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翡翠白玉汤-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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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时，杨云若又道：“我下面却要教这步法，你可要看仔细了。”原来这玲珑门的步法唤作“八方蝶步”，乃武林中的奇绝之术。那杨云若此刻依法演来，更是轻盈无比，进退自如，眼花缭乱间，正好象蝶舞花丛一般。穆贤随在后面，亦步亦趋，跟着模仿。但终究是画虎类犬，怎么也跟不上这似风一般的步法。一旁的双儿见穆贤学得不伦不类的，样子十分滑稽，当即笑得直不起腰来。穆贤被她这一笑，弄得慌了。脚下愈发用力，试图走的更好一些。孰料如此一来倒是更加忙乱，脚下一绊直奔云若足上踏来。那云若想要躲避，却已来不及了。这一下正踩在小脚趾上，当即“哎哟”一声，弯下腰去。穆贤见是自己闯了祸，慌忙过去搀扶道：“杨姑娘，你没有事罢？”却见她云鬓晃动，扬起头来，娥眉微蹙，嘴唇轻咬，一张粉脸已是滴下汗珠儿来。穆贤见了，一时间却被云若无意中流露出来的绝美样子，弄得痴了。
与此同时，却见那双儿抢步过来，嗔怪道：“你这笨人！学步不成，踩人倒是真有你的！”直把个穆贤说了个大红脸。呆立一旁，口中不住地喃喃致歉。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二章 白石崖 六
杨云若强忍住疼，勉强笑道：“不碍事的。只是还请穆公子脚下留情，不要再踩第二下。”穆贤一时不知说些甚么好，口中只惶惶道：“不会的，不会的。”
此时却听那双儿叫道：“我说穆公子，你也忒笨了些。半天就学成这样？”杨云若见穆贤窘在那里，忙低声道：“这却要怪我，应该教得慢些。”
杨云若接着教得果然慢了许多，大体上是因为小脚趾隐隐作痛，想快也快不起来。那穆贤此时却多少显得心不在焉，眼睛紧随着杨姑娘的脚步，心里却惦记着她的伤势。却听那双儿叫道：“喂，穆公子，我说你老盯着我师姐的脚看干甚么？让你学的是步法！”穆贤嗫嚅道：“我只怕又踩上了。”此时却听杨云若道：“我是快累得不行了，师妹，你来教他。”双儿瞪起眼来道：“怎么，你怕他踩，我就不怕踩么？师傅可是让你教他，又不是让我。”那云若听了只得苦笑一下，无奈地摇一摇头。歇息片刻，正待继续教，却见那双儿把她推至一旁，道：“还是我来教他！”又对穆贤没好气道：“穆公子你可要仔细了，若是踩到双儿，我却没有师姐那般的客气。”那穆贤点了点头，打起十二分的小心跟在后面学，生怕踩到这位小姑奶奶脚上。原来这越紧张，却越是容易出错。走着走着，脚下竟是乱作一团。直看得一旁云若连连摇头，片刻，忽然叫了一声道：“还是我来吧！”穆贤疑惑道：“杨姑娘，你的脚不痛了么？”杨云若淡然道：“不妨事了。”说罢，身影又如蝴蝶般闪动起来。那穆贤在身后边行边看着，却见她额头又冒出细细的汗珠来。
一直练到日头偏西，这才作罢。此时那藤儿已在厨下做好晚饭。各人回房吃了，自是不表。
天擦黑时，穆贤坐在屋里想：“这杨姑娘实在是令人敬佩，竟忍着伤痛，教我习武。我倒要加紧勤练些，莫辜负她这一番苦心。”想着想着，眼前纷纷闪过白天的一幕一幕来。越想那心中越是过意不去。后来毅然站起身来，暗道：“我这便去问一问，她脚上的伤好了没有？”
出了房，迟疑着行至云若屋前。定了定神，正待敲门，忽然里面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穆贤见一旁敞开的窗户里隐隐透出灯光来，便蹑手蹑脚走过去，站在窗前，朝屋里看去。
却见那云若斜坐在一张乌木椅上，灯光把一张超然脱俗的脸映得半明半暗，左手上拿着一块手帕，右手徐徐上下移动着，正不停地穿针引线。不一会儿，停下手来，将那帕子拿到眼前，偏起头来仔细端详。穆贤见一旁边放着两把丝线。一把粉红，另一把却是暗褐色，正是那日见她在京城宝荣街上买的。不想却是用来绣这手帕。又打量那帕子，见那幅宽大小像是男子用的，穆贤心中不禁怦然一动。
此时，却听那双儿笑道：“师姐，这梅花绣的可真好，当真是用了一番‘心血’！”说罢，噗嗤一下子笑出声来。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十二章 白石崖 七
云若道：“你看，如此绣好了，是不是便可以还给人家了？”双儿嘻嘻笑道：“怎么，还给人家，你舍得么？”
原来杨云若那日在京城宝荣街上游玩。见路旁有个针线摊子，忽的想起那块手帕来。暗道这帕子虽是洗了又洗，终究还是留有血痕几点。不如就此买些线来，绣上些花朵更妥当些。不想正在买线，却被斜对面古董铺前的穆贤二次瞥见，一时看得痴了，竟勾起了日后相思之意。
这杨云若果然手巧，不大会儿功夫，白手帕上的梅花已初见端倪。那留有血痕之处已与绣花瓣的丝丝缕缕连在一起，密不可分。难怪那双儿要语带双关的笑云若，用心又用‘血’了。
此时，只见云若展开那手帕道：“怎么样，看不出来了吧？”双儿一看，见那帕子之上朵朵红梅耀眼，衬得整块手帕竟如同新的一样。当即拍手笑道：“果然倒比完好无损时还好看了些！”又端详道：“只是这梅花东一朵西一朵地，谁也不挨着谁，看着怪乱心的。”云若微微一笑道：“你别着急，待把这花瓣之间绣上树干，便好了。”说着，把手帕绣圈放到一旁，舒展了一下身子。又把手掩在嘴边打了个哈欠。笑着对双儿道：“好妹妹，怎么今儿个这么早，我便觉得困了？”双儿听了撇撇嘴道：“你怎么不说白日里费了多大劲呐！”
窗外的穆贤听了这一句，不禁微微低了一下头。又听那杨云若低声笑道：“这穆公子看着怪聪明的一个人，谁料就是学不会那八方蝶步，当真是有趣的很。”双儿半是惊讶半是生气道：“怎么，有趣吗？我看你是忘了脚痛了！”却听云若唉呀一声轻叫，道：“不提还好，怎么你这一提，倒是又疼了起来。”说着，二人便低低地笑了起来。
穆贤正悄悄向里望着，忽见那杨云若起身前来关窗户，慌忙本背身躲在树荫下。嘭的一声，窗户关上。穆贤出来回身一看，见那窗户紧闭，里面的灯也熄了。只好轻叹一声，缓缓地回屋去了。
再说这穆贤躺在床上，竟是辗转难眠。暗道这杨姑娘却是在为哪一个绣手帕？莫非她已经有了心上人了？一念至此，心中不免难过起来。又道：“你那么笨，连个步法也学不会，人家又怎会看得起你？又怎会喜欢你？这么想着，便霍然起身下床，就在屋里，反复练起那八方蝶步来。
第二天清晨，杨云若与双儿来至外面。却见穆贤似是早已等在哪了。见了二人笑道：“两位姑娘早！”说着，竟前后左右，走起“八方蝶步”来。那杨云若与双儿看了，不觉暗暗吃惊，见他走得飘逸坚实，法度严谨，全不似昨日一团乱麻状。杨云若不禁笑道：“穆公子果然是聪明得很，只这一夜便有了这天渊之别。”穆贤笑道：“姑娘过奖了。敢问姑娘，脚上可还疼么？”双儿嗔道：“亏你还记得此事。若不是我们姑娘豁出了让你踩去，又怎会有你今日？”穆贤笑着，连连点头称诺。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十二章 白石崖 八
云若见他步法学的差不离了，往下来，便开始教拳法。这玲珑派的当家拳法 唤作“五柳拳法”。此拳手法缠、弹、撩、钻，多以柔劲为主，共有五路。对身段绵软的要求更是高得出奇。当日杨云若上在青州大战扮作“战响马头子”的裘伯韬时，为躲避对方绝招，身子竟于瞬间侧弯，几欲叠在一处。之后又顷刻恢复原状，足见此拳“腰身柔韧似柳”的说法，果然名不虚传。
再说这穆贤，先前所学的百柯斧术与青桐剑法，皆属刚猛一路。故而对身体的柔软度要求并不高。如今打起这五柳拳来，便觉得处处别扭得很。云若见这穆贤踢起腿来，竟不过膝，当即停了下来。殊不知，这各家各派，武学理念不同，穆贤当日所学的，便是此种踢法。只听杨云若道：“穆公子，你怕是要压压腿了。”穆贤疑惑道：“是吗？只是究竟该怎么个压法，还要请姑娘指教。”
杨云若转了转眼睛，忽然看见一旁不远处有棵大树，便指着那树笑道：“穆公子，你且紧靠着树站了。”穆贤闻言不知何意，却也只得依法而行。双儿一旁笑道：“要不要找捆绳子来，把他绑上？”云若望了她一眼，似是嗔怪，口中道：“不必了。”那穆贤听了这一番话，心中更是不免惶惶然。此时，却见那杨云若把藤儿叫过来，命他将穆贤的一条腿抱紧了。这藤儿素来喜欢抱腿撒赖，如今得了这好差事，更是毫不含糊，三下两下，便从后面把穆贤的腿与树干紧紧地箍在一处。又让柱儿动动看，见果然牢靠了，这才算是作罢。此时却听杨云若又道：“穆公子，你且把另一条腿踢到最高，然后停住，不要放下来。”那穆贤依言而行，这一回尽力踢得高一些，却也只比膝盖高出一点。让腿停在半空里，面上不免已有些尴尬。此时却听双儿道：“这一脚怎么踢得竟象是扫堂腿。再高一些！”说着，走上前来，伸手扳住脚踵往上便是一抬。那穆贤顿觉腿上一疼，方要咧嘴，却见那云若一双美目正盯着自己看，不禁暗想：“在这杨姑娘面前，装也要装得象个英雄。”便咬牙道：“来得好！再抬得高一些！”那双儿一听，暗道：“咦，怎么着，和本姑娘较上劲了？今日我倒要看看这穆贤究竟有多大能耐！” 想到此处，胳膊又是往上一抬。问道：“疼也不疼！？”穆贤勉强笑道：“不疼，再来！”如此一连三抬三问，那穆贤竟是硬生生挺住未叫出一个“疼”字来。一旁的云若看了，忙道：“双儿，且住了。如此莽撞，看伤着了穆公子了。”那双儿此时已是兴起，口中只管道：“师姐这是说的哪里话？要练武，还怕吃这些苦头么？”说罢，竟是不肯松手下来。云若无奈，只得上前道：“还是我来。”说着，把个双儿替换下来。那穆贤见这杨姑娘此时离自己如此之近，一只纤纤玉手正托住自己脚踵，当下心中大乱。又听这云若问道：“穆公子，你果真还撑得住么？” 那穆贤见这一张天仙般的面儿直对着自己，心中不由得竟是一阵恍惚，微微点了点头。话音落处，那云若手上便是轻轻一抬。穆贤顿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金星乱窜，当场昏了过去。
第十二章 白石崖 九
待悠然转醒过来，穆贤并不急着睁眼，直觉得羞愧难当。心中怨道：这杨姑娘果然小气得很，却是个有仇必报的脾气。昨日不小心踩了她的脚，今儿个便想出这个法子来整治我。这么思量着，便觉得是受了女人的欺负。或是他此刻神志尚未完全清醒，一时间竟把自己心中所想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却忽听那双儿道：“这个混帐没良心的穆公子，我姐妹二人好心教你武功，你竟然说出这种话来。你可知道，我玲珑派弟子，向来就是这么个练法！你道就只屈了你一个么？”
这双儿方才所说，确是句句实言。当年云若与她在白石崖上初初习武，第一个练得便是这抻筋拔骨。姐妹两个也象方才这般，靠树站了，一个紧紧抱了一个的腿，再由师傅郭珍把扬起的腿不停地向高处举。这样练上约莫一个时辰，再彼此轮换过，并不敢稍有怠慢。有时候疼得两个小姑娘，眼泪只在眼眶里打转，忍不住便要叫出声来。每到此时，那郭珍师傅仿佛是置若罔闻，仍就是把二人的腿一下一下地向上举。若是再不听话，更要折下树枝，狠狠抽打一番。
有一次，云若挨了师傅的打，独自把自己锁在房里不出来。饭也不吃，水也不喝，怎么劝也不成。半夜里，只听得郭珍坐在门外，长叹一声，道：“若儿，你以为为师的便下得去这手么？只是常言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师傅我今日若不打你，只怕是日后你便要被别人打了！”说着，竟呜呜咽咽哭将起来。那杨云若在屋里听着，心里实在难受，方知郭师傅这一片苦心。开门出来，扑在郭珍怀里大哭。师徒间自此芥蒂全无。
方才双儿一见这穆贤正要压腿，不禁想起当日情景来。暗道这男女有别，又如何去抱他的腿？故而说出“要找绳子绑上”云云，倒也不尽是为了消遣穆贤。以至后来与云若姐妹二人，对穆贤那看似狠心的所为，更是如法炮制师傅当年“先苦后甜”的教法。实在是没把对方当作外人。如今却听穆贤如此的说，怎不叫她怒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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