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记事-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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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嘴一撇，有点恼怒的样子，嘟哝了一句：“催什么，这不正看着呢吗……”
楼世礼失笑道：“傅家小姐布下如此雅致的诗会恐是出于要寻觅才子知音的本意，对着你倒像对牛弹琴，只能焚琴煮鹤了。”
第029章
戚长缨眼睛一瞪：“你……”
“敢问这位——可是楼公子？”眼前出现一名婢子的打扮的少女，对着他们二人上下打量。
楼世礼敛了几分笑意，点了点头，那婢子侧身扬了扬手：“公子这边请，我家小姐已等候你多时了。”
戚长缨忍不住问：“你家小姐可是傅小姐？”
“正是，这位想必是戚姑娘吧，我家小姐为你在后园水仙亭备了佳肴和点心，请你过去小坐片刻，奴婢先将楼公子领到我家小姐那儿，然后再带你过去水仙亭中可好？”婢子道。
戚长缨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立马乖乖点头。
楼世礼看她一眼，眉头轻轻地一挑，眼中掠过一丝不悦之色。
他们二人由那婢子带着，绕过一处假山石，走到一条颇为幽静的石子小路尽头，便抵达了那傅家小姐所在的别院。
“楼公子，里边请——”婢子垂首恭敬道。
楼世礼以余光扫了一眼身侧之人，眸光清冷道：“怎么，福荫之气就在这儿？”摆着为天祭为皇上的鬼谱把他送到傅连春门前，自己却去吃喝玩乐，她想得倒美。
戚长缨呵呵一笑：“大人您先进去颐养皇上给您的龙气，待长缨出去查探查探，找到那福荫之气所聚集之处，再来找您，免得皇上的龙气受损，化解不净。”
楼世礼森森看了她一眼，别过脸去，推门而入。
戚长缨见那婢子困惑地看着自己，一阵尴尬地干笑：“姑娘，我们现在能去水仙亭了吧？”
“自然。”
那水仙亭处在傅家后园静心湖的湖心，没有石桥可达，需划船过去。戚长缨坐在船上，婢子在一头划船。前园诗会的人声渐渐远去，眼下只听得见船桨撩起水波的声音，虫鸣风呼，分外明晰。
“姑娘，刚才你是怎么认出我们的？”
婢子应她道：“我家小姐独独给了楼公子一份粉色的请柬，又特别吩咐府门前迎客的下人遇到粉色请柬的客人便不必系于腕带。”
“原来是这样。”
“而且小姐向我们描述过楼公子的长相，说他眉间有一粒小痣，”婢子摆着船桨抿嘴一笑，“奴婢适才看到你们二人，见楼公子正好符合小姐所说，又生得如此俊美，就想着该不会弄错人才是。”
戚长缨点头应和。
婢子微微笑道：“奴婢还从未见过小姐对什么人什么事如此上心，她向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次肯这样办个诗会邀请外人进府做客游玩本来就很稀奇，没想到还特意主动安排了与楼公子单独见面。”
戚长缨听她如是说，愈发觉得这傅连春所为可疑了，到底，扶摇仙子与她是什么关系？又为何要这么特意安排姓楼的与傅连春的单独会面？那日扶摇仙子于狐妖手中救下自己，又助自己收了狐妖，难道真是巧合？
仙与妖，都是具有超常法力之类，虽然妖力难以控制极易反噬自身，为仙家所轻鄙，但妖力与仙力相同，都是修为之力，因而仙与妖都受到天定的法则的拘束。不管扶摇仙子那日施恩于她是否出于巧合，一旦她们二人契约形成，戚长缨就不能违背契约，必须要还恩于她，否则就会大损修为。
恐怕扶摇仙子就是看中了这一点，认定戚长缨不敢有违契约，才放心将此事交托于与此事完全不相干的她吧。怪不得师姐以前总说她没个心眼儿，她正怅然，转念一想，这事儿既然与自己没有干系，被利用了又如何呢，如今能了结了便好，多想无益。
婢子未察觉到她所思所想，只自顾自道：“前儿个奴婢还和姐妹们猜来猜去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男子能得我家小姐这天仙儿的钟情，今日一见，这位楼公子果然与我家小姐很是登对，看来傅府马上就要有一桩美事了。”
戚长缨闻言，淡淡应了一声，并不多说。她想，楼世礼尽管与这妖石有感应，到底还是凡人，逃不出这些惯常的俗世之命。只不过，扶摇仙子这么大费周章难道真只为成全一对凡间男女的姻缘吗？她总觉得，此事，另有隐情与蹊跷。
小船咯噔一声停住，婢子道：“姑娘在此处不会有人打扰，大可尽兴一番了，这小船每过一个时辰都回来一次，姑娘若是厌了乏了稍等一会儿船来了便能回去，若姑娘没什么其他的吩咐，奴婢这就告退了。”
戚长缨应了一声“多谢”，便独自步入那水仙亭中，看着四下平静的水面思忖。水仙亭并不大，处于湖心，很是安静，亦不会有人来打扰。这位傅家小姐，独独将她遣送至此，不仅仅是要款待她，恐怕最主要是为了提醒她在此乖乖待着不要去打扰她和楼世礼相会吧？
夜风轻拂，夹送花香。戚长缨深吸一口气，悠悠坐下，摘下一粒葡萄送入嘴中，惬意地舒展了一下双臂，轻叹出声。
她手掌一抬，变小了的仙葫芦显现在掌心之上，发出点点浅浅的银光：“宝贝儿啊宝贝儿，你到底什么时候能装满咧？”想来师尊就是太好面子，不就是当着南海妙祖显形了一个不成器的徒儿么，至于这么罚她嘛！估摸着这会儿，她的师姐敞雀仙子必定在瑶池边上与那些个秀色可餐的仙君们谈笑风生或是切磋棋艺仙技，仙湖中她播下的小鱼苗也不知大了几番了，可千万别让什么人捞去吃了，还有合欢树上的果子……
唉，她好想喝一盅琼浆玉液。
这东西，属长生殿的逍遥君子有的最多，每每经过，老远便能闻到自他殿中飘出来的浓郁酒香，要不是因为他殿中那只可憎的肥猫，她早就厚着脸皮去讨要了。
她的思绪飘远了些许，两只胳膊软绵绵地伏下，正要趴着在桌上睡下，好做个重回仙界的美梦，忽然浑身一个激灵，寒气从脚心侵袭而上，当下猛地睁大了双眼——有杀气！
第030章
戚长缨飞身隐在亭边一株高树之后，探目定睛望去，看得一呆。
漆黑夜空中月华如练，刚才还微凉的风乍然冰冷刺骨。一名青衣少年在半空中旋转了一圈，脚尖点在水面上停住。那少年肤色浅青，下巴极尖，两眼细长，额上有一点黑色半月形印记，戚长缨一看之下便知是鱼妖的人形。
她正暗暗惊奇，怎么最近老撞见六界罕有的鱼妖，待看清另一个追赶而来的白衣身影时，又是一惊。那人怀里抱着把琴，面容天生带一种似笑非笑之态，目光却寒冷肃杀如冰崖料峭，杀气浓重令人窒息，竟是那乌龟仙人！
她虽知道这乌龟仙人脾气暴躁、性情易怒，如今触及到他如此慑人的杀气，却还是浑身一震、小胆哆嗦。鱼妖浅青的脸泛着白色，先前停落于水时身形亦是不稳，恐怕是已经在乌龟仙人那儿吃过亏了。
乌龟仙人单手抚琴，仙气所凝聚成的利刃唰唰飞出，招招致命。那鱼妖相当吃力地左右闪躲，已现妖力不支之象。
乌龟仙人见那鱼妖脸上的青色已越来越淡，嘴角泛出冷笑来：“区区小妖，竟敢打我玲珑山洞宝贝的主意，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鱼妖听他开口说话，一时分心被琴刃伤到左臂，重重哼了一声，身体直直往下掉，眼看要碰及水面，他提起最后一口气勉力将自己驱向不远处的水仙亭，跌落了进去。
戚长缨一吓，赶紧跑到另一棵靠后的大树后面隐蔽自身。
鱼妖哇地一声吐出一大滩血来，细长的眼中目光凛冽，竟没有丝毫示弱之意：“仙人不都是慈悲心肠的吗，你明明有宝贝可以回天却不愿出手救我妹妹，像你这样的仙人，不过徒有虚名罢了！”
乌龟仙人冷笑更甚：“你是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要救你的妹妹？害你妹妹的亦不是我，与我又有何干？我若出手相救，那是大慈大悲，我若不愿，也是天经地义，你倒怨起我来了！”
鱼妖心想自己这回是逃不脱了，心中燃起视死如归的悲愤：“不错，我妹妹会被那狐妖抓去也怨我没好好守着她，可是她才成形两个月而已，我怎么能亲眼看着她魂飞魄散！你杀了我吧，反正她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乌龟仙人不屑地哼了一声，一手轻轻扬起，五指并齐，侧掌。
这仙人的招式戚长缨是再熟悉不过了，虽然她自刚刚起就一直暗暗提醒自己切莫多管闲事，但是一见乌龟仙人动了真格那掌心中飞出一团火时，还是忍不住捡起一颗石子蕴了仙力击过去。
啪嗒一声，火气四散。几个豆大的火星子纷纷扬扬地落下来，鱼妖身子一滚，躲了开去。他翻身时，脸一侧，角度正好望见隐在那边的戚长缨的脸，当下眸子凝住。
戚长缨一时吓傻，紧紧抱住树干，心中默念：我是一棵树，我是一棵树，我是一棵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鱼妖一见，愣了一愣，别过眼去。
乌龟仙人冷眼四顾：“什么人，有种的出来！”
戚长缨暗松一口气：嘿嘿，她就是没种……
半晌，没有任何动静。乌龟仙人怒极反笑：“好，很好，那我就夷平这破亭子，看你能逃到那儿去！”
戚长缨猛地一颤：有没有搞错？
鱼妖忽然大笑了一声，神色是极尽的嘲讽：“还以为你有多厉害，连自己射偏了都不知道，偏要假作是有人作梗，你这仙人，未免也太窝囊了些！”
“你说什么？”乌龟仙人眯起眼，双瞳幽黑。
“我说你窝囊，如何？”鱼妖笑得张狂，丝毫未将乌龟仙人放在眼里。
乌龟仙人这回是真怒了，他直起手臂，幻化出一把翠玉色的仙剑，看似只是轻轻舞动了一下剑身，却有一道灼人眼睛的金光直直劈了过去。
戚长缨倒吸一口凉气，刚才他那招她扔个石子还能挡一挡，这回是断断不能的了。她心一横，扔出仙葫芦，刺啦一声，金光被仙葫芦弹开了去。然而这金光却不似适才的火光会自行消散，而是飞向一侧，将戚长缨借以躲避的高树生生砍成了两截。
哗啦一声，半截树落进了水里，戚长缨缓缓直起身子，心有余悸，刚才要不是她蹲得快，她也要跟这树一样变成两截了。
她正庆幸，忽然脖颈一寒，那把仙剑竟已抵在了她的脖子上，乌龟仙人神色危险：“原来是你在搞鬼。”
鱼妖冷道：“她与这事没有关系，你不出手救人也就罢了，难道还要滥杀无辜？”
乌龟仙人的脸色难看不少：“我想杀谁便杀谁。”
戚长缨强笑道：“有事好说，上仙何必这么较真？”
乌龟仙人一动不动。
她额上冒出一颗汗珠：“都是仙门同道，上仙大人有大量，切莫与小辈计较啊……”
乌龟仙人还是不动。
戚长缨心道是你逼我的，她眼睛一突，惊恐万状道：“上仙，上仙你的脸怎么……”
“什么？”乌龟仙人悚然一惊，立马横起剑身照自己的脸。
戚长缨见势摊手收了仙葫芦，一把拉起那鱼妖，驮着他一道御仙剑腾飞而去。鱼妖半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重得仙剑直往下坠。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响彻云霄的暴怒喝声：“给我站住！”
戚长缨手一抖，照这样下去岂不又要被乌龟仙人追上了？鱼妖气若游丝道：“仙子，你不必管我，赶紧逃吧……咳咳……”
她扬起手道了一声“对不住了”，狠狠击在他头上，鱼妖晕了过去变回一条小鱼。戚长缨一手托着鱼，一手御剑，往更高的地方飞去。
“哪里逃！”乌龟仙人紧追不舍，边飞边抚他那琴，飞出道道仙刃。
戚长缨连连躲闪，被削去了一缕头发，心悸不已，人与剑齐齐跌落，一头栽在了一个院子里。
她收了仙剑，紧紧握着小鱼，颤巍巍地站起来，发觉膝盖已经疼得噶蹦响。倒霉催的，她刚才下来下得太急，忘记以仙力护体了。
那院中小屋内的人听到外面的响动，推门而出。戚长缨一见，登时傻眼，推门出来的人竟然是楼世礼……
第031章
昏黄灯光之下，戚长缨的脸愈发显得惨白如纸。她嘴角淌着血丝，歪歪地站在那儿，手里还抱着一条半死不活的鱼。
二人相视，伴之而来的是久久的寂静。
傅连春紧接着从屋内出来，看见院中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