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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开尽梨花-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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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万一找不到华清,她可以自己直接去上海,去找她的父亲。

    韵柳随着张启良往前厅方向走去,身后依然默默伫立在那里、望着他们走开的蓉欣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了。

    韵柳终究还是忍不住掉了一滴眼泪。

    命运似乎总是安排她们两个人像这样错开彼此的生命轨迹。

    也许,她们本就不该相遇。但是,她们毕竟还是相遇了,也因此引出了这种种红尘是非。现在回想起自己经历过的那些事情来,心里头的滋味太多太繁杂,已经觉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了。不过,到了此时此刻,她应当是轻松的了,因为,她终于完全还清了这一路她所欠下的心债。是啊,终于还清了。……想到这里,韵柳不知怎么,忽然轻轻叹出了一口气,当一直压在心头上的那些沉重的东西终于消失了的时候,原来心里有的是一种有一些些苍凉的平静。

    韵柳一面走着路,一面只顾低着脸想着心事,没注意到原本快她一步走在前面的张启良忽然站住了脚,差点她就撞到了他身上去。他是因为听见了身后的韵柳那一声幽叹。

    “怎么,”随即就见他转过身去,问她,“你是不是害怕了?后悔了?”

    韵柳撇开他深究的目光,低下脸去。“我原本进你们张府就是冲着蓉欣,现在她的事情终于解决了,我没什么可后悔的。”她说,“至于以后会怎样,这一去,能不能安然出来,就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只好一切听天由命。”

    “不后悔就好。”张启良道,“不过,你的命可不是在老天爷手上,而是在我的手上。”说到这里,他就住了口,只是微微挑动了一下嘴角,深有用意的笑了笑。

    当张启良已经迈步走开的时候,她还立在那里。望着张启良的背影,她的心里隐约却似又生出了一块无法消融的哀愁来。



………【下篇 三十四、共患难】………

    冬天的太阳凄迷稀薄,张府门前的两尊石狮子冷且硬的立在冷风里。

    两辆黑色轿车已经等候在门外多时了,车门已经打开,两个士兵扶门立在一侧。没有人作声。门里,张府的佣人垂着手低着脸立在一侧,也没人敢弄出一点声响出来。平日不大出门的张老太太在韵柳的搀扶下从这些佣人身旁走过,首先跨出了门去,弯身坐进了一辆车里。

    韵柳没有一起上车,把老太太送进车坐下,她随即又扭过身去,目光正要朝门里奶妈和小宝的身影看过去,却不经意间先看见了立在门前石阶上的张启良。他正在把一副手套往手上带,带上一只后,又用另一手把手指一一捋过,让手套更为贴合他的手。他只是一声不响,目光里却凝结着深深的思索。

    韵柳看着他,没有立即转移开自己的视线。她能够体会到他现在所承受的压力。记得他说过,这次这场仗不好打,现在,南京政府又对他的家人做出这样的安排,等于又给他增加了一重压力。恐怕他心里的压力还不止于这些,——身为这个家的支柱,不能保护自己的家人,却要让家人因为自己而受到牵累;身为军人,南京政府虽然重用他,同时却又不信任他,服务于这样的当局,他心里的那种怅惘怕是更无法轻易释怀的。

    似乎是注意到了韵柳在看他。张启良忽然微微一转脸,目光直直朝她投射了过来。韵柳仓促撇下了自己地目光,一面把脸略低了下去。这时,奶妈抱着小宝,已经也从府里出来了。奶妈这次也要跟着一起去,心里委实觉得委屈,自己一个外姓人要是跟着一起丢了命,实在是很冤。zZZ恐惧使她整个变得硬邦邦的。抱着小宝颤悠悠的就往另一辆汽车走去。

    要上车的时候,小宝却忽然间闹起了别扭,小孩子不懂什么,只是已经能认得要带自己走的这些人都是些陌生人,本能感到了一种恐惧。小男孩就是不肯上车,他挣扎着从奶妈不复温暖柔和的怀抱里扭过头去,眼泪汪汪的看向远远站在一旁沉沉不做声的父亲张启良,伸着两只小手,哭着要爸爸。小男孩只知道这时候爸爸地怀抱一定会是温暖的、安全的。

    奶妈没敢把小宝去送给张启良。是张启良自己忽然一声不响三两步走了过来,把小宝从奶妈手里接了过来,却也不去哄,只是把幼子静静搂在自己怀里。孩子在他肩头哭着。他自己的胸口里却浓浓有一团怅惘无法宣泄得出来,——如果这次得胜回来,自然最好,但万一若是打败了,等待他和家人的将会是什么呢?……他有些不敢往下想。

    现在身边勾心斗角、争权夺势的人太多了。他还没去打。当局就对他表现出了不信任的态度。他知道那是有人在背后说了什么了。的确,他昔日的许多同学都已经投到了共军地阵营里,怀疑他会随波逐流。不是没有道理。但,可怕的并不是这个,可怕的是对一个人的疑心一旦种下,想要拔除就难了。他知道,现在当局既然已经对他心存疑窦,这次万一自己要是战败,那些想把他从现在地位置上弄下去的人再趁势在背后耍上一点手段,推上一把,只怕自己还有家人,真的是凶多吉少了。乱世用重典,委员长惩治背叛党国的人,那种狠辣的手段,他不是没有见识过。3{Z}{中}{文}{网}zZz.com现在他也不得不承认不能为他所控制地因素真得是太多了,这一次,他真正有些感到了无奈与无力。

    “这样哭下去,大冷地天,喝了冷风进肚子里,该要着凉了。”

    忽然听见一个温婉地声音,张启良抬起眼睛,看见韵柳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

    “来,把他给我吧。”她看着他,说。

    张启良不做声的看着韵柳,她的目光轻柔之中却深透着一份淡定,这让他方才纷乱地心莫名的安定了下去一些。他没说什么,就把小宝送到了她的怀里去。只是,这时再看她,她在他心里的位置已经更亲近了几分。他的心里同时也更加确信了一点,这是一个能为自己分担,能和自己共患难的女人。

    韵柳拿出手帕去轻轻的给小男孩擦着脸上的眼泪水和鼻涕,他的小脸虽然还是那么的稚嫩,俊秀的眼眉间却已经分明透着几分他父亲的影子。

    “小宝乖,不哭了。”韵柳一面轻声哄着他,说,“小宝长大后还要像爸爸一样呢,你看,爸爸可不像小宝这样爱哭。”

    小男孩长长的睫毛上还沾挂着晶莹的泪珠子,眨巴眨巴看着温柔可亲的韵柳,很快就似乎是全然忘记了要去咧着嘴哭了。韵柳把他轻轻一搂,让他伏在自己的肩上,一面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一面又接着去轻声和他说话:

    “小宝爱不爱听故事呢?我会讲很多很多好听的故事。我还会唱好听的童谣,小宝要不要学呢——”

    “妈妈,……”

    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募地让韵柳呆了一下,她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妈妈,”直到紧接着,怀里的小宝又叫了一声,韵柳这才确信自己并不是听错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第一次听见小孩子叫自己妈妈,那是一种很难说得清楚的感觉。韵柳觉得那稚嫩的一声就像是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的在她的心上捏了一下子。

    一旁的张启良突兀的听见自己儿子叫韵柳妈妈,他也很意外。小宝母亲在小宝刚牙牙学语的时候就走了,如今小宝已经快五岁了,除了偶尔在睡梦中会喊着要妈妈,张启良真的已经有三年没再听过儿子叫过谁妈妈了。这一时间心里头涌上来的感觉,有欣喜,有感慨,更有一份无法言表的感动,——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女人给自己的。

    张启良忽然走近去,用他有力的臂膀一把将韵柳和小宝一起搂进了自己宽阔的胸怀里。他深深搂着他们,一面分明的感觉到自己怀里的就是自己在这世上最为珍贵的珍宝。

    韵柳还没能从刚才小宝那一声妈妈中完全返过神来,这突来的一幕更让她无力招架,只觉得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思绪乱的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分明的感觉到他的一只手紧紧就搂在自己的腰上,她却浑身僵硬不堪。艰难的抬起眼睛,她有些躲闪不定的目光去看张启良。他却并不在看她,他在跟小宝说话:

    “小宝乖乖听话跟着妈妈,等爸爸回来后,爸爸要听小宝唱妈妈教的童谣。”说着,他一低脸,在小宝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韵柳看着眼前这一幕,一种温柔的气息扑面袭来,轻轻摇曳着她的心旌——这个外表坚毅的男人在此时此刻是那样的温柔可亲,他不再是什么军长,只是一个顾家的男人,一个慈爱的父亲,或许还是一个……一个可以让妻子依靠的丈夫。他们这样紧紧搂在一起,真得就像是一家人,他有力的臂膀围筑成的怀抱就是他们可以委身的家。……

    韵柳也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触,但现在这一切真得让她重拾了多少年来所缺失的家的感觉。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张启良已经侧过了脸来,他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忽然把脸凑上来。韵柳知道他是要吻自己,但是她却无法躲避的开,不知怎么的,脖颈僵硬的厉害,一动也动不了。只有眼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感觉到自己冰凉的脸颊上被他的嘴深深印上了一抹温热。

    “我会回来接你们回家的。”他在她耳边说,他温热的脸贴在她冰凉的脸颊上,感觉得到他的胡渣生疼的戳着她细嫩的肌肤。

    “等着我。”他最后说,一面像下定了决心似的猛然松开了自己的臂膀,放开了他们。

    看着韵柳带着小宝上了车,他替他们把车门关上了。车子随即从他眼前缓缓驶走了。

    韵柳从车窗里回望着久久伫立在那里的张启良的身影,心里陡然生出了无限的牵挂与不舍。

    他最后说的那两句话久久回旋在她耳边,——

    “我会回来接你们回家的。……等着我。”



………【下篇 三十五、生死相惜】………

    蓉欣离开了张府,按照韵柳给的地址,找到了华清。而韵柳却和张家人一起被南京政府软禁在了一个未知的地方。即使知道了他们被软禁的地方,也没有人可能接触到他们。这一次,韵柳真的是将自己的生死和一个男人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寒夜里,一个巡视的士兵从一扇玻璃窗前走过,一面侧过脸朝屋子里看了一眼。房间里点着一盏昏黄的小台灯,床边,一个年轻妈妈正在哄孩子睡觉。

    房间里,那个士兵眼中的年轻妈妈正是林韵柳。她轻轻拍着,轻轻拍着,慢慢停了下来,手静静的搁在被子上,她看着小宝熟睡中的脸。又是一天过去了。韵柳心里忍不住一缕叹息,她轻轻从床边站起了身,一面伸手去捻灭床边柜子上的台灯,手刚碰到灯线,却忽然听见床上的小宝喃喃叫了一声什么。韵柳转回脸,看向小宝,小男孩依然还在睡着,是在说梦话,小嘴微微动了动,又喃喃叫了一声。

    这一次,韵柳听清了,他叫的是爸爸。他是不是梦见他爸爸了呢?……一想起那个男人,突然之间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感牢牢抓住了韵柳的心。……她又在床边轻轻坐了下去,在灯下,她一动不动呆呆看着小男孩那张稚嫩的脸。良久,她才深深的叹出了一口气,收回心神,伸手过去捻过了灯。这次韵柳没有起身。依然还坐在床边,转过脸去,透过紧闭地玻璃窗子,看着窗外。

    院子里,一棵落尽了叶子的花树枯藤似的枝子在寒风里摇摆着。一轮月牙儿,斜斜的悬在天上,在漆黑的夜幕上,放出一道冷光。

    冬天的夜是死寂的。夏天有蛙鸣。秋天有秋虫低吟,唯独冬天,寒冷冻结了一切生息。

    虽然已经快立春了,天气还是这样冷,张启良这次去的又是北方,这样地寒夜里,此时此刻,他不知道会在做什么。他那里的夜应该不会是这样静寂吧……

    一个巡逻的士兵,背着枪的黑剪影忽然从窗前晃了过去。韵柳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凉手猛然摸了一下。

    zZz。com她中断了思绪,立即起身,走过去,把窗帘放了下来。转过身。她把手捂在心口上,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想把那种浓浓的恐惧与担忧统统从心里推出去。

    可是,这一次。她真的觉得很难办到。因为。让她担忧的并不是自己的生死。她从来都不害怕自己会死。她缓缓睁开了眼睛,黑暗中,慢慢朝床走去。轻轻在小宝身边坐着。她听着孩子熟睡中咻咻地鼻息声。

    现在的她才意识到先前的自己是多么的无牵无挂,也因此才无所畏惧。可是如今不同了,她心里生出了放不下地牵念,也开始体会着从未有过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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