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佛恩仇记-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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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没有？”太监煞有介事的说。
“不，公公理解错了。我那亲戚不是要园子的地图，谁有那个胆儿啊？他只是要个大致的草图用来参照。比如这里是山，那里是水，这里是房子，那里是桥……”高耷说到这里对伙计说：“你拿张白纸和笔来。”伙计随即伸手从柜台上取来纸、笔、墨盒。高耷问太监：“您出来的北宫门在这里吧？”说着在纸的东北角画了一个小圈，接着又问北宫门的南面、东面、西面是什么。如此类推的问了一遍。随着一问一答，片刻工夫，一张颐和园草图出来了。这么说吧，贼没有笨蛋，一个赛一个机灵。李夕、高耷没什么文化，更没学过设计。要是设计图他们肯定画不出来，但这样的草图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白玩儿。
“公公，您喝茶。明后天我给您送来黄山云雾、蒙山仙品各一斤。您老需要什么跟我这兄弟说。”李夕随意说着指了指伙计。其实他心想，草图都到手了，别说没好茶，有也轮不到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啊。
“公公，园子里那个铜亭子，干什么用的？有人说让八国联军把窗户弄走了，是吗？”高耷想对铜亭子多了解些，于是勾引着太监说话。
“嗨，原来这个亭子里有万尊铜佛，前几年八国联军闹北京，被劫掠一空，现在只剩了一尊，孤零零的摆在铜桌上面。如今窗户也没有了。好在里面除了一张铜桌，一尊巴掌大的铜佛什么也没有。”太监平淡的说。他哪里知道这两个家伙心怀叵测呢。
“铜亭子在山上还是在山下？”高耷问。
“在万寿山的西边山上。”太监说。高达听罢，故意用手在图纸上乱指。太监边纠正着边指着告诉高耷说：“你看这里是佛香阁，最高，这里紧挨着它，比它地势低的这个山头上，就是铜亭子的地方 。”太监说罢叹了口气道：“看守颐和园的总以为老百姓是贼，，其实真正的贼还是洋人啊。”李夕、高耷假意逢迎着道：“是啊，是啊。那看守的兵丁还不得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的？ ”
“嗨，这个我就得给你说说了。”太监说。李夕递着稀罕儿说：“太好了，您让我们也长点学问。”太监说：“干我们这行伺候主子的分几种。有伺候皇上、皇后、妃子的，有伺候皇子、公主、皇孙的。再有就是没有固定主子的，像扫院子、拉水、烧火、作饭杂役的。哪儿能都在皇宫里？我们属于宗庙、园囿的。我们这里头也有玩刀枪、弓箭、火枪的，是在园子里护卫。你还别小看我们，这园子里，除了我们还不许兵丁进呢。现在除了太后老佛爷来时护卫多，平时用不了那么多人。守住几个大门，加几个游哨巡视也就不过如此。而且只是在前边万寿山这块儿。海子西面耕织图那面如今成了学堂。不过有几个看门人罢了。”太监说罢指着北宫门道：“园子外面夜里倒是有兵丁巡视，不过十来个人罢了。”
李夕觉得已经基本了解了颐和园内部的情况，再多问恐怕太监生疑，于是向高耷使了个眼色。高耷随手将画的草图哗哗撕碎，那意思是告诉太监，我们并没有从你这里得到颐和园的草图，你不必担心。其实那草图已经深深印在他的脑子里了。
高耷陪着笑脸对太监道：“园外当差的兵丁都有两下子吧？”太监叹息道：“可不有两下子吗？可惜一下子给了窑子，一下子给了大烟馆。”高耷、李夕听到这里真不亚于三伏吃了冰核，舒服极了。他们不用再担心，一旦被发现无法脱身了。“不过呢，也不能全赖这些兵丁，现在有了火枪，操练武艺也没多大用处了。”太监话头一转道，俩人一听，又不免担心起来。不过他们觉得这条信息很重要，提醒了他们，行动一定要诡秘。
李夕和高耷从茶馆出来后又顺原路返回，在返回经过北宫门往西一段围墙时，又仔细的查看了这里的地势。觉得从这里到铜亭的距离近，只要进了围墙再翻一道土坡就到了。而且这里树林茂密容易隐蔽，一旦被发现可以很快逃出围墙。到时候一人盗铜佛，一人在这里接应比较严谨。而从早晨看的那个地方进入虽然不易被发现，但一旦有失，逃出围墙的路程太远，很容易被火枪击中。两人斟酌半天，最后确定，在北宫门西面里面有棵树的围墙地方进入。
俩人商定好后回到北宫门，雇了辆马车直接回到了木村、山野住的前门西河沿客店。
再说木村、山野、笱松三个人静等着李夕、高耷的回音。山野的舅父龟田一郎的身份是古董商，暗地里是日本住华公使在华的特务。不过龟田对于古董确实有专门的学问，尤其精通中国古铜器研究。他来华的目的就是合法、不合法的窃取中国古铜器。在这方面似乎不惜用重金。当然他不会出钱，他也是转卖给日本的收藏者。
山野把准备盗取颐和园铜佛的事和龟田一说，龟田当时就说：“有西，这是一件大大的好买卖。你转告那个人，颐和园铜亭的弥勒铜佛，我见过。那是大清国招待国际友人带我们游览颐和园时我见到的。那铜佛的造型、色泽都给我留下了美妙的记忆。你告诉他，我们会给个上好的价钱的。”
山野疑惑的问：“这个铜佛为什么值这么多钱？”龟田笑呵呵的说：“中国铜器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是世界任何国家的铜器所不可比拟的。首先，中国的文化不止博大而且深邃。中国自古崇尚自然，但说自然又不是纯自然，而是具有人为艺术因素在内的自然。拿中国的铜器来说，他的造型、比例、色泽，无不予人以美感、遐想、憧憬，甚至具有教化的力量。最高境界的铜器摆脱了物的范畴，升华到理的境界。因此它实而虚，虚而实。拿色泽来说，不同元素比例造成了颜色有别，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色泽一定要温润。温润是怎样一个概念？怎样一个标准？谁能说得出？恐怕只有用心去感悟了。中国人说，中庸之为德也至矣。又说，过犹不及。其实都是强调一个温润，所谓不瘟不火。中国人喜欢玉，玉的最高境界是什么？是温润，所以中国人赞誉人用温其如玉。中国的铜器也是秉承了这个原则，由物到人都强调的是中庸。你看世界哪个国家的艺术品能达到如此境界？所以中国的铜器堪称世界一流啊。无可比拟，无可比拟啊。我们大和民族是优等人种，我们要揽世界的宝藏归我们所有，所以一切有价值的我们要统统的拿来，证明我们是最富有、最文明、最进步、最强大、最具有统治力的民族。”
您瞧，他前面评价中国的铜器是多客观明白啊，怎么说着说着变了频道了呢？而这就是那个时期日本极右势力的理论。
闲话打住。龟田的话很明白，就是只要中国好的东西他要么抢，要么收购，至于卖主偷的抢的拐的他一概不论。您瞧，这边买的准备下手偷了，那边卖的把钱准备好了，肮脏的交易即将出笼了。
正是：偷来国宝有贼买，一箭双雕臭万年。若知贼人的阴谋能否得逞，要看时也运也命也了。
第二十四章 颐和园飞贼盗宝 铜弥勒暂属龟田
第二十四章 颐和园飞贼盗宝 铜弥勒暂属龟田
上文书说到李夕和高耷到颐和园踩道高高兴兴归来，二人直接来到西河沿客店。几个臭气相投的人到了一起，却有一番他们的乐趣。他们谈论的中心自然是围绕着铜佛展开的。山野是个狡猾多端的人，他比这几个人都有些头脑。他现在考虑的是不成功以后的退路问题。这就是未言胜先言败。首先要把退路看好，不至于没打成狐狸惹一屁股臊。当然没下手前要作好充分的准备，要力争成功。
“我的说高、李二君，你们看来已经作好了充分的准备了，这很好。不过还是留一手退路为好。”山野听完二人的踩道经过后说，他接着提出自己的办法，说道：“你们的办法太简单，恐怕如果被发现谁也逃不脱。”山野觉得北宫门确实树木繁茂好隐蔽，但防卫的人自然会把那里作为重点防守。所以不但难以行动，而且一旦被发现还很难脱身。
“依你看怎么办？”李夕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问道。
“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的，我主张的行动复杂点。先声东，看看人家的上钩不。不上钩就是有准备，咱们的再想他法；上钩的，自然可以行动。”山野果然狡猾。
“好！太妙了。山野君果然妙算。佩服佩服。”笱松拍手道。
“妙！这样，师弟，”李夕觉得山野的主意好，于是他对高耷道：“我从西边我们踩的第一个点处进去，那里肯定防卫松，从那里进去在耕织图一带放把火，如此北宫门一带的人如果去救，你就进去按计划办，我还在那个地方接应你。如果他们不去救火，那你就不要再进去了，说明人家有准备，怕中调虎离山计。”
您瞧，真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啊。高耷真没想到，中国的三十六计倒让个日本浪人玩得挺溜的。一切商议好了，高耷掐指算了一下日子，说：“后天没有月亮，咱就定下了，就是那个晚上取宝！”
转眼间到了后天，李夕、高耷傍晚前吃饱喝足后，心里正盘算着今夜的行动。忽然店家来告，说有人来找。李夕挺纳闷，北京除了笱松木村这伙，自己再没熟人了。而自己已经和山野商量好了，今夜事成之后直接去山野居住的客店。现在来找的能是谁呢？琢磨间山野进来了。山野不待李夕、高耷问，直截了当的在李夕耳朵边嘀咕一阵就走了。
定更以后，李夕、高耷穿好夜行的衣靠。高耷带好给大顺堂武馆栽赃的纸条，斜挎百宝囊，高耷在后背背好两把地趟连环钩，李夕斜背鸳鸯剑，趁着夜色，两人来到西直门，翻出城墙来到高粱桥，把身子一低，鹤伏鹿行，脚下攒力，磕膝盖打前胸，脚后跟踢屁股蛋，顺着往颐和园金河的道路施展夜行术，但听耳旁风声阵阵，脚下沙沙轻响，没半个时辰已经到了。二人擦擦头上的微汗。高耷说：“我到前边单等你的好消息去了。”说罢刚要走，被李夕一把揪住了，李夕道：“兄弟千万小心，我一得手，就会去接应你，不见不散。如果我不成功，你千万不要行动，还回到这个地方会合。行了，你去吧。”
单说李夕蹑足潜踪来到颐和园西围墙下，从百宝囊中取出飞抓，这飞抓由几个铁钩组成，形似人的手，只是头很锋利，铁钩后面拴在手指粗细的丝绦上。李夕又侧耳听，听里面悄无人声，手拿铁抓向墙头扔去，等飞抓啪的一声轻响，李夕一抖丝绦，钩子已经钩住了墙头。他又用力拽了拽，确定钩牢后，双手握绳，脚蹬墙壁，唰唰唰几个倒把，已来到墙头。李夕没敢贸然跳进墙，因为他知道这是皇家禁地，必须作到万无一失。如果前脚进去被人发现，再出来可就没这么简单了。他爬在墙头，向园内横扫了几眼，看到园内一片漆黑，只有远处有几点微弱的烛光。他将飞抓换了个方向钩好，拉拉丝绦，看钩得牢牢的，遂顺着丝绦唰唰唰反倒几把下到墙内。您看没有，做贼的首先需要的是胆量。要不怎么说贼大胆呢。
李夕站稳了，扬手抖动丝绦，铁钩微微离墙，趁势再抖丝绦，铁钩落进墙内，不待铁钩落地，将丝绦连卷几下收进百宝囊中。他先找到那棵从墙外看到的树，用白粉块作了记号。然后凭着草图的印象，半蹲身蹑足潜踪而行，不能出丝毫声响，走不远留个粉记。他没有顺围墙走，因为围墙边大都有人巡逻。他顺河边而行，可好的是沿着河边一路非常顺利，不一会已经快过一个桥了。
此时微微有些风，河水轻轻拍打着堤岸，发出不大的声响。河边有一片水草夹杂在芦苇中，时而传出水鸟一长一短咕谷咕谷的叫声。李夕怕惊动水鸟，愈加小心。看到桥他知道，这里可能是个坎。不过他大约猜出，平时这里不可能有岗，顶多有游动哨罢了。还好，正没有游动哨经过，李夕心想此时不过更待何时。于是，他轻轻拈动脚步，几乎是脚不沾桥的飞过桥面。
“咕嘎，咕嘎……”尽管李夕身轻如燕，还是惊动了水鸟，一只水鸟叫了一声，扑棱棱飞起，惹得芦苇里的水鸟一阵骚动。好在水鸟只在芦苇上空盘旋了一下，便又落回原处了。李夕被惊出一身冷汗，看到桥边有几块巨石，他随即藏在其中。这时就听到几个人的脚步声向这个方向走来，几个灯笼在黑夜里摇晃着点点光亮。其中一个道：“是水鸟炸庙呢。明儿把芦苇都除挑了，让它没地落。”一会灯光渐远，脚步声消失了。
李夕纵出乱石，猫腰来到西岸不远的“耕织图”，这是独立在这里的一个院落，院落里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