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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玫瑰绽放的年代-第20章

小说: 玫瑰绽放的年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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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新疆之行
一早,柳秋莎就出发了,当她辗转着出现在战友面前时,三人拍胸打背地抱在了一起。酒自然是要喝的,酒一下肚,刘天山的话就多了起来,他说:小柳子,当年胡团长追你追得苦啊,可你偏要找那个邱教员。前两天胡一百给我打电话,说要到新疆看儿子,望岛已经调到我这儿,都当副连长了,你说这日子咋过得这么快。
当王英问到家里的情况时,柳秋莎放下端起的酒杯。瞬间,她竟想起了当年,如果自己嫁给了胡一百,那现在的日子——她抬头看着刘天山和王英军装上的领章,她又想到了自己。虽然也穿着军装,但她现在只是保留着军籍,想到这,她的心又狂跳了起来,眼前的酒也就喝不下去了。
刘天山就一口喝下酒,不失时机地说:柳子,这没啥。王英也说:我们早晚也得有这一天,谁的军装也不能穿一辈子。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就不藏不掖地流下泪来,然后端起酒杯喝下了搀着泪水的酒。此时,她真的羡慕刘天山和王英,人活得简单,日子就过得有滋有味;倒是邱云飞书读得多了,就把事情也看得复杂了,而人一复杂就痛苦。
吃完饭,刘天山让司机接来了柳北,儿子刘中原也被刘天山叫了回来。王英拉着儿子的手冲柳秋莎说:你看都当排长了,还这么腼腆。刘中原被母亲说得脸一阵阵红着。
柳北进屋时做梦也没想到能见着母亲,她惊怔一下就扑了过去。柳秋莎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与女儿见面。在家时,她的眼里似乎只有柳东,就是柳北当兵走了两年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孩子早晚要离开父母。倒是女儿热热地一声“妈”,让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刘天山就搓着手说:柳北这孩子不容易啊,单位让她写检查和你们断绝关系,她硬是不写。
直到这时,柳秋莎才知道女儿受了这么大的磨难,她恍然觉得女儿在她心里长大了。那天晚上,女儿第一次对母亲敞开心扉,母亲一边听一边流泪。想着女儿的同时她也想到自己的处境。
柳秋莎这次新疆之行很有收获。看了战友又看了女儿,而女儿又在刘天山的关照下即将提干,她再不用为女儿操心了。更重要的是,刘天山一家改变了她生活的观念。
73。柳秋莎焚书
柳秋莎从新疆回到靠山屯后似乎变了一个人。她回家的第一件事是找出邱云飞所有的书和日记本,她把它们堆在院子里点火烧了。从新疆返回要一星期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她想明白了一件事。她现在所以过得这个样子都是邱云飞读书的结果。
胡一百、刘天山不读书,人家却当了军区的参谋长和军长,过得踏实透明。以前,她曾对邱云飞有过不满,那是因为他不能上战场参战,如同在收获的季节里,不会开镰的农民望着丰收的庄稼,却不知如何下手,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呢?后来,随着战争的结束,他们一起进入了和平年代,每个人都没仗可打了。邱云飞不是功臣,自然做不了什么官,他只能做一个文化教官,脸色苍白着奔波于家和学院之间,那时柳秋莎没和人攀比,她不想当多大的官,只想忙自己的工作,只要有工作她心里就踏实。那时,她是一院之长,每天早出晚归的,她都忽略了孩子和邱云飞。其实,那时的邱云飞已经开始愁苦了,按她的话说,净想一些不着调的事。
邱云飞满脑子的不着调,让他们一家吃尽了苦头。连累自己无所谓,因为她嫁给了邱云飞,她就是他的人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要跟他过一辈子,无怨无悔。这次去新疆,柳北的经历让她心痛,无形中,孩子已经被他们牵连了。
作为母亲的柳秋莎,一想起柳北从楼上跳下来,心就发抖。别人的孩子可以无忧无虑地唱歌跳舞,惟独自己的孩子,连这样的权利都没有。如果没有刘天山的帮助,说不定柳北已经复员了。在火车上,她就下了决心,都是那些不着调的书害了邱云飞,害了他们全家。
当她望着最后一点火星在眼前消失后,她才长长地吁了口气,此时,她的心里,如同秋收后的土地,空荡一片。邱云飞收工回来的时候,她甚至冲他笑了笑,邱云飞一脸疑惑地看了眼院子的灰烬,又看了一眼她的脸。她平静地说:看啥,不认识了。
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回到屋里就去找那些书。一时间,他的脸白了,颤抖着声音问:书呢?我的书呢?
她看都没看他一眼,说:烧了,烧了省心,那些不着调的东西,是帮咱们吃了还是喝了。
邱云飞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在门坎上,抱着头,无限苍凉地望着院子中的灰烬。
她把饭菜摆在桌子上招呼吃饭,出来的只有柳东,母亲烧书的过程他全看在了眼里,他连问也没问,只看了一眼,就伏在桌前写作业了。柳秋莎就赌气地冲柳东说:妈做的饭好吃不好吃?
柳东点点头,两人就齐心协力地埋下头抢饭似地吃,那天两人的食欲竟出奇地好。
两人吃完了,邱云飞还在门坎上坐着。柳秋莎把碗筷都收拾完了,才冲邱云飞的后背说:有啥呀,又不是死了娘。
邱云飞就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柳秋莎,你是秦始皇。
柳秋莎听清了,走过去站在邱云飞的身后,也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是秦始皇,是武则天。
邱云飞似呻似唤地说:你这是焚书坑儒。
柳秋莎听了这话就哈哈大笑起来,她说:我说老邱哇,以后咱就别说那些文绉绉的词了,整点明白的,有啥说啥。
柳东站在一旁,听着母亲的话,心里面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快意。他和母亲同样恨父亲那些书,不过出发点不太一样,从小到大,他见到最多的是父亲看书的身影,姐姐还在家时,父亲不看书的时候,一定是跟柳北和柳南在一起说笑,他在一旁,父亲就像没看到一样。那时,他不仅恨父亲的书,也恨两个姐姐。后来两个姐姐走了,父亲便一门心思钻到了书里,回家后就到书房里,不是看就是写的。就是吃饭也要拿本书放在桌子旁,吃一口看上一段。父亲的目光从来不在他身上停留,那时他恨透了父亲的书。母亲焚烧父亲的书时,他是兴奋和激动的。
他在城里上初中的时候,有一天,父亲在学院里没有回来,他偷偷地溜进了母亲的房间,憋了半晌,鼓足勇气问了句:妈,我问你一件事,你要认真地回答我。
母亲被他一脸的严肃弄愣了,便拍拍他的肩说:啥事?你问吧。
他这才说:妈,你告诉我,我是不是我爸亲生的?他这么说完,柳秋莎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半晌,她用手摸了一下儿子的头说:儿子,你没发烧吧。她这么说完,邱柳东深深地失望了。他叹了一口气就要走,母亲在他身后喊:你就住这屋吧。柳东头也不回地说:我烦他的味。
柳秋莎那时很忙,柳东的表现她也没有往心里去。来到靠山屯后,邱云飞还是有空就看书,连话都懒得和邱柳东说。他把自己受到的冷落,完全归结到父亲的书上。母亲烧完了父亲的书,父亲和母亲有如下一段对话,柳东印象深刻。
父亲说:你干嘛烧了那些书,它们又没惹你。
母亲说:让你活得简单点,简单才能快乐。
父亲说:那样我会更痛苦。
母亲说:慢慢的你就不痛苦了。
父亲说:那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母亲说:胡一百活着,刘天山也活着,人家活得都比你快乐,你呀,太复杂了。
母亲说完就去睡了。夜里,柳东被父亲弄醒了,他茫然地望着一脸泪水的父亲。父亲说:从今晚开始,你陪你妈睡去吧,我睡这屋。柳东怔了一会儿,抱起被子跑到母亲屋里。
74。开始分居
柳秋莎和邱云飞就这样开始分居了。邱云飞更加少言寡语,回到家便钻到自己的屋子里,吃饭时才从屋里走出来,胡乱吃上一口,又一头扎进自己的屋子里。有时,柳秋莎都睡醒一觉了,发现邱云飞那屋的灯仍然亮着,就装着去厕所在他的门口大声地咳几声。她顺着门缝望去,看见他趴在炕上,在一堆草纸上写着什么。
第二天,柳秋莎见邱云飞还没回来,便冲儿子说:小东,你到你爸那屋看看,他半夜三更写啥呢?
柳东说:我不去,愿意去你去,我烦他的味。
柳秋莎只好自己翻箱倒柜地找,终于在一堆衣服下发现了写着字的草纸。这种草纸订成的本子上写满了字,她看了两页也没看明白写的是啥。听到邱云飞的脚步声,她忙放下本子走了出去。晚上,柳秋莎躺在炕上说:小东,你爸这辈子就这么毁了。
柳东没说话,半天忽然冒出一句:妈,以后咱俩过日子,等你老了,我养你。
听儿子这么说,她竟然控制不住地流下眼泪。那天晚上,她空前绝后地思念柳南,她不知道柳南过得好不好。
75。望岛柳南联系上了
邱柳南和胡望岛当兵当得利落而又神秘,两人谁都不知道对方的去向。胡望岛到内蒙古守备区是经胡一百精心策划的。胡一百从解放战争一直到抗美援朝,只用过一个警卫员小温。两人出生入死,关系非同一般。后来随着大势所趋,小温离开胡一百回到内蒙古老家当了连长。现在的小温已经是守备师的师长。小温走时,上幼儿园的望岛哭得眼泪汪汪的。
去内蒙古当兵是胡一百为望岛精心安排的一条后路。他觉得身边最近的人就是小温,这么多年两人也没断了来往。小温有了进步,都要写信或打电话告诉他。胡一百就感到高兴和骄傲,毕竟是自己的警卫员嘛。
新兵专列刚走,胡一百就给小温打了电话:小温,望岛那小兔崽子奔你去了。
小温就在电话里说:好哇,首长你放心,我不会亏了他的。
胡一百又说:我不是那个意思,这小东西不学好,你要替我好好教育他。收拾不好,我拿你是问。
在新兵连的时候,小温就来看过望岛一次。他站在望岛面前,笑着说:你还认识我吗?
十多年过去了,他没忘记小温叔叔,但小温的模样他早就忘记了。他就回答:你是师长。
小温哈哈大笑,然后抹着脸说:你小子还是把我忘了。还记得当年我给你玩枪,你把幼儿园的孩子打破头的事吗?
小温这么一说,望岛想了起来,两人算是真正接上了头。新兵连快结束的时候,小温把望岛接到家里。二人喝着酒聊着天,小温说:望岛哇,你咋把你爸得罪了,这么小就送你当兵来。
望岛苦着脸说:温叔叔别提了,在家里他和我妈啥也不让我干,我都快憋出病了。
小温就说:咱们这里草原大得很,你想干啥吧,你说。
望岛的眼睛就亮了。他盯着小温说:温叔叔,我要当骑兵,在草原上想咋跑就咋跑。
小温的意思是想把望岛留在身边,以后好有个照应,望岛执意当骑兵,他就不好说什么了。送走望岛,他打电话向胡一百做了汇报。胡一百就说:他愿意干啥就干啥吧,当骑兵也不是啥坏事,等打起仗来,能冲在最前面。
就这样,望岛当了一名骑兵。新兵连结束后,他就开始想办法和柳南联系。胡一百和柳秋莎把孩子们送到部队是想借此把俩人分开,事实上完全是个败笔。暂时的分开,反而让爱情之火烧得更为炽烈。他们分头给家里的同学写信,让他们打听对方的地址,就这样,他们轻而易举地联系上了。
有一天,他训练完回到连里,通讯员就喊他接电话。他一接电话,发现是柳南,激动得话都不会说了,只一个劲地说:柳南是你,真的是你?
柳南就在电话里说:我现在已经培训结束了,开始值班了。望岛这才知道,柳南这回打电话方便了。她在吉林省军区总机值班,电话想打到哪里就打到哪里。从那以后,两人经常打电话。当然,电话都是柳南打过来的。两人在电话里就相互倾吐思念,有时,她在那边接挂电话,就对他说:你稍等。等她处理完了电话,才又和他讲。没讲上几句,就又有电话需要她转接,等再接上话头,两人的情绪就受到了影响。他接电话的环境也不好。这部电话放在连部的走廊里,和连部的电话串着线,他一接电话,别人就无法使用电话。有时连长或指导员要打电话,总被他占着线,就说:胡望岛,你咋这么磨叨呢,快说。他只好匆忙挂断电话。
这种远水解不了近渴的爱情让望岛大伤脑筋。后来,他给她寄去了一张骑马的照片,她也给他寄来了一张照片。两个人穿着军装的照片,让对方既新鲜又陌生。
晚上,想对方无法入眠,便拿出对方的照片,躲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看。这样的日子过了一阵,他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要把柳南调到内蒙古来。他为自己的想法激动着。
要调柳南不是他能办到的,这时他想到了温叔叔。
温师长并不知道望岛当兵前的事,当望岛求他把柳南调到内蒙古时,他笑着冲望岛说:你调这个兵,是男的还是女的呀?
望岛脸就红了,他难为情地抓着头皮说:反正是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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