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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1章

乱世铜炉-第481章

小说: 乱世铜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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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连续三个半时辰,呼号的寒风里。便断断续续夹杂着道人的咒骂。恶词用尽,秽不堪言。直到晚间天黑。将近酉时,这些阴毒的诟骂才终于停歇了。麻痹符四个时辰的时限已至,道人解了符力,骨软筋麻瘫倒在地,虽然依旧恶愤满胸,只是限于体力,却也再没精神来继续这样没有听众的谩骂。



    僵在雪地里四个时辰,道人看起来真如一个臃肿的雪人一般。全身覆满了雪。更要命的是,手足四肢,真的让寒冻给吹麻木了。一点感觉都没有。若非道士常年修习法术,有灵气护体,能不能有命逃过这一劫都很难说。



    在雪地里又将歇了有一盏茶功夫,运气鼓荡全身窍脉,活血回暖,道人稍微回复了行动能力,看看左近灯火尽无,似乎也没人为他准备热水食物。便摇摇晃晃站起来,辨别方向迈步离开。



    又饿。又累,又疼,又冷,还憋着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倒霉透顶。右腿伤处疼如火烧。连带着半边身子都发胀了。今天真是狗屎之日,犯太岁。



    “小狗贼,你有种!敢让老子在人前如此难堪的。你是第一个。不过你记着,千万别让我再看见你。若再见时,不把你的骨肉拆下来喂狗。老子烈阳真人的名号就倒过来让人念!”走出巷口时,道人在心中恶毒的发誓。



    空巷中难得的安静了一小片刻,然而过不多久,烈风卷扬,穿街过路,呼号的厉风声再次响起,遮得狗吠声都几乎听不到了。



    在狂风的吹动下,一重接着一重的雪幕,如同万千手执素旌的鬼兵,在空旷无人的地面上四处扫荡。扬起的大片白沙,将低凹处填平,在墙根角落处堆积成丘。在这样的大风雪天里,很短的时间里就可以让山河颜色尽改,更不要说人们留在地上的痕迹了。烈阳走后不过半刻钟,雪地里留下的几个凌乱足迹,便被数个激烈的龙卷尽数吹荡平。



    一场不大不小的纷争,就以这样的结局暂时收尾了。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什么东西也没有留存。



    可是,暗地里,谁又知道呢?



    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就无法再消弭。或许,这些留在阴影里的东西,并不明显,就如瓷瓶表面上细如毛发的裂痕,微不足道。然而诚如古语所言:



    惊天风云,每常生于叶末。



    卷岸狂澜,无不兴始微波。



    造化大数如此,许多改天换地的大事,往往便是因于这些让人毫不在意的事件。



    暴风雪一直没有停,直下到次日天明,辰时将尽,才渐渐止歇住了。



    被天气耽误了好几天行程的商旅客人,这时才算舒了口气,收拾行李出门继续赶路。只是大雪俄止,道路上全是没膝深的雪堆,极难行走。车子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动的,骡马还可将就。有大宗货物又着急赶路的商人,这时就只能卸掉板车,多雇牲口来载运了。



    太行山脚下,济州城通往隆德府的商道上,此时已有心急的零散客商赶路。三三两两的骡马,负着重物,在雪堆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有些钱囊羞涩雇不起牲口,偏又着急返家的行者,这时也扎紧了身上衣裳,三五结伴,缩头前行。偶尔,也会有江湖上的健客匆匆经过,扬鞭催马在大道上疾驰。



    在这些行路的客人中间,有两骑分外引人注目。其实,确切说起来,引人注目的是马上的一名乘客,一个眉目灵动的小小少年。



    这少年实在太奇怪了,在这样呵气成冰的大雪天里,人人都穿着厚实的皮裘棉衣,尤自担心抵抗不住外面的寒气,可是这少年身上却只穿着一件春夏时节的单青衣,骑马行路,寒风扑面更甚,他却好象感觉不到寒冷似的,夹着马肚子,策鞭急行,和身边的乘客有说有笑。几乎每一个与他擦肩而过的行路者,都会对他多看上几眼。



    单衣,草鞋,乌黑的头发在脑后结了一个髻。这正是昨日里路见不平,设计戏弄烈阳真人的那个少年。



    “姑姑,听昨天住店的客人说,隆德府的原味斋非常有名。我们去吃好不好?”



    被他称作姑姑的那个女子,穿着却与他不同。看起来华贵却不奢扬:披着白狐皮大氅,身着银灰鼠勾金线绣丁香软裘。足蹬翻毛缀珠小靴,手拢皮套,头上戴一顶遮风斗笠,前后都挂着纱帘,她的唇鼻遮在一面素纱后面,让人看不清楚。通身上下,便只两只秀媚的眼睛露在外面。当下听说,微微一笑,道:“你想吃就去吃吧。我们在隆德府要呆上几天呢。”



    少年道:“可是……万一那位师公现在已经到了呢。查到消息我们不立即动身么?”



    “我想不能有这么顺利,”那女子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我跟他十多年没见过面了,他能不能认出我来,还不知道呢。更何况,他到别人府上作客,怎么寻机会跟他说话,还需好好考虑。”



    “噢。”少年点了点头,眼珠转了转,道:“我们跟到里面去贺礼,姑姑。你躲在一边,我把师公约出来,你再问他。怎么样?”



    那女子轻轻一笑,道:“寇师公名望很高的。是你说想约就约的么?这次他到赵老前辈家里贺寿,人家把他当成贵客。身前身后都有人伴着,哪能这么轻易让你约出来。”



    那小童嘻嘻一笑,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说能约就能约,有的是法子让他出来。”



    那女子道:“你又想胡闹。炭儿,咱们这次去,是求恳人家指点的,你可不要失了礼数。在师公面前可要规规矩矩的。”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那少年忙不迭的点头。“无礼只对无礼之人。我会恭恭敬敬的请师公出来说话,决不会胡闹的。”



    “唉,”那女子轻轻的叹了口气,盯着少年,道:“你打什么主意我还不知道么?你也别想去骗师公。骗坏人也就算了,师公是正人君子,你去说谎诓他出来,别让他小瞧了。”说完话,便忽然沉默了,不知道她心里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眼中一瞬间变得有些失神,随即,便笼罩上一层淡淡的哀婉。



    “姑姑!”便在这时,那少年指着前方大叫道:“野鸭子!你看,野鸭子!”女子被他这一喊,登时分神,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却果见前方道边,一只灰褐色的野鸭飞飞停停的,不住嗄声叫唤。



    “我去把它捉了!姑姑,你想不想吃野鸭肉?”少年兴冲冲的说,夹了一下马,瞬间蹿出去两三丈。那女子这时只能望到他的背,哪能看见他唇边一抹狡黠的微笑。



    “炭儿别胡闹!”她急忙拦阻道,“这只鸭子失了伴,正可怜呢,大雪地里还没有粮食吃,你何苦为难它。”



    “噢!那就算了。”见成功的引转了姑姑的心神,那少年便打消了对鸭子的主意,“我姑姑给你求情,就饶你一命吧。”说完放慢速度,等后面的女子上来并辔而行。



    这姑侄两个,不是别人,正是玉女峰前徒秦苏,和胡不为的儿子胡炭。



    时光荏苒,飞去如梭。六年的光阴,夺去了许多人的昭华,可是对于孩童来说,这些时日是成长所必要的。两千多个日夜过去,经过无数事件砥砺,小胡炭,这个当年在深山里,跟父亲死别时哇哇哭叫的小小幼童,已经成长为一个矫健俊秀的少年了。



    人生之苦,莫若弃乡背井,颠沛流离。秦苏一个年轻女子领着无知小童,以四海为家,数年间南北往返辗转求生,外人难以想象其辛苦的。然而,也正因这些辛苦,让胡炭在九岁的年纪,便拥有了绝大多数同龄人所没有的阅历和经验。



    “姑姑,”胡炭见秦苏已经赶上来,笑着说道,“我刚想起来,昨天那个烈阳老道,会不会也是去给赵老前辈贺寿的?万一他也在礼堂上,让他瞧见了可糟糕。”老道被捉弄得如此之惨,当面遇见,只怕真要拼命也未可知。



    “嗯。”秦苏皱了皱眉,‘烈阳道人’这个名号她似乎在哪里听过。昨天胡炭回到客栈跟她说起事件的时候,她就依稀有过这个感觉。似乎这个名号的主人曾经给她带来巨大恶感。



    “不打紧,我们反正要乔装进去,他认不出来的。别在人多的地方呆着。别做引人注目之事。就算没有这个恶道,我们也要防玉女峰的人。”



    玉女峰。说起这三个字。秦苏心中涌起了奇异的感觉。有些伤感,有些愤恨。



    曾经的师门。当年的荣耀,她在那里生长了十九年的地方。如今时过境改,这个名字却已变成了追在背后死咬自己的毒蛇。对它,是该说爱还是恨呢?



    当日在光州,姑侄二人行险击退白娴,逃得性命下山。而后便开始了东躲西藏的逃亡生涯。白娴回到山中接掌门户,第一件事果然便是向秦苏发难,将杀害蓝彩英的罪责全推到她身上,命令玉女峰所有弟子下山追查二人线索。



    江湖上几度遭遇。当年的姐妹就变成了寇仇。秦苏记不清自己被玉女峰的门人堵截打伤过几次了。若非小胡炭在七岁时绘制定神符已有效验,现在二人就不可能还安然行在大路上。



    平白背上冤名被人追捕,还因使用禁招而使经脉受损功力下降,当真是逼到了死绝境地。秦苏这次又重复了一遍胡不为当年的命运。只是秦苏毕竟是和胡不为不同的,在她温婉的性情之下,却还隐藏着另一个刚烈决绝的性子,这一点,胡不为可没有。



    遭遇过如此连番剧变,又被同门视为仇敌。秦苏在绝望加伤心之下,执拗性子再次被激发了。愤怒的姑娘怀着一腔仇恨,矢志忍辱求生,要等待时机为胡不为和蓝彩英报仇。在这个刚强性子的支撑下。她居然硬捱住了许多不可想象的苦难,带着胡炭四处寻找恢复功力之路。而因感于当日的境遇,她在头几年中真正是疾恶如仇。路见不平,铲奸除恶。



    就是在这个贴身榜样的言传身教下。小胡炭一天天成长了。少年继承了他母亲的相貌,得到了父亲的聪敏。而性情,却完全受到了刚烈秦苏的影响。



    天下间正邪消长,你退他便进,你弱他便强。这是当年秦苏跟小胡炭说得最多的一个道理。对付贪婪之人,万不可姑息,遇见时务要下手惩戒。



    就是这样,姑侄二人掩藏行迹,四处行走,一路惩戒作恶之人。他们在寻访高人的同时,也暗暗打探施足孝和隋真凤的消息。在秦苏看来,这两人一个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一个是母亲,同时又是可以当面申辩,可以洗脱自己冤名的惟一希望。追查他们的线索是迫切和必须的。



    施足孝的行踪一直都在秦苏和胡炭的掌握之中。尸门中人,离不开的就是盗墓偷尸,只要多留意这些传闻,就大抵知道施足孝师徒的活动范围了。而追寻隋真凤的下落,却要困难得多。因为隋真凤失踪颇有时日了,而且失踪时事机隐秘,根本没几个知****。



    两人在年中时辗转得到消息,说是隋真凤最后失踪时约见商谈的最后一人,就是她的好友寇景亭,江湖上称作“金角麒麟”的,明州仙游派掌门。秦苏年少时,曾在山中见过来访的寇景亭一面。循着这条线索追查,姑侄二人当真吃尽了苦头。因为寇景亭是个坐不住的掌门,一年有三百天在外云游访友,行踪不定。秦苏胡炭跟在他后面追了近一年时间,始终不见其面。幸得在十月初,得到一个喜人消息,寇景亭曾向人透露,或许会在年终腊月,到隆德府的“碎玉刀”赵东升家里,庆贺其七十大寿。



    就这样,胡炭秦苏二人,又顾不得鞍马劳顿,风尘仆仆再赶赴隆德府,只盼寇景亭当真如其所言,到场参与寿诞。



    身后响起了马蹄声,胡炭当即把话头掐住了。转头看时,却见十余骑从后面滚滚而来。这又是一拨江湖客,瞧他们这般着急赶路,只怕也是赶去寿诞的。“碎玉刀”赵东升的寿诞已经临近了,就在明天,四方所邀之客,该到的也差不多都到了。



    土道并不宽,姑侄二人都识机的把马引到了道边,让出中央。那伙人的马匹显然要比胡炭二人的骏健很多,只不多时,便从后面赶了上来,超了过去。经过二人身边时,那伙人也被胡炭的装束所惊,人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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