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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宦妻,本座跪了-第76章

小说: 宦妻,本座跪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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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在此时,她依障躲身的船舱里发出了笃笃的敲打之声,唬了她一大跳:这不是装货的货船,怎么其上有人?

    她凝神屏气,耳廓一动,追着风势细细听去——喑哑的呜咽之声,还有低声呵斥的声音,前者她不得而知,后者她分辨清明。

    是徐晋介!

    他怎么会在这里?

    姜檀心秀眉一颦,咬了咬牙,她脚一跨,从纵横相连的木板踏上了船甲板,她推了推舱门,猫身进了去。

    船舱里除了由粗糙木板钉起来的木箱子,并无人影,船舱逼仄空间狭小,整个置入眼下,并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她轻着步子走到了木箱边,用力一掰,撬开了木箱封盖,只见里头是稻草铺底,一只一只青釉瓷瓶。

    心中诧异,竟然不是盐,而是瓷器?

    她脱手丢了木盖子,不想木板砸在了船舱地面之上,发出了一声空洞的响声。

    这响声提醒了姜檀心,船货虽然都堆在舱中,但是舵工休息场所却在船板之下,一定躲在下面了!

    姜檀心走到了中间,用脚大力滑开了地上的灰土,一条缝隙显现眼前,她迅速蹲下,拿手指扣入木板中,巧劲儿一使,将木板整个掀了开来,露出直通下舱的木制爬梯。

    警惕的正面爬下,虽姿势怪异,却总不至于将后背的弱点留给敌人,她咚一声,跳至舱底。

    倏然,疾风过耳,杀意一瞬!

    未等她站稳脚跟,一个身影朝她迅速扑来!

    这一扑是带着死力气,身手却不灵活,姜檀心腰身一扭,轻松避开,她背靠在隔板之前,躬身前倾,只等对方行动,暂以不变应万变。

    徐晋介喘着粗气,他脱去了官袍,周身一件单薄的里衣,他不知是气得还是怕得,总之浑身颤抖,眼睛里尽是决绝!

    “师姐!”

    乍一听此生,姜檀心犹如雷击!

    她迅速寻声望去,见小五被剥了衣服,小小的身板被麻绳捆了起来,双手更绑在脚踝上,人只能屈着,像一只煮熟的小虾米。

    他扭过头,乌漆麻黑的小脸绷得直直的,只是在看见姜檀心的一刹那,蹦出晶莹的小豆子来,哑声又唤了一声:“师姐,小五错了……小五把药方弄丢了……呜呜”

    小五在这里,那火台之上的人是谁?

    姜檀心后脊背发愣,眸中寒光一闪,等她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双向的陷阱之时,为时已晚!

    她亲眼看着出口被人重新封了起来,咚咚咚四声,那人用棺材钉,将木板钉得死死的。这一声一声的钉锤之音,便如活人困在棺材之中,透着浓重的死亡气息。

    比她率先奔溃的是徐晋介,他已成为此次博弈的弃子,可怜他也是方才反应过来,大声喊了一句:“别!别!我还在下面啊!快救我出去!抚台大人!马公子!”

    马公子三个字脱口而出,姜檀心瞳孔一紧,心知操盘之手系属何人,她是他恨毒之人,但却不是唯一的,之前生死局也罢,此番祭台诱敌也好,他的目标都是冲着一个人去的。

    银牙咬碎,她忧心夷则,也担心戚无邪的处境,只是她只有一双手,连自己都深陷困境,如何再营救别人?!

    姜檀心不管徐晋介怎么发疯如狂,她上前几步,蹲下身解开了小五手上的绳子,轻轻揉着他红肿泛着青紫的手腕。

    “师姐,小五不疼,咱们快逃吧,他们在船里放了火药,小五闻得出来!”

    一句话,姜檀心惊诧,徐晋介呆愣。

    她迅速翻看四周,右边是一箱箱瓷器,左边便是一摞摞火药,引绳盘绕着舱顶一路向上,通过一个小孔连接到了上头——不好的预感成真,上头钉死他们的人,又点燃了引线,一路爆着火星的哔吱之声,一点一点吞噬着生命之线,奔着底下的火药堆而来!

    徐晋介傻眼了,他指尖颤抖,眼睛瞪得其大,满眼的不可置信!

    早上戴伟刚还跟他说了今日拘捕姜辛的法子,说是让那个卜算的瓷娃娃扮作小豆丁的样子,捆上火台的柱子上,然后把真的人藏在货舱之中,由他看管着,谁料想局中局,他竟然也成了设局的一环,且是判下死刑的棋子!

    他奔溃了,抓挠着满头乱发,眼睛烧得通红,他死死的瞪着姜檀心,恨意铺天盖地而来!都是这个阉人,是他!全是他!若不是他狡诈行事,佯装买缺,骗得了那两本账簿,怎么会有戚无邪的二下淮州?

    将他们这帮人的性命至于水生火热的刀尖山上?

    姜檀心没空理他的翻天恨意,他若想死,她绝不拦着,但她不会陪他一起死!

    她从木箱之中掏出一只瓷瓶,举过头顶,咚得一声砸在地上,迅速弯身拾起碎片,看准了垒起来的木箱,爬身而上,她要去割断引线——

    木箱做工粗糙,皆是有一些薄板拼凑而成,不甚牢靠,似乎有些吃不住她的重量,她本已小心非常,深怕一个吃重将其踩碎,她举着手,伸长了脖子,撩起手去割舱顶上的未有燃着的引线。

    可事与愿违,蠢笨之人,即便在生死关头也不会聪明一点!

    徐晋介眼里只有姜檀心这个阉人,心里只有满腔的怒火,他看不到生死境地之下,她的脱困会给他带来一条生路,他的耳中嗡嗡反复的只有一句话:这个奸险小人,他要逃了,他要逃了!

    他扑上而去,牢牢抓住了她的脚踝,一把将人扯了下来!

    木箱受不住这样的力道,四分五裂,随着里头的青花瓷瓶,一起碎成了渣子。

    本已够上了高度,也划割了好几下,眼瞅着大功告成,谁料让徐晋介这样搅和了一通!她脚踝受力,下腹空悬,重重磕在了狼藉的碎片之上,手心尽是瓷锋划破的口子。

    眸色一深,姜檀心已起了杀心,她腰身一扭,从瓷片上翻身而起,脚一蹬,将徐晋介踹翻一丈以外!

    扶着一边舱壁站起,瞅着徐晋介不依不饶的向她扑来,她霍然逼身上前,屈膝一顶,待其痛得弯身捂裆,她手刀决绝而下,兔起鹘落,果断得劈在了他的脖颈之侧,将人劈倒在地。

    徐晋介痛不可当,面目狰狞,双目暴突,他歪着脑袋在地上一抽一搐,几乎要昏厥过去。

    “师姐,师姐,快!要烧到火药了!”

    小五急的脑门出汗,他手指往木箱累得最高端指去,那上头的木箱离着迅猛而来的火星,只差了几尺的距离了……

    *

    戚无邪一顶轿舆晃过码头,在他这几日海网之下,还是未有姜檀心的一点消息,他腹中疑怪:这蠢丫头如若听闻他到了淮州,即便深陷拘捕难中,也定会来寻他,即便脱不了身,夷则总一定会来复命见主。

    谁料,这两人踪迹尽消,让他遍寻无果,再加保胎药方一事,更是搅得他不甚高兴,或者说是……很不高兴。

    嘈杂之声铺天盖地而来,他一向不喜喧天之音,只不过他想去淮水居寻一寻线索,码头只是必经之路罢了。

    一股刺鼻的火油之气钻入鼻下,阎王狭长之眉一蹙,懒散半阖的凤眸微微一抬,刻骨凉薄的眼神投向不远处的火台。

    他眸色漆黑,印着那高窜如荼的烈焰火龙,还有一抹被火舌节节逼退,狼狈不堪的攀爬身影——

    这件衣服……

    抬辇得的八个轿夫,只觉瞬间肩膀一轻,待回神儿,再往辇座上一瞧,督公大人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一抹艳红瞬间闯入码头的绰绰人影之中。

    比起夷则的利落躲闪,戚无邪似乎没有太大的耐心,他从不躲避,更不用提及让路一说。

    所有挡他路的盐商官员,皆后背一阵冰冷寒意,似是河风一阵吹,背脊刺痛之后,一个个扑通扑通的掉进了河里。

    无有例外,本是拥挤的甲板路,此刻只剩下一袭艳红,一抹张狂。

    他袍袖迎风猎猎,徐步走向烈火高台,到了甲板的尽头,他骨手苍白,握上了尾乘座上的桅杆,不见得他如何用力,只听喀嚓一声,木杆应声断裂,他扬手轻掷,让木杆做了连同甲板与火台的临时浮桥。

    脚尖一点,似是清风托举,红袍只一瞬,便于火海融为了一体。

    火焰是欺善怕恶的东西,它缠绕着木柱,像一头永不知餍足的饕餮之兽,不将木柱嚼骨吸髓誓不罢休;它也欺负夷则,张牙舞爪的摆弄丑恶狰狞的触角,每在他的皮肤上烫出一片灼热伤痕,它就愈加兴奋,火焰高涨。

    可它怕戚无邪,这一抹红比它更狂更烈更透着死亡的气息,它开始避着他,他攀爬的木栏,灭成了黑蒙蒙的一根,只有微弱的火星垂死挣扎。

    他带着无尽的地狱幽火,燃尽三界苍生的浮屠六欲,心之猖狂,火亦算的了什么?

    脚步一踏,戚无邪已到了夷则的身边,揽上他的腰,方知不对——方才距离甚远,又火势漫天,浓烟滚滚,他勉强认出这一身袍子,却不想另有他人

    戚无邪眉头一皱,夷则更是惊诧不已,他吃疼的松开了滚烫的木柱,甩着早已烫斑点点的手,喜上眉梢:“主上!”

    “她在哪里?”戚无邪拎着夷则腰际玉带,脚下一蹬,颇为轻松的上了火台之上。

    “安全之处,详细属下稍后回禀,先救人!”

    夷则迅速绕到了桅柱之后,去替“小五”松开绳绑,可这绳扣结得好奇怪,东厂有数十种结扣之法,每一种用途不同,最快的解法也不尽相同,但这一种他从未见过,处处透着诡异。

    戚无邪眸色深深,他站在“小五”跟前,抬起了一根手指,不着力道的点了他低垂着的头,“小五”依着力道,缓缓抬起了脸,光滑如瓷壁的肌肤让火光熏得红彤彤,如羞赧飞霞,布满俏丽的小脸之上。

    瓷娃娃精致可人,五官精雕细琢,眼眸却犹如隆冬寒冰,她檀口微启,娇笑一声,随着这一声笑意,一股清淡之气迎面而来——

    戚无邪立即闭气,袍袖一挥,挡开了着透着清香的致命鸩毒,他捏上了她细小的脖颈,将她的生命玩弄于指尖,似乎那么稍一用力,便能叫这个女娃娃命归西天,到他的九重地狱享一尊蚀骨醴酒。

    “你杀了我,姜檀心会恨你,你从未听过她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妹妹么?”

    瓷娃娃面色无惧,她眨巴眨巴眼睛,似乎脱口而出的只是十岁女娃娃该有的稚嫩青涩,孩童之间的玩笑之语言。

    戚无邪确实惊讶了,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不舒服,从方才的火台救人,此刻的姜檀心姊妹,所有的一切仿佛是一个计划好的局,可引他入局的无非只有一个名字。

    心不屑受天意摆布,身更不会由人诡诈欺骗,这是从前寡情无义,看淡世间生死的东厂阎王,不是此刻忧心一人,牵挂一人的戚无邪。

    夷则专注与解着绳扣,耳边是噼噼啪啪火烧木板的声响,他并未听到“小五”的声音,但细心之下,他仍从“小五”的手发现了端倪。

    这是一双冰凉的手,肌肤坚硬,泛着青白的斑块,似乎是一双死人的手,他第一反应是以为小五已经咽气了!

    可第二眼,他便发现了破绽,这手的无名指上有一处茧,是握着毛笔膈出来的,小五未有开蒙,怎来此茧?!

    他握上了那只冰凉的手,只稍一用劲儿,手竟从肩膀上脱了下来!是断手!

    “主上!小心!”

    夷则来不及回身上前,他只能拔高了声调,心下一面鼓咚咚而捶,震得他耳膜发疼。

    戚无邪指腹犹豫只是分毫,瓷娃娃便有了自己的动静。

    只见她肩膀一抖,两只手丝毫不受绳索的捆绑,从胸前破衫而出,一柄凌厉的匕首朝着他的心口直插而去!

    戚无邪饶是中招,却不至于让这么个小娃娃近身伤了要害,他躲闪不及,却也能用手牢牢抓住了刀锋,锋利在他的掌纹中停下了,划出了一道淋漓酣畅的伤口,血一滴一滴落下,沾染殷红的袖袍,堙没其间后,似乎就这么消失了,不留一丝痕迹……

    只是刹那,瓷娃娃嘴角勾起,似乎那一刀被阻拦,并没有让她十分沮丧,或者换句话说,她根本没打算凭着那一刀,杀了戚无邪!

    倏然,但见一枚骨钉寒光一闪,从瓷娃娃另一只手里逆风而出,钻入戚无邪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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