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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一剑霜寒2-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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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然微笑,好像今夜什么都没发生过,自己依然是泽悦最好的朋友,和声道:“你怎么会突然病了?外面发生了好多事,你知道么?”
  
  “我……我不知道……”泽悦的身躯在被子里轻轻颤抖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惊惧,还是觉得冷,浑沌的目光中隐隐透出一种叫做绝望的东西。
  
  萧然坐在他床头,用极其温柔动听的声音道:“池渭发动机关,想将我与伯父同时压入瓦砾之中,让我们粉身碎骨。结果,很不幸,他的武功不如我,所以,我一不当心将他的左臂斩断,并且将他擒住。现在,伯父就在你的宫外,还有骧卫队。你听……”
  
  宫外响起刀剑碰撞声、惨叫声、混乱的脚步声,好像王宫突然变成了一座战场。萧然叹息:“你到底想干什么?这宫中展开了一场血战,明日你的宫外会血流成河……”
  
  虽然泽悦的样子好像在极力控制身体,可龙床仍然明显地抖动起来。冷影困惑地看着萧然,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听到萧然提起池渭二字,可根本不知他说的是谁,也听不懂他的话。
  
  而另一名侍卫只是一眼不眨地看着床上的泽悦。
  
  “不,我没有……我还没有下定决心……”泽悦喃喃地、失魂落魄地发出呓语般的声音,刚才发红的脸,此刻渐渐转成灰白。
  
  萧然站起来,对冷影微微一笑,道:“你们大王病得沉重,你好好照顾他。我出去解决那些浥国人,再回来跟他说话。”
  
  冷影听他说浥国人三个字,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神情一凛,回头看泽悦一眼,皱眉,点头。
  
  萧然转身,就在他转身的刹那,那名侍卫的手指忽然动了,一缕银光脱手飞出,袭向萧然后背。萧然头也没回,剑柄一转,叮的一声,那枚暗器倒射回去,噗的一声扎入侍卫胸口。那侍卫惊恐地瞪着萧然的后背,眼睛慢慢突出,人慢慢倒了下去。
  
  而床上的泽悦死死攥紧被子,手指痉挛不已。
  
  萧然飞身掠起,冲向大门。很快宫门吱呀呀打开,萧然的身影冲出去。因为宫门大开,门外的厮杀声、惨叫声听来更加清晰,那两名宫女听得心惊肉跳,几乎昏厥过去。
  
  过了足有一柱香的时间,人影一闪,萧然提剑飞进来,剑尖上仍然在滴着血,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站在床边,黑色斗篷无风自动,气势夺人。
  
  而宫外已经安静下来,泽悦挣扎着想从床上下来,可是身躯晃了两晃,最终颓然倒了下去。
  
  “是他!是他让我生病,他在报复我……”泽悦的语声听来犹如地下传来的咒语,虚弱、阴冷、晦涩。
  
  萧然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你是说泽悦?他病倒了,而且病得很重?所以你也病了?”
  
  “是的,我和他是孪生子,我经常感应到他的感觉,有时候我无故生病、有时候无故身上什么部位疼起来……”
  
  “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你这个儿子?”惊愕的声音夹杂着不解、心痛、愤怒等种种情绪,萧然回头,看到雷影扶着泽川走进来。
  
  “你不知道?”假泽悦从床上挺起上半身,指着泽川,手指颤抖着,嘴角抽搐,英俊的面容扭曲得近乎狰狞,“你怎会不知道?你带走泽悦,将我一个人丢在浥国,你抛弃了我!你狠心地抛弃了我!
  
  
????????????????? 第五十四章 故事 
  此言一出,不仅泽川整个人僵住,就连冷影也呆若木鸡。但是萧然早就心里有数,听到此言,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他也是被蒙骗的,这就好了,实在不想见到他们骨肉相残……
  
  他不慌不忙地搬了张椅子,让泽川坐下,自己挪了另外一张椅子坐下,目注假泽悦,蔼然笑道:“先别急,我知道这里面有误会。伯父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你一定是上当受骗了。”
  
  “不,不可能!舅父视我如同己出,他不会骗我的。”假泽悦声音沙哑地大吼,却因为用力而连连咳嗽,将灰暗的脸又憋得通红。
  
  萧然不忍,上前将他扶起来,用手抵在他背上,为他输送真气,舒缓气息。直到假泽悦好一点,才充满怜惜地看着他,柔声道:“先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兰怿。”
  
  “兰怿,你现在病着,先养好身体要紧,要报仇、要雪恨、要灭泽国、要夺穆国土地都得等你身体好起来,不是么?所以,别激动、别着急,听伯父讲出事情经过,再与你印证真伪,这样好么?”
  
  兰怿怔怔地看着萧然,他实在不明白,这个人,自从进入王宫起,自己就一直在迫害他、囚禁他,甚至害他几乎丧命,而他此时那样和蔼可亲地跟自己说话,目光那样真诚、那样清澈、那样磊落。这个人……难怪泽悦那么喜欢他,他果然与众不同。以世俗的眼光去看,他若不是傻子,就是神佛,可他不是。泽悦太了解他,那种强烈的感情也曾影响过他,令他对萧然刮目相看。
  
  只是,当自己的使命与萧然相冲突时,他第一时间选择了牺牲萧然。毕竟,萧然是泽悦的朋友,泽悦,自己的孪生哥哥,安享尊荣,心安理得地当他的王子,却把自己丢在异国他乡,一个人孤独地成长。背负着深深的恨意,并且让这恨意不断增长……
  
  可是此时此刻,萧然温润如玉的面容无声地感化了他,而他温和动听的语声充满蛊惑,令兰怿情不自禁地安定下来。
  
  “伯父,告诉我们事情的经过好么?”
  
  泽川点头,缓缓陷入回忆:“其实故事并不复杂。然儿,怿儿……”
  
  兰怿听到“怿儿”二字,下意识地想要抵抗,却被萧然一道抚慰的目光阻住,喘息了两声,咬咬唇,等着泽川说下去。
  
  “我们泽国民风淳朴,百姓擅长研究各种器物,比如我们的医术、酿酒、作物、建筑等都很先进,但于军事战备上,我们相当落后。所以,在我太祖父那一代,浥国便发兵攻打我们,我们战败,写下降书,代代送自己的王子到浥国为质,然后向他们俯首称臣,年年进贡、岁岁来朝。
  
  我父亲为王的时候,我被送到浥国为质,那时候我才刚满十岁。我在浥国深居简出,过着没有自由的生活,浥国当时的国君便是现在的国君兰殊的父亲兰蒙。我在浥国王宫中虽然被称为王子,可我的地位并不比普通宫人高多少。我在那儿受尽冷落、轻视,只有公主兰舟对我非常好。我与她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起来的。
  
  我与兰舟渐渐长大,两人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私下里定了白首之盟。兰舟去求她父王同意我们的婚事,可兰蒙不仅没有同意,反而将我毒打了一顿,打得我几乎一命呜呼。兰舟为我哭得死去活来,那几日,她总是偷偷前来照顾我。等我的伤好,我与她冲破一切束缚,私下拜了堂,成了亲。
  
  过了不久,兰舟怀孕了,我唯恐连累她,劝她把孩子打掉。可她却怎么也不肯,还质问我是不是对她虚情假意。我没办法,只能让她留着。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身子再也藏不住了。兰蒙知道这件事,大发雷霆,恨不得当场将我活活打死。可兰舟拼力保护我,说誓死嫁给我,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兰蒙终于放过了我,却也没有承认我是女婿,我不知道他当时打的什么主意,只是苦苦地等着孩子出生,然后策划着与兰舟一起逃到别的国家去。
  
  可是我没想到,泽国在我父王的治理下,国家已越来越繁荣昌盛,实力也越来越强,我父王胸怀壮志,一定要摆脱附属于浥国的耻辱身份,一定要将我要回来。
  
  就在兰舟快要临盆的前一个月,泽国派了使臣过来,言辞犀利、气势凛然,强烈要求浥国将我放回去,并且从此泽国再也不附属于浥国。浥国显然调查到了泽国悄悄增长起来的国力,所以兰蒙的气势有些削弱。最后,他勉强同意从此解除附属关系,至于放回我,他笑称从此泽国与浥国成了亲家,公主身子不方便,总得等孩子出生再双双回泽国去。
  
  于是,我留在浥国,直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天。可是,那天产婆说男人不宜呆在产房里,所以我没能亲眼看到孩子出生。后来孩子被抱出来,公主却难产而死了……”
  
  泽川说到这儿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我的兰舟就这样去了,我带着孩子,再无留恋地回到泽国。后来我当上国君,没有立王后,因为我的心目中只有兰舟一人。而兰蒙,包括我的大舅子、兰舟的哥哥兰殊都将我当作仇人一般,不肯与我来往,一致认定如果兰舟不是跟我在一起,她就不会死……”
  
  萧然见泽川哭得呜呜咽咽,心中也是怆然,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拉着他的手,无声地安慰着他。
  
  兰怿似乎被这故事感动了,泪水无声地滑落下来,朦胧了双眸,他垂着眼帘,似乎不敢去看泽川痛苦的样子,喃喃道:“可舅父告诉我的却不是这样的故事。”
  
  萧然回头:“我相信他们肯定给你编了另外一个故事,你说吧。”
  
  “前面都差不多,只是他把责任都推到……太上皇身上……”
  
  萧然微笑,这个兰怿,没有直呼泽川的名字,看来已经有所触动。他不动声色地听下去。
  
  “他说是太上皇引诱了我母亲。后来我出生后,太上皇只将我哥泽悦带回泽国,却将我留在浥国为质。舅父总是对我说,虽然我是质子,可他却将我当成亲外甥栽培。他说他恨太上皇狠心,引诱我母亲失身,害我母亲难产而死,又毫不留情地抛下我,自己回泽国享受荣华富贵。舅父让我牢牢记得这件事,将来自己羽翼丰满,一定要回泽国夺下王位,以报当时被抛弃之仇。
  
  为了将来我能夺回王位,我在浥国受到严格的训练,我被送到“无影山庄”接受影卫的训练,不仅学武功、学杀人,还学文韬武略。
  
  去年七月,我们计划的行刺活动在晴芳洲进行……”
  
  萧然的心咯噔一下,这个云紫诺果然是浥国派来的杀手!可是泽悦为什么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喜欢上她了?难道从去年七月开始,这个泽悦就已是兰怿了?
  
  他没有打断兰怿的话,让他继续说下去。
  
  “池渭如愿以偿地进入王宫,后来泽悦封了他当侍卫统领,他又成功地将我介绍进王宫当影卫。因为影卫总是蒙着面,泽悦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真面目。在这段时间内,我一直躲在暗处,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我模仿他的一切,甚至从他与云紫诺以及周围所有人的对话中了解他熟悉的人与事。”
  
  “这个傻小子。”泽川叹息,“那个云紫诺不知道哪里让他着迷,竟然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一定要娶她。”
  
  兰怿脸上露出一个模糊的笑容:“去年十二月里,我终于趁一次他离开未央的机会,在他面前骤然露出我的真面目。他大惊之下着了我的道,我将他打昏,给他服了酥骨散,将他送到浥国。”
  
  萧然几乎跳起来:“什么?你将他送到浥国去了?”
  
  “是。否则我如何取代他在这里的一切?”兰怿垂下头,好像丢了魂魄一般,呆呆发愣,半晌才涩声道,“舅父与我订了盟约,要我夺下泽国、再陷害靖王,用他换取穆国领土,然后我与他联合起来共同夺取穆国江山,到时平分天下,共掌乾坤……”
  
  萧然走到他身边,紧紧盯着他,目光中有责备、有期盼、也有同情,轻轻开口,却字字深重地道:“你仔细想想,你要相信自己的父亲,还是相信一个曾经与泽国为敌的舅父?你真的以为你舅父会与你平分天下?他派来的人都敢自作主张杀害你父亲!他分明要将你控制在他掌心!”
  
  兰怿的身躯明显一震。
  
  “兰怿,不,泽怿,血浓于水,你真的能灭绝人性,残害自己的亲人?你将你王兄送入虎口,而你却在这儿取代他成为国君,他没有对不起你,你于心何忍!”
  
  泽怿低着头,可是露在外面的肩膀却微微颤抖起来,隐隐的、压抑的啜泣声慢慢响起,泽怿慢慢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
  
  泽川泪眼朦胧,缓缓站起来,一步步走过来,伸出双手:“怿儿……对不起……”
  
  泽怿蓦然从床上滚落下来,跪伏在地,挥手往自己脸上打去:“父王,儿臣错了!儿臣是畜生!儿臣该死!”
  
  泽川吃惊非小,连忙蹲下身,一把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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