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的刀-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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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青山朗声道：大家都是道上混的，不必罗里罗嗦的。现银我带来了，就看你们青龙会的货值不值得了。

　　说着他自腰间解下个丝锦织成的袋子，“哗”一声，倒出了一十八颗龙眼大的珍珠。

　　珍珠圆润晶莹，在灯光下更是闪耀着诱人的光。

　　一颗这样的珍珠已属珍贵，何况一十八颗同样规格同样成色的珍珠更了价值连城。

　　柳飞花带来的是一把用整片古白玉雕成的小剑外加一万两大天地钱庄的银票。虽说不能和唐青山的十八颗珍珠相比，但也属珍贵。

　　长江三刺的是一千绽十足十成色黄灿灿的黄金。

　　薛小童的是玉双虎首璜，也是珍贵异常。

　　一时间桌上金光灿烂。

　　正在大家都惊叹着的时候，紧闭的大门忽然“砰”的一声被人踢开，然后十数条木头径直飞了进来，“咚咚咚”地落在地上，紧接着随风飘进四条人影。

　　一个脑袋硕大无比的小胖子。

　　一个满头白发胡子也花白的老头子。

　　一个一身灰色秀士衫的中年人。

　　一个鹰鼻阔嘴的雄壮大汉。

　　躺在地上的竟是十数个门外巡逻守更的护卫。

　　绿衣帐房大惊，沉声喝道：来者何人？

　　小胖子拍拍手，走向前，道：我们也带了现银。

　　说着他从腰里东摸摸西摸摸，终于让他找到一颗黑不溜秋的珠子，然后他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把珠子“砰”一声放在桌上。

　　在那十八颗圆润晶莹的珍珠面前，这黑不溜秋的珠子显得是那么的丑陋。

　　在美丽面前，丑陋会越会丑陋。

　　绿衣帐房气脸都绿了：要撒野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

　　小胖子“嘻嘻”地笑道：是你瞎了眼，有眼无珠。

　　东方虹叱道：来者是客，退下。

　　东方虹凝视着小胖子，道：听闻松阳山出了四个武功深不可测的异人，人称“松阳四怪””

　　小胖子依然“嘻嘻”地笑道：不错不错。

　　东方虹伸手拿起那黑不溜秋的珠子，眼里一片惊讶：六狼山天珠？

　　小胖子道：还是你老小子有眼光。

　　东方虹缓缓道：传闻六狼山天珠不但夜能发亮，佩在身上冬暖夏凉，还是治疗内伤的绝世神药。

　　小胖子“嘻嘻”地笑道：不错不错。

　　东方虹道了声：好。

　　唐青山眼光闪动，急切地道：货呢？

　　东方虹双掌互击了三次，阴暗处随掌声走出两个小童，每个小童捧着个小小的锦盒。

　　锦盒里到底是什么？竟引得这些盘踞一方的青俊豪杰一掷巨千金欲得之？

　　百里红心里也充满好奇。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锦盒上，以致陶月月从他身离开没有察觉。

　　岂止百里红好奇，每个人都紧张地盯着锦盒里面。

　　每个锦盒里都静静的躺着一只钻戒。

　　钻戒上嵌着一只展翅欲飞的红蝴蝶。

　　红蝴蝶钻戒在灯光下既不闪光也不闪耀，手工粗糙，成色不纯，纹理不顺。很明显不是什么宝物。很明显是只普通的钻戒。

　　像这样成色的钻戒在东街牵牛花首饰店里花上一两银子就能买到十个八个。

　　百里红甚至打赌说一两银子起码能买到十三个这样成色的钻戒。

　　奇怪的是，每个人的眼睛都紧紧地盯着钻戒上的红蝴蝶，好像这只红蝴蝶钻戒比桌上那些闪过光耀的奇珍异宝还要好看一百倍。

　　甚至这里的每个人的眼里都露出一种浓浓的贪婪。

　　这红蝴蝶钻戒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什么每人都想得到它？

　　百里红看到红蝴蝶钻戒的时候，眼里露出思索的神情。

　　每个人都在盯着锦盒里的钻戒，只有月亮美丽灵活的双眼总是有意无意地瞄着百里红藏身的屋顶。

　　百里红心里直嘀咕着：这女人是不是发现了我？陶月月又溜到哪去了？

　　东方虹朗声道：欲得相思刀，必先有柔水剑。要得柔水剑，红蝴蝶显秘密。

　　东方虹“哈哈”一笑，道：大家都知道相思刀已经是灸手可热，谁得到了这把刀，不但可以马上名扬天下，而且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唐青山道：不是三只红蝴蝶么？怎么只有两只？

　　东方虹打了个“哈哈”，道：没错，是三只，你放心，青龙会做生意一向清楚分明。

　　唐青山道：那还有一只怎不见？

　　东方虹道：青龙会做生意一向公道，各位但请放心。

　　东方虹忽然转过身子，向着百里红藏匿的小柴房道：秋风寒瑟，姑娘不妨下来喝杯酒暖暖身子。

　　众人大惊，这里每一个人都是独挡一面的枭雄，这人居然能众人耳目下隐身如此这久。

　　

第六章绝望
夜已深。

　　除了能听到一两声因为发春的狗叫声外，天地一片静寂。

　　屋里也一片寂静。

　　叶凡的手又开始抖了起来，他慢慢地解下蒙在眼上的黑巾。

　　屋里四壁上挂着八盏从波斯买回来的琉璃灯，灯火通明，一片堂皇。

　　屋角边上甚至还生起了一个暖炉。

　　暖炉边有桌，桌上有酒，还有酒杯。

　　酒杯紧握在一个华衣少年的手里。

　　华衣少年浓眉剑眼，一头黑发梳得一丝不苟。身材修长，衣服颜色鲜艳，布料上乘，裁剪合身，显得极为讲究。

　　华衣少年左手举起酒杯，冲着叶凡笑了笑，道：久闻相思刀非但刀法惊人，酒量更是深不可测，不知有兴趣共饮否？

　　叶凡的脸在灯光下更是苍白得透明，嘴角的血丝已被风干，变成黑色。他目光依然锋利如刀，盯在少年的脸上，声音嘶哑道：我来并不是为了喝酒。

　　华衣少年仰脸喝下酒，敛起笑容，脸色忽然变得铁青，道：很失望吧？在你心里必定以为解下黑巾就能看到你想见的人了？可惜不是。哈哈哈。

　　叶凡的眼里升起一抹失望。一种渴望中的失望。

　　华衣少年“忽”地站起来，嘶声道：你来不是喝酒，是为了什么？这里的酒不比小摊上的好吗？为什么我这里的酒你不喝偏要到街头上去？

　　叶凡没有说话，慢慢地转过身子，慢慢地朝门口走去。他的胸口越来越痛，体内仿佛翻江倒海，他甚至感觉到喉咙里一片血腥味。

　　华衣少年大声道：你以为能这么容易走出这扇门吗？

　　叶凡苍白的手紧握着漆黑的刀，青筋突出，脚步没有停下来，斩钉截铁地道：我要走，我就走。

　　华衣少年“哈哈”一笑，道：现在你的手正在发抖，你的心正在失望，你的内伤正在发作。你的刀能握紧吗？

　　叶凡停了一下，慢慢转过身来，慢慢地走了过来，在华衣少年对面坐了下来，倒了杯酒，“咕”喝了下去。这个时候，也许只有酒才能让他的手停止发抖。

　　华衣少年也坐了下来，倒了杯酒，“咕”喝了下去，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我为什么要用折翼的名义请你来？

　　叶凡低着头又喝了第二杯，摇了摇头，道：不想。

　　华衣少年一瞪眼睛，道：你不想知道也得知道。你不但要知道我是谁，而且知道以后一定要记住我。

　　叶凡道：是不是喝了你的酒就一定要知道你是谁？

　　华衣少年已经表明身份：我姓雷，叫雷雷。

　　叶凡摇摇头，第三杯酒已经下肚子，道：我不知道什么雷雷，不管大雷小雷我都不知道。

　　雷雷眼里一寒，骄傲地道：雷破天是我父亲。

　　雷破天乃当朝第一开国功臣，攻城掠寨，擒敌杀贼，功高震天，策封“武大将军”。传闻是朝廷里的第一高手。不但内外兼修，一双铁掌更是威振天下。

　　叶凡好像没听见，继续喝着酒。

　　雷雷继续道：父亲也听说过你的名字，对你很是倾慕。说后起年轻一代中的第一高手非相思刀莫属。

　　叶凡没有反映。仿佛一点不感兴趣。

　　雷雷道：这几天江湖上所有的人都在找相思刀，都希望能拿着相思刀成为当今皇帝的乘龙快婿。

　　雷雷顿了顿，继续道：所以说现在你这把刀是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

　　刀在手中。

　　苍白的手，漆黑的刀。

　　“凡遇相思，断肠断魂。”

　　叶凡目光一扬，打断了雷雷的话，道：我只想你知道一件事。

　　雷雷一怔，问道：你说。

　　叶凡一字一顿地道：我只想你知道，虽然我喝了你的酒，但我喜欢啰嗦。

　　雷雷干咳了几下，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恶毒，道：我知道你很喜欢折翼。

　　折翼。

　　那个朝思梦想的人儿。那个绕缠梦里的人儿。

　　叶凡心里忽然一痛，不由咳嗽起来，一团血块随既喷出。

　　相思有时候就是一个伤口，只要你一动伤口就会更痛。

　　它比刀比剑比世上任何一种利器都要锋利一千倍。它留下的痕迹是永远无法抹去的。

　　雷雷脸上的恶毒更浓了，道：我也知道你可以为了她去死，我还知道这几年你一直为了她去做着你不愿意做的事。你甚至为了她去杀一些你不愿意杀的人。

　　叶凡擦擦嘴角的血丝，不可置否。

　　雷雷的声音充满了妒忌，道：我比你更喜欢她。她是我的，她永远是我的。我不但要得到她的人，还要得到她的心。我不许任何人碰她一下。

　　感情是自私的。它自私得甚至容不下一根细小的针。

　　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想拥有她的全部，不管是缺点还是优点。

　　叶凡慢慢抬起头来，看着雷雷，道：所以你就找到我？

　　雷雷喊道：折翼自小流浪民间，我知道你们自小青梅青马，感情非同一般。除了你还有谁？

　　天上的风筝高高地飞着，风筝是一只涂抹得很好看很幼稚地展开翅膀的小青鸟。地上的两个幼童快乐地追着笑着。清脆的童声回荡着整个大地。

　　“妹妹，以后我就叫你折翼了，好不好？”

　　“为什么要叫折翼啊？”

　　“因为折了翼的小鸟是飞不起来的。”

　　“为什么你要小鸟飞不起来？”

　　“那样你就可以永远地留在我身边，我就可以永远地保护你了。”

　　童年是多么的美好，多么的快乐。

　　叶凡的眼里充满了回忆，充满了无奈，深深的无奈。

　　雷雷道：现在她已经回到她父亲身边了，她是高高在上的贵公主了，可是你呢？

　　雷雷忽然激动起来：我能给她世上最好的食物最好的衣服最好的房子，你能给她什么？你什么也给不了她，你只是一个江湖上的浪子。一个什么也没有的浪子。

　　叶凡眼里的无奈更深了，深得可以见到无奈里的痛苦。

　　没有根，没有家，没有温暖。

　　没有疼，没有怜，没有爱。

　　吃了这一顿没有下一顿，有时候甚至为了一个已经快发臭的面包让人捉住像狗一样按在烂泥里痛打。

　　那种流浪的无奈，空虚和迷茫已经深入到他的骨髓他的灵魂。

　　夜里噩梦惊醒的时候他常常问自己：我明天将去何处？

　　一颗没有根的浮萍能去到哪里？

　　雷雷喘了口气，道：希望你能成全我一件事。

　　他伸手指着屋角的三个箱子，道：那里有三箱黄金，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也不想听到关于你的一切消息。希望你能成全我。

　　叶凡动也没动，苍白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惊人的可怕。

　　他忽然问道：那张招亲的皇榜也是你的这主意？

　　雷雷的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道：我哪有那个本事和胆子？你和她自小长大，她的脾气你比谁都清楚，应该知道这种事是要经过她本人同意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公主折翼，正碧玉年华。容貌清秀，体态婀娜。自小喜剑习刀，欲寻一文武俱上上之乘之江湖佳婿。无论庶民权贵，年纪大小，相貌丑俊，家境贫富。除叶凡，凡持相思刀进晋者，准。”

　　叶凡苍白的脸色泛起一丝红潮，嘎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是折翼出的主意？

　　雷雷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叶凡痛苦抽蓄的脸，脸上闪过一丝快意，用力地点了点头，道：没错。

　　有的人天生就是喜欢看着别人在他面前痛苦流泪，他才觉得快乐。

　　不知道这是不是人类还没完全退化的一种*？

　　叶凡脸上满是不信，嚅嚅道：她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我死？

　　他心如刀割，眼里充满了绝望，愣愣地站起来，忽地一声低吼，仰面倒了下去。

　　这种痛和打击比任何的刀剑还要尖锐。

　　雷雷脸上充满了得意，喃喃道：没有人可以在我身边抢走她，没有人，绝没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