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侠之杖-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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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汉一把自家那小破船撑到这里，看着靠停在岸的大船，也自觉在这场面下实在上不了台面，站在船头，倚着杆撸，一直憨笑着，还不断招手叫喊着：“快上来，快上来！”真是生怕别人不上他的船让他冷了场。
“老人家，真是辛苦您了。”孔方俊笑脸迎上，恭维道。
“快上来吧，俺这小船虽破了些，但也还能凑活着，别光站那白白耽搁了时间。”老汉说道。
“呃，这个，小人虽然想跟再乘您老这船一次，但你看那些船上的事还等着我处理呢，您老就先在这等等吧，小人先去安排安排。”孔方俊上岛时就对坐这船基本没什么好感，现在有好几艘大船在那停着，自然不愿再坐这小破船受罪，尽管只是这么一小段水路。
“孔兄弟是雍国丞相大人眼中的红人，相信有很多事情还要去忙乎呢，你瞧瞧这群海盗可不是些省油的灯，还要等着孔兄弟你发话处理呢，我们这两闲人站在这也是挡着各位的路，正好坐着这船家的小船过去，孔兄弟你就在这继续忙乎着吧，我们就不多加打搅了。”泰和拉着王立勇急忙跳上那小破船，然后在船上坐了下去。
孔方俊这一听再一看泰和，怎么会放心让他们两人独自坐船，一急之下，将半只脚踏到小船上，没想到小船竟剧烈的晃动起来。
“官人，使不得，使不得，现在俺这小船只能载下这两个，再上就得沉了。”老汉慌道，连忙制止孔方俊上船。
“怎么来时能坐个五六人，现在只能上两个？”孔方俊奇怪道。
“还不是今日海盗给害的，俺这小船受不得撞，等载了这趟后就得好好费些时日修理修理了。”老汉解释道。
“船家，快开船吧，不然这天色太晚，我们赶路不好赶了。”泰和突然来了兴致催促老汉道。
“好，好，好，这就启程，坐稳了！”老汉吆喝一声，甲撸往水中一插，用力一拨，小船慢悠悠驶了出去，条条水纹在船尾荡了开来。
小船正好从彪汉面前经过，彪汉低着头，磨蹭着脚步，还有侍卫专门看护，泰和皱着眉头，本来有些话一直想单独找他去问问，不过看来是没机会了。
看到泰和与王立勇先行而去，这下可把孔方俊给惹急了，跺了跺脚，暗骂一句，跑着步子登上旁边的大船，喝令侍卫赶快开船启程。
“大人，还有被绑的海盗还没上船呢？”一位侍卫上前报告道。
“先开，先开，那些海盗交给后面的两艘船，你去通知一声，快去。”孔方俊眼急道。
“是！”听到命令后那侍卫先去掌舵处通知，然后快速下了船，安排剩下的事宜。
两艘大船听着孔方俊号令率先驶离岸边，船大却走的慢，这倒出乎孔方俊的预料，孔方俊站立船头，望着前头已有些距离的小船，又姚望远端海平面之上的沙滩，心中还算宽心，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皎月悬空，夜色密布，船上亮起根根火把，亮如白昼。
“这老家伙这是想做什么？”孔方俊突然暗叫一声，身子自然前倾，看着远处的小船。
只见那小船忽然偏离直道，大弯一拐，往自己左前方驶去。
“快，快跟上！”原来一直对两船近在咫尺的这点距离不曾放在心上，现在孔方俊心里隐隐感到不安，似乎在害怕什么事情发生。
“晃噹！”孔方俊身子突然随着大船一晃，差点跌倒，伸手赶紧扶住船头。
“什么情况？”孔方俊大声喊道。
“禀大人，船碰到暗礁了。”一名侍卫回道。
大船搁浅在海中，动弹不得，船中一阵骚乱，孔方俊稳住身子，走到船头甲板上，朝着船底张望，发现海水在不断下降，海中有条长长石道现出，从海滩直通小岛。
“愣在这作甚，还不快去想办法。”孔方俊望着远去的小船，狠狠一锤砸向船头骂道，心中暗道：“泰和，算你狠！”
石道细长，苔藓深绿，海水阴冷。
孤舟远去，隐没在茫茫大海之中。
一只船，一盏浮灯，漂流在海上。
三个人，一老两少，老来撑船，少坐船中。
“船家，你为什么要救我们？”泰和疑惑道。
“俺只是看不惯那些官兵的所为，不说当年那些官兵怎样百般刁难俺们村，就说今天这批人，官派十足，根本就没把俺们当回事。”老汉说道。
“那他们不是帮你们村解决了海盗吗？”
“俺们虽然老了，但眼睛还是看得清的。要不是这位王兄弟将那海盗头制服在地，那群海盗哪能轻易束手就擒，而且那领头的官爷总喜欢坐享其成，自以为是。”
“哈哈，还是船家你明事理。”王立勇自豪道。
“船家就不怕那人领着军士去布理村找麻烦？”泰和问道。
“你们救了小星还有村子，他们都明白的。”老汉回道。
“这下那孔方俊不会那么快就追上来吧，这小子对咱两还真是照顾，大老远的还惦记着。”王立勇对着泰和说道。
“那条石道应该会拖延孔方俊的大船很长时间，目前而言我们尽可安心。”泰和回道。
“既然布理村没有我们要找的人，那我们下一步该去哪里？”王立勇问道。
“你们到底来俺们村找什么人？”老汉插话道。
“实不相瞒，我们和那群海盗一样，都是来找那位术士的，只不过这模样与那画像之人相差太大。”泰和道。
“谁告诉你们术士在俺们村？”老汉道。
“一位游离这世间的游侠，我们有幸见到了他。”
“是圣游侠？”
“不错，船家你怎么会知道这人，这世上还没几个人知道他。”
泰和与王立勇都惊奇的看着老汉，老汉猛然间将船停住，脸上肌肉在轻微颤动，抚了把甲撸，嘴中说出了一句更令眼前二人惊讶不已的话。
“我就是那术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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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占卜之术
夜，很美。
小船儿，摇摆着。
此生从未有过的感受，让内心无比的激动。
“船家，您真是一名术士，有着能占卜未知能力的人？”泰和那份兴奋之意久久不能平静。
“很多年前是，现在因为你们，我可以破例一次。”老汉点头道。
“为什么？”
“圣游侠曾经救过我一命，他会告诉你们关于我的事，那么想必你们对他而言十分重要，说吧，你们想知道什么事情？”
“我们想知道甄国被流放的李成浩殿下现在是生是死，身在何处？”
“好，等等。”
老汉脱下蓑衣，突然跳入海中，泰和与王立勇不知所措，忙朝那老汉入水处张望，水面很平静，泰和念道：“这老汉自从表明自己是术士之后，整个人的语气也变了，完全不再是那个撑船老汉的村民口气，这口气中带着些许苍凉之感，不知这是为何？”
“难道这厮逃跑了？”王立勇见没有动静，心中犯疑。
王立勇话刚说完，见到水面上冒出长串气泡，然后一只枯瘦的手搭在船沿，泰和注意到这只手手臂上有好几道划伤，未及多想，赶紧拉住手臂往船上拽。
老汉喘着粗气，重新披上蓑衣，手上却多了一个小袋子。
“这袋子装的是什么？”王立勇问道。
“阴眼球！”老汉掏出袋中之物。
这个球体直径约有六寸，通体透白，光滑无痕。
“莫非海盗们要找的就是这东西？这是做什么用的？”泰和盯着圆球问道。
“不错，这阴眼球正是占卜之圣物，世上只有两个这般大小的圆球，一阳一阴，阳为他处现影，阴为占卜祷告之用。”老汉来回抚摸着圆球，眼中有些湿润，像是遇见很多年都不曾见过的老友般。
“您很久没有看过这阴眼球了吧。”泰和注意道。
“是啊，好久了，久的我都记不得了。一直以来，我都把这阴眼球藏在船身下，自从决定不再使用它后，就再也没拿出来看过一眼。”老汉叹道。
“我有个疑问，您是这村里的人吗？圣游侠给我们说您只是隐居在此，世上只有您一人是术士吗？”王立勇问道。
“当然，因为我们家世代都是术士。”老汉回道。
“那您为什么不愿再使用这阴眼球来占卜了？”泰和问道。
“占卜之术，与天地诸神立约，以血为媒，以寿为介。”老汉只说了这句术士代代相传的话语。
“我明白了，当年您的儿子正因为这点，所以才会选择另外一条人生之路，是吗？”泰和感慨万分道。
“嗯！”老汉点点头。
“您如此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帮我们，日后我们定当以死相报，敢问您尊姓讳名，请切莫隐瞒。”泰和跪拜在地谢道。
“免姓赖，以前被知底细的朋友称呼为赖先生，现在别人都叫我老赖，爱怎么叫随你们便，之所以帮你们占卜，是因为圣游侠的关系，所以今日我做的事，你们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赖先生一说完，也不再继续抚摸阴眼球，他将那袋子平摊在船板上，然后小心翼翼般把阴眼球放置在袋子上面。
“请借宝剑一用。”赖先生对着泰和说道。
泰和拔出配剑，双手奉至赖先生面前。只见赖先生左手接过长剑，横放眼前，右手抬起，食指中指合并伸出，划过剑刃，道：“好剑！”
接着赖先生对着长剑闭上双眼，嘟嚷了一会，右手自然垂下，左手持剑在裸露的右臂上划了一道长口，臂上鲜血顺着长剑剑刃流淌，一直流到阴眼球周围，用血画出一个五星图案，图案作完，才把长剑还回泰和，泰和担心赖先生失血过多，从腰中掏出一个小瓶，这是圣游侠在离别之时送给他的药物，他倒出一些白色粉末，在不打搅赖先生动作的情况下，小心的敷在赖先生右臂伤口上为其止血。
赖先生微微睁开双眼，对着阴眼球口中小声念道：“星辰之夜，浩淼之海，广袤之地，诸神在上，五星血约，天眼苏醒！”
随着赖先生不断念叨，五星图案中间的阴眼球发出微微白光，白光温和，由内而外散发，遍及全球。白光一亮，五星图案冉冉而升，浮在阴眼球上方旋转，赖先生闭上双眼，紧闭着双唇，脸上表情似极为痛苦般，却未曾发出半点声响。
泰和与王立勇近距离看着这一切发生，极是关切，却无能为力，心中更是万分焦虑，不敢上前开口询问，亦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惊扰了赖先生占卜，就这样呆坐在那，干巴巴的望着，这等煎熬实在不知要忍过多久。
赖先生又不经意间冒出好几句旁人听不清的话语，像是与人细细私语般，来回几次，半响之后，这才缓缓睁开双眼。
五星图案凭空消失，阴眼球失去光泽，周围的血迹也不见半点。
“赖先生，怎么样？”泰和见这些物什变化，猜测仪式已毕，随焦急的问道。
“你要找的人，在文城西边的偏僻之所，雍清谷。”赖术士说道。
“这是什么地方？”王立勇问道。
“雍清谷，雍国一直想霸占之地，却总受到种种自然之灾，至今也只冠了这么个名，外人都知那里环境易变，进去过的人十有**是不能活着出来的，久而久之也就无人轻易敢去那冒险了。”赖术士道。
“这找来找去，还是雍国，还是这么个糟透了的烂地方。”王立勇大吐苦水抱怨道。
“至少我们现在总算有个目标了，不是吗，现在我们应该感到庆幸才是。”泰和安慰王立勇道。
赖先生将阴眼球收起，情不自禁的滴落几滴泪珠在上面，用手擦拭一遍后，复又放回袋中。
“赖先生，你这是怎么了？”泰和关切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往事而已。”赖先生挤出一副苦笑。
“今日真是谢谢赖先生您的鼎力相助，请受我二人一拜！”说完，泰和与王立勇双双跪拜在赖先生面前，极为虔诚。
“好了，好了，都起来吧，我最后再送你们一程吧。”赖先生语气伤感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