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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欢宴-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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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收款小哥即将发飙的扭曲表情下,我默默地诅咒胡莱莱一辈子都不来“大姨妈”。
不用麻烦了,和我的一起结好了。
随着一个沉稳好听的声音,有人从后面递过来一张钞票。
我感激涕零地扭过头去,白色灯光下,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就那样高高瘦瘦地立在那里,像陌生人那样遥远地微笑着,露出一点点白亮的牙齿。
顾轻决。
脑海里闪过这三个字的时候,我整个人僵在那里,手脚冰凉。
怎么会是他呢?对了,想起来了,胡莱莱说过顾轻决回来了……
冤家路窄,狭路相逢,只一眼,我心里已是天翻地覆。
真是没出息啊,阮云喜,我泄气地想着。
其实就连我自己也有点吃惊,那么长的时光刷地一下子流逝,怎么他的脸还是好端端的跟从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之前我也不是没想象过重遇顾轻决的情形,按理说应该是在一个狂风暴雨过后的白昼,我穿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昂首阔步地走在被雨水冲刷得闪闪发亮的道路上。这时候迎面走来一个秃顶发胖的老男人,他干瘪的胳膊正被一个满脸疙瘩的女人紧紧地环绕着。我一边数着他脑袋上仅有的几根头发,一边回忆,在一个悠长的“哦”之后,恍然大悟地说,原来你是顾轻决啊,好久不见。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吧,而不是在一家拥挤的便利店里,他依旧蛾眉螓首美好如初,瘦削的下巴连着颧骨,狭长眼角的气场也依旧那么强大,瞳孔凉凉的像豹子的眸子。而我,手里拿着两包卫生巾,尴尬地埋头寻找零钱。
我简直有一种干脆炸了这家店的冲动,白茫茫的一片大地真干净!
直到收款小哥把购物袋递给我,我才回过神来,而顾轻决早已经提着他的东西推门走了出去。
恍惚了几秒钟,我飞快地冲出便利店,忍着心里剧烈的抽搐追上去,可是,追到一半便停下了脚步。
是谁说过,如果我们今后不幸相遇,千万记得不要厚着脸皮跟我打招呼,最好是默默地滚开,滚得越远越好。
是我说的,我清楚地记得。
我不明白刚才那种拼了命也要追上他的荒谬想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也不明白现在心里那股剧烈的不平静,是抽的哪门子的风。
月光慢慢地移到我的脸上,到底是三月,冷风习习,我扫了扫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头扎进夜色里,向家跑去。
一进家门就看见胡莱莱像死鱼一样地躺在我的床上,她看了我一眼,对我说,让你买七度空间,又不是让你买杜蕾斯,你干吗喘成这样?
我摇摇头,过了很长时间之后,我才尽可能装作平静地告诉她,刚才在便利店看见顾轻决了。
胡莱莱“哦”了一声,留下长长的空白让我把便利店里发生的事情重复一遍。听完之后,她说,也就是说,阮云喜,你现在在顾轻决的心里,就是一个来了“大姨妈”却买不起卫生巾,并且有一个又丑又小气的极品男友的可怜女人?
我舔舔干燥的嘴唇无力地说,这个不是重点……
胡莱莱点点头,你说得对,这个当然不是重点,重点是五年没见,再次见面时,他竟然送了两包七度空间给你当见面礼!从今往后每次你来“大姨妈”的时候,都会睹物思人,这实在是太血色浪漫了。
我竟然扑哧一声笑出来,笑得花枝乱颤,好像胡莱莱讲了一个超级搞笑的笑话似的。笑完之后我特别恶毒地说,你小心胸部的硅胶掉出来!
胡莱莱尖叫着扑过来,掐着我的脖子怒吼,小贱人,我告诉过你们,我只是整容,并没有隆胸!我的胸是真的!我怎么可能有假胸!
我整个人被她晃得有点眩晕、有点胸闷,顾轻决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不停地在我的脑子里晃来晃去。我没有翻身之日了,我早就看透了这一点,我那点回忆全部攥在顾轻决的掌心里,他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想让我撕心裂肺我就撕心裂肺,想让我泪流满面我就泪流满面,世界上没有比他更牛的人了。
就在看见他的那个瞬间,我突然惊奇地发现,我竟然用足了五年的时间思念他。就在那个瞬间,无数个疑问涌进我糨糊一样的脑子里。你过得好吗?这么多年你去了哪里?还是那么悲伤地活着吗?还在玩魔方吗?
令人丧气的是,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干净从容地把我从记忆里删除,却唯独记得我说过的,再见面时就装作不认识,有多远,滚多远。
是时间过去太久了吗?还是对他来说,我就是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人?
我用胡莱莱用来丰胸的按摩手法揉了揉微微发疼的胸口。
临睡前我问胡莱莱为什么来我家,该不会是专程上我家休例假的吧?
胡莱莱突然从床上弹起来,义愤填膺地说,阮云喜你知道吗,我最近喜欢上的那个男生,就是体校那个长得像流川枫的。他竟然有了女朋友!更可怕的是,他那个女朋友竟然就是前几天拿着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追求陆小虎的那个文艺女青年!
我无力地躺在床上听她说话,可爱的胡莱莱,虽然有些圆润但是绝对可爱到不行的胡莱莱,她张牙舞爪地跟我分析那个文艺女青年的底裤会不会也是纯棉的,偶尔还会发出一连串豪爽无比的爆笑声。
这是三年前毅然跑去整容的胡莱莱,是脱胎换骨的胡莱莱,她再也不是那个因为遭到拒绝而躲在书桌底下抱头痛哭的傻姑娘了。她变得开朗自信,像一束被乌云遮蔽了太久,终于在拨云见日的那一刻异常耀眼的光。
她躺在我身边,栗色的鬈发弥漫着伊卡璐洗发水的香味。我们两个就像高中时期一样挤在一张床上胡乱地聊着天,直到天光微曦的时候才渐渐入睡。

自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胡莱莱都赖在我家没有要走的意思。半个月后,她干脆雇用搬家公司,把全部家当塞进了我那不足六十平方米的小公寓里。
当她企图往我的书房添置一套家庭影院,和一台跑步机的时候,我终于忍无可忍,掏出手机试图报警。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爸在电话那头用陈述句提醒我,下周要去高伯伯单位的图书部做实习编辑,他已经提前打好了招呼。
然后,在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时候,就固执地挂断了电话。
我知道他还在为房子的事情和我呕气。前几天他带着我到市中心的影城看《喜洋洋和灰太狼》,看完顺便走进旁边的售楼处决定给我付全款买下一套房子。
被我拖出售楼处后,老爸伤感地问我,为什么不要呢?这个楼盘离家很近,我也可以常去看看你。
没什么,爸,现在年轻人都喜欢租房子住。我笑着打哈哈。
他拉下脸,你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年轻人又不是烧坏了脑子,怎么会买得起房子偏要住租的,你是不是还在怪爸爸五年前……
爸,你说什么啊。我打断他,像小时候一样挽着他的手臂。我才刚毕业,如果你早早地就把房子给我买好了,那我还奋斗什么?你不要剥夺社会新鲜人的乐趣好不好?
我说不过你这个学中文的。老爸叹一口气,不甘心地说,那至少要去你高伯伯的单位实习,这总可以吧?有高伯伯照顾你,我稍微放心些,你不知道现在的实习生遭多少白眼和排挤。
好啦好啦,你说什么我都听就是了。
我知道我这样说还是伤了老爸的心。我这个不孝女,总是在不停地伤害父母的一片苦心。
五年前爸妈离婚,老爸要带我一起出国,我却在机场一声不吭地提着行李溜了,一个人留下来,面不改色地继续上学。
后来他回国,要我搬过去和他一起住,我又以学校离家太远为借口,坚持一个人在外面住。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逃避些什么,我总觉得自己会永远在这座城市里住下去,可是,却一直以一个随时都要离开的姿态住在这里。好似有两双手,一双拼命地把我往这一头拽,另一双也不甘示弱地把我往那一头扯,我夹在中间忽左忽右,痛不欲生。
挂断电话后,我看向敷着绿泥面膜,盘腿坐在床上的胡莱莱,说吧,你到底要干吗?
胡莱莱抬头望了一会儿节能灯管,叹了一口气,慢悠悠地回答我,我爸让我嫁人。
你爸干吗跟全国的男人过不去?我吃惊地问。
胡莱莱白了我一眼,气若游丝地说,对方是家里的独子,鲸世集团未来的继承人,标准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
我说,那你还叹什么气?
胡莱莱说,你以为是个富家子就是F4啊?我看了一眼他那张由上往下拍的非主流嘟嘴照,差点把一个月前吃的意大利面连洋葱一起吐出来!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胡莱莱用最恶毒、最下流、最无耻的形容词,把那个素未谋面的富家子,拼凑成一个惨不忍睹的幻影,塞进我极富想象力的脑子里。
总之,我要在你家住一段时间,等我爸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再回去。三个小时喝光了三杯大麦茶的胡莱莱,做了以上总结。
我总觉得她大概是不会回去了,于是含着被剥削的热泪,冲了个澡,睡觉。

当我真正体会到“剥削”这两个字的深层含义时,我已经面无表情地顶着一对像是被人毒打一顿的黑眼圈,一边喝着三倍特浓的咖啡,一边对着电脑催稿了。
实习的第一天和高伯伯打过招呼之后,w w w。b o o k b a o。c o m 人力资源部的人带我在公司走马观花了一番,最后我被领到一个大口吃着泡面的女生面前。他指着一张被厚厚一摞图书占满的桌子,对泡面姑娘说,可可,你把桌子收拾出来,这是实习生阮云喜,今后好好相处,多教教她。
可可来不及咽下嘴里的泡面,用手指比画出一个“OK”的手势,等人力资源部的人离开后,直接把桌子上的书抱到脚下,冲我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谁这么缺德把你推进这个火坑里啊?她终于把泡面咽下去,递给我一杯速溶咖啡,笑着问我。
我说,啊?
可可说,做编辑,操的是卖白粉的心,赚的是卖白菜的钱。一进编辑部深似海,饿三代,穷三代,休想翻身还房贷,没听过?
我说,啊?没听过……
可可露出亮晶晶的小牙,哈哈大笑,云喜,你真逗,看把你吓得,我逗你玩呢!
她递给我一沓打印宋体五号字的A4纸,和一台白色苹果笔记本电脑,依旧笑眯眯地说,这是公司的一些规定和注意事项,你象征性地翻一翻就好,基本上就是不要杀人越货、不要迟到早退什么的,具体的工作内容等你融入到工作进度中,自然就会摸索出来的。
我点点头,认真地听她把公司从上到下的职务介绍了一遍,以及公司签下的几个畅销书作者,然后,又认真地听她把公司的八卦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比如新来的主任助理的前男友,是前主任助理的现任男朋友之类,一直到中午我才抽空喝了一口凉掉的咖啡。
午休时间,可可执意带我详细参观一下公司的全貌,我委婉地拒绝,不用麻烦了。
可可把我从椅子上揪起来,孩子气地对我说,我就要带你去参观,就要就要就要!
我想公司还真是热情温暖啊。
我被她扯着从一楼大厅的便利店开始参观,路过总监办公室的时候,可可突然鬼鬼祟祟地尖叫起来,是宫屿啊!云喜云喜!是宫屿!啊啊啊,我的偶像!
我们缩在墙角偷偷探出脑袋,透过办公室的玻璃墙朝里面看去,由于有些距离,加上眼镜还丢在编辑部里,我只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瘦高的轮廓,斜斜地倚在办公桌上,衣冠楚楚,气宇轩昂。
可可处在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中对我说,如果总监可以顺利签下他,我们公司就发达了!藤远文化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实力不相上下的死对头,如果签下宫屿这位大画家,本年度销量冠军就一定非我们倾城文化莫属!
画家?我以为我们只做图书。
可可解释道,绘本也是图书的一种。宫屿的天才绘画天赋,加上公司王牌作家的文笔,如果可以联合打造出一部绘本作品,那就太完美了。
一听到“天才”这个字眼,我就没有了继续窥探的兴趣,从小到大凡是被人称为天才的,不是怪咖就是大怪咖。
当然,阮云贺是个意外。
我陪着可可瞻仰了她的偶像好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在盯着我看,可公司里应该没有熟人。我有点困惑,才走了没几步,肩上突然一紧,紧接着有男声开朗道,是你啊,爱哭鬼。
我回头的同时,旁边的可可兴奋地叫起来,啊!宫、宫、宫、宫屿!你认识云喜啊!
原来你叫云喜。他放开我的肩膀笑吟吟地看着我。
正午的阳光从窗外洒了进来,萦绕在他的周围。毛茸茸的灰色毛衣,让他看上去既温暖又明媚。
宫屿看见我带着问号打量他,笑得更加开心了,提醒我,你忘了?下雨天,苏总办公室门外。
我怔怔地看着他,眼前这张脸,仔细一看还真是好看到不行,两道剑眉如浓墨斜插入鬓,一双大而清澈的眼睛却如白马毫无戾气,身形高大伟岸,笑起来却像个七八岁的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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