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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昏鸦尽-第88章

小说: 昏鸦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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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匿瑾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那人打了个哆嗦,匿瑾起身盯着他道:“这事儿。。。。爷可知道?”
  “北院已经派人去告诉爷了,至于通知没通知到奴才暂时还不清楚,只是听说庶福晋身子虚的很,听大夫说,倘若过了今夜还不醒,那就再也不能醒了!”
  匿瑾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慌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东西,哪个孕妇生完孩子后不矫情一两天,为的不就是爷们儿能体谅下她们的不容易,我还不信了,她就这么死了不成!”
  说完,冷冷的起身往里间走去,那人不敢再多说,忙识趣儿的退了出去。
  正往书房走的允祥远远的看到北院的湘雅往这边走来,等到她走的进来,见她满脸是汗的跪下,扯着自己的衣摆哭道:“爷快去看看主子吧,主子快不行了。。。。。。。奴婢知道,主子是想见爷最后一面的,奴婢虽不知道爷为何恼恨主子,可主子对爷的心日月可鉴,也不看大人,为了孩子的将来,也要去北院看一下啊。。。。。。。”
  听着湘雅语无伦次的话,允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幸好有旁边那个小丫头用力扶着,允祥不承她的情推开了她,只是红着眼睛抖着手问依旧跪在地上哭泣的湘雅道:“什么大人孩子的,我。。。我怎么听不明白,你给我说清楚。。。。。说清楚。。。。。。”
  然而却又等不及湘雅叙说,自己踉跄着往北院走去。
  那个被推开的小丫头有些茫然的看着兀自跪在地上哭个不停地湘雅,湘雅只是伏在地上哽咽着流泪!
  手脚冰凉,途中摔倒了两次,但又都咬牙强撑着起来重新往北苑赶去,当又是土又是汗的赶到北院时,大夫已经摇着花白的脑袋叹息着出了产房,产房的榻上,默依面容如雪,这个时候,她的脸上才有了解险韵所具备的柔和之色,她安静的躺在那里,似乎世间诸事都不在意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忠敬诚直,勤慎廉明

  水,总是一刻不停的往流动,鸟儿总是不知疲倦的扇动着翅膀,它们是那样的不受拘束,天地之大,似乎就是任它们遨游一般,但只要我想让他们为我所观,我就能把水盛到水瓮里,让它静止不动,我还可以把鸟给网住,养在笼子里,让它只为我唱歌!
  我总以为,我的力量是无穷尽的,只要我想,我就会想方设法的得到,可是现在。。。。。谁能告诉我,流逝的时间该如何抓住?去了的人儿又怎么能重新睁眼对我绽放笑容?
  允祥呆呆的看着已经没了生命迹象的默依,孩子的哭声从隔壁传来,他恍若未闻。
  得到消息的匿瑾出现在北院门外,看着院子里忙乱哭泣的人群,脸色苍白。
  究竟是什么使一切不可收拾的?
  抖着腿进了北院,每一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仇视,毫无理由的仇视,可是,谁是诚心让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的呢?
  有些麻木的走进房里,她的贴身丫头念颖也有些胆怯的在院门口儿躲着不敢进去。
  本是忠于自己的主子,谁知道会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早知庶福晋如此短命,刚才还不如不阻止去报信的人呢,可是,一切都无法挽回,只有听天由命了!
  她踱到院子里的时候,匿瑾已经在允祥的身后跪下,“爷,一切都是贱妾无德,如今累及庶福晋含恨而去,贱妾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出去。”
  允祥没有回头,默依听了忍不住整个人都在发抖,为了她,你竟这般待我。。。。。
  心一横,膝行上前,拉着他的衣摆面无表情的冷声道,“逝者已归天界,爷再悲伤也毫无益处,另外产妇身子不干净。还是快些处理入土的好。。。。”
  “你——”听出她话里的冷漠敌视,允祥只觉得心如刀绞,当年那个明净知礼的嫡福晋已经不在了,跪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个心狠薄情的歹妇。夫妻之间最后的一丝温情在毫不相让的对视中碎裂,再也无法拼补。
  他轻轻的把默依裸露在外面的手臂送了进去,缓缓起身,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嫡福晋,深吸一口气道:“因为你那些年对我的好,我总是为了你伤害她,现在发现,竟是我错了。。。。。。”
  “那些年你和我风雨同舟的恩情太重,我无以为报。所能做的,就是给你嫡福晋应有的荣宠,给你的孩子光明的未来,我这般用心的待你,可你却不知收敛害我默依。。。。。”
  允祥的眼神越来越冷,声音越来越沉,匿瑾整个人伏在地上发抖,有些无力的摇头流泪道:“不是我。。。。”
  “是我行了吧!”
  允祥突然冲她大吼了一声。隔壁好容易哄下的孩子又哭了,在他们孩子的哭声中,整个人缓缓的跪在地上,一个气息不稳昏了过去。
  雍正四年四月初五,怡亲王庶福晋产后血崩身死,怡王悲痛填心,整个人辗转榻上一月有余。
  病中不理会府上任何事物,刚出生的小阿哥被雍正帝赐名阿穆瑚琅,依旧养在北院。北院里的所有下人都对他很好,尤其是湘雅。
  因为允祥生病,雍正对朝事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想着这些年允祥在朝的好处,不由的感慨良多,一夜无眠后,亲书“忠敬诚直勤慎廉明”的匾额,命大学士马齐、张廷玉赍捧御书匾额赐给允祥,允祥撑着病体设香案跪在院落接旨,马齐打开圣旨朗声念道:
  “圣谕:朕书忠敬诚直勤慎廉明八字赐怡亲王。此八字实实是王公忠奉国,居心行事之善迹,并无丝毫不及之处。昨朕已面谕在廷诸臣,若此八字一字不确不切,是朕颁赐非嘉奖之辞,乃讥讽之语矣。但怡亲王美善甚多,此所书八字实未能尽尔。尔等可传谕怡亲王,此实王之实有之绩,勿作朕教训之词观,亦勿作朕嘉奖之词观。且王从来秉性坚定,朕所深知,自此不稍改移者,朕可深信力保也。”
  人这一辈子,要挂念的事儿太多,不可能随意胡来,这么大的一个圣恩砸下来,也只有叩谢的份儿,谢过之后,该干嘛干嘛,聪明人一看就知道,圣恩不是白颁的。
  允祥深深的俯下身去,好,我欠你们的,这一世,拼着性命悉数还给你门就是,自此以后,天上地下,再无瓜葛。
  马齐脸上堆笑和张廷玉一起扶起了允祥,道:“王爷忠诚体国,德备才全。皇上御书八字褒奖,字字确切,我等瞻仰御书,祗聆圣训,皆当奋勉砥砺,只是不知王爷此时身子可大好了?”
  允祥咳嗽了两声方缓了气息道:“无碍,为皇上分忧是臣子的本分,我这会子已能下地,自当尽心竭力以报君恩,你二人先回去,我收拾收拾,就进宫面圣。。。。。”
  说着,又是咳嗽个不停,张廷玉有些担心的说:“我看王爷身子并未大好,倘若一味忙碌反而不美,还是。。。。。。”
  允祥摆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道:“衡臣,你一番好意我岂不知,只是身为臣子怎可只受恩佑不思回报的呢,你们先去吧,我待会儿就进宫谢恩!”
  说完,冲跪在后面的嫡长子弘暾使了个眼色,弘暾为人敦厚聪明,是以起身把二人往外面送去,允祥踉跄着脚步要回房,嫡福晋匿瑾起身相扶,被他僵硬的推开。
  欠你的,我会用我的余生还给你,只是,自此,恩爱两绝!
  去了养心殿,见到已经有些老态的雍正,这些日子的辛酸涌了上来,雍正见状忙起身打趣道:“这是怎么了,才多久没见就想朕想成这个样子?”
  允祥跪下叩首道:“御制匾额,臣弟。。。。。。”
  “少来这套!”看着他憔悴许多的神色,雍正心下一酸,亲自扶他起身道:“朕赐匾额只是想让你这个眼光刁钻的鉴赏者看看,朕的书法是否有所进益,别给朕整的没意思,似乎是朕想要你磕这个头似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暮云难追

  不及允祥说话,看着有些消颓的他,雍正心里也是一阵难过,给苏培盛使了个眼色,苏培盛会意领着宫人太监退了出去,雍正这才看着允祥恳切的道:“府上的事儿我已经听说了,你别难过。。。。。。。我知道庶福晋纳喇氏对你有多重要,可以后,总会有好的不是?十三弟妹那些年陪着你吃了那么多的苦,你总不能。。。。。。”
  “臣弟明白!”看着欲言又止的雍正,允祥苦笑不已,“四哥,我真悔年轻时的莽撞,我以为我可以改变一切,结果我赔进去了所有,还搭上一大堆的人情,‘纯诚自是承欢体,仁厚端为受福基’,当初用来劝四哥的话,可我自己却做不到,倘若我足够仁厚,默依又怎么会。。。。。。。”
  “总会过去的。。。。。。”雍正叹息着拍拍他的肩膀。
  “会吗?”
  “会的。”
  外面骄阳似火,里面兄弟情深,信吗,其实历史并非无情,有时候,它也许真的会给人一片净土,这个时候,胤禛,是允祥的净土,虽说不是十分纯粹,但是,在二人抛去敬称以你我对话的时候,那感情是真的!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为了他的江山没日没夜的忙碌,才会一次次力辞他的恩典,就是为了使他的位子坐得稳,使他这个君主能够服众,圣恩广施的时候,他安静的站在他的后面看着他渐渐受臣民爱戴,这江山,是他的,也是他的,人心自私,只因那段感情未升华到一定境界,倘若升华到不分你我的时候,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只是迫于世俗。须得把这些隐去,因为不想为世所嫉恨,不想为世不容!
  须知太高人空妒,过洁世同嫌!
  雍正五年三月的时候,允祥和默依唯一的孩子阿穆瑚琅着了风寒。当时允祥这在朝里忙碌,听到消息的时候忙往府里赶,及到院落外面,墙里压抑的哭声使他望着北院上方的天空满心悲凉,进去抱起了孩子小小的身子,看着那和自己有九分相像的眉宇,忍不住又是老泪横流。
  第一次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一切如同魔咒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雍正五年七月的时候。怡王嫡福晋匿瑾最后一个儿子绶恩卒,年仅三岁。
  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在庭院每一个角落里,院外的允祥听了心生凄凉,也只是吩咐管家夏蒲进去处理相应事宜,自己又去了宫里忙碌。
  雍正六年七月,嫡长子弘暾卒,年十九岁,听到富察氏马齐的孙女跪在府外恳求进府为暾儿尽未亡人本分的时候。允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并吩咐管家夏蒲着人轮流劝她回去,因为世间最苦的不是失去,而是无望的活着!
  暾儿已经去了,富察氏依照早时的婚约嫁进来,即使她对暾儿情深,可感情本脆弱,为何非得忍受岁月的剥蚀?
  雍正七年的时候,怡亲王府终于迎来了一桩喜事。被雍正接进宫抚养的四公主依暮被封和硕和慧公主,下嫁给喀尔喀的博尔济锦氏多尔济塞布腾,公主下嫁,意味着圣上的恩宠,嫁后,只要大清不灭,公主自然受不了什么委屈!
  看着回府见自己最后一面的女儿,看着她眉宇里对自己的生疏恭谨,允祥只觉得有些悲壮的苍凉,看着她和二女儿依梦相似的面容。不由的有些动情,但看着公主身后寸步不离的宫女,只得忍着悲痛昧着良心道:“暮儿,你的姐弟妹去的早,阿玛想着,许是京城太过拘束了的缘故,你命好,带着我大清的威严下嫁到喀尔喀,虽说远了点,但终究自由不是,那里的天地很辽阔,你。。。。。。千万别拘束了自己。。。。。你。。。。”
  越说越觉得不安,下人端过茶来,伸手欲接,却一个不稳砸到地上,怡暮虽说对自己的生身父母无多少深厚的感情,然而嫁到喀尔喀后,总是忍不住想起雍正七年的那个冬日,坐在书案前的阿玛脸上的不安于惶恐。。。。。。
  孩子几乎一年去一个,做父母的,怎能不神伤!
  雍正八年,怡亲王府,北院。
  病重的允祥一个人躺在默依曾躺过的榻上,怔怔的凝视着桌案上那支跳跃的红烛,所有的人都被支出去了,空荡躁闷的房间里,弥漫着药香…
  吃力的撑着身体坐起,如今年纪大了,身子骨也僵硬滞笨,帮不了四哥,也做不得爱新觉罗家的千里驹了,黑暗里,他一声声的轻咳着,胸腔里发出如裂絮的嘶鸣…
  他试图走到靠窗的几案处去品味点儿初夏的夜风,可惜,摇摇摆摆,那平日举足即至的几案,竟是那样的远~
  那里之前本放置着默依的妆镜,可就在他从西山提出回来要在北院养病的时候,嫡福晋匿瑾着人收拾院落,遣散了院落里的杂人,自己又让管家夏蒲重派了些得力的下人把北院里里外外清理了一遍,那个妆镜因为死人用过的缘故,也被砸碎,
  他回来时,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很是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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