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之路(第一部)-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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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陈感觉自己打不下去，挥舞棍子的手越来越沉。但是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有责任继续打下去，不打陈功名这辈子就毁了，就得一辈子当农民。因为之前他就是心软，对陈功名施爆的力度太轻，时间太短。所以陈功名记忆不够深刻，痛苦不够强烈。所以才会好了伤疤忘了痛。

　　陈功名眼中那仇恨的目光在他的印象中，好像不是第一次了。老陈想恨吧，随便你恨，你越恨我，就越能证明我是我么合格的，伟大的父亲。因为我为了你的未来已经付出了所有努力，并愿意接受它带来的一切后果。

　　这样想着，老陈又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就像祖祖辈辈所传的那样，子不教，父之过！舀头出白米，棍棒出好人。他没有什么不对的。老子打儿子，而且是为了儿子的前途。理所应当，这是数千年中国传统文化赋与他的天赋*。不这样，老陈都觉得心有愧疚。寝食难安。

　　母亲在老陈把陈功名关进房门那一刻，就开始哭泣。哭到喉咙斯哑。她觉得这样不是办法，这样下去陈功名会被打死的。她想到向人求救。找谁呢？她抬头四顾，然后疯了一样的跑出屋子，跑出院子，她想喊救命，可是她这会发不出声音，于是她就埋头冲向隔壁的邻居家，脚被什么拌了一下，母亲身子向前飞了出去，她马上又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冲进邻居家。见了邻人，就一把跪在邻人面前。嘴懦动着，手不停的往自家指。

　　邻居冲进屋里，的时候，陈功民已经被打得趴在了地下。但眼里还很有精神。目光如剑如刃。

　　晚上陈功名蹲在床上，他全身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皮肤被打破的地方，血已经凝结。他全身除了脚之外，没有一个地方能粘东西，一粘上东西就火辣的疼。

离家出走
陈功名侧着耳朵，他仔细听着屋子里的动静。夜深了，屋外都响起了布谷鸟的叫声。陈功名确定家里人都睡了。陈功名下了床，拿了自己所有的衣服。悄悄的开了门。出了屋。他出了村上了公路。村里没上学的孩子都外出打工了，陈功名想自己也上城里打工去。

　　第二天上午，陈功名出了村有三十来地，脚已经磨出了水泡，他身上没钱，做不了车。他又累又饿，额头还很烫。他发烧了，他不知道那是因为伤口发炎引起的。他感觉头很痛，眼中的景物都有重影了，结果，他就昏倒在了路边。

　　陈功名醒来的时候躺要医院里。打着吊针。他是被他的村里人救回来的。早上家里人发现他不见了，就四处找他。村里人说陈功名身上没钱，可能到田野里藏起来了，当然也有可能去城打工，一家人人手不够，所以只好多叫些人把陈功名能去的地方都找找。陈功名晕倒在路边，就被骑着自行车往公路上找的一队村里人找着了。

　　陈功名从母亲口里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想这会全村人都知道自己是因为学飞成绩不好被打，才离家出走的。他觉着再也没脸呆在村里了。他想还是努力读书吧！只有考上大学才能不回村里，外出找工还不是得回村里。可是自己能考上大学吗？陈功名一遍遍的问自己。

　　陈功名病好了之后，就上学去了。周末他除了向家里拿伙食费之个，总是找各种借口，不回家。回家拿钱也不再向父亲要。他向母亲要钱。有几次老陈故意不给钱，陈功名也不问老陈，只是在自己屋里干坐着。最后老陈在女人的追问下，才把钱给女人。

　　陈功名果然开始努力学习了，头悬梁，锥刺骨，玩儿命的学习。终于陈功名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老陈得尝所愿。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现在他们父子是形同水火。自从陈功名上高中之后陈功名就再也没跟老陈说过话。他知道陈功名是真的恨上他了。可是没有他陈功名会有今天吗？在陈功名高中那些日子，老陈没这样想过，甚至他看着陈功名的学习成绩不错。有考上大学的希望。内心还为自己的行为沾沾自喜过。但这会他高兴不起来了。他只是觉着心理不平衡。心中一股怨气无处发泄。

　　陈功名依旧没有向老陈要学费。去大学报到那天，家里人都去车站送陈功名。陈功名跟母亲在站台下有说有笑的。却没有看老陈一眼。老陈觉着陈功名是有意的。因为陈功名自上高中起就再也没在家人面前笑过。总是阴着个脸。好像谁欠了他千八百似的！

　　陈功名上车的时候，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父亲一眼。他看见父亲，远远的站着。感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陈功名的心里抽了一下，低着头上了车，就再也没抬起过头，火车起动了。母亲跟着火车跑，他都没抬头看一眼。因为他哭了，他看见父亲的鬓角全是白发。他突然心生愧疚。可是他不想让父亲看见。

　　老陈觉着陈功名上车时偷偷看他的那一眼，是在嘲笑他，是在向他示威。老陈在心里骂着这狗仔子，忘恩负义的家伙。我不就是打了你吗？村里有几个小孩没被老爸打过。你就这样恨我，没我你能上大学吗？现在考上大学了，翅膀硬了。要飞了是吧，像你这种忤逆子，一点道理都不懂，看你能飞多高。　txt小说上传分享

最后一次回家
陈功名在学校里会陆陆续续的收到家里的信。信是姐三巧写的。信中先是问候陈功名学习如何，最后会隐隐的提到陈功名在学校里跟同学关系怎么样，有没有叁加什么组织什么的。这让陈功名有点意外。他想姐怎么会问这些。他回信的时候就说很好，跟同学关系也很好。也有参加一些组织。其实陈功名在大学里还是那样，也不跟同学们玩，至于参加什么组织，比如学生会，各种社团，那对于陈功名来说那更是难于上青天，他依旧是那个习惯孤独的男孩，这么多年了，孤独已经渗入了他的血液。

　　其实这些都是老陈让三巧问的。老陈因为陈功名对他的那些态度而生气了一段时间。后来，在村里人羡慕的表情的鼓舞下，老陈就不生气了，而是高兴，兴奋。一兴奋他的心就活了。他又想起了自己的最高理想，想到陈功名初一时候，他带陈功名去拜见老师的情景，如果陈功名还是那样，当官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寒假，陈功名回了家。他想见父亲。从上大学那天，对父亲心生愧疚之后他就一直在想自己应该原谅父亲。可是每当这个想法在他心里出现我的时候，他都觉着心时堵得慌。这次回家。他想自己就算是不能跟随父亲道歉，至少也得叫一声爹！他已经三年多没跟父亲说上一句话了。

　　回到家，陈功名几次想叫老陈一句爹。可是几次话到嘴边，都没叫出口。吃年夜饭那天。一家人终于坐到一起守岁。父子俩干坐着还是不说话。只是有意无意的对上一眼，又各自别过头。

　　老陈看出陈功名有跟他说话的意思，因为陈功名都三年没正眼瞧过他了。他想这孩子看来是懂事了，知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他好。于是他就问三子，在学校还好吧！

　　“还行！”陈功名低着头回了一句。

　　”你信上说，你都参加了一些组织，好像大学里可以入党的吧！“老陈装出一付语重心长的口气。

　　陈功名一听明白了。难怪三巧三翻五次的在信里问起他和同学的关系怎么样，还问他参加什么组织没有。原来是父亲的意思。陈功名怒了。他知道父亲又开始对他有了新的要求，新的期望。每当父亲对他有了新的期望，就意味着父亲又要干预他的生活，又会对他使用手段，实施控制。他觉着不能对父亲有一丝怜悯。如果他想拥一丁点自由的话。陈功名冷冷的说道：没有我没有参加任何组织，我也不想参加任何组织，我的事不用你管！“

　　”那你还读什么大学，像你这样读了书也没什么出息，还不如回家种地，免得家里人跟你受累！“老陈针锋相对，心想：嘿，我就养了这么一百眼狼，他什么时候好好听过我一句话。就知道跟我对着干。我还以为他懂事了！

　　陈功名站起来冲老陈喊：我的事你以后少管。你要再管这书我还不读了。我就回家种地。种地怎么啦，我还自由了呢？

　　“你这狗东西，我就知道你没一点出息！”

　　“我是没出息，没出息你还逼我有出息干嘛！”陈功名捂着头。哽咽着说。

　　老陈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气得在那冷笑。半晌，才缓缓的说道：以前我家养了两条狗，一条膘肥体状，一条体小精瘦。喂食的时候，那条膘肥体状的总是想吃独食，把那条精瘦的狗赶得远远的。一次我带它们经过邻村，一群狗把它们围了起来。那条精瘦的冲着那些狗就扑过去，跟那些欺生的狗咬撕咬在一起。而那条膘肥体状却只会躲在一旁。夹着尾巴，流着眼泪在那呜呜的惨叫，你就是那条膘肥体状的狗，那只见不了世面的哭丧狗。说完老陈起身扯了扯衣角，整了整衣服，睡去了。

　　陈功名抬头愣愣看着老陈的背影，然后笑了，笑容惨淡，在心里默默的说：对我就是一只哭丧狗，一只见不了世面，永远都不会有出息的哭丧狗。

　　过了年，初二，陈功名就离家回校了，从此他就再也没有回过家。txt电子书分享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