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有你-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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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东西是她的遗物，而她则离开了这个世界。他现在觉得，林蕙然跟这几起案件有没有关系并不重要，只要她活着就好。

　　
　　当看到那个旋转木马音乐盒的时候，乔阳平静下来的心再次隐隐作痛。那张纸条是什么时候放在里面的？是分手之前，还是分手之后？林蕙然为什么来到这里放下那个音乐盒？

　　他不敢想。林蕙然的离去就像相遇的那晚，如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他已经不敢有一丝丝希望，不敢有一丝丝幻想，伤口已经慢慢愈合，他没有勇气揭开那个血淋淋的伤口，重复煎熬那些痛苦。

　　可是，那个音乐盒—

　　他的手抚上音乐盒，剧烈颤抖，眼泪静静流了下来。

　　为什么，想起你如此痛苦，还是会想念你？

　　爱是什么？爱是明明知道前面是万劫不复的地狱，却依然义无反顾地前行。

　　拨打了林蕙然的电话号码，只是几秒钟，对乔阳来说，却是一种煎熬。

　　我该说什么？

　　乔阳不知道，他就是想打那个电话，就是想听到她的声音，没有理智，没有自尊，没有骄傲，只有渴望，内心的渴望，深深压制的渴望，不曾远去不曾遗忘不曾毁灭的渴望。爱你如此卑微，卑微到如同尘埃，还是这样爱你。

　　林蕙然的手机铃声在响，谭国强看着来电显示，乔阳。

　　乔阳会不会知道她的消息？

　　他犹豫了一下，接起了电话。

　　沉默。

　　乔阳迟疑着开口：“林蕙然。”

　　谭国强说：“林蕙然在开会，我是谭国强。”

　　“哦。”乔阳失落。

　　“有需要我转告的吗？”

　　乔阳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会再打电话找她，她什么时候开完会？”

　　“大概两个小时吧。”

　　他怅怅挂断电话。

140、奔赴江城
一旦开始想找林蕙然，内心再也无法平静，乔阳坐立不安，走来走去。

　　几分钟，他觉得过了很久，再次拨打了电话。

　　谭国强皱了皱眉头，犹豫着要不要接起来，电话内容已经知道了，再次敷衍他？不接的话，只会一遍遍打过来。

　　谭国强再次接起了电话，告诉他，林蕙然正在开会，会议两个小时后结束。

　　这样的过程重复了几次。

　　乔阳觉得不对：“林蕙然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没有，林蕙然很好，她现在在执行任务，不能接你电话。”

　　“林蕙然到底怎么样了？”乔阳大声喊道：“我要找林蕙然。”

　　谭国强说：“她真的很好，你不要担心，你知道我们有纪律—”

　　“我要林蕙然听电话。”

　　“她现在不能听电话—”

　　乔阳不再听谭国强解释，挂断了电话。

　　乔阳按住自己的胸口，心，狂跳不已，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拨打了庄岩的电话。

　　庄岩的声音很惶恐，甚至有些哭音：“我爸爸跟然然都失踪了。”

　　乔阳的手机“啪”掉在了地上，脑子一片空白。林蕙然，你到底怎么了？你到底在哪里？他开始胡思乱想，各种不好的念头纷沓而至，无法再空等下去。

　　他想起了那天在丽江酒店，就是在那一天起，他开始明白刑警会面对一个什么样的境况—与死亡面对。那么，今天—他不敢再想下去，谭国强的托辞，庄岩的紧张。

　　她不会有事的，她不会有事的，只是没有拿手机，仅此而已。

　　他向车库跑去，掏钥匙的时候，没拿稳，钥匙掉在地上，他捡起来，打开车库，坐进汽车，开了出去，车驶到小区花园时，一下子撞在了旁边的花坛上。他一惊，吓出一身冷汗，直起身子，看见了站在前面不远处司徒清薇，她诧异地看着乔阳，后者失魂落魄，六神无主。

　　“你怎么了？”司徒清薇走过来，诧异地看着乔阳。

　　乔阳抓住她的手：“林蕙然，林蕙然—出事了，我要去江城。”

　　司徒清薇后退一步，面前的乔阳像秋天的叶子，瑟瑟发抖，林蕙然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怎么了？”

　　乔阳摇着头，眼神慌乱：“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要去江城。”

　　这将是一个怎么样的夜晚呢？会发生什么事情呢？要来的迟早会来吧，不属于自己的迟早会走吧。司徒清薇惨然一笑：“我来开车吧。”

141、隐藏的心思
当林蕙然认为自己已经完完全全摆脱了警方的监控时，她才从慌乱中平静下来，看着那条短信，她真真切切认识到这条短信联系着庄志同的生死或者说自己关系着庄志同的生死。刚才连环的逃离，紧张仓促，根本无暇认真思考整件事情，感觉就是自己被推着做了一系列的选择。

　　她拢了拢垂在耳边的头发，忽然全身如同冰冻，她看到了指甲缝的血迹，洗手的时候太匆忙，只是洗去了手面的血迹。

　　江绣的血迹。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在眼前迅速回放，她浑身战栗，发生了什么。

　　她居然用枪指着两个女警，还将其中一个打伤了，疯狂的举动，轻轻颤动的食指，心中没有缘由的愤怒、暴躁，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自己如此疯狂，简直变了另外一个人？或者，这就是深深隐藏在心中的另外一个自己？只是在这关键的时刻爆发出来。

　　林蕙然感到无尽的恐惧从心底升起，我是谁？我究竟是谁？

　　“到了。”出租车司机停下车，看着表情变化莫测的林蕙然，她好像陷入了沉思当中，没有下车的意思，只好提醒道。

　　林蕙然恍然惊醒，拿出钱包，这是江绣的钱包，递给了司机，下了车。

　　出租车司机看着手中的钱包，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开车离去。

　　东方商厦。

　　这是手机里的提示。我要去救庄伯伯吗？一个人，救庄伯伯？我，怎么能做到？虽然所有的信息都是给我的，但是我怎么可能单枪匹马去救人，我，根本做不到。

　　你根本就不想去救他。

　　心底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尖锐地说，将她不曾明确想过的心思揭露。

　　林蕙然的背上出了一身冷汗，在那一刻，她有些茫然，我真的希望这样吗？不去救他，希望他死？

　　是的，爸爸因他而死。不是的，爸爸的死只是意外，谁都很难过，庄伯伯也一样。

　　是的，不是的，无数个细密的声音涌入脑海中，密密麻麻，织成一张网，紧紧箍住她的大脑，林蕙然感到头痛欲裂。

　　林蕙然站在东方商厦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在商场中间的空地上，还有节目表演，嘈杂的欢呼声此起彼伏，而她的目光只是匆匆扫过。

　　短信的内容只有四个字，十一个数字。东方商厦，5…1178564902，这串数字到底在哪里？到底是什么线索？

　　她打过电话去，手机无法接通，是的，其实自己已经猜到了，那个人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线索。她根本猜不透那串数字的含义，5…1178564902，她感觉要崩溃了，线索就在自己面前。她抬头看天花板，看两边的店铺的告示牌，甚至看化妆品、衣服的编号，根本没有看到一连串的十一位数字的痕迹，这个商场有五层楼，难道一层一层寻找？

　　放弃吧，做不到，根本做不到，时间一点点流逝，多耽误一分钟，庄伯伯的危险就增加一分钟。打电话找谭队吧，就这样吧。

　　当做了这个决定，她忽然感到一阵轻松。她拨了谭队的手机号。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142、发卡（一）
谭国强接通了电话，那边是沉默，只听到嚷嚷的声音。

　　“喂，你是哪位？”谭国强不耐烦地说问道。

　　没有回答。对方只是沉默着，谭国强想到了一个人。

　　“小林？”谭国强试探着问道。

　　如果说本来还在犹豫的话，当谭国强猜到了是她，她立刻觉得松了一口气。

　　“谭队，是我，我在东方商厦一楼。”

　　就这样结束吧，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做，就这样静静等待谭队的到来吧。

　　她无力地坐在边上的长椅上，整个人松懈下来，觉得又累又渴，她走进超市，拿了一瓶矿泉水，走到收银台，才发现钱包不见了。

　　怎么办？等谭队到来，大概五分钟。她舔舔干裂的嘴唇，还有五分钟才能过来，忽然她觉得那是一段很长的时间，很长，她根本等不及，也不想等，内心烦躁起来，干脆拧开了矿泉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忽然觉得好笑又可悲，做了平时根本不会做的事，做了违反道德规范的事情，她的心里却很畅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拿起一包薯片，拆开了，一片一片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周围是别人惊异的目光。

　　自己的行为大概像个疯子吧，是的，就是疯子，自己今天的行为就像疯子。

　　保安很快进来了，站在她的身边，她根本不在意，仍旧一片片吃着，毫不回避他们的目光。“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林蕙然不说话，跟在他们后面，边吃边走。

　　那个年轻的保安有些诧异，来商场偷东西的人被抓住，没有一个不痛哭流涕、苦苦哀求的，可面前这个人不慌不忙，毫无惧色，还边吃边走，就像是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看着周围那些正在付款的、已经付完款的男男女女停下了脚步，像看大熊猫一样看着她，当场抓住小偷的场面不是经常可以碰到的，小偷还落落大方，林蕙然甚至挑衅地看着他们。其中一对情侣被林蕙然盯得心里发毛。“走吧，有什么好看的，你快去拿包去。”

　　拿包？林蕙然的思维被触动了，她看着那个走向储物柜的男生。

　　储物柜，林蕙然心跳加速，手心微微出汗，下意识地走向那里。

　　“这边，这边。”那个保安叫住她，她没有停住脚步，径直走过去，死死盯住储物柜。她掏出手机，找到5号储物柜，对着那串数字，一个按键一个按键按下去，手指停在最后一个按键上，按下去，是什么样结果？她可以面对吗？担心着，惧怕着，同时也有着狂热的渴望。

　　什么都不要做，谭队马上来了。

　　另外一个声音轻轻地轻轻地说，只看一下，如同魔咒，她的手指，按了下去。

　　那可能是一个谜底，揭开一切的谜底。

　　我只是看一下。

　　咔，储物柜的门打开了。里面有一串钥匙，一部粉色的手机，还有一个发卡。手机的短信标志闪烁着，她打开短信，一个地址，幸福街23号10号楼302。

　　林蕙然清楚记得那个地址，曾经的怀疑，就这样如此印证。

143、发卡（二）
她拿起那串钥匙，钥匙挂在生肖钥匙扣上，钥匙扣是龙的造型，扣环穿过一条两尺长红色的丝绳，丝绳上有一半的地方变成了深褐色，还有的是点点的深褐色，深褐色的地方发硬。

　　怎么看也像是挂在学生脖子上的钥匙。想到这里，她浑身一颤。

　　是的，本来就是一把挂在学生脖子的钥匙，每天放学回家，用来开门的钥匙。直到有一天，上面沾染了血迹，十一年过去了，血迹变成了深褐色。

　　当曾经的道路更加宽阔，当曾经的商厦更加繁华，当那个悲剧被时间冲洗地暗淡无色，一切的回忆都渐渐淡去，只是那一天，有个人永远不会忘记，就像自己不会忘记一样。

　　林蕙然最后拿起发卡，这个发卡是粉红色的心形，边缘缺失了一块，缝隙里不知道是什么褐色的东西，她有些奇怪为什么会有一个发卡，而且看起来有些眼熟，待想起来的时候，她再也无法支撑自己，身子顺着储物柜滑了下去，坐在地上，浑身颤抖着。

　　发卡，发卡，是爸爸给我的礼物。

　　那天，林建平要去替庄志同值班，不肯陪妈妈过生日，这是多年来林建平第一次在家里陪妈妈过生日，林蕙然一任性，把发卡摔在地上，林建平不声不响，把发卡捡起来放到衣服口袋里，打算粘好后，再给林蕙然。那个发卡的缝隙里，是褐色的—血迹。

　　是的，终于证实了，爸爸的案件与这三起案件有密切联系，凶手是同一个人。

　　大脑先是一片空白，脑中只是回荡着一个声音，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脑海中杂乱无序的线索开始互相连接，为什么选的是自己，一切都是注定，有因才有果。一切终于要结束了，噩梦终究要醒来，自己苦苦等待的不就是今天吗？那还犹豫什么呢？

　　这是宿命，是开始也是终结，而这一切，只有自己才能终结。因为，对方想见的人的只有自己。她没有办法逃离，只有勇往直前，哪怕前面是死亡。

　　保安看到林蕙然这个样子，以为她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