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侠-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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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寒自也靠到墙壁养神，他瞧见凌凝神情有异，心中微微一动，睡时便甚为警醒。果然睡至半夜，忽然听到一阵窸窣声响，有人起身悄步走出山洞。白云寒醒转过来，当即自后跟上。那人身姿婀娜，脚步轻健，静夜中也依稀瞧出她身影娇俏玲珑，四人中就凌凝一个女子，不用想便知是她。
夜色苍茫，暝烟四合，凌凝三拐两拐绕过一排大树，隐没不见。白云寒不慌不忙，拔步欲追，却听身后有人轻轻咳嗽一声。白云寒侧耳片刻，道：“是雷当家么？”雷横缓步走出，说道：“唉，凝儿还是耐不住性子。”白云寒道：“我去追她回来。”雷横叹道：“没用的，凝儿自小就倔强的很，咱们劝不住她。”白云寒道：“那如何办是好？”雷横沉默一会，道：“我武功低微，智识又短，若要跟去，徒然连累你们。”白云寒不接口，静候他下文，只听雷横又道：“凝儿进寨打探之事，看来只能麻烦白公子照料了。”白云寒道：“雷当家哪里话，我与凌姑娘相识相知，她的事就是我的事，白某自然会施以援手。”雷横点了点头，旋即目光炯炯，直视道：“我就把凝儿交给你了，你听好了，一定要将她平安带出山寨！”白云寒重重点头，雷横略一停顿，道：“我在此处等你们三天，三天之后，若还没有你们消息，我就带石儿离开。”白云寒深吸一口气，道：“好。”迈出两步，转身道：“雷当家，我们若是回不来，你就将凌越送到华山吧，将来说不定能替山寨报仇。”“华山派，”雷横喃喃自语，突然抬头道：“多谢白公子。”
白云寒也不再说，略一拱手，便匆忙离开。山寨正门有多人把守，严密非常，自然难以进入，凌凝想要潜入山寨，唯一的方法便是去往后山，白云寒想到此处，当即辨明方向，径往后山行去。他脚步迅速，不过须臾，便来到后山地方，正匆忙行走间，忽听得一声娇叱，大树侧面一人持兵刃从袭来。白云寒听声辩位，手臂顺势一引，擒住那人手腕。那人脚步不稳，一个踉跄，猛然扑到他怀中，不禁惊呼一声。白云寒只觉温软满怀，幽香扑鼻，瞬间明白过来，道：“凌姑娘？”凌凝吃惊道：“白大哥，你怎么来了。”白云寒苦笑道：“你半夜溜走，当我们都不晓得吗！”凌凝半晌无语，突然问道：“雷叔叔也知道了。”白云寒点了点头，道：“他让咱们一起进寨。”凌凝迟疑道：“白大哥，山寨情势危险，你一个外人没必要跟我冒险。”白云寒微笑摇头，道：“你心里一直当我是外人么？”凌凝心中一跳，抬首见他目不转睛，正凝视自己，不由结结巴巴道：“你说什么？”白云寒叹了口气，道：“凝儿，其实你的心意我一直都明白。你跟我去泰山、陪我去济南，又随我一块回华山，这一路不远千里，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心里早就有你的影子了。”凌凝心中怦怦直跳，万万料不到他此刻会说出这些话来，本来平日里极为渴望的感情，如今当真摆在她面前时，心中却不禁有些紧张，颤声道：“你说什么，我不明白。”白云寒轻轻握住她手，道：“凝儿，咱们本来就同患过难，那时我心里便对你极为感激。这一次你遇到危难，我又怎能见死不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下你。”凌凝听他一番深情话语，心中感动，忽的扑入他怀中，抽泣起来。
软香盈怀，触手*，白云寒一时意乱情迷，伸手揽在她腰间，喃喃道：“凝儿，不论生死，咱们都在一块。”说着低下头去，轻轻吻在她脸庞。凌凝不由身子轻颤，突然心中一惊：“爹爹生死未卜，我此时怎能与人谈情说爱？”想到此处，连忙挣脱他怀抱，略一整理衣衫，道：“咱们还是先找到进入山寨的路吧。”白云寒清醒过来，旋即点了点头，当下两人沿后山小道向山寨后门行去。
这后山道路颇为坎坷，通往云龙寨那一段更是崎岖无比。两人走了近半个时辰，才渐渐来至后山山寨附近，远远望去，朦朦胧胧见到灯火闪烁，似是山寨小门处有人看管。凌凝蹙眉道：“怎么办，后山也有人看着。”白云寒凝神倾听，道：“人数不多，好像就三四个。”凌凝沉吟道：“能收拾下？”白云寒点点头，俯身捡起一块石子，运力掷去。远处那几人闻听动静，一人立即喝道：“什么人？”但听四周静悄悄的，哪里有人回答？那人惊异道：“咦，他奶奶的，难道老子听错了。李得福，你过去瞧瞧。”这话远远传来，凌凝惊喜交集，低声道：“是李二哥！”白云寒道：“正好，咱们让他将其他人引来。”两人说话间，李得福已应声走来，凌凝待他走到近处，低声轻唤：“李二哥。”李得福吃了一惊，张口欲呼，却猛然被人捂在口上，声音嘎然而止。
凌凝轻声道：“李二哥，是我。”白云寒松开手，李得福惊道：“大小姐？”凌凝嗯了一声，轻步靠近。这时间只听那边有人大声道：“李得福，发现什么了？”李得福只哎了一声，便不再答，凌凝问道：“那边有几个人？”李得福道：“就我们三个人。”凌凝道：“你把他们引过来。”李得福怔了怔，道：“你们这是……”凌凝道：“快点！”李得福当即大声道：“啊呦，孙哥，李哥，我……我崴脚了，啊呦……”那人笑骂道：“他奶奶的，多大的人了，崴个脚算屁大点事儿。你等着，我这就过去！”李得福道：“孙哥，山道难走，你让李哥也过来吧。”那孙哥甚好说话，哈哈笑道：“你这小子，李子，咱们一块过去。”旁边一人应了一声，但见人影晃动，两人果真走了过来。
白云寒缩在一旁，待二人走近，忽地掠出，双掌一挫，只听两声闷哼，那两人尚未叫得一声，便摔倒在地。李得福暗自咂舌，转头道：“大小姐，你怎么不听我劝，私自上山来了。”凌凝不答，问道：“你回去后山寨可有什么新情况？”李得福摇头道：“没有。”略微顿了顿，又道：“晚间跟我一起回来那两人消失不见，我绞尽脑汁才想出个理由瞒过，今日又丢了两人，看来我是不能再在山寨待着了，大小姐，你还是跟我一起下山吧。”凌凝冷哼道：“李二哥，你若怕死，自己下山就是，不必啰嗦！”李得福闻言一窒，蓦地叹道：“罢了，大小姐，你好自为之！”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白云寒目送他走远，说道：“凝儿，你不该如此对他，他也是为你着想……”凌凝截口道：“不用说了，他若跟着我们，徒然葬送性命，离开也许是最好的法子。”白云寒微微叹息，不再劝说。当下两人悄步走进山寨，山寨后方地势偏僻，只散落着几处小房，那是山寨囤放杂物之地，除了西侧的粮仓，极少有人看管。云龙寨为人攻破，此处凌乱不堪，更是罕有人至。凌凝辨明方位，遂向云龙寨正堂走去。
一路悄然无声，四周显得愈发沉寂。白云寒渐觉不安，拉着凌凝道：“凝儿，此地有些不对！”凌凝微微一惊，道：“什么不对？”白云寒道：“山寨显得太过安静了。”凌凝蹙眉沉吟，说道：“你说怎么办？”白云寒望了四周一眼，道：“那边有些灯火，咱们就去那边！”凌凝踌躇道：“既有灯火，想必有人把守，若是过去，怕是会惊动他们。”白云寒摇头道：“非也，山寨房间不下两百，咱们就是分头搜寻，天亮前也查不完。况且咱们不知万剑寨兵匪部署，贸然闯进，说不定就会掉入他们埋伏。”凌凝道：“你的意思是……”白云寒道：“投石问路，或者擒住一人，问明凌寨主所在。”凌凝沉吟片刻，颔首道：“好。”
两人足不停留，遂向灯火地方行去。不过一炷香时间，两人已来到近前，凌凝瞧了一眼，道：“此处是……是爹爹的书房。”白云寒不觉一怔，细目瞧去，只见两间简单小屋，挨在云龙大堂一侧，正是他在山寨时与凌天慕交谈地方。回想起那日谈话，凌天慕似乎早已知道山寨将有大难，只是为何他不提早逃离，反被人围困深山当中，落得今日下场？白云寒思索前后，仍是想不出所以然来，不由摇头叹息一声。凌凝正凝神观看，倒未瞧见他异样举动。两人躲在隐蔽地方，白云寒静观一会，道：“小屋后面有两个看守，西面有三个，不过离得很远。”凌凝深吸一口气，道：“怎么动手？”白云寒道：“故技重施！”捡起一块石子，屈指弹去，立时传来叮的声响。
看守一人觉察有异，迟疑片刻，缓步朝声音来处走去。白云寒瞧他身影模糊，便又将石子弹出，那人听到声音，喝道：“谁？”白云寒听声辩位，“嗖”的一声，猛将石子掷出，正打中那人胸膛，那人哼也不哼，摔倒在地。紧跟身后那人顿觉不妙，正要呼喊，突觉颈间一凉，一件兵刃已架在其上。白云寒低喝道：“要想活命，就别乱叫！”那人颤声道：“好汉饶命，小的绝不喊叫。”白云寒道：“我问你，云龙寨凌寨主在哪里？”那人道：“小的……小的不知。”白云寒哼了一声，手上猛一加力，那人道：“啊呦，小的确实不知。”白云寒森严道：“哼，再不说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那人苦着脸道：“好汉，大爷，我确实不知道啊！”凌凝道：“那边小屋里是谁？”说着伸手指向燃灯那间书房。那人颤声道：“那是吴先生在里面。”凌凝问道：“吴先生？”那人使劲点点头，凌凝点头道：“很好！”白云寒左手一斩，将那人击晕过去。
凌凝道：“咱们怎么办？”白云寒道：“吴先生是主谋，咱们若将他擒住，行事可就方便很多！”凌凝犹豫道：“吴先生身居要位，怕是有许多人保护。”白云寒沉吟片刻，道：“赵氏兄弟仍在太原城，他身边该不会有高手。”凌凝点点头，道：“好，不过小屋旁边还有暗哨。”白云寒向漆黑处瞧了瞧，道：“无妨，你等着！”说罢轻步离开，过不多时，他便即转回，说道：“都解决了。”凌凝轻轻颔首，当下两人缓缓靠近小屋。
小屋外侧简陋粗糙，内里古朴雅致，白云寒若不是曾亲眼见识过，还当真想象不出来。两人靠在小屋后窗旁边，侧耳倾听，似是有人正轻声言语。那声音虽小，但白云寒内功精湛，仍然听的清清楚楚，正是吴先生声音。只听他轻轻道：“凌兄弟，你让我如何说你好呢，唉，我也是不得已啊。”说完这话又喃喃自语几句，不过声音极轻，白云寒再也听闻不到。两人对望一眼，都是不明所以，白云寒轻轻摇头，示意静观其变。这时间忽听脚步声响，紧接着是吱呀开门声，一人进屋说道：“吴先生，云龙寨凌天慕带到了。”吴先生道：“哦，让他进来吧！”那人答应一声，退出房间。
凌凝闻言吃了一惊，她上山的目的便是为了救出乃父，此时得知就在近前，如何不让她心中激荡，只是她离山一遭，经历风浪，原本跳脱的性子也沉稳许多，当此关键时刻，倒显得愈发平静起来。白云寒本来担心她按耐不住，此时瞧她沉稳安静，不觉松了口气。
但听得铁链拖地声响，一人踢踢踏踏走进房间，铁链划地之声刺耳尖锐，在这静夜中显得极为不衬。吴先生道：“打开镣铐。”一人迟疑道：“先生，打开镣铐怕是会……”吴先生冷冷的道：“有我在此，怕什么，打开！”那人不再说话，只听咔嚓声响，似是已将那人手足镣铐打开。吴先生道：“你们都出去。”那几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退了出去。房门吱呀关闭后，却听一人啧啧几声，道：“想不到啊想不到，昔日落拓探花郎竟有今日威风，人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天地沧桑巨变，我看还不如照水兄你变化的快。”这人声音沧桑中带着一丝愤懑，正是凌天慕。凌凝心中一紧，不由攥紧拳头。白云寒拉她衣袖，轻轻摇头，凌凝当即警醒过来，点头示意。
吴先生微微一笑，道：“宇宙无穷，盈虚有数，昔日落拓无人顾，今日赏尽京都花。再者说了，这点风光我还真不是我想要的。”凌天慕冷笑一声，道：“你可知道，你这点风光可是用我多少兄弟性命换来的？”吴先生叹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天慕兄你枉负聪明，却只是纠缠于小节，令人嗟叹啊！”凌天慕道：“不敢，我自认比不上你照水兄心狠手辣。”说着冷笑不止。吴先生摇头道：“将欲取之，必先与之。你只看到这三百兄弟惨死异乡，却不知此举将对大事有多大助益。你我也算故交，莫非连你也看不出来？”凌天慕不答，深吸一口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