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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情浅-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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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浅嘴角轻扯,并未言语,看着陈勖离开的背影,他良久未动,若有所思。
  ……
  自接到秦浅的电话后天真一直失魂落魄,心里有些难受。
  在感情上她一直表现不佳,曾经梦里也是百转千回,难以释怀,一心要知道答案,如今真相大白,她反而不知如何收场,只得落荒而逃。
  多滑稽,曾经海誓山盟,非君不嫁,到头来竟如此狼狈。
  彼时读莫洛亚在《追忆似水年华》里写的序,说,他们本想执着地眷恋一个人,一位友人,某些信念;遗忘是从冥冥之中慢慢腾升,淹没他们最美丽最宝贵的记忆。总有一天,那个原来爱过,痛苦过,参与过一场革命的人,什么也不会留下——天真不信……感情怎会如雁去了无痕?更何况,大雁尚会北归。如今才知,若时光已将种种甜蜜酿成不堪,人类不如刻意去遗忘。其实不是相见时难别亦难,很多时候是相见易,别时难。
  只是,要怎样才能在遇见一个心仪的人时,去理智地控制好情绪,将种种因素甚至未来都权衡清楚再投入?
  我们终是凡人。
  因为年轻,便爱得单纯脆弱,所以无法承受那些黑暗与险恶。
  窝在沙发里,她想起秦浅说,谁都没有错,没有谁能真正对得起从前的自己,你要原谅那时候的天真。
  为什么他总是能那么准确地看穿她的内心,给她最大的震撼?难道,真的是因为她还年轻,看到的,经历的都没有他那么多?
  ……
  电话又响。
  “喂。”她接起。
  “段天真?怎么会是你?”那边沉默半晌,传来一道惊讶的稚嫩男声。
  “Sean?”天真反应过来,“进步了啊,去了中国开始讲中文。”
  “你怎么会在我家?”小鬼穷追不舍。
  “呃,”天真觉得说实话不妥,于是撒了个小谎,“我来帮你爸整理些东西,你找他?”
  “嗯,我以为这个时间他已经在家了,”Sean答,又马上开口,“不过找你也行,‘不及汪伦送我情’的上句是什么?”
  “桃花潭水深千尺啊,这么简单的问题,”天真答,以他对自己说过的话来反驳,“难道你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样东西叫Internet吗?还有有样东西叫google吗?你回到电脑面前,打上‘不及汪伦送我情’就好了。”
  “我在外面没有电脑!”Sean不满地抗议,“手机可以上网,可是我这是英文机没刷中文,根本打不了汉字!”
  “活该,”天真幸灾乐祸地逗他,“不就是句诗,至于这么激动吗?还专门打个国际长途来问。”
  “可是我刚刚回答了人家,上句是‘春宵一刻值千金’,”Sean懊恼道,“怪不得梁佩佩气跑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及汪伦送我情?”天真骇然大笑,差点透不过气来,“小子,你断背啊?”
  “笑你个鬼,断你个头,你还Lesbian呢,”Sean愤然开火,“你不要污蔑我,我喜欢女人。”
  “拜托,你10岁都未满。”天真仍是止不住笑意。
  “男的都是年轻的时候喜欢女人,老了就喜欢女孩。”Sean一本正经地答。
  “那那个梁佩佩是怎么回事?”天真继续挑衅。
  “你管不着,”Sean哼了一声,“我寂寞,找个人做伴不行啊。”
  “哎,小子,姐姐奉劝你一句,”天真笑着诓他,“中国女孩子不好追,你别拿泡小洋妞那一套,以为长得帅就了不起了,赶快去背唐诗三百首。”
  “懒得理你,bye!”小鬼极不爽地挂断。
  天真挂断电话,想起他那的惊人之句,还是忍不住想笑。
  “以为你多少会有些烦恼,想不到这么开心。”身后有声音缓缓响起。
  天真转首,看见秦浅已经回来。
  “Sean实在是个活宝。”她笑。
  “你跟他自称姐姐,岂不是得叫我叔叔。”秦浅道,嘴角也浮起一丝笑意。
  天真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我实在太喜欢他。”
  于是她把Sean出的洋相讲给他听,他也是忍俊不禁。
  “丢人丢到中国去了。”他无可奈何地笑。
  “只要不带个女朋友回来就好。”天真叹息。
  “嗯,”秦浅应声,转头看着她,目光温和,“没事了?”
  天真一怔,然后才知他是问她的状况,于是点头一笑:“没事了。”
  “不过,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她问。
  “没有。”秦浅答,声音轻淡。

  二十六、随遇而安

  十天后天真重新上班,好在伤得不深 ,已经结疤,不过还是得暂时穿软底的鞋子。天真在帆布鞋里加了一层垫子,配着裤装打扮还算适宜,只是不穿高跟鞋,始终感觉低人一等。
  读书时看人穿高跟总觉得太成熟,现在才知其魅力,挺胸翘臀全在那几厘米上,一旦穿了就脱不下来,仿佛从前青涩时光,过去了就无从找回。
  大家见到她都是热心慰问,言语间并无异色,想来秦浅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只除了Thomas朝她意味深长地笑。
  天真在心里叹气,你笑也是白笑,秦某人岂是等闲人物,我辈哪有能力轻易拿下?
  但想起秦浅这段时间对她的关照,她胸口依旧涌上一股暖意。
  却见自己座位隔壁站起一个漂亮女子来,棕发棕眼,应该是英国本地人。
  “你好,我是Rita,新来的助理。”她自我介绍,伸出手来。
  天真笑着与她握手,眼神迟疑。
  “天真,过来一下。”却是秦浅在唤她。
  ……
  天真走进他的办公室,带上门坐下。
  他今天穿一件浅灰色衬衫,衬得原本就线条分明的脸庞越发地干净斯文。
  “我找了一名新助理,”他开门见山地说,“Rita会接手你原来的工作。”
  天真点头,神色平静地听着。
  “你不担心自己的去向?”秦浅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
  “难不成你还能把我卖了?”天真狡黠一笑,“更何况连日来你尽心尽力地照顾我,若不连本带利地从我身上赚回去,岂不太亏?”
  “是啊,既然已经垫了本钱,就算风险再高也得咬牙投资,否则不甘心,”秦浅一本正经地接着她的玩笑,语气温和,“调你去跟Thomas可好?”
  Thomas是设计部总监,但也负责品牌营销,天真对于设计毫无概念,秦浅的意思自然是安排她做后者。
  “考虑一下,晚点再给我结果。”秦浅看着她。
  “不用考虑,我同意,”天真笑:“更何况,你都已把我的继任找来。”
  “两份工作都很辛苦,但助理的位置并不能完全发挥你的才能。”以为她误会自己先断她后路,秦浅解释道。
  “我明白,我是开玩笑的。”天真笑容灿烂,“我生日那天你就说过,会向我要报酬,我早有准备。”
  那些工作,可能会很辛苦,那天他说。
  她的回答是,没关系,食人俸禄,忠人之事,我随时恭候。
  天真向来是个随遇而安的人,适应能力很好,但之所以如此轻松地答应,是因为她相信他替她做的选择是对的。
  那一种信任,自心底深处油然而生,如呼吸一般地自然。
  可刚才那一瞬,她为什么会有些犹豫呢?
  如果跟着Thomas,从此就没法一直站在他身旁了,没法有那么多机会,看着他那些或谈笑风生,或沉默专注的从容姿态。
  蓦然觉悟这一点,她看着秦浅,目光有些凝滞。
  “怎么了?”他问。
  她慌忙摇头。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把工作和Rita交接一下。”她说,站起身,却没再看向他。
  “等等,”他喊住她有些仓促的脚步,“Marketing方面你尚是新人,也没有什么人脉,跟在Thomas身旁多看多学就好,对外你的身份还是我的助理,这样别人会更看重你一些,等到差不多了再正式调职。”
  “好。”天真点头。
  ……
  就这样,天真搬到三楼营销策划部,重新做起一份新工作。也渐渐发现,秦浅说得没错,比起之前做助理时种种繁杂琐事,虽然营销公关类也需事无巨细都要顾全,但对她而言有趣了许多,无论是接触的人,还是参与的活动,都让她受益匪浅,大长眼界。
  Thomas虽然平日和蔼可亲,但真正工作起来却是狂人,即使他有心照顾,但天真也觉得忙碌辛苦,才知秦浅的当初提醒十分正确。
  渐渐的也和秦浅见面的次数少了很多,天真以前跟着他,知道他常要外出,而季节转冷,春夏设计却进入如火如荼的阶段,偶尔去设计部,看见同事们都在伏案辛劳,她有意无意地望向那个熟悉的办公室,却经常看见是关着的门,落地玻璃后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午间休息的时候,她独自握着一杯水站在走廊看落地窗外的景色,这是她这段日子来形成的习惯。
  流云在蔚蓝的天空上悄然浮动。
  她还记得第一次从飞机上下来,踏上这片领土的时候,第一印象就是一望无垠的蓝天,那样清澈,仿佛整颗心都因此悄然淡定。
  1666年的大火曾烧毁了伦敦城里大部分的建筑,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它也承受了纳粹空军猛烈的轰炸,然而经过岁月的洗礼,这个古老的城市依旧巍然耸立。多少个世纪以前的钟楼、教堂,错落有致的现代摩登森林,放在一起竟然如此协调。
  陌生的人穿行其间,各行其是。
  然后她看见玻璃反射的那双眼睛,她自己的眼睛,里面一片荒芜。
  人生最痛苦的是什么?
  ——就是该笑的时候没有快乐,该哭泣的时候没有眼泪,该相信的时候没有诺言。
  ……
  “晚上的聚会你会去?”
  “去,我先休息一下。”
  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天真转过身,秦浅正和Thomas迎面走过来。他手臂上搭着大衣,清朗的眉目间微有倦色,然而神情依旧沉静淡定。
  “你回来了,”她微笑,握着水杯的指尖却不由用力,“听说苏格兰下了很大的雪。”
  “嗯,”秦浅点头,淡淡一笑,“所以飞机晚点了。”
  Thomas瞅了一眼他们,似笑非笑。
  天真忽然有些窘迫。
  “最近工作如何,一切都顺利?”秦浅又问,“如果觉得辛苦,和Thomas讲。”
  “都很好,你放心。”天真顶住Thomas暧昧的目光快速出声。
  “我怎么会不放心,”秦浅看着她,眼神平静,声音却低沉柔和,“晚上聚会见。”

  二十七、胜之不武

  当晚聚会是某着名时尚杂志为庆祝其创刊十周年举行,捧场受邀的大有人在,闪光灯下人头攒动,天真跟着Thomas步上台阶,穿过长廊,不时停下来与人打招呼。
  微笑,握手,寒暄,递名片,诸如此类,记不清重复了多少遍。
  “来了?”熟悉而淡定的声音响起。
  天真抬起头,水晶灯下,那一个人站在那里,长身玉立,光影在他俊朗的脸庞上交错,那一瞬间,仿佛千万年时光匆匆而过。
  她心中暗恼——段天真,你是中什么邪了?
  秦浅看着高挑许多的天真,视线落在她足间,眉头顿时一动:“也不怕伤口疼。”
  天真笑:“Thomas替我挑的Jimmy Choo,很美吧,我就当自己是人鱼公主,步步痛心,但值得。”
  “可惜她不肯换上你新设计的那件晚礼服,Y形皱褶,女人沙漏线销魂无比,”Thomas遗憾地抱怨,“原本想让她做个免费模特。”
  “那不适合她。”目光扫过天真有些窘迫的神情,秦浅淡淡道开口。
  “呵,哪里不适合?”Thomas眉开眼笑,“是颜色不适合,还是大露背设计不适合?”
  秦浅不语,天真脸上却更烫了些。
  ……
  会场所在的这幢哥特式建筑物,已有几百年的历史。英国这样的古老建筑实在太多,许多大型的楼屋如今经常被租用成活动场地。
  相比之下中国的历史建筑大多用木,不易保存且娇贵得很,否则谁在太和殿办一次Party,一定是惊天动地,气势非常。
  趁酒会开始,人群散开之际,天真躲进角落里,望着墙上的壁画思绪神游,得到短暂的休息。
  “有些诡异是不是?”有人在她旁边缓缓出声,“Dior的毒药香水广告就是从19世纪歌特式图案中获取的灵感。”
  “是么?”天真望着眼前的男人,微微一笑,“我不喜欢毒药的气味。”
  他亚麻色的头发,灰绿色的眸,说话有些爱尔兰口音,是个有魅力的男人。
  “哦,”他笑,“我喜欢你的香水味。”
  “事实上,我没用任何香水。”天真道,他言语里的恭维实在太过明显。
  “真的?”男人讶然挑眉,笑容迷人,“据说,不用香水的女人没有未来。”
  “那是否用不同的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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