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佛恩仇记-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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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咱们得和读者交代一下。在武林中有些人，他把打斗视为一种负气逞强、显示自己功力的行为。只要出现个机会，他就要和人家试巴试巴。您碰到这样的人还真得留神，要不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趁您不留意在您身上试试他的功力。您看多可怕，要不怎么说江湖的水深着呢。您看，王达就要吃这样的亏了。确实如此，如果王达没有到海宽那里学艺的话，现在早已被打出丈吧远，昏倒在地了。
再说王达见这混小子突然脸色一变，右拳唰的向自己下巴自下而上兜来，心中暗道：“好快的拳法”，他急忙向后闪身的同时，左手扣住来拳腕根，向下一掰的同时，向怀里猛的一拽，紧跟着身子半蹲藏头缩脑，右肘朝前向对方怀中撞去，就听咚的一声，就像半剌房山到了一般。混小子这乐子可大了，原本已经来到门里了，现在又飞到了门外，仰面朝天，屁股砸在地上，愣是把地砸了个坑。王达两手叉腰笑嘻嘻对躺在地上的混小子道：“说，愣头青，你干什么来了？打架？你还差点儿。”
此时钱咏已经走到街门口，看到王达的功夫大长，刚才的怒气顿时消了一半。此时，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混小子看到了钱咏，扯着大喇叭嗓子喊道：“我找的就是他。”说着翻身站起，胡噜胡噜屁股上的厚肉，规规矩矩立在门前道：“我师傅让我给您送信来了。我还饿着呢。”钱咏不禁噗嗤乐出了声，问；“你师傅是谁呀？你叫什么啊？”
“您可站稳了啊，我说了。”混小子道。
“行了，我站稳了，快说吧，你不是还饿着吗？说完了带你吃去。”钱咏笑道。
“我师傅是淮安麒麟侠仝豹仝一吼。您听明白没有？我是他老人家的徒弟叫达叠罗汉。说完了，我饿了。”
“你还没说你师傅让你干什么来了？”钱咏问道。
“噢，忘说了，送信来了，给您。”达叠罗汉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恭恭敬敬交给了钱咏。钱咏接过信对王达说：“你带他去煎饼铺先让他吃饱了再送他走。”
“不，我师傅让我在您这里学点能耐再回去。”达叠罗汉说。
“好了，达叠，跟我去吃饭。嘿，我说，我怎么听你那名字怎么像“大爹”啊，走，以后叫就你罗汉。“王达说着带着罗汉就走。罗汉知道带他去吃煎饼，高兴，看着双颊红肿的王达说：“红脸师哥，一会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把我弄了个大顶的。我师傅告诉我要在吃亏里长能耐。”王达摸摸红胀的脸说：“放你娘的屁，吃还堵不住你的臭嘴。”
钱咏回到房中，展开仝豹的信仔细观瞧。这仝豹住在淮安，武艺在当地也是头一份的，年龄与钱咏相仿，都是五十多岁。仝豹精通少林拳，拳法刁钻，怪招奇招多，善使一口朴刀，七十二路刀法练起来裹冰夹雪寒气森森。俗话说，有什么师傅就有什么徒弟，您瞧达叠罗汉什么样嘛，那仝豹比他当然强，但二百五的性格却差不多。就拿达叠罗汉这名字吧，就是他起的。他说：“你傻点可不能吃亏，你以后就叫这个名字，别人叫你时你就无形中占便宜了。”您说这不是二百五是什么？钱咏把仝豹来信看过，原来仝豹是向他转告别人的话。意思是说有人约海宽去北京比武，如果海宽请你钱咏助阵帮忙的话，请切勿去，否则凶多吉少。
钱咏看过信沉思着，他在想究竟是什么人跟海宽闹别扭。这个问题刚才在看海宽的信时他就开始琢磨了。琢磨了半天，想像了许多人，想一个否定一个。
比如钱唐大侠栾挺栾午时曾经不服海宽，在前年南拳北腿英雄会上非闹着要和海宽请教，说请教其实就是过招，当时也不知谁说：“算了吧，你那两下子分跟谁比，在你们钱唐是不错，可离海大侠差得太那个了。”这下栾挺脸上挂不住了，本来他就是个个别另样的人，这下就更犯牛脖子了，一时还就回不过脖儿来，闹着非跟海宽过招。海宽那是多谦虚的人啊，见栾挺赶着要和自己比试说：“切磋提高是武林规矩，您要非和在下切磋我就接您两招。”栾挺一听，趁海宽回头招呼别人时，猛然照海宽后脑就是一搓掌。看见的人不由都大惊，心想海宽完了，凭栾挺的功夫，这一掌打上至少得闷过去。和海宽打招呼的人急得嘴都张不开了。
再说海宽忽觉脑后生风，知道有人暗算，海宽是久经大敌的主儿，他并没慌了手脚，心里想着：栾挺啊，你也太不地道了。于是含胸吐气向后搓右步，左手在脑后抄住栾挺的来掌，右手向右穿栾挺的裆，用肩一扛，使了个斜臂穿裆靠，栾挺就被横着挑起来了。栾挺本想突袭占便宜，没想到自己被反打一瓦，他以为这下非让海宽把自己废了。因为如果海宽接着往上绷弹，栾挺的左手腕就拧成麻花废了。就在栾挺暗道完了，大家都看傻了时，海宽来了个黄龙大翻身，回转身形伸双手将栾挺托住，就像抱一个婴儿一般，然后轻轻放下，说：“栾老弟小时候没让抱够吧？”等大家反过味来，不由哄然大笑鼓掌喝起采来。有的说：“您栾大侠的看家本事感情就是偷袭啊。”有的说：“可惜了那侠客大名，原来是银样蜡头枪。”栾大侠栾挺闹得满脸通红，但他知道海宽手下留着情呢，自己是不地道点儿。
钱咏觉得不能是栾挺，因为从情理上他欠着海宽的。那么能是谁呢？“对了，我别自己瞎想了，何不去找他？”钱咏想到此人，伸手从桌子上拿起一封信揣在怀中，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到院子里，练了一趟擒拿靠背掌，然后吐气收式。这会街门开了，王达带着罗汉回来了。钱咏对王达道：“你到后院去见过师母，告诉她我出去有点事。”
钱咏带着徒弟王达和罗汉来到街上，在蚌埠西南斜穿过一条河，河水两岸散住着许多户人家。钱咏要找的人就住在这里。您道是谁？正是铁笔大侠杜林杜广才。钱咏知道杜林人很精明，善于察言观色，记性也好，许多武术套路、奇招妙招只要他过目一下，便会个*不离十的。至于武林中的人事瓜葛、新闻旧事、宗派支脉，乃至有些隐秘不彰的内部纠纷他大都明晰。杜林善使一支判官笔，三十六路钟馗夺命凤凰点头招数，一招化三式，进如疾风骤雨，退如奔影流光，武林中占一绝。
杜林住在临河的一个大院子中，院子里三排房，清水脊的门楼，一进门的院子是练功场，正房前刀枪架上排列着几样兵刃。看得出前边一排房是接客练武的，后面两排是家眷休息生活的。杜林四十六七的年龄，黄镜子脸上一双闪光的眼睛透着精明，两道细眉疏疏朗朗直插双鬓，颔下散布着黄黑油亮的短髯，中等身材微微有些发福。此时他正在教几个徒弟拳脚。听到敲门声，其中一个唤小旋风柴勇的徒弟看了杜林一眼，意思是，我去开门？杜林向他点头示意后柴勇遂来到街门前打开了街门。
“哎呦，钱师伯！请进。”柴勇认得是钱咏忙道，并回过身向杜林道；“师傅，我钱师伯来了。”杜林闻听叫道：“哪阵香风把钱大侠吹来了？快请进。”说着来到门前拱手笑道：“老兄还是那么精神抖擞啊，里面坐。”
“怎么，杜侠正在教导徒弟？”钱咏看杜林一身短衣襟小打扮，知道他是在教授徒弟们练武。杜林说：“可不是，他们闹着非让我教哪吒闹海拳呢。”钱咏怕因为自己来搅了杜林徒弟们的兴致，于是道：“你练练让我徒弟也开开眼。”杜林道：“你来必定有事，咱们哥俩廊子下坐，让他们听听咱们聊，也让他们知道些武林道的旧事趣闻，岂不更长见识？”钱咏道：“也好也好。”于是在廊子下杜林、钱咏对面分坐在两把太师椅上，中间一个茶几，茶几上摆着茶壶茶碗，徒弟们环立在四周。
杜林示意钱咏喝茶，同时自己将茶碗端起道：“咱们不兴那个端茶送客啊，老兄想必走得口渴了，请喝，随意啊。”钱咏未说话先从怀中掏出海宽的信，双手捧着递到杜林手中道：“小兄受海宽大侠之托，特来邀请杜大侠端午到北京助阵。详情都在信中。”说完端起茶碗一饮而进。柴勇连忙又给他斟上。
杜林放下茶碗，接过信轻轻拆开信封，抽出信瓤展开仔仔细细看了几遍。钱咏和徒弟们的眼光一直注视着杜林。杜林看罢将信瓤放回信封中闭目沉吟，头微微晃动着。片刻杜林道：“钱兄，您是不是也在琢磨这无事生非的人到底是谁吧？”钱咏笑道：“你呀，就是太精明。是啊，所以我想听听你的呀。”杜林喝口茶道：“要说海宽大侠在武林道里武功那绝对是上乘，为人也是出了名的忠厚仁义，怎么会得罪了这么个不识好歹找上门死掐的主儿呢？”钱咏道：“老弟，告诉你，还有奇的呢。我还接到淮安麒麟侠仝豹仝一吼的信，说有人通过他劝我不要到北京去给海宽大侠助阵，否则凶多吉少。”
“噢，有这等事？让我想想看，这这……海大侠的师傅……”杜林用手指弹着脑袋，脑筋飞快的转动着。
“海大侠的师傅是查密尔大师啊，据说光绪七年查密尔大师从西域来北京参加武科殿试，归去时行至沧州病倒了。当地回民多热情啊，一看他是*，是又请大夫又照顾。等病好了，查大师一想，人家对我这么好，所谓投桃报李，我呢一身的好武术，干脆就传授给他们作为回报吧。于是便在沧州广收门徒教授查拳。”钱咏道。
“这就是了，我听说查大师当时有许多徒弟，海宽大侠年龄最小，是师弟级别，但最用功，所以很得查大师青睐。当然就给他别开小灶啦。作师傅的一有偏有向，你想那些师哥中自然就有不忿的了。后来查大师回西域了，大家推举海宽与一个叫福气怪客何璧何无尽的师哥作正副掌门人，那个何璧师哥长海宽十来岁，他说：正副无所谓，看本领吧。非闹着和海大侠比武。师兄弟中有的就劝何璧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鱼情看水情。看在你们俩是同乡上，你也别这么作呀。”何璧说：“你小子别跟我玩儿这个哩咯儿咙，什么他妈同乡，他不是师傅最喜欢的吗？我还偏不信砍的不如旋的圆。咱们一交手，是公是母儿不就清楚了吗？”海宽对何璧说：‘咱俩都是临清的，又是一块儿来的，过去又不错，我下不去手。不比！’你猜何璧说什么？，他说：‘你下不去手，我下得去手！’说着不由分说挥拳便打。结果弄了个烧鸡大窝脖儿，败在了海大侠手下。何璧无奈负气而走，临行却撂下一句话，你猜说的是什么？”杜林说到这里问钱咏。钱咏说；“得了，你就别卖关子了，还能是什么好话？”杜林哈哈大笑道；“你还就猜错了！”
正是：嫉妒伴随人间走，敢问何时是尽头。要知何璧说了什么？请听下回分解。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四章 杜大侠漫猜恩怨 王少侠独震群贼
十四
却说杜林试图解开连海宽自己都纳闷的仇家，当然他的言辞中难免有演义的成分，不过却也有聊备一说的价值。你道杜林说海宽师哥何璧临走时说了什么？听来可笑，读者姑且听之：
“二十年后比试不过你，我跪在你面前当众叫你爹。”——何璧如是说。
杜林说罢围在四周的徒弟们都轰然大笑来。大笑就意味可信度很低吧。钱咏听罢掩口笑道：“我说杜老弟，你信这是真的吗？何璧长海大侠十来岁，海大侠当年不到三十岁，何璧四十多岁，二十年后的今天何璧已经六十多了。他能冒这个险吗？再说他有必要斗这个气吗？”
“钱兄，俗话说的好，‘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层皮。’我看还真备不住。咱们那儿说那儿了啊，信不信权且当个笑话。有句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要是这么说，就是真的。人间的事往往是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作不到的。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瓜子里不是还能嗑出臭虫来吗？啊？哈……”杜林说罢和徒弟们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后来海大侠不是离开了沧州吗？”钱咏问道。
“海宽大侠碍于大家推举只得暂时应允了，没两年因家乡武林界邀请，便将掌门人让给别人，独自回临清了。要说海大侠人家可是个平和的人，我不管麒麟侠仝豹怎么说，你也别听他乱车喝，海大侠这个忙我是帮定了。端午前我肯定到。”杜林说。
“这么吧，咱们一同走，也好搭个伴省得闷得慌。”钱咏说。
“师傅，你必须带我去，我师傅说让我出外闯练闯练。我师傅说，让我往里傻，别往外傻。我现在作得挺不错的，您看我刚才吃了十个煎饼一文钱都没给，都是红脸师哥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