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的刀-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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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壮大汉奇怪了，问：那有什么酒？
老山羊的脸色难看到极点：什么酒也没有，一点酒也没有。
雄壮大汉更加奇怪了，问：那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是白开水吗？
老山羊的声音大了起来：就是白开水，怎么样？
这世上没有几个人不是用钱去做衡量一切的标准的。
没有钱你没法喝酒，没有钱你没法吃饭，没有钱你甚至没有朋友。
钱不是万能，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
那边忽然传来山鸡怒不可遏的声音：死老山羊，你活腻了？不用干活吗？快把酒拿去给客人。
声音未完，人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人还没到，巴掌先拍了过来。
老山羊挨了个火辣辣的耳光低着头不敢吭一声端着酒走了。
山鸡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脸色苍白的年轻人和雄壮大汉：两位要喝酒还是吃点小面？
雄壮大汉道：喝酒吃饭。
山鸡把手一伸，道：拿来。
雄壮大汉怔住了：什么？
山鸡叉着腰，声音响了起来：你以为吃饭喝酒不用钱吗？在老娘面前你装什么蒜？
外面十几桌都坐满了食客，听到山鸡的声音都转过头来看着他们。
雄壮大汉摸了摸腰间有袋子，苦笑着道：俺的银两刚才在山上掉了。
山鸡叉着腰转向年轻人：你呢？你有没有银两？
年轻人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山鸡可不饶人，口水几乎快喷到年轻人的鼻尖上：不说话？那就是没钱了？没钱你吃什么饭喝什么酒？在老娘面前白吃？告诉你，没门？
山鸡转身抄起一湿淋淋的扫把，一把扫了过来，嘴里大声骂道：滚。
年轻人一动不动，眼看湿淋淋的扫把就要拍在身上。
旁边一只手忽然闪电般伸过来，一把抓住扫把，然后用力往前一拉，扫把那头的山鸡就跌了个狗吃屎。嘴巴刚好磕在地上的石头，足足磕掉了四颗门牙，顿时血流如注。
山鸡趴在地上愣了一下，忽然伸手抓乱头发，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然后跳了起来，发出泼妇般能传遍九条大街外的尖叫声：打人啦打人啦。
百姓怕当官，当官怕皇帝，皇帝怕泼妇。
只要泼妇耍起泼了，就算皇帝见了也要绕道走。
山鸡打定主意：敢让老娘见红，非让你好看不可。
山鸡心里正盘算着要不要把昨晚撒的那壶夜尿拿出来泼到那小子的身上的时候，她就看到了好像下雨似的闪着银光的银绽一绽一绽地抛在小摊子上，银子相互碰撞的声音不绝：叮当叮当。
那声音犹如美妙的音乐，听得山鸡心花怒放，连泼夜尿的事也忘记了。
山鸡奋不顾身地扑上去，一把抱着桌上的银子，仰起夜叉似的脸，颤抖着声音：这些。。。这些银子都是我的吗？
金钱，有时候真的可以买到很多东西：美味的食物，漂亮的衣服，上佳的好酒，出行的方便，表面上的尊敬和爱戴，有时候甚至可以买到一个人的灵魂。
可是，金钱真的可以买到一切吗？
旁边一个有如刀刮锅底的声音对山鸡的问题作出了回答：一盘九曲大肠，一个叫化鸡，一只葫芦鸭子，两个冬瓜盅，一个鸡汤煮干丝，一碟油爆大哈，外上五瓶上好汾酒，要快。
那声音接着道：再上一碟新鲜山鸡炒干笋丝，如果没有新鲜的山鸡，把你宰了，用你的肉凑数。
山鸡疯了似的把银子紧紧地抱住，可以传到十八条街外的声音：死山羊，上好菜上好酒。要快。
深夜。
满是油腻的桌子上摆满了一桌子香喷喷可口美味的饭菜。
金钱，有时候不但可以买到丰富的物质，还可以买来效率和质量。
“叶大侠，这些银票你收下，大天地钱庄出品的银票，十足十对兑。是敝东家对叶大侠的一些心意，他老人家可对叶大侠敬慕得很哪。叶大侠这一路上敝东家沿途都会派人打点安排，叶大侠尽管安心调息养伤。小的先行告辞。”一脸花麻子的大汉恭敬地道。
于是，铁至柔的口袋里无缘无故又多了一叠厚厚的大天地钱庄的银票。
铁至柔向花麻子大汉拱拱手，道：你东家是不是陶姑娘？谢谢她了。
花麻子大汉愣了一下：陶姑娘？不不不，敝东家并不姓陶。
铁至柔也愣住了：不是陶姑娘？那你东家是？
花麻子大汉拱拱手道：敝东家日后自会和叶大侠相会的。两位慢饮，小的告辞。
花麻子大汉既然不是小幺派来的人，那他的东家是谁？他又怎么知道叶凡已经受了内伤？为什么要这么神秘？他为什么会说一路上敝东家沿途都会派人打点安排？难道他竟预先知道叶凡的行程？
“天王拳”铁至柔虽然是个头脏简单四肢发达的莽汉，现在他居然也能想到这些问题。
铁至柔愣住了。
铁至柔甚至想到了折翼公主是谁，她和叶兄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的消息会让意气高昂的叶兄弟一下子变得消沉无奈这些让他搔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问题。
酒。
女儿红。
陈了好十几年上好的女儿红。
苍白的脸，苍白的手，漆黑的刀。
苍白的脸上年轻的眼睛里是比酒还浓的痛苦和无奈。
酒入愁肠皆相思。
叶凡的眼睛只盯着酒杯，一杯接一杯不停地喝着酒，花麻子大汉说的话好像和他没有一点关系。现在在他眼里仿佛除了酒就是酒。
叶凡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阵嫣红的酒潮。
叶凡举起酒杯，眼里的痛苦比杯里的酒还要浓。
酒可以装在杯里瓶里碗里肚子里，可以痛苦呢？
看着叶凡这么拼命地灌酒，铁至柔叹了口气，也举起了酒杯，并没有阻拦。他知道酒有时候是个好东西，醉了的时候至少可以让人变得麻木，至少可以暂时忘记，包括痛苦。
可是酒醒后呢？宿酒醒后那种浓不见底的空虚，那种天地旋转的晕眩，那种茫然不知的所措，那种无法言说的痛苦，是不是会更浓？
对于叶凡来说，现在没有什么比酒更好的药。
就算了暂时的麻木，暂时的忘记，也比时时刻刻地痛苦好。
所以桌上的酒很快就空了三壶。
喝过酒的人都知道，如果在心情不舒畅的时候喝酒会很容易醉倒。平时能喝十杯，这个时候至多喝三五杯就要晕头转向摸不着北。
叶凡没有摸不着北。可是眼中已经有了酒意。
酒意就是醉意的意思，只要喝酒的人眼里有了朦胧酒意，那离醉倒也就不远了。
身负内伤，心情欠佳，本就是喝酒的大忌。
铁至柔又叹了口气，举起酒杯，他心里难受得直想灌醉自己：俺一辈子最看不得这些情情爱爱的悲剧，这么些个情情爱爱的事乍个就让人那么难受？
于是他决定和叶兄弟拼几碗酒。
于是桌上的酒壶全空了。
平时一向海量的铁至柔和叶凡拼了几碗后居然有点晕了，就在他满桌子找酒的时候，小胡同角落里一直卧地睡觉的小叫化忽然一骨碌爬了起来，径直朝着他们喝酒的桌子走来。
山鸡的大吵大闹，本来在小摊子上热闹的人们都四散离去，谁也不想在半夜三更惹上麻烦，要知道让官府里的捕快捉住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非得扣你个夜里行为不轨的罪名。
所以小胡同里除了正躲在摊子下面数银两的老山羊和山鸡以外，就是正在闷头喝酒的叶凡和铁至柔了，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小叫化。
小叫化本就身份低微，就算走在大街让也没几个人注意他的存在。
小叫化径直走到他们面前，没有说话，从破破烂烂的衣服里掏出一封黄色牛皮大信封，信封上赫然写着：急信，叶凡叶公子启。
本已醉意朦胧地叶凡眼光一闪，竟似清醒过来。
信封里居然没有信，非但没有信，居然连张纸也没有。
可是这信封上明明写着急信，叶凡叶公子启的字样，为什么里面会什么也没有？这是封什么信？
铁至柔愣住了。
小叫化忽然一把抢过信封，把信封倒反过来，然后用手指了指信封背面。
昏暗的水煤灯下，信封背面赫然画着一只淡淡的青鸟。
如果不是仔细看是很难发现这淡得几乎没有的画。
奇怪的是画着的这只鸟的两只翅膀上竟然没有一丝羽毛，光秃秃的。
这只翅膀没有羽毛的鸟是什么意思？
铁至柔又愣住了。
可是当叶凡看到翅膀没有羽毛的鸟时，竟然苍白的脸色大变，变得很可怕很恐惧似的。紧握着刀的手竟然有些发抖。
一只翅膀没有羽毛的鸟的画居然把名动天下的相思刀吓得发抖，这种事说出来也没人会信，铁至柔也不信。
就在铁至柔不信的时候，小叫花道：跟我走。
叶凡居然就站起来跟着小叫化慢慢地走出了小胡同，临走前他有意无意地用手指“呜”地敲了一下桌面。
风掠过，小胡同里几片废纸随风飘起。
小叫花在前面慢慢地走着，叶凡慢慢地跟在后面。就像是阴间一只小鬼牵着阳世上冤死的鬼魂一样。然后就慢慢地走出了小胡同消失地夜色里。
铁至柔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是在梦境。
铁至柔转头看了看四周，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别说人影，除了他自己，连个鬼影也没有一个。老山羊和山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溜走了。天掉下来那么多银两，这个经营了十数年的破小摊他们居然也不要了。
铁至柔用手掐了掐脸上的肌肉：他奶妈的，俺不是在做梦吧？
老山羊虽然偷偷溜走了，可是水煤灯却并没有溜走。在昏暗在灯光下，铁至柔发现叶凡临走时“呜”地敲了一下的桌面上有行用酒水写下的字。
“十月十五，长安天香楼。”。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五章青龙会
（一）
十月初十。酉时。
天色就快黑下来了。
天色一黑就看不见路。
百里红能看见。
脸上沾满了尘埃的百里红睁大眼睛看着面前长长的没有尽头的路，嘴里喃喃道：要是我也长四条腿就好了。
那件令黑道里无数江洋大盗闻风丧胆的红披风此刻盖在陶月月头上，遮挡风尘和阳光。
无论何时何地，爱美始终是女孩子的天性。
陶月月奇怪地问：为什么要长四条腿啦？
百里红苦笑道：笨啊，如果长了四条腿就可以像马一样赶路啊。
陶月月忽然放声大叫了起来。
百里红吓了一跳：怎么了？
陶月月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面没有尽头的路：你不是说上了这道小山坡就到了新月镇，镇上有一家很宽很大的客栈吗？
百里红应道：是啊。
陶月月好像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可是可是你看。
百里红摸了摸脑袋，嘴里道：奇了怪了，我明明记得翻过这道坡就到新月镇的。莫非。。。
陶月月问道：莫非什么？
百里红的脑袋快摸破了，终于找到合适的措词：莫非这镇上的人都移居到别处去了？
陶月月瞪大眼睛看着他，眼睛红了起来，甚至可以看到晶莹的泪珠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不停地用两条腿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路，不但累，还饿得要命。
百里红慌了手脚，指着前面远处一棵高大的杨树，道：前面前面，只要到了那棵扬树就能看到新月镇了。
“真的吗？”
“真的啊，我从不骗人的。”
忍着“咕噜咕噜”地响的饥饿，他们又开始赶路。
“你为什么叫百里红呢？”
“因为我哥哥叫百里青了，我不好意思再叫百里青吧？”
“那你的外号为什么叫风中人呢？是因为你的人老是像风一样飘来飘去吗？”
“那是因为我的轻功高明，可以像风一样飘来飘去。”
“你是六扇门中人，你专门捉坏人吗？”
“是的，专门捉那些干了坏事的坏人，不让他们逍遥法外。”
“那我们今晚去住客栈还是去住你们官老爷住的衙门？”
“我这次出来有特殊秘密的任务，不能暴露行踪。”
（二）
新月镇。
当百里红和陶月赶到新月镇的时候，天上的新月也已经挂在夜空中了。
新月镇有个月亮客栈。
月亮客栈是新月镇上最大最宽阔的客栈。
月亮客栈里有个月亮。
月亮客栈里的月亮并不是天上弯弯的月亮，而是月亮客栈的掌柜。
月亮客栈的掌柜的名字就叫月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