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A电子书 > 武侠电子书 > 乱世铜炉 >

第292章

乱世铜炉-第292章

小说: 乱世铜炉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这个混蛋!骗子!为什么要扔下我不管!你要娶我!不许不娶我!”秦苏哭着说,狠狠一拳捶在了胡不为的胸口。



    情是炉中火,情是冬里寒。坚铁遇情也化绕指柔,弱水得情可凝万丈冰。



    秦苏幼受师训,从来便是温顺贤淑的样子,正如幽谷中的清溪一般,脉脉自流,本不该有这样激烈外放的时候。可是,她遇到的是情啊,情到深时,蜡炬甘成飞灰,春蚕丝尽气绝。谁又说,涓涓的溪流之水,永远都只有柔弱的一面呢?当前方是绝壁千仞,原本温良婉转的清溪,便肯涌身直落,化成滔天巨瀑,势可碎铁断金!



    看着号啕大哭的秦苏,胡不为只觉得胸中一股暖流浸漫。她竟然舍掉贺家庄的富贵追自己来了……三百多里路,脚力轻健的骏马也要跑上一天才能跑完。秦苏是人啊,纵然身怀法术,毕竟骨肉不比长跑的畜生,可是,她真的竟然追来了!人就在眼前!



    秦苏,秦苏,胡不为何德何能,能够得你如此青睐?我又该拿什么回报你呢?胡不为心里被感激充满了,有些欢喜,有些骄傲,有些慌乱,隐隐然,还有一丝伤感。也许老天爷一直都是公平的,给予人的,并不全然都是苦难。



    秦苏发上,风尘堆满。脸蛋灰扑扑的,泪水流成两行清晰的线路蜿蜒直下。



    “秦姑娘……真的为我受了很多委屈。人家对你好,正该好好感恩,怎可反去伤害她?”胡不为面上的尴尬表情慢慢隐去,目光变得温润平和。他把手落在秦苏满头青丝之上,轻轻捋顺她凌乱的刘海。



    一直站在门口的范同酉看到这一幕,唇边终于显出一丝微笑。他反身走出门外,看着头上天空,捋起了长须。薄云不掩明月光,堆了两天的阴霾正在向四方散去,明日中秋,该是个好天气了。



    “如果这时候有酒,就好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铜炉正传 第三十五章 :一沙一世界
    第三十五章:一沙一世界



    昔有佳人,皎皎如玉,美目盼兮,俄倾人国。



    岁已去兮,曷得其所?芃芃荒草,不见石碣;



    爰知勇士,赳赳莫御,据关横槊,三军气夺。



    岁即去兮,曷寻其向?莽莽山阿,寂寂白骨。



    从古到今,曾有多少绝世红颜?又有过多少英才良将?



    今安在?



    都成黄土了罢。天下人事,终是不能长久的,红颜易老,壮士难仍,经过滔滔岁月冲刷,一切便都成了飞烟。昨日金瓯玉盏陈案,今日却成瓦砾曝荒山,一任从前惊才绝艳,到如今只能成冷僻传言。



    而时间却又过得飞快的,由不得人来把握。寒暑年年替换,花开花又落,雁去雁又回,山头的野草青黄交替过几次,少女姣好的容颜便生出沧桑了,忽数年,连鬓边也结了白霜。这时谁又能记得她从前的艳名?勇士不消提,再英雄的人物,总有后来人的,三年五载,就有人抢过前辈之名成为当时风云。而往者,也渐渐从众人记忆中淡去。



    岁月诚如流水,滔滔东逝永不回。天下人物纷纷,便都尽如近岸的落英,被白浪卷起,让浊流吞没,从此沉入河沙之中不复可见,细说下来,能够在残苛的岁%无%错%小说 M。quledu。coM月冲洗下长久不变的,也只有那日日升落的日月星群,以及巍峨挺立的高山了。



    淳化二年冬,距离雍熙四年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地震已经过去六年了。六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算短,这时间未必足够使小树长参天,巨木化腐土,却已能令一个垂髫稚子变成少年,能令病老变成坟茔里的枯骨。期间有人终,有人娶,有人成名,有人在众人言论中消失。大事小事也说不完许多变化,只是世间人最善偷安,只要这些大大小小的变化不给人们带来无法弥合的灾难,大多数时候,人们是不会再想起它们的。因此上,此时南北各地,坊间街市,除过茶余饭后的谈资大换特换之外,其余的景象与往年并无太大不同。



    时值腊月,寒风呼号。天空纷纷扬扬的落着雪,太行山南麓远看去一片苍茫。



    太行山位在晋翼地区,正处大宋国北端,湿气寒气原本就重,尤值这一年冬天比往年更冷得厉害,自霜降以来,大雪便几无停时,下了一场又一场,百里银霜,满山的树木全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住了。



    太行南端的王屋一带,也是同一番景象,重云遮蔽了天光,鹅毛般的大雪在烈风鼓吹之下高旋高落,挟着浓重的寒意卷向四面八方。山下的济源县,也被这冬寒影响,虽在白日,街上仍然冷清冷清的。只除了为生计所迫的游方之客,路面上几乎看不见多少行人。



    时候还早,城东的通南花瓷店此时还没有开张。一个盲眼的老者坐在店前雨檐下,正向过往行人求乞献艺。那老者看来年纪很不小了,形容落拓,穿着一身泛光的粗布棉衣,到处露出絮口。一蓬疏乱的胡须上沾满白雪,让他看起来平白老了几岁。石阶很冷,老者冻得抖抖瑟瑟的,清涕不时地向下掉落。显然,那一身单薄破旧的袄子并不能助他御寒。听见前方巷里倏忽传来鸾铃声响,马蹄疾行踏雪,老人顾不上寒冷,匆忙调了调琴弦,张口唱道:



    “风波扰扰,海内茫茫。



    天如重盖遮云上,地成坚壁火煎忙。



    造化鼓阴阳,众生相积炭,万物是铜丸。



    千古黎民同一难,哀怨只向红尘看,钟鼎寒闾共悲欢。”



    这歌诀曲调甚悲,伴着刚硬短促的琴音,听来尤其凄凉。一时邻近经过的行人尽被所感,齐都把目光投到了这里。



    那老者似也知道自己这歌诀会引人注意。枯瘦的手指在琴弦上轮匝几下,弹出几声急音,又复唱:



    “忧何急急,乐何姗姗。



    百计始将饥寒断,白发却把青丝换。



    病来眼昏黄,愁重鬓成霜,老迈叹凄凉。



    身萍寄世多随乱,天灾罔测最难防。千金求取终不还。”



    这第二节的词曲比第一节更要不堪,直指人悲,琴声又繁复清瘦,令人顿生凄怆之感。两个路人听得心旌哀哀欲倒,不敢再闻,掉头匆匆离去。



    “爹爹,这个老公公唱歌好可怜。”‘嚓嚓嚓嚓’的马蹄踏雪声驰出巷外,在前方数丈处骤然停住了,一个女孩儿如此说道,声音清脆,话里满含同情,听来年纪不过八九岁。



    “哈哈,好啊,”后面的两匹马也随之止住了,一个浑厚的男声带着笑意答道,“我的女儿小小年纪就知道体恤贫困,心怀慈悲,到底不枉我清澈湖居的名声。”



    “老爷!你又夸她!”另一个女声嗔怪道,“出一趟门,你就夸几十遍!小小孩儿哪禁得起这么多夸奖,别把她赞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那男声呵呵大笑,连声道:“是,是,夫人教训的是。以后我不夸她了。”停了一停,又道:“这样的大雪天还出来卖艺,也是个辛苦之人。碧箐,你想给他银子就给吧,这歌听来还有点意思。”



    那女孩儿喜道:“谢谢爹爹。”说完,悉索掏摸零钱,片刻后,听见“哧哧哧哧”的破风声响,几粒碎银子划空而来,齐落在瞽目老者面前的瓷碗上,只‘当啷’的作了一响。这女孩儿似乎身有武艺,隔远投钱,竟然毫发不差。



    盲者扣住了琴,微微顿首,道:“谢姑娘恩赏,谢大爷恩赏,谢夫人恩赏。只盼老天保佑善人,三位一生无病无灾,平平安安。”



    那女孩嘻嘻一笑,道:“谢谢你啦!你也平安。”男子也大笑,道:“借你吉言!咱们走吧!”挥鞭声响起,三匹马振缰起蹄,‘咯咯’的踏远去了。



    “……爹爹,外公……贺寿……人多么?”隔着两条巷子,盲者还隐约听见那女孩儿如此问道。“当然多……你外公……厉害……天下英雄……”答话的是那女孩儿的娘,话里掩不住自傲。



    绵绵密密的落雪声,簌簌入耳,终于掩盖了周围的声息,老者摸索着将银子收入怀中了,扣琴呆想了片刻,才又重新勾弦,唱出下一节:



    “日始营营,夜复役役。



    心机犹计细参详,青钿黯淡羡金环。



    穿荆期绫缎,居草慕华堂,朝夕索枯肠。



    待计身后非心愿,由来百年无人算,但见眼前便恣狂。”



    歌声琴声,到这一节又有变化,隐含了悲悯和责怪,铮铮纵纵的勾弦声直如万千铁马入河,滔滔不息。



    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刚从穿风空巷跑来,抖瑟瑟的缩在墙角,还没来得及回暖,便让凄凉的琴歌唱得心酸不已,低头唾了一口,骂道:“倒霉天气!倒霉瞎子!”仓促就要离开,哪知一阵大风从旁边穿街而过,扬起大片雪尘,把前路都遮得看不清了。



    乞丐不敢当风受寒,悻悻站了一会,实在无法忍受,便问老者:“瞎子!停一停!停一停!你唱的这是什么破歌!要死不活的,让人倒牙。”



    瞎子见问,便又把琴住了,微微稽首道:“尊官见问,这歌名叫《乱世铜炉》,曲调果是有些悲凉,只是里面颇有些警世之言,善听者听来或会有所得益。”



    乞丐道:“什么铜炉铁炉,不好听!我站这一会都让你唱难受了!你想挣钱,干么不唱些《十八摸》《眉儿翠》的,或者《灯霄会》《月鸳盟》,这些歌还好听,好歹有人高兴了出钱周济你。”



    老者摇摇头,答道:“老头儿年纪大了,唱不得这些。况且现今这些歌也太多,人人都在酒楼里听过,才子佳人,财官两旺……这些曲子自是对人胃口,只是现世终非妄曲,岂可教人一味沉溺?老头儿此曲不求人人爱听,只盼有一二人听了或有所感,改掉浮躁之气便有功德。”



    乞丐道:“人家爱浮躁,爱沉溺又干你甚么事?你只管唱曲求财,唱他们爱听的便了,哪来这许多酸酸调调的!无不无聊?”



    老者叹息:“风气之成,事关人人。只为了满足听者不劳获利之欲,狂妄痴想之心,而为贪婪风气推波助澜,老汉不敢为。见利失义,岂不愧对良心?”



    “良心!良心!”乞丐嗤嗤冷笑,把头掉到一边去了。老瞎子固执又无知,他到这时已不欲与之辩驳,只是风雪依然极大,不敢动身。当下沉默了一会,才道:“说良心么?良心值多少钱一斤?你良心如此之多,也没见你吃上可口饭菜,身上添一件光鲜衣裳。现天下不讲良心的多了去了,你自己讲又有何用处?没的自己耽误口食!”



    老汉正色道:“浊浪滔天,须有清流。知耻知义原是一个人立身之本。去除掉良心,人与****何异?恶邪不讲良心,难道普通人便也跟着丧失清明么?”



    乞丐哼了一声,咕哝了一句:“普通人丧失清明的,那还少么?”



    这话说得很低,那盲目老者却未听见,仍在说话:“你我都存于青天下,算来也有濡沫之缘,相济之德。倘若每一个人都不讲良心,见恶助恶,见善欺善,则天下危矣!且不说人人助纣为虐危害如何了,只需大多数人临事时选择明哲保身,见奸邪而不敢怒,遇不公而不敢鸣,终有一日会自食其果。届时恶贼无人干预,便敢光天行抢劫,路人噤声。难者求救于广庭,而行者只当不闻,试问如此之世,岂非道德沦丧之日?万民齐哀之时?!”



    乞丐叹了口气,无话可说。时当乱世,人人自危,天下间奸邪猖狂,正道颓废,又何止于老汉所说的那些不足之事?老瞎子耳目闭塞,想来也不知道那些夫妻出卖,手足相残的惨恶。只不过,这老头儿能够安守贫困珍视良心,还有可敬之处,是以不愿恶言相向,只悻悻说道:“你道理多,我也不跟你辩了。良言相劝,你不听便罢,要唱就唱吧,可别把自己给饿死了,那时甚么正义良心说来都没有用。”



    老者不再多言,拱了拱手告罪,勾动丝弦,又唱:



    “谁又知!天下名利终虚幻,高权巨富岂久长!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