符师弟,还有不到半个时辰,鹏舆就要飞了,是真没时间了。”

  “啊?”槐枫一头雾水,“那些大鸟,不会等我们吗?”

  “天!”楚云忍不住揉了揉额角,“你以为呢?——鹏舆可都是按时刻表飞的,过时不候。”

  槐枫这才紧张起来,匆匆地跟着楚云觅食去了。

  直到楚云觉得自己的整个荷包都要泯灭在槐枫的胃袋里的时候,槐枫终于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然后是检票、行李托运(……)和安全检查。槐枫一路就只顾傻瞪着一双探照灯似的大眼,倒是楚云忙了个脚不沾地满头大汗,好容易到等候室里坐下来,楚云长嘘了口气。想起谭老爷子看到自己那张纸条的时候,眯着眼问了三声“你当真笃定了?”,忽然觉得他的眼神真是锐利狡黠。

  “符师弟?”

  才安顿好没过一炷香功夫,楚云就发现槐枫的眼神又被吸引住了——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是一家卖服饰装饰品的铺子,竹墙竹地面的装修,显出一种六朝闲人散士特有的浮夸傲慢。里面的衣服尽是这一季最时兴的式样,靠走道的这一遍柜台里,非常艺术地陈列着几组钗环、镯子、玉佩。——靠边竖着方竹匾,上书三个瘦金体小字,楚云眯起眼细细一看,“棣安居”。

  楚云心中一寒。

  “棣安居”的大名他早有耳闻:三十年前靠着独特的设计在“长安旖旎”上一鸣惊人,后宫佳丽竞相争购,自此开始了传奇的品牌之路。——三十年来,有两个形容词始终伴随棣安居左右,不曾离去,一是倨傲,二是昂贵。

  天,这小子可千万别看上什么。楚云素不信神,现在却为了槐枫在心中暗暗祈祷。他要真想买点什么,把我们俩当在这里都不够他……

  “楚师兄,”可惜的是,符槐枫就是那“哪壶不开拎哪壶”技能高达level10的人,他蹭了蹭楚云的肩膀,举起了胳膊,在楚云哀婉的注视中,把食指指向了那边柜台里的一双翠玉挂件,“你看那个,是不是特别好看?”

  楚云看了眼那标价,喉中一甜,一口鲜血差点没喷出来,定了定神,颤着肝儿点头:“嗯,是挺好看的。”——心想你要给我这个价,说不准我能整个更好看的给你。

  “若是买回去,阿花该多高兴。”

  槐枫兀自念叨。

  楚云听到那个“买”字胃都缩紧了:“符师弟,’棣安居‘的价格,不是我等普通剑客所能……”

  “三十五两哎……”错眼不见,槐枫已经凑上去了,蹲在那柜台前,偏头看着,像一匹虎头虎脑的大型。

  楚云连忙凑上去拉他:“符师弟,你得想想,一两银子可就是五十个肉包。”

  “那个……”槐枫蹲在地上不走,抬起眼来可怜兮兮地瞟了楚云一眼,“我们不是吃住都有舵里包了吗?每个月的饷银反正也没处花……”

  ——各门派内门的高段弟子,便相当于本门派内的工作人员,是按月例有银钱领的。

  楚云一看他这架势,头都大了,弯腰下去扯他:“得了吧,就你那点月钱,一个月能有多少,三两?五两?哪经得你这么折腾!”

  “我一个月可有七两呢,”槐枫自豪地挺了挺胸。

  “那也不经你怎么糟蹋,”楚云几乎忍不住要拎着他的衣服领子往后拽了,“五个月的月钱,就买那么点玩意儿,你说跟扔水里听个响儿有什么分别?”

  “可是……”槐枫扁了扁嘴,“我家向阿花提亲的时候,就给了人家三匹布一筐鸡蛋,总觉得有点……”

  “你补点什么给人家不好,哪里犯得着买……等等,”楚云陡然停住了,沉吟了一秒皱皱眉:“阿花……是谁?”

  槐枫红了脸:“我媳妇儿。”

  “呵,”楚云嘴角咬下去,眉梢挑起来,“看不出,符师弟年纪不大,家累不小,敢问弟妹何方人氏,芳龄几何?”

  “那、那个……”槐枫挠着后脑勺,“就一个村的,王婆子说的亲,爹娘看了八字就定下了,还没见过面呢——只是这三匹布一筐鸡蛋始终太薄俭些,对不住人家女孩子咧……”

  楚云啊楚云啊楚云!

  楚云抿起嘴唇。

  人家小俩口浓情蜜意地玉石恒久远一对永流传,你非在中间横插一杠子,倒像你不乐意了似的——说到底你就一路过打酱油的,又关你什么事啊!

  手一甩立到一边:“要真喜欢,就买罢。”

  这一松手,槐枫倒差点跌在地上,扭头惊喜地看了楚云一眼,又小心翼翼地上下打量一番:“当真?”

  “嗯。”

  楚云笼手望天面无表情。

  槐枫欢天喜地地走进店里——那看铺子的小姑娘盯着他们许久了,这会儿也终于松了口气,连忙凑上前,把自家的东西再吹嘘一通。

  楚云在旁等着,支着耳朵听等候室里朗朗的公告声,一边揣测这声音主人金刚禅的功夫到了第几层,一个月能领多少例——一句话还没听完,就见槐枫兜兜转转蹭到面前来:“楚师兄。”

  “怎么?买好了?”

  “没,银两没带够……”

  “……”

  “还差二十两,师兄可否……”

  “……”

  “楚师兄……师兄……”

  楚云比槐枫略高一点,只要抬起眼,就能看到槐枫长睫毛的大眼睛在自己面前扑闪着,水汪汪的,如怨如诉。

  一秒。

  两秒。

  三秒。

  扛不住,着实扛不住。

  放弃似的,楚云把荷包里被槐枫吃剩的碎银、怀里的五两十两的票子、连着裤兜里备着急用的小额铜子儿,一股脑地全清给了他。

  第14章

  槐枫付了钱,等不及包装,就直接挂上了随身的剑袋,顺口招呼楚云,问他好不好看。

  楚云看着那双满怀期待的眼睛,本来还有几分胸闷,现在一点气也生不出来,无奈地摇了摇头,最终是抿嘴一笑:“……小孩子。”

  心想算了算了,楚云你也二十好几了,和他人一十多岁浪漫小青年计较什么——权当是哄孩子玩吧。

  那边槐枫好认真地看住楚云的眼睛,说楚师兄,你真是个好人,这钱我拿了例钱以后,按月还你。

  楚云笑着说罢了,也没多少,当见面礼吧——这话倒真不是楚云客气。楚家是殷实之家,楚云又是独子,虽说他一个月的月饷也并不是槐枫多多少,平日里又是精打细算惯了,身边也不常带着许多银两,可若当真计较起来,这十两二十两的数,他也未必就很放在心上。

  谁想那边槐枫却拧了起来,一面连声道这怎么行,欠人钱哪有不还的,一面把另外一个挂件拴上了楚云的剑袋。

  “这是做什么?”

  楚云生在江南,长在水乡,秀美景致里走出来的人,总比其他地方的男孩子多爱美几分——本来剑袋上就挂了三两个装饰用金的银的锦囊吊坠,现在又加了一个,撞在一起叮叮当当地响。

  趁着槐枫低头整理挂绳的当口,楚云细细打量了那玉件几眼:是条晶莹剔透,青白相间的小鱼。

  楚云在家时,也算是骄纵大的半个纨绔子弟,各种奇珍异宝见得并不算少,这样的玉料在他看来,不过也就是中等偏上的水准。可叹的是做工精巧,鱼鳞细致得仿佛能看到上面的纹路,鱼尾像能甩动一般栩栩如生,难能可贵的是,鱼眼的地方是玉料原色的金黄带红点,简直炯炯有神活灵活现——和楚云先挂上的那几个家传的贵重玩意儿放在一起,也并不觉得跌份儿。

  再看槐枫袋上那只,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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