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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路烟尘(新)-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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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开假上班的第一天,工厂大门紧闭。开始大家都以为是不是上班时间改回七点了,于是都坐在工厂楼下的路沿石边等,还有些三五成群的站附近的树下聊天,可是天色渐亮时,站在大门附近的工友发现大门上贴了白色的二张长条纸,凑近一看却是银行的封条。还一份通告,大意是福成鞋业拖欠银行贷款无力偿还,已宣布破产,工厂被查封等待拍卖,上面还有关于拍卖后债务偿还优先次序的排列。晨曦努力的找了很久也没看到债务人清单里有工厂员工的字样,晨曦觉得头有些晕眩,上哪说理去?我们的工资呢?找谁要啊?那可是我们辛辛苦苦一天干十八个半小时的血汗钱啊!

    工友们开始是怀疑,而后是恐慌,工厂倒闭了他们怎么办?大部份工友来自边远山区的农村,每个月领到工资除了留下基本的生活费,余下的全寄回家了。这个月的工资领不到就意味着要寄回去养一家老小的钱没了,意味着这个月自己的生活费没了,还意味着没钱交下个月的房租很可能就会房东赶出来沦为街边的乞丐、流浪汉。要知道,就算是明天马上找到工作,那也是要到下个月才能领到工资的啊,这个月怎么办?要怎么生活?

    恐慌是会传染的,传播开后,大面积的恐慌开始变异成了出离的愤怒。

    几个失去理智的工友在茫目中看到了依依,不知道谁吼了一声,那个台湾人的女人在这,问她为什么台湾人悄悄的提前走了,是不是她早就知道工厂要倒闭了。人的盲从性,在那一刻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反应,几个人开始围向依依、十几个人也慢慢向这边靠拢,更多的人在越来越多围过来的人感染下,渐渐的开始包围依依和晨曦。

    依依有些莫名所以,晨曦立即反应麻烦大了。急中生智指着路口大声叫,林经理来了,快,我们找他去。靠近她俩的几个人听到后,第一反应就是往路口看,可是工厂楼下围着了几百号工友,根本看不到路口的情况,于是领头的几个人推开人群往路口开始挤,边挤边叫:“走去路口拦住姓林的。”

    其实路口根本没有林经理,那只是晨曦不得以的办法。但是这招还真是管用,最靠近她俩的几个人根本看不清路口有谁,远一点的外围那些人,还不知道这些人围过来是想找依依的麻烦,晨曦拉着依依向相反的方向挤去,人群盲目的跟着那几个领头的人往路口移动,很快她俩从人群中脱离出来,开始一路小跑往旁边的小路穿过去。等到那几个领头的反应过来他们站在那看不到姓林的,比他们还矮小的晨曦怎么会看到姓林的来了时,晨曦和依依已经安全的回到出租房里。

    一连几天,晨曦不让依依出门,晨曦自己也是天黑以后才下山,跟做贼似的悄悄溜到离福城鞋业远一点的小店买二份蛋炒饭和几包粉丝就回来,她怕那些愤怒的工友会伤着依依。也怕那些工友会当街骂出难听的话,她丢不起这脸,她活得清清白白容不得别人有机会往她头上扣屎盆子。

    保税区的工厂每天都有招人的,可是一听是从福成出来的,都不收。晨曦在几次碰壁后,实在是忍不住打听原因。被问的人都躲躲闪闪的不是说不知道就是说你问别人吧。直到有一天她又去买粉丝,站在那等老板找钱的时候,听到二个福成鞋业隔壁厂子的人在聊天,才明白,原来那天愤怒的工友为了讨回欠下的工资,在工厂楼下静坐绝食了三天,惊动了区政府出面,因为区政府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气极之下工友把工厂的大门砸了,还差一点放火烧了工厂。这事在保税区都传遍了,各大工厂不约而同的交待人事部招工不收福城出来的,因为这些都是“刺头”工人,招进去那还不得给自己厂子添乱啊。依依和晨曦这些天躲在家不太出来才所以不知道她们那天“逃离”后发生的事。

    晨曦听到人家聊天才明白原来这几天找工作碰壁的原因是这样,晨曦苦笑,心想真是倒霉到家全赶一块了。她摸摸口袋里所剩无几的钱,暗自伤神,现在怎么办呢,看来保税区是别想找到工作了。晨曦犹疑着,要不要去德森找紫珊?可是依依是不会回德森的,晨曦不放心依依。叹叹气,晨曦决定暂时不想这个问题,催促老板把钱找给她回身就走,她不想让人看到她就是那场事件里的当事人之一。
第十二章 艰难的生存
    这天晨曦早早的起床,烧好开水,将密封桶里最后一点麦片泡好,招呼依依起床吃早餐。晨曦对还在赖床的依依说自己已经吃好了,出去碰碰运气看有没有工厂招工。

    依依伸着懒腰半坐起身,倚在枕头上还半眯着眼说了句:“中午我不想再吃蛋炒饭了,晨曦,你就不能换点别的花样吃么?”

    晨曦停下已跨出门槛的脚步,没有回头,背对着依依应了声音:“哦,我知道了。”手却不自觉的伸进口袋摸索起来。

    之前住在台干宿舍,加上陈明仁没回台湾前,她俩也一直在台干食堂吃免费工作餐,除了自己的一些生活日用品,并不需要花钱,因而也一直没发愁过钱的事。从搬出工厂生活开始,依依每个月的工资都懒得去领,全权由晨曦代劳,生活就更是不管了,依依觉得有晨曦在操心就好了。事实上晨曦每个月的工资才不到四百块,而依依更少,二人的月工资加起来不到七百块钱。每个月的租金、水电、吃、喝拉撒,加上依依爱逛街、爱买小玩意,一个月下来她们几乎没有余钱。住在工厂的那几个月晨曦存下的一点钱,在租房时买了些床垫、被单、小台扇之类的生活必需品后就告清库了。

    工厂倒闭半个多月了,上个月的工资一毛钱也没领到。付房租和这些日子以来的生活费,花的都是晨曦当初出来时,大哥偷偷放进她包里的应急钱。晨曦一直没舍得花,那是大哥的一份牵挂,是晨曦内心的一点温暖。而现在,就在此刻,这一点最后的“温暖”,马上就要花光了,如果今天再找不到工作,晨曦不知道她们还能怎么生活。

    晨曦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觉,从房间出来就觉得头重脚轻,她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索兴一屁股坐在沿山的石阶上,将头深深的埋进手掌里。

    不知什么时候依依出来了,发现晨曦坐在下山的台阶上,样子有些奇怪,依依走上前推了推晨曦的肩膀,问晨曦,不是说去找工作了么,怎么还在这坐着,是不是不舒服。

    晨曦抬头,满眼的凄凉,“我们,没钱了。”声音怪异而嘶哑,顺着这句话,晨曦的泪突然间奔涌而出,她站起身抱着依依开始痛哭出声。

    依依有些呆滞,半响后反问“我们,没钱了?”她有些不信,将晨曦稍稍推开,双手撑着晨曦的肩头,有些语无伦次:“怎么会没钱了呢?是不是我买绒娃娃花得太多了?是不是我们这个月的电费太高?还是你不小心把钱包弄丢了?”

    晨曦满脸泪珠,不说话,只是摇头。

    “不对啊,如果没钱了,那为什么我们还能吃麦片?那好贵的哦。”依依有些疑惑,然后突然想起,那麦片晨曦告诉过她,是陈副理回台湾前,带陈明仁的信过来时给她们送来的。

    依依咬着唇沉默了片刻,突然对晨曦说:“你先回房间休息,我看这些天你好象精神不是太好,今天就不要出去了,再说,你上次回来说起过保税区现在所有的台资厂都不收福成出来的人,你就算去也找不到的。”

    俩人相互支撑着走回房间,依依问晨曦还有多少钱。

    晨曦伸手将长裤口袋翻转出来,将一把几元、几角的毛票、硬币放在床头的小桌上。然后起身从墙上,将挂着的牛仔包取下来,掏摸了半天,拿出一个硬皮记事本翻开,一张张的从本子夹页里拿出几张十元的新币。轻轻说;“全在这了,就这些。”

    依依没数,直接把桌面上的零散票子、硬币拿起来,想了想又从那几张新币里拿了一张十元。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边说:“晨曦,你在家等我,最迟下午就回来了。”

    晨曦急了,起身要拉住依依:“你个超级大路痴,你一个人要去哪里嘛?我陪你一起去啊。”

    依依转头,眼神清亮,一字一句的说:“我平时迷糊,那是因为有你在我身边,有陈明仁在我身边,我可以完全不用思考,全然的依赖你们就好。我忘了,我虽然叫你姐姐,其实你只大我一岁,而现在,却要让你因为我的任性和虚荣,吃苦受累,我真的太自私了。现在,我要去做我该做的事,请你好好的休息,什么也不用想,等我回来就好。”

    晨曦有点不认识眼前的依依,这还是那个事事依赖她,没有主见,胆小怯弱的依依吗?此刻的依依,让晨曦有种她是要去慷慨就义的错觉。

    在晨曦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陌生而坚定的依依,就是从前那个娇柔怯弱的依依之前,依依从门口消失了。

    晨曦惶惶不安的等待着,在等待中陷入回忆的沉思……

    第十三章 ;初 ;识

    湖南,1989年夏天

    单身宿舍的尽头传来重重的关门声,随后是一阵桌椅、锅碗的碰撞、破碎的闷响。

    正在大哥房间打扫卫生的晨曦,好奇的探出头往那边观望,隐隐听到那边传来一个男人咆哮着的责骂声:“一天摆个死人脸,你摆给谁看啊,怪不得老子天天输钱,都是你xxx的在背后咒老子是吧?”骂声里合着几声噼啪的脆响,象是手掌打在脸上发出的动静。接着传来的是一个女音的轻泣。“哭、哭、哭,一天就知道哭丧,还去打饭,你个丧门星想饿死老子是吧?“男人还在继续怒骂。一会那边的门开了,走出一个瘦小的人影。

    晨曦退回房内,有意没关上门,心里有些好奇想看看被骂的女子。

    深蓝的卡其布厂服,松松垮垮的穿在她身上很显眼,衣服的尺码过大,从卷起的袖子里露出的手臂,象是从一个巨大的深井里探出的竹枝,细小而柔软。这女子长得不是那种惊心动魄的美,白晰的一张小脸上五官并不见特色,只是一双眼睛特别的大,波光流转里有种楚楚动人的灵气。她有二条好长的辫子,辫子垂在身后晃悠着,几乎要碰到她的脚后跟上。这让晨曦有些好笑。在这个流行着“爆炸式”和“大波浪”的年代里,怎么还有这么老土的女子,真象个村姑,晨曦在心里想。

    “刘依,回来的时候去老赵头家买二瓶啤酒,别他xx的又忘了。”那男人的声音从通道里传来。晨曦厌恶的皱眉,这男人说话不带脏字会死么?满嘴粗口。晨曦有些鄙夷,什么样的女子会和这样的男人生活,恐怕也不会是什么好女人吧?

    大哥回来时带了几枝映山红,晨曦知道那是厂子后山上采的。每次只要晨曦来,大哥一定会在下班的路上带几枝回宿舍,他知道这是晨曦最爱的花。

    晨曦高兴的接过花,正想找个瓶子插上,大哥笑呵呵的说别忙活了,我这没瓶子,我上冯兵那要个瓶子去,那酒鬼别的没有,瓶子有一堆,说着就出门去了。

    大哥回来时,身后跟着个陌生男子,削瘦苍白的脸上架着副黑边眼镜,个头不高,站在身高一百八十公分的大哥身边,显得些矮小,晨曦目测认为这男人大约只有一百七十公分左右。男人嘴角留着一簇八字胡,头发有些凌乱,腮边有没刮过的青色胡茬,有些通宵未睡的疲软神情。

    大哥向晨曦介绍,男子叫冯兵,是他的同事,长沙人。大哥看着冯兵戏虐的说:“妹子,这可是我们单位的才子啊,写得一手好材料,能歌善舞,口才一流。”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要是能少打点牌,少喝点酒,那就是算是个完美人物了。”

    冯兵不以为然的挥挥手,象是要赶走一只看不见的苍蝇,带着几分落寞的说:“别他xx的扯蛋了,有手纸没,给几张。 ;我那个死女人一天跟没魂似的,什么都不记得买。”

    他的声音听着耳熟,晨曦有些呆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就是刚在走道尽头那间宿舍打骂长辫子的男人吧?不由的仔细再看这男人,晨曦很好奇这样的男子,大哥会说是“才子”?晨曦还沉浸在自己天马行空的冥想里,突然听到一声爆喝:“叫你去买酒,你个死女人又忘了?你是不是存心气老子?”

    晨曦惊醒,抬头看时,正好看到一卷手纸从冯兵手上脱手飞出,直接砸在站在门外的“长辫子”脸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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