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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大愚若智(女尊)-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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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婆。

    众人议论纷纷,而祭司老太婆倒是沉得住气,一声不吭,脸上波澜不惊,让人没法揣度她的心思。

    颜璆拔高声音,强势地说道:“小六师父,你非我族类,无权干涉族中事务。”

    “她身上穿的……是咱们特意为小六缝制的袍子。”跪在颜璆后方的颜煜的二哥忽然叫道。

    “小六在哪里?你穿戴成这般,究竟有何居心?”颜璆面色甫变。

    “颜煜啊……”我沉吟,右手把玩着面具,左手状似随意地负于身后,开口答道:“我把他藏起来了,你们最好快点找到他,不然会出事儿的。”把颜煜扔在瓦缸里,实是无奈之举,缸里满是血腥臭味,透气性差,呆久了肯定不舒服。

    “快看她的手……天哪,全是血!”颜煜的四哥面色泛白,整个人微微颤抖着。

    颜璆神情大动,猛地迈前,咆哮道:“这是谁的血?你对小六干了什么?”

    “我没对颜煜干什么啊……”我一怔,看了看手上的血污,又望了望6续站起身的忿然的骶族氏人。

    “快抓住她,她抓走了颜家小六、咱们的新祭司!”

    “她还在宗庙出言不逊,冒犯了天神,该受到惩罚!”

    戕讨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人人激动愤慨,瞪视我的眼神如利刃,仿佛在看一名十恶不赦的罪人。几个壮硕的女子走出人群,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似乎打算围堵我。

    “冷静,有话好好说。”我清了清嗓子,尝试着缓和气氛——被人群殴,绝对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你们顾着丫头手中的面具,那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伤不得!”定定站在一旁的祭司老太婆终于出声了,却是默许了众人的行为。

    看来现在不适合解释,我识相地闭上嘴,右手扬了扬面具,左手借着身子的遮挡,胡乱探进背后木柜的某个格子内,拨开长明灯,抓起方方正正的牌位,表面粗糙,入手颇重,好像石制的。

    “把小六还来!”颜璆声色俱厉,姣好的脸孔因为布满蓝黑的刺纹,竟然显得狰狞。说话间,她朝我扑了过来,快如电驰,来势汹汹。

    眼见躲不开,我撒手将面具甩了出去,颜璆眼疾手快地旋身去接;我又将石头牌位砸向人堆,众人手忙脚乱地抬手接捧。顿时,场面一片混乱。

    “丫头,休得在此放肆!”祭司老太婆高声喝道,身子却未动。

    我一边防备着祭司老太婆,一边接二连三地从格柜上抄起牌位,再漫无方向地用力抛出。这些牌位,材质木石皆有,做工粗细不等,它们唯一的共同点,应该就是都有一段不短的历史,身价不菲,意义非凡——要不然,这些骶族氏人也不会为了接到牌位,满场跑动,乱作一团,也不怕被砸伤砸傻了……

    我的举动看似毫无章法,胡乱而为,一时之间,倒也无人得以靠近。当周围的牌位尽数扔完,我把握时机,飞身而起,拿起颜琊牌位的同时,将里侧的盒子掏了出来。牌位是玉雕的,石质坚润,刀工细腻,可以想见三百年前骶族氏人的日子过得极其滋润;至于盒子,形状规整,约摸五寸见方,木漆斑驳,边角磨损,除了找不到开阖封口之外,怎么看都似寻常的印徽盒子。

    “丫头,那个碰不得!”祭司老太婆面容一整,藤杖直指我。

    “婆婆,这木盒借我赏玩几日可好?您放心,我熟知‘有借有还,再借不难’的道理。”只是借期未定罢了,这后半句话自然没有说出口。

    未等祭司老太婆应答,我兀自将盒子揣入怀中,刚想再扔几个牌位趁机脱身,就觉劲风扫面,竟是颜璆逮住空隙攻了过来,我闪身避开当头一击,但颜璆动作奇快,瞬间就转了过来,硬生生将我驱离了格柜,其余众人没有发动群攻,而是围成半圆的圈子,阻了我的去路。

    碍于空间的限制,我躲闪得尤为吃力,颜璆咄咄逼人,不给我任何喘息的时间。我险险躲开她迎面的一掌,却没能格开她踢向我腹部的一腿。这一脚的劲力沛不可当,令我眼前一黑,几欲昏厥,身形不由一滞,而颜璆未立刻停止攻击,又是一掌打中我的胸口,然后抬腿迎头劈来——

    “丫头,看招!”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风刃朝我打来,我下意识地仰面,竟以分毫之差躲开了。风刃扫过,妨碍了颜璆的进攻,化去了不少的力道,饶是这样,我仍是被远远地踹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坚硬的地上,还顺势撞倒了一盏竹灯。

    骨痛欲裂,有种全身没一处完整地方的错觉,喉口腥甜,我干咳着撑起身子,在颜璆发起下一波攻击前,举起了手中的牌位:“世伯母,还请您手下留情,不然我没法护好这块牌位了,这是玉石琢成的,倘若磕了碰了,我可赔不起。”

    众人面面相觑,颜璆怒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本无意冒犯,真的只是想借用一下木盒子。”我诚恳地说道,身子开始后退,余光瞄到地面上有一滩油状液体,是从翻倒的灯盏中倾泻出的松脂,但火并没有燃起,估计是灯芯被防风的夹片拧熄了。

    “你以为我会让你带着先代族长的遗物平安离开吗?”颜璆冷哼。

    “世伯母,你们跟我痴缠,可耽误了不少时间,不知颜煜现在怎么样了……”我有意无意地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能看清我满手的血污。

    “你伤了小六,我更加饶不得你。”颜璆开始朝我靠近,我退一步,她前进数步,其余的骶族氏人紧跟其后。

    情势几乎是一面倒,对我相当不利,我笃定自己不喜欢不肯让步妥协的人——诸如眼前这堵人墙。

    众人的步步相逼,无疑是在对我施压,手上的牌位只是让她们有所忌惮,却不能起牵制作用,莫说我只是虚张声势,不会真的碎了颜煜祖先的牌位,就算我将牌位摔出去,最后也逃不掉的——颜璆的身法偏邪,不同于我以往所接触的武功,我们交手数招,我吃到她的苦头,她摸清了我的斤两。

    视线越过众人,看向后方的祭司老太婆,她使了一记风刃之后,就没了动作,一如先前那般平静地站着,眼神犀利而明亮。

    祭司老太婆的沉稳,愈加反衬了我的狼狈,眼见距离不断缩短,一旦进入颜璆的攻击范围,只怕不出十招,牌位就会被她夺下,二十招之内,我必定惨败……牙一咬,心一横,如果可能,我由衷地希望不会用到最后的撒手锏,但情势不由人,没有深思熟虑的时间了——

    我一手抓着牌位缓缓后退,一手探入怀中,摸到火折子,然后攥在掌心,藏于衣袖之下。

    “世伯母,您看……”我突然驻足,站在两盏竹灯之间的位置,唇瓣夸张地动了动。

    “你说什么?”颜璆不自觉地也停住,一脸疑惑,拢眉问道。

    “我是说……”我蓦地顿住,深吸一口气,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倒前面的竹灯,后抬腿踹倒另一盏灯,平移几步,一个旋身,又扫倒两盏,掏出火折子的同时,高喊出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本来那么多盏竹灯倾倒,其中就有灯芯滑落出来,引出小火苗,但成不了气候。关键时候,还是要用上好硝粉与硫磺混合的火折子——当晃燃的火折子接触到地上的松脂,火焰一下就窜高了,烧着竹制的灯体,一盏接一盏,转眼间就形成一堵高耸的火墙。

    “你居然放火!”颜璆暴怒,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

    “这整座鼓楼都是木头搭建的,烧个一天一夜不成问题。如果我是您,我现在会先去救火的!”干完坏事,我转身就跑,边跑边嚷嚷,却不敢再撞倒竹灯,生怕火情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局面。

    大殿内火光跳跃,满目橘红,耳边充斥着尖叫哭喊,其中还夹杂着火星子爆裂的噼啪声与呼啸的……风声?!

    发足狂奔之余,我扭头回望,不由咋舌——火势出乎意料得迅猛,火尖被左一股右一股的风头压住,但一下就反扑,比之前更加猖獗,更糟糕的是,风撩拨起火焰,四下乱窜,连带着周围数盏竹灯都燃了起来。

    我发誓,眼前这片令人叹为观止的火海真的不关我的事!

    数百名骶族氏人像没头苍蝇一般慌乱逃散,然而全是向着火墙的相反方向,没一个越过火焰朝我这边、也就是大门方向跑来;祭司老太婆站在一隅,双手大张,口中念念有词,不知是以风制火,还是以风助火;颜璆不再对我穷追不舍,而是与数十名女子一起,试图用衣物灭火……

    倘若让我用一句话来概括此时此刻的心情,我只能说,火警演习实在是太有意义了!

    眼睁睁看着火舌吞吐,疯狂蔓延,我忍无可忍,开始往回跑,扯开嗓门吼道:“祭司老太婆,如果你除了御风外不会其它的术了,就别添乱啊!世伯母,火都烧成这样了,你的灭火法根本行不通,赶紧用水啊!至于后面那群乱跑的,你们中有体力的人,就去外面打水抬水缸,老弱病残跟我跑,别在这儿碍事啊!”

    我从没练习过海豚音,挺多模仿过《第五元素》中外星生物diva的叫声,但不得不承认,其实我的声音还是非常有穿透力的,至少一嗓子下去,镇住了满殿的人。

    惊吓过后,众人开始有所行动。

    当我看到颜璆带领着近百人朝我的方向奔来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我还在逃命中啊!我优雅地转身,然后……继续狂奔。

    哀号着将眼泪往肚里咽,不需要别人帮我卜卦,我自己就能预言,如果跑不掉,注定会死得难看,而且是非常难看。

    身后嘈杂,但我无暇顾及,埋头猛跑,一鼓作气跑出鼓楼,不加思索地冲向村外,骶族村寨的寨门在望,我却没有到达终点的喜悦感。

    我在寨门的面具下停步,东张西望,确定没人追来,脱□上的佐祭服,整齐地叠放在木柱下的一方较为平滑的石头上,然后把颜琊的牌位包裹其中,妥善安放好。

    一切做完之后,我慢吞吞面向没有人烟生气的雾林——

    我将我今晚的运气,全押宝在这儿了
63秋豫暮花迟满心尘3
    风过雾林;却吹不散重重青霭。

    山林间幽暗深沉,万籁俱寂,虽不显阴晦,但满目尽是青玄之气;目光所及,竟不能远观至半丈之外,漫无边际,遮天盖地,浩浩荡荡。

    我完全是抱着侥幸心态闯进雾林的。两个时辰前,我尚能苦中作乐地夸赞“月下品雾,风景别致动人”;但现在,我已经笑不出来了。

    快走几步;在前方的树干上看到了四匝棉线,说明我路过这儿四回了。顿时,我垂头丧气,认命地又绕系了一圈的棉线,然后开始新的探索。

    一路走走停停,我在树干与岩石上寻找着苔藓——理论上说,由于苔藓背光,所以长势朝北或者东偏北。在我的认知中,我一直沿着相同的方向走,可为什么还会来回绕圈呢?难不成雾林中的苔藓一丁点儿身为喜阴植物的自觉性都没有,任性妄长?!

    眼瞅着天都要亮了,粗略地算一下时间,大火应该被扑灭了,颜煜应该舒醒了,祭司老太婆她们应该把我干下的“丰功伟绩”都告知颜煜了……

    抽了抽鼻头,我想我开始怀念颜煜了。想当初,他陪我穿雾林的时候甚是轻松,也没见他特意地观方位、算步数,似乎只是一味地让我直行——我重重叹气,人跟人之间的差距真大啊,人家颜煜在驴背上就能卜度五行,我磨蹭了数个时辰,仍在原地打转。

    胡思乱想间,我迟钝地觉察到周遭雾气不再平静,起先如行云般纠结涌动,随着速度逐渐加快,竟翻涌不止,接着好似沸水一般,陡然蒸腾。

    我心头一惊,下意识地跑了起来,脑海中不自觉地忆起在“风雾阵”中的惨痛经历,一时之间也顾不上什么直线方向,一心只求摆脱怒涌的雾气——我就纳闷,祭司老太婆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允我离开,敢情是打算把我毁尸灭迹在这片罕有人烟的山林中。

    无数个或大或小的气流漩涡渐渐成形,疯狂旋转,剧烈动荡,隐隐有吸扯之力。我见漩涡就转方向,慌不择路。

    很好,我能确定两件事情了。其一,这地方实乃大凶之地;其二,我是真的想念颜煜了,倘若他在身边,多多少少还有回旋的余地……

    思及此,我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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