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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昏鸦尽-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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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祥抱着孩子进去找小易,小易见他进来,冷着脸起身还要出去,被胤祥腾出一只手扯住,“你究竟想要怎样?什么事儿,坐下来说清楚不好吗?非得这样拧着劲儿,一味的躲着我,与你有何好处!”
  小易抬着泪眼看着他,“难道你果真什么都不懂吗?何必这个时候装糊涂!”
  “我真不懂,”胤祥奇道:“这事儿我也是刚知道,早些年德母妃嬷嬷曾有提过,后来有了你,也就撂下了,我真不知道会这么快。。。。。”
  “你是什么都不知道,成日里一得闲就往钟粹宫钻,亏我还当你孝顺,谁料是另有乾坤!”小易冷笑道:“我原是配不上十三爷的,哪里比得上人家的模样家室。恨只恨没有一个做尚书的阿玛,如今清净日子没过几天,就有好的来分丈夫了!”
  胤祥气的脸色发白,待要驳她几句,奈何怀里的小依弦哭的厉害。不由的火了,冲外间儿候着的乳母吼道:“还立在那里做什么,小公主哭成这样,不抱走哄着,这还要我来教你不成!”
  满腹委屈的乳母抖着手抱走依弦,孩子的哭声渐渐远去,胤祥方对小易道:“你这话可真昧心,你去钟粹宫问问,我哪次去不都是在嬷嬷那里坐坐就走的。那个马尔汉家的,我几乎就没什么印象,你这样冤枉我,我这就去找嬷嬷来给你当面儿说清楚,省得鸡犬不宁的,成何体统!”
  小易听了哭道:“你又去钟粹宫做什么,把这事儿闹开去与你有什么好处,你爱娶谁娶谁。我算什么东西,哪里敢管你了!”
  胤祥被噎的不行,在屋子里来回踱了两步,恨恨的道:“好,从此不去了钟粹宫,省得无故担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骂名,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但凡我相中的,绝不会隐忍着不要。我若相中,自然下一刻就前去说亲的,别说是马尔汉家的,就算是蒙古格格,只要我肯朝皇父开口,皇父没有不允的!”
  两个人在这里吵着,殊不知十四皇子那里也是不可开交,如今已被提为侧福晋的舒舒觉罗氏。流萤也是抱着孩子给胤祯使性儿,伊尔根觉罗氏。蕊珠也在旁边帮腔,毕竟她们姐妹俩这些日子处的不错。虽说流萤先自己有了孩子被提为侧福晋,但并未因此给自己摆脸子看,如今爷们做了对不起流萤的事儿,就算是本着讨好流萤的态度,也不能装木头不说话!
  胤禛一个人应付两个还在心尖儿上的妙人,旁边还有嫡子小弘春在那里哭闹助阵,胤祯焦头烂额却又无计可施,皇父额娘也真是的,怎么这个时候给自己找嫡福晋,想让自己搬出紫禁城明说,何必拿嫡福晋说事儿!
  这样想着,对那个即将过门儿的嫡福晋越发没了好感,可怜落宁,本来性格就偏软弱,如今又有了这段前奏,将来有的是苦日子在等着!
  他们两处闹得不可开交,钟粹宫里,准备出宫回府待嫁的匿瑾被苏茉儿唤到跟前说话。
  “按理说,今儿下午就该让你回去的,只因我舍不得你,另外还有些话要嘱咐,所以留你到明儿再走,”苏茉儿看着满面羞红的匿瑾微微笑道:“胤祥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和敏妃的交情颇深,敏妃去的时候,曾托我照看她的孩子,如今你就要嫁过去了,我少不得也要托付与你,我这把老骨头,再过两年,就要入土了,以后的事儿,朝难料夕的,你需得好生陪着胤祥,夫妻和睦,不离不弃!”
  “匿瑾记着了!”乖巧的福了个身,苏茉儿看着她,忍着心底流动的悲伤,笑道:“小易也是从钟粹宫出去的丫头,你到那府上后,千万要和她和睦相处,胤祥以后会经大风波,但也会有大造化,你是我宫里培养出来的丫头,对于你,我还是有信心的,只是。。。这次去了,以后就别回钟粹宫了吧,每次按时去永和宫给德妃请请安也就罢了,不必再来这里,我老了,你们小辈的事儿,就管到这里,今后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嬷嬷。。。。。”匿瑾有些不安的出声,苏茉儿摆手制止了她,深吸一口气从贴身的衣服里拿出一个干净的柳枝飞絮帕子,一层层的打开,清荷在一旁见了,知道那是那年自己转赠给她的,十三皇子胤祥亲手做的骨笛,不由的心下一惊,哽声唤道:“嬷嬷?!!”
  苏茉儿佯作未闻,连带着帕子一股脑儿的都给了匿瑾,口里说道:“这是我们主仆一场,我给你的贺礼,但凡你还念及我们的主仆情分,就务必收好。。。。。”见匿瑾还要说什么,却不无疲惫的挥手道:“夜深了,我也乏了,你且去吧,明儿不必来辞我,好生当好你的十三福晋,别辱没了钟粹宫的名声!”
  


☆、第一百三十章 问佛

  匿瑾缓缓的起身,珍而重之的捧着帕子走了出去,外面冷月悬于中天,深吸一口钟粹宫里的空气,心里莫名的泛起一阵湿意,莫名的觉得难过,可又说不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里间,清荷难以置信的对苏茉儿问道:“嬷嬷究竟想要怎样,那笛子。。。。。。”
  苏茉儿苦笑着躺在榻上道:“不是我自己的东西,拿了心里百般不自在,还是给她吧!”
  “那您呢?”
  苏茉儿听她如此问,苍老的脸上现过一阵恍惚,“我已经熬了四十年,我以为我可以看着他到最后,但瑾丫头出现的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经是个多余的,既然多余,为何不去!”
  “怎么去?”
  “去佛堂坐坐吧!”苏茉儿一把拉过清荷的手,故作轻松的去看着那个法相依旧庄严无比的佛。
  坐在蒲团上,看着那个伴自己大半辈子的佛像,想着一路而来所遇到的那些人,经历的那些事,求悟,可什么是悟?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佛曰:笑着面对,不去埋怨。悠然,随心,随性,随缘。注定让一生改变的,只在百年后,那一朵花开的时间。
  佛曰。。。。。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
  可是佛祖,你是否能告诉我,如何才能甘心?我弃了本体,断了轮回,来到这不属于自己的大清朝,我在无望中苦等了四十年,可是,终究还是满心不甘却又不得不为她人作嫁衣裳,我苦苦坚持着,希望能得到属于自己的正果。却为何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个不怎么坚持的人登上了莲花台?
  我站在众生外,看着满世的繁华,可那繁华里,没有我的影子!
  大苦大修行,我自以为这一世够苦。可我的修行在哪里?为何一直以来,我依旧一无所有,我想要的,追求的,依旧得不到,我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夫唱妇随,笑骂嗔痴,却只能在一旁看着,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难道我活着,就是为了成全吗?
  我成全了众生,可谁来成全我?
  又是朝阳初升时,胤祥在钟粹宫外面徘徊,我视你为至亲,为何你这般一意孤行,为何不经我的意见,把你相中的姻缘强加到我的身上?
  想到还在和自己置气的侧福晋小易。想着自己那个刚出世不久的小公主,曾经的温馨,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赐婚给打乱,我虽敬你为长,可你也不能事事替我做主,我想的什么,我需要什么,你可曾了解过?
  满腹的怨气待要进去一股脑儿的宣泄出来,可看着宫门上悬着的‘钟粹宫’三个大字。不知为何,生生的止了脚步,来回踱了两下,头也不回的离去,他前脚刚走,收拾停当的匿瑾也离开了钟粹宫,朝露未下,姻缘已定!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十三皇子胤祥,十四皇子胤祯皆已搬出紫禁城开府建衙。临去,他在钟粹宫门外踌躇良久,想到还和自己犯别扭的小易,想着启祥宫这些日子的沉闷气氛,想到这一切皆因苏茉儿而起,眼中的温暖淡去,长叹一声,终还是咬咬牙绝情离去!
  钟粹宫在他身后越离越远,童年的一切也渐渐被他抛到脑后。。。。
  这是成长的代价,也许你不懂,但我懂了!
  如今我心力交瘁,已经顾不得那许多了,这两年,我要做的事儿太多,我需要周旋应付迎合施威,一个脑袋虑多方事,我太累了,已经做不到事事求全了,我听说钟粹宫已经谢绝见客,既然你已经与世隔绝,我也不好前去打扰,愿你一切安好,我还有自己的路要走,额娘把我们兄妹托付给你,你已经尽心,我很感激!
  婚宴办的无比奢华,康熙皇帝的两个年轻有为的儿子同一天办喜事,大臣们跑了这边跑那边,周转迎合中,尽是凄凉意!
  胤禛拉着身着大红新郎衣的胤祥不停地打趣儿劝酒,一次次仰头,一杯杯酒水顺着咽喉滑落,大喜的外表,无端的有些惆怅,这惆怅从何而来,即将到哪里去,不得而知,也无心探讨,德妃的话萦绕在耳畔,‘娶了新,就是有家的人了,日后,办理朝事的当口儿,还要顾着家事,家和,万事才可兴旺!’
  是呵,家和,万事方可兴旺,只是,万事兴旺了,我呢,为何我的心里会这般难过,都说洞房花烛夜是人一生最美好的场景之一,为何我的洞房花烛夜,会这般理所应当无欲无求?
  推开众人缓缓的走向喜房,突然间想起若干年前的一个场景,当时自己多大来着,满世界的找四哥,那长廊很长,似乎怎么也找不到尽头,在喜房的门外立定,还记得,当时也是这样的喜房,四哥从里面走了出来,脸色很不好看,还记得他说‘我紧张’时的呆样,是的,我紧张,走进这道门,也就意味着,我必须背负起一些东西,只是。。。。。我似乎不愿意背负这些东西,这不是我想要的,不是我求来的,我背负着别人给我安排的一切,凭什么?
  借着酒气踹开了喜房虚掩的门,看着那个端坐于榻被嫁衣喜帕遮的严严实实的新娘,莫名的心烦意乱起来,嫡福晋,不仅仅是妻子,更是一种责任!
  胤祥扶着门框盯着那个纹丝不动的身影许久,深吸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顺手不忘掩上喜房的门,一径去了侧福晋瓜尔佳氏小易的院子,那个在烛影下剪灯花的女子,那个泪水溢满眼眶的女子,虽说喜(www。87book。com…提供下载)欢使小性儿,喜(www。87book。com…提供下载)欢无缘无故的给自己甩脸子吃醋,可是,在那里是毫无压力的,紧张不是因为胆小,而是因为责任,喜房里的那个嫡福晋,是自己这一生的责任,是苏嬷嬷给自己安排的责任,别人强加安排的责任,再怎么好,也是不甘心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风卷云

  坐在那里静数日夜交替,康熙四十三年弹指即过,浑浑噩噩的,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管,任外面富贵生死,钟粹宫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
  明月悬于中天,夜色清冷如梦。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清荷走了进来,看着在西窗下盯着摇曳烛光的苏茉儿,摇摇头苦笑着走了过去!
  苏茉儿已经九十高龄了,岁月的痕迹早已爬上她的鬓角儿,这一年,是她在清朝的最后的日子!
  从四十七岁的嬷嬷活到九十岁的老妪,一颗本很年轻的心被岁月摧残的千仓百孔,刚来那会儿,二十一岁的灵魂,四十七岁的**,虽说使人很难以接受,但生活终还有些希望,然而,一年年活过来,一刻刻熬过来,二十一岁的灵魂,随着这个日趋衰老的身体缓缓枯萎,如果生活的本质就是现实,那么,命运之神为何要安排这样一场时空穿越?
  想到最初的梦想,想着几十年如一日的那个无果的坚持,想着那个从一个稚嫩的小孩儿变成一个知礼的少年到一个张扬青年的胤祥,想着他的笑,他的尊敬,他无声的埋怨。。。。自己这一辈子,是做错了呢,还是做错了呢?
  抖着手剪了剪不甚明亮的烛花,看着瞬间明亮的烛光,看着自己未及放下剪刀的影子出神,嘴角泛起一些愁苦的纹路,何当共剪西窗烛,生死无望意迟迟!
  “嬷嬷,该睡了!”清荷走过去,欲扶她起身歇息,却被苏茉儿反握住手道:“皇上此次南巡,还没有回来吗?”
  清荷坐下点点头,“我一直打探南巡的动静,前儿不久,皇上在杭州阅射,有要回来的意思。可是,毕竟不是京城,往返也不是一抬腿的距离,所以。。。。。”见苏茉尔不无失落的别过头去,只好咽下后面的话。又起了个话头儿道:“此次十三殿下们回来,嬷嬷可是找他有话要说?”
  找他?找他做什么呢?有话要说?
  夜风顺着窗子缝儿钻了进来,苏茉儿没有说话,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什么话要说呢?他的命运,不是自己能掌握的,说再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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