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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锦衣为王-第98章

小说: 锦衣为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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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下叩头而别,出门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就好看了很多。
  “大人,”刘勤走后,曹翼这个亲兵百户开了口,他道:“怎么大人升了官,小人倒是感觉很憋气啊?”
  “哦,这是怎么说?”
  “大人您瞧,咱们只是无赖,您老只是试百户的时候,谁敢和咱挺腰子?别说那些兵马司的,旗手卫的,府军里头的,还是东厂的番子。巡城的御史,咱们给过谁脸子?就说逯杲这厮,可是在您手里头吃过亏的,现在好了,一个个都蹬鼻子上脸的,横是要骑在咱脖子上了!”
  听他的话,张佳木只是一笑,但也不驳他,只看着曹翼慷慨激昂的继续说道:“救个于少保,也是没救成,想保个千户吧,还得想这种弯弯绕的法子,大人,咱怎么官儿越大,反而越往回缩呢?”
  也亏是曹翼这个楞头青敢说,换了别人,就是当初的那帮无赖,也是不敢在张佳木面前这么着说话了。
  “你说的很是。”说话的当口,汤小三端了铜盆进来,里头热水正烫,烟气蒸腾,张佳木脱下布袜,伸脚进去,只觉得浑身一阵舒适。
  他夸了曹翼一句,接着又笑道:“你瞧吧,于少保我要保全,我还有法子。这个千户,我也要保,总不教他太吃亏。还有。为难我的,这些天一个个不把我放眼里的,你瞧着罢了,总教他们吃亏就是了!”
  “哎!”曹翼得此一诺,心里的那股别扭劲就去了不少。都是跟着张佳木不少时日的人了,也是看着他杀伐决断过来的,这位小爷,看着温吞吞不声不响的,真动起手来,比谁都狠。
  到现在,坊里还没多少人敢走夜道,都是在夺门之前被打怕的。那是生生打坏了几十个人,打伤了几百人,还砍了人手弄出来的效果,现在敢嚣张的那几个蚂蚱,怕是没几天就都得消停了!
  ……
  这一晚张佳木上床很早,能说话的人都不在身边,家人还都在老宅子里住着,母亲徐氏刚得了夫人诰命,喜的不知如何,哭都哭了几场,再加上要挑庄园,装修皇上赐的府邸。也是忙的脚不沾地,没功夫顾他这边了。
  就是说亲事,现在也耽搁下来,才十七岁多的锦衣卫都督,位高权重,这亲事该怎么说啊?
  任怨几个,各有职守,分别办事,也不能再如从前那样天天聚集在一起打拳说笑,这官位高了,反而觉得乐子少了。还真的是一种遗憾。
  早早上了床,挑灯夜读,看的是明初最流行的话本小说,竖体加繁体,油灯昏黑,还真的是看的昏头涨脑。
  别的娱乐,也真的什么也没有,想想穿越的人,要是不弄点事出来,还真的是无以打发这漫漫长夜啊……
  “大人,大人?”
  快三更的时候,外头有人轻轻叩门,张佳木正是半梦半醒的当口,听到声音,猛一激灵,他甩了甩头,喝道:“是小三吧?”
  “是我,大人!”
  汤小三闪身进来,轻声道:“大人,外头李瞎子求见,说是刚赶回京城,没敢耽搁,就过来求见了。”
  “好,好好!”张佳木半夜不睡,等的就是这厮。
  他的麾下,论忠心,庄小六算是头一个了,曹翼他们也不差。论功夫本事,任怨和武志文几个是没话说,但论起脸厚心黑,办事得力,机灵果断,李瞎子绝对是众人之首。
  听说此人回来,张佳木精神大振,一掀被子就站了起来,喝道:“快着点,把他给我带进来。”
  “是勒!”
  汤小三在他身边伺候的久了。这位爷什么脾气秉性是极为了解。这时候要是上去废话啰嗦,准没好了。
  于是也不理张佳木没穿衣,当即就闪到外头,接着没过一会,又把脸色又灰又黄的李瞎子给引了进来。
  “给大人请安。”李瞎子一进来,脸色虽然难看,累的死人一样,到底还是近前来,身形很漂亮利落的给张佳木请了个安。
  “你不要闹这套了,先说你的差事。”张佳木喝住他,想了想,对着汤小三道:“吩咐下去,叫厨房下点面条,多放油,盐搁重点,洒点葱花,给李瞎子闹一顿热乎的。”
  “是勒,大人,小的这就去办理。”
  汤小三答应一声,即刻就下去了。夺门那天之后,李瞎子就不见了踪影,他可是在御驾乘舆之前报过名的,皇上高兴的很,连李瞎子的大号也记了去,立下这么泼天大功,人却消失不见了,显然是被张佳木派了外差,而且是极重要的外差。
  这会一回来,就是要回所办差事,汤小三很机灵,自己即刻就出了门,顺手还把房门给关上,出来之后发觉冷风呼啸,天色也是黑沉沉的不见星月,他不禁的轻声一嘀咕,只道:“明儿准定是阴天。”
  嘀咕了这么一句,再回头看,只见屋里灯火雪亮,李瞎子就坐在张佳木对面,远远的听到嘀嘀咕咕的声音,但说些什么,却是一点儿也听不到了。
  ……
  第二天倒果然是一个阴天,阴霾四合,彤云密布,北风呼号,入春之后,这一天突然是天气大坏,知道的人都说,这是老天爷在发怒,冤斩忠臣,老天爷都看不过眼!
  刑部的人辰时就都到齐了,昨天傍晚接到谕旨:“于谦、王文、萧惟贞、萧滋、王诚、张永、舒良、王勤、卢忠、高平、廖官保、郝义、艾崇高等大逆不道,即行处斩,着刑部尚书轩輗监刑,顺天府衙并五城兵马司,派兵沿途弹压!”
  上谕简单含糊,既无罪名,也不是秋决而斩,而是决不待时的重罚,刑部出红差,也是熟手的很,哪一年秋决不杀个几十上百?但一下子杀这么多人,而且有前大学士,三孤重臣,还有司礼监的太监,锦衣卫的前指挥,都御史,翰林学士,锦衣卫的百户,管药局的太监,林林总总,品流复杂,有文有武,还有宦官,品性什么的都不一样,临场行刑的时候,反应也是不同,人又多,再加上杀于谦是杀忠臣,大伙心里都很不得劲,办差的时候,就感觉份外困难了一些。
  但皇命就是皇命,该预备的就得预备。
  尚书是堂官,虽然是监刑,但未必一定得到场,轩輗就一直呆在自己办事的公房里头,下面的人川流不息的给他传递着消息。
  “大人,今天递牌子进宫的人挺多,但王尚书,胡尚书,江尚书,他们都没进宫,靖远伯爷在家没出门!”
  “大人,天儿冷,宫里有消息说,皇上见人都在乾清宫暖阁里头,没出来。几个老公,除了当值的,都躲在外宅子里头钻被窝,也没人出来。”
  “锦衣卫都督张大人出了门了,这会在东华门请见,但皇上正在见吏部的李侍郎,还没召见张大人。”
  轩輗原是面无表情,听到这儿,再看看时辰,点了点头,长叹口气,道:“你们,先预备着吧!”
  第159章 从容
  提人的事,归正六品的司狱管。
  各司的郎中各有定员。比如员外郎一人,侍郎两人,尚书是堂官,只一人。司狱的事又多又杂,刑部天牢都靠这些正六品的小官儿带着吏员皂隶们打理,有什么差事,堂官们在堂上一句话下来,这些官儿和吏员们就得忙个臭死!
  今儿要杀的人来头又大,人又多,全是些宣赫的大人物,打刑部接到中旨时起,整个刑部就忙的鸡飞狗跳,这会堂谕一下来,几个老成的司狱就凑在一起,商量着怎么办差。
  “一共十三个人,”一个头发都快掉光了的司狱拼命挠自己的头发,倒抽着气道:“这‘伺候’他们上路的,得多少?”
  “也不必多!”另一个司狱断然道:“咱们刑部,一共十来个人,带上八个,轮流动手。也足够使了。”
  “得通知兵马司。”有人道:“杀于少保,怕是老百姓心里不会服。”
  “我有话也得说了!”还是开头那个老司狱,他道:“于少保实在是冤枉!上头的事,咱们管不了,但咱们自己的差事,可不能办砸了。我要请问,如果少保或是别的大人在路上叫起来,那怎么办?”
  “先得劝,不行,就只能先塞住嘴。”
  这一次红差,是不折不扣的圣意,中旨下来杀的人,各监察御史,各部的给事中,元老大臣,太监中官,武官锦衣卫,勋戚外戚,除了张佳木外,生生就是没有一个人出头替于谦辩解。
  就是于谦自己个,在监狱里头也是不吵不闹,安然的如同在家里歇着一样。王文要闹,还被于谦给劝服了。
  少保老人家自己都认了命了,还能怎么着?
  司狱和吏员,守牢房的禁子都是下层,于谦对国家有功,为人清正廉明。那些得罪人的事也轮不着他们,说起来,对于谦都是佩服的很,一想到要给少保出红差,大家伙心里头都是难受的很。
  “走吧,该去准备了,再迟,堂官要说话了!”
  刑部不比别的部,司官比堂官还大,国家法司之地,堂官威严还是要讲的。况且现今的堂官是个有名的清官正臣,有名的烈性子,惹动了他,大家都难看。
  当下四散,有人去准备没顶的牛车,有人去准备塞嘴用的核桃,有人去招呼出红差的刽子手,更多的人则拥去牢房,一个个往外提人。
  总责提调的,是一个姓乔的清吏司郎中,对关在牢房里的诸多达官贵人。老乔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观感,只是对于谦特别的佩服,国家重臣,落到如今的下场,眼看时辰将近,非得上路不可,老乔叫来几个司狱,吩咐道:“先请于大人,除了那位高老爷可能会闹,预备上绑之外,别的大人老爷,都客客气气的请出来好了。”
  “还有,”老乔警告道:“那些照例的话,今天就不要讲了!一会请出来,就说是请出来过堂,晓得吗?”
  所谓照例的话,就是把话反着说,人家将要身首分家,蒙受大辟的时候,明明哀吊不及,刑部的人却要反着说:“恭喜你老升天!”
  这些话,格外刺人心目,今天这种场合,也就不必讲了。总之,乔司官的话极有道理,大家顺顺当当的把差事办了要紧。
  当下计较已定,逐屋请人,第一间房就是于谦,由乔司官亲自前往去请。
  于谦这几天养的红光满面。操心少了,吃的比在自己家里还丰富,几天下来,倒是养的白白胖胖,神色十足。
  大冷的天,屋里头生的两个白云铜的炭盆,暖暖和和,一点不冷,在屋里,也就只穿了一身布袍,头上束一顶旧方巾,乔司官进来时,于谦正在奋笔疾书。
  见他进来,于谦停笔,乔司官忙道:“不急,少保还要写的话,司官可以再等等。”
  “不必!”于谦坦然丢笔,叹息一声,道:“华陀怕青囊经失传,很费心思,现在如何?谁还记得这个,我的一片愚忠,怕也是根本无人理会。乔老爷。这是我的一些边防上的浅见,已经成篇,你呈上去也行,若是为难,不妨一火焚之。”
  “哪里,不会为难!”乔郎中心中感动,差点就要流下泪来。但他是老刑部了,立刻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只打着包票道:“请少保放心,下官一定会呈上给堂官,堂官会不会上呈。下官不敢保。但新任堂官是很有风骨的人,少保大约也知道他,所以,但可放心吧!”
  “嗯,轩某人,我大约知道一些。”于谦点头称是,背起手道:“是不是去西市?”
  “不是!”乔郎中道:“请少保去过堂,有话要问。”
  “咦?”于谦道:“也罢,随便说说就是了。”
  说罢出房,萧然一身飘然而出,潇潇洒洒的就出了牢房门,等他一出去,外头自然有司官照应,先在院子里等候。
  第二间房就是王文,接着就是萧惟贞,各人都还算平静,只到了高平房间时,这位往常威风凛凛的巡城御史已经吓的不人不鬼,见乔郎中过来,立刻吓的直往牢房角落里钻。
  “高老爷,你老不要怕。”乔郎中只得哄他道:“今天是请你过堂,到了刑部大堂,你有什么委屈就说吧,要是说开了,上奏皇上,只怕就能免罪。况且,就算是定你老的罪,也最多是免官,不然就充军铁岭,甘肃卫,也值得吓成这样?”
  “是吗?”高平先是怀疑,然后惊喜,他披头散发,身上这么多天没有梳洗过,满身恶臭,这会高兴的有如癫狂,拍着手儿笑道:“对对。让我辩解,让圣上知道我的苦衷,唉,我是被逼的啊,是陈谨逼的,你想,他是内官,他要砍树,我还能不依吗?”
  他絮絮叨叨的,只顾着说当时是被逼而行,其实大家知道,陈谨也有砍树的奏议,现在已经被抓了起来,估计也多活不了几天。一条人命,葬送在高平嘴里,现在还拿出来说嘴,希图活命,真是叫人又觉得可怜,又觉厌恶。
  到卢忠的时候,此人倒是光棍,昂然而立,气宇轩昂,可能是当初扮疯子实在是腻味了,这会倒是很光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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