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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乱世铜炉-第378章

小说: 乱世铜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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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苏理了理额边的乱发,探脸出来,轻轻说道:“你们还想要我们的钱么?”胖子捧着伤手直吸气,泪水都疼出来了,哪里还有心情回话?



    正在这时,山隘上面一个山贼快步跑来,隔远就高声叫嚷:“大大大大大哥,不不不不不好了,有有有有人……”这是个结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俯身立在隘口上,只把手臂往北方一指。他是山贼们设下的哨探,发现有人过来,赶紧来禀报,好让大哥们快些动手。



    “有人过来了?”胖子提手咬牙问道。话没说完,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传入了他的耳中,让他登时变色。



    那马行得好快,重重踏落的声响如同击鼓般,倏忽而近。一干山贼都是惊疑不定,人人都感觉到了地皮的微微振颤,也不知这匹马是在奔行还是在砸山。“得儿,得儿”蹄声来到关口了,人人都把目光向那方向投去。



    好快!一匹黑马如同闪电,瞬间冲出隘口,众人们还看不清马上乘客是什么模样,马匹已瞬间奔下十余丈,裹着滚滚黄烟扑面而来。那乘客显然料不到山隘后面竟然聚了这么多人,一惊之下,倏然抬起身子,大叫:“快让开!军情急报!拦路者格杀勿论!”



    众山贼慌忙闪躲,可是,他们把守的正是山路上最狭窄难行的地段,却叫他们向哪里躲去?这里地势险要,两处土坡左右夹来,形成一处关隘,山贼们为了打劫方便,更将原本低矮的一面土坡垒高起来,将一条宽容三人的道路变成小段峡谷,好让行路的客商排成长队进入。



    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谁又能预想到今日之局?眼见着那匹恶马飞快迫近,人人魂飞魄散,惊叫着向秦苏这边飞奔。



    马匹的速度到底比人快多了,眼见着就要撞上山贼,那乘客虎然起身,半立在马镫上,双手快速结印。



    “天行地法,土地,排!”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土路正中如同被巨大的尖锥破开,深深刨出一道土沟来,沉厚的泥浪向前翻飞,如一重高高激起的波涛,直向山贼们当头压下。湿泥一潮连着一潮,只在眨眼的瞬间,后浪推动前浪翻滚填没了前方的道路,泥流冲势不断,拍在两边土坡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这法术当真凶猛之极,就在这片刻钻开了八九丈长距离,原先的土路被生生刨深三尺,翻起的泥土又在前路堆成小丘。



    惊变起俄顷,山贼们哪能躲避?惊慌大叫着,全让汹涌的泥涛卷过,埋到地下去了。秦苏惊慌之下急忙提气跳跃,一手拎着胡炭的胳膊,一手抱紧胡不为,翻到了左边的土坡上。x下的骡子被这一坠之力压得前足跪倒,转瞬也被泥流冲击,和山贼们裹到了一块。



    好厉害的五行土术!



    黑马片刻也没有停留,风驰电掣,踏过刚刚堆成的埋着一众盗贼的土丘,留下一行清晰蹄印,迳前去了。秦苏心中惊疑不定,站在岗上看那乘客,却见他也诧异的向自己望来。两人就这么匆匆对视一眼,马匹急冲下山,片刻后便让弥漫的黄烟淹没了。



    那是一个年轻的军士,英姿勃勃。看他身上乌黑的铁衣,便知是常年戍守边界的。秦苏想不到军中竟然有这样的法术好手。瞧他这样急匆匆的赶路,定是负有十万火急的任务,难道……是跟先前被杀的那群兵卒有关?他们是什么人,军队怎么会跑到这样的荒山里来?



    秦苏茫然的看着远方越来越淡的烟尘,她单纯的头脑里想象不出其中的奥妙。如此,呆立了片刻,岗下土包里传来的响动又把她吸引了过去。



    三名跑在前头的山贼只被薄泥掩盖,此时正奋力的从泥堆里拔出脚来,口中大呼小叫,显是余悸未消。



    看那三名面无人色的汉子在惊慌过后,又急忙寻找工具刨挖同伴,被泥浆染透的身子看起来狼狈之极,秦苏心中忽然有些不忍。这些人多半是邻近乡村的贫民落草而成,瞧他们纳满补丁的衣裳和可笑之极的打劫兵器便可看得出来。时局不靖,他们没法子在土地上刨得生存之食,只得走进这样的偏门来。



    乱世之中,万物都身不由己,这也怪不得他们。



    秦苏叹了口气。这些道理,师傅在山中时常对她说起的。师傅还说,天下大乱,最受苦的正是这些平凡的百姓。他们无依无靠,逆来顺受,一生只在几分薄田上辛苦耕耘,遇着兵荒马乱的年代,便是他们命运不好了,忍受着猛甚于虎的苛捐杂税,忍受着官府的欺压,还要时时提防不知名灾难的降临。



    一念及师傅,秦苏心思悠悠,又转到从前在山上听师傅教导的日子来了。想起那些温和的话语,那些赞许的眼神,禁不住心口一阵温暖。师傅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她对待一众门下弟子都是很和蔼的,玉女峰数十名女弟子,她待之如同己出。可是……她对胡大哥怎么如此绝情?丝毫不让他有抗辩的余地,就下了重手。



    秦苏摇摇头,努力甩去责怪师傅的念头,心中只想:“唉,胡大哥当真冤枉,听信了我的话,去见师傅,哪知却得到这样的下场。”



    愧疚涌上心来,她眼眶有些湿润了,偏头去看胡不为,胡不为面上没有丝毫表情,沉静如石雕。



    他看不见玉人投来的自责自怨的眼神,看不到面前亲生孩儿面上茫然的表情。他只是在看,无数浮云来去,无数林涛翻涌。眼中峥嵘着险峻的山崖,如怒剑直指天宇。一重重淡青的山脉,在他眼中蜿蜒。青天之下,一切生者死者,动的,静的,只投影在虹膜之上,并没有通过他的眼,进入他的心。



    身边有风激荡,呼啸的穿林之风能撼动千百棵巨木,却不能让这双眼睛眨动一下。那双明净的眼睛,已经不能再表达他的思想了。天下苍生,万事万物,仿佛已经与他毫不相干。他就那么沉默的坐着,有呼吸,有心跳。然而他的感情和记忆,已经被封藏起来。



    “胡大哥,你放心,我一定要让你回复以前的样子。”秦苏心中轻轻说道,她拉过他的手,慢慢的摊开,握在自己的两手之间。胡不为瘦瘦的手掌上,骨节突兀,老茧横生。



    “我带你到江宁府注去,咱们就在玉女峰下躲着,我要偷上山去,把你的魂魄给拿回来。一年,三年,五年……十年,只要秦苏活着,总教你回复得好好的。”秦苏哽咽了一声,一滴透明的东西穿过她的指隙,落在了胡不为的掌中。



    胡炭在旁看了,表情也变得有些奇怪。他看到秦苏肩头抽动,知道她在哭泣。“姑姑为什么哭?她是怪炭儿不听话么?”两岁孩童的面上,显出了与他年龄不相符的严肃。



    许是早产的缘故吧,又或许是出生以来不间断的奔波生活,让他早早学会面对苦难。小胡炭要比正常的同龄孩童识事得多了。他不发一声坐着,看着秦苏默默饮泣。



    一只失侣的林雀在山中声声凄鸣,与秦苏遥相呼应。



    山岗下忽然传来了山贼们惊慌的哭音,伴着‘噗,嗒,噗,嗒’的声响。泥土埋得太厚,他们挖不出自己的同伴。



    “葫芦!葫芦!你挺一下!马上就好了!你不要闭眼睛!”



    听那些汉子一边哭着叫喊一般奋力挖土的声息,秦苏猛然醒转了,泥土下还埋着人呢!现在可不是伤感的时候!她慌忙收了泪,站起身来。



    四个汉子正在发狂挖掘。道边上,还有三个萎顿的山贼靠山壁坐着,一个稍稍恢复力气的瘦子摇摇晃晃的想站起来帮忙。那座高高的土丘已经被挖开一小块了,碎土之中,现出一个覆满黄泥的脑袋,一支手臂,一条鞋子不知去向的腿。十多名山贼都被埋在这里面,不知生死如何。



    四个大男人稀里哗啦的哭着,一边选地方刨土,一边给土中的同伴打气。只是,瞧他们这样挖掘的进度,只怕等不到挖开土丘,下面的人全都死光了。



    “几位大哥,你们歇一下,让我来吧。”秦苏轻飘飘的从山岗上跃落。白色的裙幅展开,如同一个凌波仙子般。四个汉子见了她这番身手,哪还有不立即从命之理,忙不迭的退到道边,眼巴巴的看着这个不计前嫌的救命仙人。



    灵气凝聚上来,秦苏把气息转入耳后,微凉的感觉在烈日下很舒适。她不擅长控土之术,不能用土咒将面前的小山破开。想来想去,只得用自己最拿手的凝气化形术了。



    “风无影兮气无踪,生天地兮穿山林,我是使者承天意,号令行动莫不从!疾!”



    “嗡!”的一声颤响,如同勾动琴瑟的丝弦,众人耳中听得嘶嘶之声不绝。峡谷中流风四起,波荡的空气堆涌潮动起来,把射下的日光也给搅得颠浮不定。明暗跳跃之间,一个巨大的透明之物在秦苏头顶上方不断凝聚,浮凸的形状,像一块阳刻的图形。



    一把偃月刀生成了,只是其大无比,比平常的兵器不知要大上几倍。一干山贼张目结舌,连惊叹的话都说不出来。



    “嚓!”秦苏指挥气刀横斩过去,登时将山头的大块泥土给削了下来。再左右来去几下,那座土丘便象被菜刀砍削的地瓜一般,处处是光滑的切痕。未几,土丘便被削得七零八落,秦苏用劲十分小心,眼看着土中露出了一人的头发,立时停手,改凝出铲状的气物挖掘。



    法术的功效要比人力强得多了,只不多时,原先立起一人多高的土丘便已消失不见,十几个倒霉山贼裹着不多的泥土显出了身形,一旁看着的山贼惊喜交集,不等吩咐,叫喊着冲上前去,用手去抠同伴身上的泥土。



    十三个山贼让泥土埋得久了,闭气过去。差幸没有人丧命。不过,若是没有秦苏援手,那结果如何就未可知了。秦苏叫人拿水来,挨个喷洒,又让他们掐昏死者的人中,直过了顿饭功夫,一群人才悠悠醒转来。得知自己死而复生,到鬼门关前溜了一遭,许多人喜极而泣。



    秦苏微微一笑,飞身上岗,把胡不为和胡炭抱了下来,看看骡子伤得不重,牵起来就要离开。



    “姑娘……请留步。”那头领在后面叫道。他在同伴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一瘸一拐走近前来,满面羞愧之色。



    “啪!”毫无预兆的,胖子伸掌在自己的胖脸上狠抽了一个嘴巴,皮肉上立时一个红印。



    “你这是干什么!?”秦苏惊讶之下刚想阻拦,却已晚了,胖子已在另一边面颊上重批了一记。



    “咱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姑娘,实在死不足惜!”胖子看了胡不为的反应,早看出他神智不清,因此话中只跟秦苏道歉。



    “多谢姑娘不计前嫌,救了咱们几个人的狗命,这番大恩大德,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你……你……”秦苏脸上胀了又胀,红到脖子根了。她一向就不知如何与人打交道,见这人这般悔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们在村里被恶霸压迫,租不到田,只得出来干这打劫的营生……姑娘不要误会,我说这话,不是请求姑娘原谅,我是想说,咱们庄户人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他日姑娘要有什么难处,莫要忘了告诉咱们……”



    “姑娘法术高强,料想咱们泥腿子也帮不上忙,这份恩情,咱们就先记下了,日后但有所命,我关金锤拼死也要遵从,请姑娘受我一拜!”那胖子双手过顶,朝秦苏跪了下来。



    “不不不!大哥,你起来……”秦苏慌忙去扶关金锤。哪知‘扑通扑通’,关金锤身后又跪倒了一片,秦苏傻了眼。



    “坏人,打坏人!”胡炭捡起一粒小石,扔到了关金锤面前,又躲到秦苏的腿后去。胖子没有说话,伏在地上频频叩首。



    “炭儿别打,他们不是坏人,他们变好了。”秦苏拉了一下小童,赶紧上前去扶起了关金锤。这次关金锤不再阻拦,站起来了,抱拳深深一揖。后面的喽罗有样学样,都作了揖。



    秦苏忙道:“众位大哥,我……我……我走了,你们都起来吧。”见关金锤一副恭顺表情,又加一句:“你们别再跪了……”说完,把胡家父子置到骡子上,牵起来逃也似的离开峡谷,她羞得满面通红,不敢回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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