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渊-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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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桓和渊默进入书房，渊默立即在书房周围设了结界。
“你预备怎么救？难道真如白璟所说，去找一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做他的寄体？”
青桓指着渊默手中的聚魂盅疑惑问道。
渊默缓缓摇头，将聚魂盅放在书桌之上，眉间隐有忧色。
“封彦远本应在死后第二日转世为人，魂魄却被白璟收在了这聚魂盅内，恐怕已经没有机会再转世了，如若我们此时不救他，他便再无机会重生。但我们虽为仙人，又岂能为一人之命去夺另一人生存的机会！所以，我是断不会同意白璟之法！”
“不找寄体，如何能救活他？渊默，你莫不是想……”
青桓眼中骤现惊惧之色，眉头紧锁，眼睛死死地盯着渊默。
“渊默，你莫不是疯了？为了区区一个凡人去耗费你的千年寿命！”
渊默眸色沉静，只淡淡看了青桓一眼，回道，“仙人的寿命那么长，少个千年又有何妨！”
青桓沉沉地叹了口气，说道，“渊默，知晓你终于拥有了爱的能力之时，我的确很欣慰。但此时你为了雀儿这样做，我倒宁愿你永远不知道何为爱……”
“此事别跟雀儿说吧，免得她心生愧疚！”
“唉……”青桓再次叹口气，“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不顾一切，居然连你这个至尊也不例外……罢了，想来我怕是劝不住你，你既执意要救，那便救吧！”
渊默轻颔首，“后山的琉璃土可以用来凝聚人形，你去挖些过来。”
青桓薄唇轻启，却只是无声叹息，继而转身出了书房。
渊默踱步至窗前，看着窗外焦急不安坐在石桌前的雀儿，她的身上还穿着红色的嫁衣，头上梳好的精致发髻此刻也已有些散开，脸颊上的妆也被泪水冲花，容色憔悴。
看着这样狼狈又憔悴的她，渊默颇有些心疼又有些自责。他本应该将她呵护在翼下，然而却让她一次又一次被伤害，渊默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无能，连爱的人都不能保护，即便保护了天下又有何用！
青桓提着从后山挖来的琉璃土进入练阁内，渊默早已等在里面。雀儿听青桓说要为封彦远重塑躯体，坚持跟了进来。
渊默执起一把短刀，划在了左手手臂，鲜血顿时流了出来。他将流着血的手伸到琉璃土之上，血一滴滴流入土内，甫一触到那琉璃土，便被吸的一干二净。一旁的雀儿有些心疼地看着渊默流着血的手，却连大气也不敢出。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血不再流出，渊默收回手，缓缓催动体内真气，手臂上的伤瞬间便愈合。他拿起一旁的白色巾帕，将手臂上的残余血迹擦拭干净。复又朝着面前的琉璃土缓缓注入淡紫色仙气，原本晶莹的琉璃土被仙气萦绕，渐渐浮到空中，开始慢慢凝结成人形，先是身体轮廓，接着便是五官，然后到头发，手指脚趾……
雀儿掩着嘴巴，压抑住心内的激动，看着半空中人形渐渐变成封彦远的模样，就连肤色也丝毫不差。
渊默将凝成的人形置于练榻之上，接着便拿起聚魂盅，拔开瓶塞，瓶内立即有一股红色气流缓缓流出，渊默轻动右手，那股红色气流便随着他的手流入榻上人形体内，片刻后便全数没入。
“好了，魂魄已经进入体内，接下来只需等他醒转即可……”
渊默缓缓收回手，脸色有些苍白。
“那他要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雀儿疾步行至塌边，盯着榻上的封彦远问道，全然未注意到渊默有些虚弱的语气。
“雀儿，你别担心，他的魂魄还需要花些时间熟悉躯体，最多几个时辰便会醒来！”
青桓回道，他见渊默几乎快要倾倒，知他为了救封彦远耗费了太多仙气和体力，忙扶着他坐在了旁边的木椅之上。
雀儿执起榻上之人的手，虽能感受到肌肤的柔软，却并未感受到任何人体的温度，不由得有些担忧起来。但既然渊默和青桓都说他会醒过来，她自然是信的。
渊默瞧了一眼全神贯注盯着榻上之人的雀儿，起身离开了练阁，青桓欲要伸手扶他，被他拒绝。
“我去房内歇息一会，你就留在这吧！”
青桓听他语气坚决，也不再坚持，只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觉得他的背影看起来那么脆弱寂寥。
雀儿一直守在榻旁，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直到看到榻上之人的眼皮轻动了动，立即惊喜地喊道，“师傅，你快来看，他眼皮动了！”
坐在一旁打盹的青桓闻言，立即奔了过去，看到封彦远的眼睛慢慢睁开，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看到雀儿时，眸中立即亮了起来。
“雀儿姐姐……”
雀儿喜极而泣，紧紧地抓着印文冶的手，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雀儿姐姐，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别哭了，彦远帮你去打他好吗？”
封彦远伸出手轻轻擦掉雀儿的眼泪，依旧带着稚气的声音却透着股少年老成。
雀儿笑着摇摇头，“没有，小不点，没有人欺负我，姐姐是因为看到你觉得高兴，所以才哭……”
雀儿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封彦远立即冲着她笑了笑。
“以后姐姐一定好好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了！”
“好了，醒了就好！雀儿，你别杵在那了，我把他抱回房间，让他好好睡一觉……”青桓说着，将雀儿从床边拉起来，抱起封彦远朝门外走去。
“小鬼，你福大命大，好好休息，过些日子就可以活蹦乱跳了！”青桓边走边笑着对怀中的封彦远道，封彦远点点头，对青桓回以一笑。
青桓抱着封彦远进了殿内一间卧房，将他轻放至床上，替他掖好被子，使了一个昏睡诀之后，便带着雀儿走了出去。
第四十六节 决绝
青桓和雀儿行至门外，雀儿立即从外将门关上。
“雀儿，渊默方才出去的时候，身体好像很虚弱，你赶紧去看看吧！等会儿我带你去青城派向文冶赔罪！”雀儿刚关好门，青桓就对着她说道。
“啊？那渊默会有事吗？”雀儿焦急问道。
“没有大碍，只是他方才了救小鬼，耗费了许多仙气和体力，估计要花些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雀儿略略放心，点了点头道，“那我去瞧瞧他，师傅你在外面等我吧！”
“去吧！”青桓微笑示意，雀儿立即朝渊默卧室走过去。
雀儿站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门内传来渊默略有些沙哑的嗓音，“进来！”
雀儿推门进去，只见渊默正盘腿坐在房内木榻上，双眼微闭，双手放于膝盖上，周身萦绕着一股淡紫色气流。雀儿不敢惊扰，只站在一边静静看着他，渊默原本就白皙的脸上此时更显苍白，额上有些细密的汗珠，嘴唇也显得毫无血色。
雀儿越看越觉得担忧，方才只顾着注意封彦远，居然未想到渊默流了那么多血，且又耗费仙气凝聚封彦远的躯体，势必会元气大伤，不禁有些自责起来。
渊默缓缓睁眼，将双腿放下，看了一眼满脸忧色立在一旁的雀儿道，“我已无大碍，不必担忧！”
语气平静，却透着疲惫和虚弱，雀儿只觉更加担忧，却不好让他看出，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无碍就好！青桓师傅说渊默你耗费了太多仙气和体力，有些虚弱。我就知道渊默这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雀儿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却有些止不住的颤抖，幸好渊默此时正低头穿靴，并未注意到她的异样。
片刻后，渊默抬起头看了一眼雀儿，旋即又收回目光看向别处，问道“封彦远可醒了？”
雀儿点头道，“醒了，已经开口说话了，青桓师傅嘱咐他接着休息，说过几日便能完全恢复。”
渊默听完，轻轻颔首道，“醒了便好，等他的魂魄适应了躯体，便与常人无异，潜渊山原本就是休养生息的圣地，他在这里定会恢复得很快。”
“恩，小不点一直都很坚强，一定很快就恢复了！渊默……”
雀儿顿住，渊默看向她，眸中依然沉静如水。
“谢谢你救了小不点，我知道已死之人本应投胎转世，不可违天地法则强行救活，也知道你是为了怕我伤心所以才救活了他……雀儿心内很感激！”
渊默怔了片刻，雀儿看不懂他眼中之意，只觉得似乎看到了刹那的怅惘和……痛苦。不会的，雀儿立即否定，渊默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从前没有过，现在也不可能会有，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可需要我陪你去青城派向印文冶解释清楚？”
渊默仓促转头，回避了雀儿略带探寻的目光。他早已不能够似往昔般与她坦然对视，所以只能逃避。
雀儿摇摇头，“不用了，青桓师傅会陪我去的，这本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我们会自己解决。如果他愿意原谅我，那便是我的造化，如若不肯，那只能怪雀儿与他有缘无分……”
说到印文冶，雀儿眼中立刻暗淡了下去。
“你好好与他解释清楚，他一定会原谅你的！”渊默语毕，自己却有些怔住。他竟这般自然就将自己代入了其中，又这般笃定若是自己，定不会因此而将所爱之人拒之千里！
雀儿凝视着渊默，心内似乎安稳了许多。因为她相信渊默说的所有话，哪怕有些话连自己都不敢信，只要渊默肯定了，那必是对的。
“我一定好好解释……”
“快去吧！”渊默柔声说道。
雀儿轻点头，行至门边时，复又转身看向渊默道，“你好好休息吧，无需担心我！”随即关门出去。
渊默挣扎着起身，费了极大的力气才行至床边。他轻叹，逆天而行，果然会遭到极大反噬。雀儿在时，他一直强忍着剧痛，此刻他只觉全身骨头似快要炸裂般，只能倒在床上重重喘气。
雀儿随着青桓到达青城派时，已是华灯初上。门外还挂着一排排大红的灯笼，此刻已点上了蜡烛，黄色的烛火从红色的灯笼里透出来，成了一片橙色灯海。
微风吹过之时，灯海摇曳，原本是喜庆之色，在此时的雀儿看来，却显得无比悲凉。
守门弟子见到雀儿和青桓，立即入内通报。半晌之后，有些为难地对两人道，“掌门说夜已深，今日不方便见客，还请二位先回去吧！”
雀儿有些怔怔地往里面看去，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倒是青桓的脸上有些怒色，对着来禀报的弟子高声喝道，“你去告诉你们掌门，无论有何不满，那也得将话讲清楚。杀人还需要经过审判才可定罪，难道他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么？我原以为你们掌门是个善解人意之人，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小肚鸡肠的伪君子！”
雀儿拉了拉青桓的袖子意欲阻止，青桓只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
青桓说话之时，故意催动内力感知印文冶的方位，将自己说的话透过内力一句一句送到印文冶耳边。正在守门弟子犹豫要不要将青桓的话传进去之时，又有一名弟子急匆匆从里面跑出来。
那名弟子对着青桓行了一礼，接着便道，“掌门有请二位！”
雀儿有些惊讶又有些惊喜地看向青桓，青桓也冲着她眨了眨眼道，“看吧，他就是欠骂！”
雀儿睨了他一眼，随即快步走了进去。
那名弟子将二人引至正厅内，印文冶早已坐在主座之上。听到弟子通报，抬眸看了眼雀儿，眼神冷漠，似是再看一个素不相识之人，抑或说，比对待素不相识之人更为冷漠。
雀儿原本满含笑意的脸再出碰到印文冶目光的那一霎那，立即变成了深深地震惊和不解。
“二位请坐！”
印文冶的声音比他的眼神更加冷漠，雀儿的心像是被利剑剜过一般。
“文冶……你果真不愿意原谅我吗？”雀儿怔怔问道。
“文冶，你在我眼里一直都是个明事理之人，我不明白此次你究竟为何如此在意雀儿放弃成亲去救封彦远……”印文冶冷漠疏离的目光让青桓觉得有些不解又有些愠怒，走到离他最近的位置坐下，盯着他问道。
印文冶并未看他，也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抬眸看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