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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锦衣为王-第61章

小说: 锦衣为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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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中……”
  话也不必说的太直白了,打狗要看主人,高平算是皇上养的小巴儿狗,没事叫他汪汪叫唤两声,给皇上壮壮声势。
  要是皇上好好的,后果当然严重,皇上这会自己病了,每天在宫里头静养,除了宣布十四日召见大臣外,连南郊祭祀的日子也不曾定来下。
  一切大事小事,都是由阁臣们和司礼监商量着处理,这会凡事但求安静,张佳木的责任又极重,就算有人要查办这个案子,也不会搞到他头上来的。
  当然,等尘埃落定的时候,谁还记得这么一件小事啊!
  高平这顿打算是白挨了。算是吃了个极大的哑巴亏。以他的能力,事后也肯定是没得报复了。只怕这会儿,高大人已经跑到家里,正躲在被子里头发抖呢。
  “他走了,正好办我们的事!”张佳木喝了口茶,下令道:“今天全部出队,我看,东华门附近七八条大街,小胡同不多,靠近皇城嘛,但人手少了也是没用。今天高平过来。准没好事,他被撵走了,我们过去!”
  各人想想也是,锦衣卫的嗅觉没有不灵敏的,大伙儿都从高平的事里嗅出来不对的味道出来。要是查办什么大案出来,大伙儿也是脸上飞金,个个有光采。
  要知道,小张百户就是查办了几个大案,楞是从军余几个月间就到了百户官的位子上的!
  当下点起所有的小旗,吩咐校尉、军余、坊丁,一律动员。除了守备南宫和留一些人督促铺舍火夫和五城兵马司的人照常巡逻外,所有人都得参加这一次行动。
  这会儿,就看出来张佳木平时的管理和训练的威力来了。可以说,他驭下不光是严,平时待下属们很少有发火的时候,一般的百户,殴打属下也是常有的事,不足为奇。
  张佳木不仅不打,发饷发钱,那叫一个爽快。平时也没有什么架子,说笑玩乐,甚至动手较技,都无所谓身份,甚至说粗口,赌钱,也是偶尔为之,不伤大雅。
  这么一来,在属下之中,敬爱两字,已经是深深扎下根去。
  但带兵带人的道理是一样的,要讲究一个宽严相济。一味施恩,就弄的上下不分,纪律不明。这一点分寸,说起来容易,掌握起来是很难的。
  但张佳木掌握的很好,说笑之余,提起某人错处。他也不怒,只是正襟危坐,脸色也慢慢沉下来,然后一五一十一指出部下的错处,一条条一款款,说的清楚明白,而且诛心之论,条条都能直指人心,把最根本的错失原因给摘出来。
  各种处罚的力度,也是不同,大到开革,军棍,鞭刑,再到罚俸,罚劳役,黑旗,手段花样也多,只要犯错,哪怕是任怨和刘勇,也不会饶过。
  正因如此,虽然他为人并不暴戾,也不是天天板着个脸装酷,但属下各小旗,校尉,军余,坊丁,就没有不怕他的。
  号令严明,平时功夫下的深,临到有事了,自然就是一呼百诺,事事顺手。
  没一会功夫,张佳木和刘勇一个百户,一个总旗,两人亲自带队,下头九个小旗,六个坊丁队,加起来三百五十余人,全部散开,各持兵器,散开在正南坊到东华门一带的街头巷尾之中。
  俗语说,京师大胡同三百六,小胡同多过牛毛,分坊不多,但胡同街道真的是一条接一条,外乡人到京城里,看着街道四平八直的,走几圈就非迷路不可。
  正南坊到东华门一带,小胡同不多,毕竟是靠近宫禁,关防严密,很多地方直接就是禁军巡逻的范围,根本不可能有民居存在。所要严查的,就是从正南到东华门一带的这些胡同小巷,三百多人撒出去,已经足够严密,非得查出点东西不可。
  那天徐有贞的话,已经在张佳木心里扎了根刺,这正南坊中,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这一出来,一直到戌时末刻,也就是晚上九点左右,这会儿,在后世还正是热闹的时候,夜生活尚未开始,但是在古时,用这个字眼,表明已经是到了持兵上街警戒的时辰了。街道上绝少行人,普通人家已经熄灯睡觉,只有少数的豪门还张着灯,不是饮宴就是歌舞,还正热闹。
  “大人,那边有动静!”
  张佳木自己也换了校尉服饰,佩刀带弓箭,躲在一个小巷子里头静候消息。戌时末刻的更鼓一响,黄二悄没声息的摸过来,轻声道:“入娘的,看着象几个书生,提着灯笼,一嘴酒气,看到几个兄弟,这些厮们也不惧,看着扎眼的很。”
  他一个粗胚,对书生的头巾气向来不大相容,所以说起来也很不客气。
  张佳木想了一想,道:“我自去看看,你们不要多事。”
  他自己带着几个从人,也是打着灯笼从巷子里出来,没走几步,果然见着几个书生样的男子提灯过来,按理来说,这里并不是十里秦淮,没有什么灯红酒醉流连河上的风流举动,而且京师规矩甚严,这几个书生这么晚还不归宿,倒是当真碍眼的很。
  “兀那汉子,站住。”跟在他身后的庄小六机灵的很,先上前一步,戟指道:“夜晚行走,鬼鬼祟祟,过来受盘查!”
  第107章 盘查
  “什么人,敢对咱们大呼小叫的?”
  对面的书生倒也当真大胆。这边叫他们来盘查,那边倒是也大呼小叫,显然并不把眼前这伙跨刀带剑的锦衣卫们看在眼里。
  张佳木嘿嘿一笑,索性上前几步,打量着这几个胆子比斗还大的读书人。
  看打扮,倒果然也不是普通人,全部是举人的扮相,并不是童生或是秀才。在大明,中了举人已经可以做官了,如果屡次不中进士,就可以参加吏部的大挑,然后放出去到偏远下县做县令,或是做县丞一类的辅官。
  和进士相比,还是有点差距的,升迁也难,但中了举就等于是国家的官员,也是没错。
  况且,看这几位的神情举止,也是来参加今年会试的举子,一旦金榜放名,成了天子门生。到时候进翰林院,转给事中,或是做御史,文官势力越来越大,文人凌架于武夫之势已成,也怪不得他们如此狂放。
  张佳木打量他们,这几个书生也是这般打量他。
  乌纱帽,飞鱼服,朝靴佩刀,背负弓箭,从带的牌和系的带上,这些举人也看出来这是个六品武官,他们虽然不把普通的武夫看在眼里,但锦衣卫的身份和六品官的阶级,还是叫这几个书生勉强半揖下地,都道:“学生等见过大人。”
  “你们都是来参加会试的举子吧?”张佳木问道:“为什么此时还在街上游荡,又这般醉酒,成何体统?”
  他这么一训,几个读书人脸色各异。
  有一个衣衫破旧的读书人并没有喝酒,他皱着眉道:“大人,尚且未至宵禁的时间,不知道这般盘查,有何凭据?”
  这般一说,刚刚最先开口的矮胖书生便也喷着酒气道:“就是,当咱们不知道律令吗?”
  “就你们也和我们大人说律令?”庄小六横眉立目的道:“我家大人就是正南坊的律令,他一声令下,就能把你们全打的稀烂!”
  矮胖书生丝毫不惧。冷笑道:“嘿,口气还真够大。”
  他扬着脸道:“学生是吴县程万里,大明的举人,你来打我看看?”
  这几个人,也当真是有酒了,按理来说,锦衣卫就算在景泰年间失了威风,也不是几个小举人就能挑衅的,说打不可能,但抓了关起来,也非得叫这几人好好喝一壶不可。
  “万里,不要这么莽撞。”看张佳木皱眉,适才问张佳木盘查凭据的那个年轻举子劝道:“这般当面争吵,成何体统。”
  这话也不是向着锦衣卫一面说,而是说他们和武夫吵架,失了读书人的体统。
  张佳木大为皱眉,明朝的文人风骨是挺硬朗,但也着实讨厌。现在文凌架于武之上,这种风气就更加可恶了。
  开国已久,洪武年间文武并重的格局早不复存在,就是成祖用兵于安南和漠北的盛况。亦是久已不见,文臣们烧海图,撤出安南,屯兵边关用来防备蒙古,这样就算是天下太平,这几年来,也先也渐渐穷途末落,象土木年间被人杀到京城脚下的事似乎再也不会发生。
  这么一来,文贵武贱,飞鸟尽,良弓藏的局面,已经俨然形成。
  这几个举子,倒不一定是怎么样的坏人,但骨子里对武夫的蔑视,着实叫人讨厌。
  他在这边大皱其眉,矮胖书生犹自强项,他道:“承芳兄,不要劝我,我倒真不信了,堂堂举人,就能被他们这么折辱不成。”
  张佳木笑道:“你这举人的身份,在大明倒是真够用了,在乡下的话,农民佃户见了就得趴下嗑头,和县令也能平辈论交,不过在京师里,这点身份,还真不够看的。”
  他的耐心也到了尽头,这几人老实说倒也没有什么太可疑的地方。但如此讨厌,抓了去让他们受点苦,也无所谓。
  这边刚要下令,从两个书生后头又出来一个年轻举子,看起来叫人顺眼多了,脸上笑嘻嘻的,虽然也有点酒气,眼中清亮,倒是没有喝醉。他兜头一揖,向张佳木笑道:“学生崔浩,岭南人氏,也是个举人,依大人说是不够看的。但学生有同年,有老师,有同乡,大人要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抓了去,恐怕也未必方便。”
  笑容灿烂,但话里有骨头。读书人是这样,惹一个就跟惹一窝蜂似的,而且最讲风骨,鸡毛大的一点事,就能吵上天去。
  张佳木不读史书,新龙门客栈倒是看的。想一想,也是不值当,别惹出事来,成了后世看电影时的奸臣形象。
  他无奈一笑,向着崔浩道:“你能看出我要下令抓人?”
  崔浩笑道:“察颜观色的本事,虽然不曾历练,但大人面色不愉,贵下属跃跃欲动,这一点风色还是能看的出来的。”
  “你倒是乖巧,不瞒你说,我正要下令抓人。”
  此语一出。这几个举人都是脸色一变,程万里兀自道:“我却不信,锦衣卫就能这么横行无忌,非法抓人。”
  被他称为承节芳的举人,姓杨名继宗,山西人,家贫穷困,看起来身子最是单薄,此时却是面露倔色,将手一伸,道:“请抓,请抓!”
  “承芳,万里,”崔浩急道:“不要把事情弄僵。”
  他又道:“请大人恕罪,吾等今晚分韵赋诗,又吃了几杯酒,是耽搁了时辰,倒不是有意犯禁。如果有冒犯之处,尚乞大人见谅。”
  这个崔浩,年纪不大,说话行事倒是稳重的很,刚刚点了张佳木一句,这会又善加解释,看起来,是个不愿吃眼前亏的聪明人。
  张佳木笑了一笑,换了语气,很诚恳的向几个举子道:“你们都是读书人,读书人不知道规矩,还有谁懂?虽不是深夜,到底已经是很晚时辰,这么纵醉夜行,喧嚣吵闹,不要说我要查,随便撞了哪位大人的车驾仪仗,你们也非得吃亏不可。”
  他大有深意的接着道:“京师之中,不是你们家乡,如何自处。自己好好想想吧。”
  虽不是金玉良言,但确实也是一番好意。几个举人听了出来,崔浩面露沉思,杨继宗愧而不语,只有矮胖子程万里有些不服,但嘟嘟哝哝,却也没有人听他说些什么。
  须臾之后,崔浩便是一揖到地,说道:“学生曾经与崖边读书十年,来京之后,倒是有些放浪了,大人教训,学生尽知,从今之后,不会饮酒犯夜了。”
  杨继宗也道:“学生等以后闭门读书便是。”
  张佳木笑道:“就是这个道理,你们是来应试的,一朝中式,天下闻名,要是落榜,想想是什么滋味?”
  各人叹服不语,张佳木摆一摆手,吩咐人带着他们回住所,不要在街上吵闹了。
  他这般处置,倒是与平时风格完全不同。坊中不要说豪奴了,就算是普通的官员,也绝不会在张佳木面前挺腰子说硬话,那天杖打都督府的豪奴家将,并断一手,此事传出,坊中早就很少的宵小更加敛迹,一切安静无事,凡事都有规矩,不成想,今天对几个普通的读书人,倒是这般客气。
  任怨在一边看的真切,不觉问道:“佳木,难不成你想招募他们?”
  张佳木失笑道:“我一个小小百户,有什么资格用举人当部属。”
  任怨也知失言,摇头一笑,也就不出声了。
  但他如此一说,张佳木心中一动,招手叫来一人,吩咐道:“把这几人的住所记下来,姓名籍贯什么的,也写下来,不要混忘了。”
  “是,大人。”那人恭恭敬敬的去了。
  张佳木踱步沉思,脑海中若有所悟。他的部下,确实也需要几个机灵懂文墨的读书人来帮手。他自己再能,也需要几个得力的属下。光有武夫不成,读书人虽然极讨厌,但论起口才心机,还有典故律令,倒真的不是不识几个字的武夫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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