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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从良纪事-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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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我已经想清楚了,不管是艺妓还是下等娼妓,说不了都是妓女,只是前一个名头好听一些罢了,到最后还不是一样要卖身,我宁愿一辈子都只做一个女使,至少是清清白白的。”陆晼晚十分坚决地说道。
第九章 分配岗位(上)
  孟飞扬听了陆晼晚的话,便转过头来又是瞧了她好一会儿,这才笑着说道:“你这小丫头倒是个倔脾气,这女使可是专门伺候人的,什么脏活累活都要干,我看你的谈吐气质,原先应该是官家小姐吧,你觉得你吃的了那份苦吗?”



  “没试过怎么知道,先生莫把人看扁了。”陆晼晚依旧倔强地回道,她对自己的毅力还是十分有信心的,再说上一世也不是没做过那些所谓的苦活累活,且她早已有了打算,不可能一辈子做女使,她以后定是要从良的。



  孟飞扬看着陆晼晚坚毅的眼神,心中倒是对这个看上去不过十岁的小丫头多了些赞赏,嘴上噙着一抹笑,缓缓说道:“你这丫头倒是对我胃口,好好的一张脸毁了可惜,说不定你以后要后悔,我先给你治着,但不完全治好,留条疤倒不是什么难事,我再送你一瓶药膏,三年之内,你若是改了主意,涂了我给你药膏,脸上的疤就能消掉,过了三年,我可就不保证你的脸还能恢复如初了。”



  陆晼晚听完孟飞扬的话,倒是有些心动的,但更多的却是诧异,她今天与孟飞扬第一次见面,他何顾要对自己这般好,不仅帮她治脸上的伤,还额外送给她一瓶珍贵的药膏,若那药膏真如孟飞扬所说的那般效果,当真就是价值不菲了,这般白白送给一个初初相识的小丫头,未免也太大方了一点。



  孟飞扬似是看出了陆晥晚的疑虑,依旧洒然一笑道:“你这小丫头,防心也重的狠,我就是看你顺眼,那药膏你爱要不要,你要是喜欢顶着一张烂脸我也懒得管。”



  陆晥晚的脸上顿时闪过一抹讪然,前世与孟飞扬打过那么久的交道,她很清楚他是怎样一个人,在她的记忆里,孟飞扬似乎对十几岁的小女孩特别友善,陆晥晚曾经猜测过,孟飞扬应该有这么一个妹妹,所以才会产生了移情作用,她又是将对孟飞扬的回忆仔细梳理了一遍,越发觉得他这人不同寻常,看上去年纪并不大,医术却很不错,除了他方才所说的那祛除疤痕的药膏,陆晼晚还记得他有许多其它古古怪怪的药膏,可是比普通大夫做的要好上太多,这般想着,她心里忽然浮出一个念头。



  “谢谢先生的好意,我听先生的话,我知道先生您是不会害我的。”陆晥晚低眉顺眼的说着,神情十分恭顺。



  孟飞扬看着陆晥晚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嘴角又是浮上一抹兴趣盎然的笑容,摸着下巴说道:“你这小丫头变脸的速度可真够快的,方才还在心里怀疑我呢吧,现在又这么信任我了,小小年纪,心思却不小,现在的小姑娘都跟你一样肚子里弯弯绕绕的吗?”



  “我不管想什么,不都是被先生您看出来了吗,先生才是最厉害的。”陆晥晚抬起头,难得露出了一抹微笑,大着胆子说道。



  “小姑娘家家的,就应该多笑笑吗,别老是板着张脸。”孟飞扬似是被陆晥晚的马屁拍的舒坦了,笑眯眯地说着,然后对她招了招手,“行了,快过来吧,我先给你处理下伤口,不然再耽搁下去这脸真该要烂了。”



  孟飞扬处理外伤的手法很快,用小刀将许萝伤口上的脓血通通刮去,然后清理了残余的皮肉和沙子,抹上了一层淡绿色的药膏之后,便用干净地纱布将左脸包了起来,做完这一切又是换水净了手,这才嘱咐道:“回去之后记得伤口不要碰水,不要吃辛辣的食物,明天再过来换药。”



  陆晥晚一一记下了,这才站起身来,与孟飞扬深深鞠了一躬,道:“谢谢先生为我治伤。”



  孟飞扬看着异常乖巧的陆晥晚,似是轻声叹了口气,“小丫头,其实许多事情都有很多的解决办法,不需要用最绝的那一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希望你以后再不要做这等伤害自己的事情了。”



  陆晥晚听出了孟飞扬话中的淡淡哀伤,猜想着他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别的事,便也仍是恭敬地点头应了是,这才告辞转身离开了。



  陆晥晚推门从孟飞扬的小院里出来,红豆还在外头等着,她许是站累了,便靠在墙根坐着,见陆晥晚出来,立马起身走到她面前追问道:“怎么样了,孟大夫说你脸上的伤有治吗?”



  陆晥晚表现地很是失望,微微摇了摇头回道:“孟大夫说希望不大,多少还是要留些疤。”



  红豆只是奉了吴妈妈的命令,对陆晥晚的脸是否能治好并不在意,听完她的回答,也只是装出十分遗憾的模样,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也别灰心,咱们教坊有许多美容养颜的名药呢,若是你运气能用上,或许脸上的疤就能消呢,行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陆晥晚依旧表现地一付垂头丧气的模样,点了点头,跟在红豆的身后,快步返回了教坊。这一晚上陆晥晚暂时跟红豆这个女使住在一起,红豆是专门伺候吴妈妈的,似乎是吴妈妈的远房表侄女儿,是吴妈妈带进教坊的,因为年纪过大,长相又平凡也没什么资格做艺妓,虽只做个女使,但跟着吴妈妈倒也不愁吃穿,平日里也不必干粗重活,已是十分满足了。



  第二日一早,吴妈妈便又过来了,又详细询问了一边陆晥晚脸的情况,听到与昨晚一样的回答,脸上难掩失望,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你是个没福气的,脸上留了疤,做艺妓铁定是没指望了,就算是做最低等的杂妇女也需要相貌端正无瑕疵的,你原先是官宦家的小姐,应该是识字的吧?”



  陆晥晚自然是识字的,先别说陆家都会在女儿六岁时就请老师给她们开蒙,就算是前世进了教坊之后,琴棋书画她可也没少学,虽然不是一等一的,但糊弄一些外行人却已经是绰绰有余了,她知道在教坊里识字的人相对来说能谋得一份好一点的差事,便点头说道:“读过几本书,基本的字都是认识的。”
第十章 分配岗位(下)
  一般在教坊中做女使的,鲜少有识字的,那些像陆晼晚这般的罪臣之女,因为颜色大都出挑,又多少有些琴棋书画的底子,所以几乎都被选去作为艺妓的培训了,而那些做女使的大都是从外头买来的贫家女子,选其中颜色平淡的,贴身伺候那些已经挂牌的艺妓们。但当红的头牌们,大多都是附庸风雅的,觉得身边放一个目不识丁的女使实在是太过粗俗,便都要选那些粗通文墨的,可这年头会卖身到教坊的人家都是吃不饱饭的,哪里还会有闲钱教女儿读书写字,再说识字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学会的事,这便难倒了专门买人配人的吴妈妈,哪一个当红的女妓她都不好得罪,可她又去哪儿找那么多识字的女使呢。



  吴妈妈看着陆晼晚的眼神顿时好了许多,开口道:“诗诗姑娘前些日子一直拖我帮她寻一个能写会算的女使,我给她送去了好几个,她都不甚满意,你虽然脸伤了,但好歹是官宦家出来的,想来总能让她满意。”



  “全听妈妈安排。”陆晼晚佯装认真地听着,这个吴妈妈口中的“诗诗姑娘”她是知道的,前世的时候在教坊也是名妓,只比那最红的湘君差一点,她是从小学舞,最擅长“惊鸿舞”,据说身轻如燕能在水晶盘上起舞,陆晼晚觉得这多少有些夸大,反正她是没亲眼见过,不过她倒是知道这个诗诗脾气不怎么好,在她身边的女使最长都待不过一年。



  吴妈妈让陆晼晚将自己打理清爽,这才带着她去了宜春院。教坊内等级十分分明,能住进宜春院的都是教坊中姿色最顶尖,技艺最高者,被称之为“内人”,又可叫“前头人”,她们这些人便可常在皇帝御座之前表演歌舞,出入亦是可以佩戴鱼袋装饰,这鱼袋一般都是官员的装饰,能让一介小小妓子戴在身上,可见能进入宜春院,都是极了不得的人物了。



  宜春院之下便是云韶院,被称之为“宫人”,亦称“云韶”。宫人是教坊中一般的歌舞伎,在表演歌舞的内人不够时,便常以云韶添之,但由于终究是次一等,所以宫人是没有资格“带鱼”的,所以即使在大型的歌舞表演中,也一眼就能将宫人与内人区分开来。



  再次一等便是“搊(chou)弹家”,“搊弹家”是贫人女以容色入教坊,学习琵琶、五弦、箜篌、筝等乐器演奏,主要搞伴奏,由于她们术有专攻,所以大都是不善歌舞。



  最末等的就是两院的“杂妇女”.与内人相较,杂妇女不善歌,常被人取笑,在教坊中地位亦是最低下。



  这四类皆为女性,以歌舞表演为主,教坊中还有众多的杂技艺人,多数杂技艺人都是匿名的,所以鲜少有出名者。



  吴妈妈领着陆晼晚到了诗诗的住所,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穿杏黄衣衫的女使神情倨傲地走了出来,随意扫了陆晼晚几眼,便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即使对着吴妈妈,语气也不甚客气地说道:“吴妈妈,我们娘子交代给你的事儿你是越来越不上心了,前头那几个人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连这等歪瓜裂枣都往咱们这儿带了,我们家娘子可是要进出皇宫的,这等人怎么带的出去。”



  吴妈妈也一早猜到陆晼晚的脸会有些麻烦,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满脸笑容地回道:“菊蕊姑娘,您别看这小丫头虽然破了相,但却是官家之女,若是没破相,那相貌也是一等一的,且读过三四年的书,正好也符合诗诗娘子的要求,等她的脸再养一阵子,应该也不那么明显的。”



  名叫菊蕊的女使却并没有被吴妈妈的话语说动,依然不满地说道:“咱们这教坊里官家之女难道还少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写落毛的凤凰不如鸡罢了,且还是个破了相的,当真是连鸡都不如了,我劝吴妈妈你还是赶快把人给领回去吧,一会儿要是让我们家娘子看见了,你该知道她是什么脾气的,不准连你一起赶出去呢。”



  吴妈妈自然知道诗诗脾气不好,但听着菊蕊这话脸色也不太好看了,若不是这诗诗还当红,她也不可能这般低声下气地伺候着,不过那诗诗的岁数摆在那儿,恐怕也嚣张不了几年了。



  吴妈妈心里虽然这般愤愤地想着,面上却依然还是尴尬一笑道:“那……我就再去寻些别的人过来给诗诗娘子挑选吧。”说完便无比郁闷地拉着陆晼晚要离开。



  陆晼晚从方才开始就一直低眉顺眼的模样,只是眼中闪着些冷意,这般被嫌弃她心中亦十分气恼,但她本也不想给那个诗诗当女使,若是她没记错,这个诗诗最后的下场可不太好,人老珠黄之后,被一个书生骗光了多年的积蓄,而后郁郁而终,死后却也只有一幅薄棺,着实凄凉。



  吴妈妈和陆晼晚才回身刚走了几步,便看到一个身穿白色纱衣的女子正朝她们走来,陆晼晚一见那女子,便微微愣了愣,眉若远山,眼如秋水,朱唇不点而红,怎么说呢,这女子一点也没有妓女会有的妩媚妖娆味,反而透着股大家闺秀的端庄,让人看着便十分想亲近。



  陆晼晚自然认识这个女子,湘君,教坊的头牌花魁,连诗诗都要被她稳稳压住一头,她从十五岁开始挂牌,到如今五年之久,第一花魁的地位都没有被撼动过,二十岁的年龄在艺妓来说已经是“高龄”了,但湘君却依然是屹立不倒,且风头正劲,那诗诗可是比她还要小上三岁呢。



  吴妈妈见到湘君,自是诚惶诚恐地请安。湘君虽是头牌,但脾气却十分好,见人的时候总是带着三分笑,配上她的容貌更是让人心生亲近仰慕,很是受教坊中人的拥戴,她含笑与吴妈妈点了点头,开口道:“妈妈这是又给诗诗妹妹送人来了吧,诗诗妹妹眼光高,倒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事,自是要帮诗诗娘子选一个合心意的人的。”吴妈妈立马笑着回道。
第十一章 入云韶院
  湘君看了眼跟在吴妈妈身后的陆晼晚,眼眸流转了一下,才继续说道:“看来诗诗妹妹又不满意了,我看这小姑娘眉眼生的甚好,只是这脸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弄的?”



  湘君一问,吴妈妈也忍不住向她吐起了苦水,“湘娘子您好眼光,秦教习当初也是一眼看中了这丫头,只可惜了这脸上的伤,不如秦教习就直接收过去调教了,说来也是这丫头命苦,虽是罪官之女,但凭着这相貌,在咱们教坊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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