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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七巧要出嫁-第4章

小说: 七巧要出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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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这几年才崛起的暴发户,妹妹不能嫁给这么粗鄙不文的人!”
  “你听到他讲话粗鄙吗?他想高攀夏家,总得学点斯文。”
  “我不用听他说话,光看他那大摇大摆、不可一世的小人得志模样,就知道他是最、最、最俗不可耐的市井商人了!”
  “咦!他有本事可以大摇大摆,不行吗?换作是你,你又拿什么本事去摆架子?”
  “他再怎么穿新衣,也掩不了那没有读过书的伧俗气息!”
  “人富了就有贵气,他不必穿新衣,照样体面。如此佳婿,我可是为了女儿着想,这才同意这门亲事的。”
  “爹,您要为咱夏家的脸面着想啊!我们是书香世家,怎能和这种凡夫俗子结亲?这是自贬夏家的尊贵身分呀。”
  夏公明气得吹胡子,口气变得强硬。“我要不是养你们这一大家子,犯得着这么辛苦吗!好!我不嫁女儿,欠下的二千两米钱也不折算聘金了,你们全部喝西北风去!”
  一旁的夏夫人忙扯了儿子的袖子劝道:“仲秋,别惹你爹生气了。”
  夏仲秋皱眉道:“娘,不能姓牛的免了我们的米钱,就将妹妹嫁给他,这种事要是传出去的话,我在苏州的文人圈里还能抬起头吗!”
  夏夫人一脸愁容。“可我们没钱了呀。这十年来,银子只出不进,收的佃租不够开销,田地一块一块卖出去……”
  夏公明桌子一拍,怒道:“夫人,你又在怪我当年辞官了?!”
  “没有!”夏夫人吓了一跳,忙道:“老爷您不为五斗米折腰,不去逢迎拍马知府、巡抚,是有风骨的、有清誉的,这些年隐居苏州,也算是人人敬重了。”
  夏七巧在门外听了,咬紧下唇,身子微微颤抖,有如寒风中的落叶。
  父亲是清高吗?他不赚微薄官饷也就罢了,好歹回家安分读书著述,靠着几块祖产,应该还能平静生活;偏偏父亲不知节度,以地方名人自居,翻修豪宅,宴请名流,小妾一个个娶进来,弟弟妹妹一个个生出来,几年下来,银子就像从破口袋掉进水里,再也捡不回来了。
  而大哥虽然为她说话,为的却是顾全他自己的面子……
  “妹妹,你来了!”夏仲秋发现她站在门外,立刻道:“你来得正好,你跟爹说,你不要嫁姓牛的。”
  七巧提起裙襬,怯怯地跨进大厅,低下头不敢说话。
  夏公明坐在主位上,威严地看着女儿。“女儿,爹作主将你许给牛记粮行的大老板牛青石,他很有钱,你嫁过去可以过好日子。”
  “爹,我──”
  “他们家在苏州城盖了新房舍,小是小了些,你要知足。”
  “爹,我──”
  “你可以下去了,姑娘家不要到大厅拋头露面。”
  “爹,我不嫁他,我想嫁读书人。”七巧终于抬起头,语声颤抖。
  “你说什么?!”夏公明虎地站起。“你敢忤逆爹的决定?!”
  七巧泪盈于睫,害怕地道:“不,七巧不敢忤逆您,可是──”
  “在家从父,父亲的话就是天命,哪轮得到你说话!”夏公明怒目圆睁,矛头一转,指向夏夫人。“都是你,看你生出的好儿女!”
  夏夫人吓得口齿不清。“他们也是你的儿子、女儿……”
  “你生的就有问题!我那几年在外面撕尽脸皮、哈腰鞠躬当个芝麻小县官,你在家是怎么管教他们的?存心养来气死我吗!?”
  “没有……老爷,不是的……”夏夫人泫然欲涕。
  咚!七巧跪了下来,心头酸楚不已,无奈地流泪道:“爹,不要生气,不关娘的事,可是……七巧真的不想嫁那个牛老板……”
  夏公明一瞥见她露在裙外的大脚,一股怒气又涌了上来。
  “凭你那双大脚,就是不合礼教,说出去都让别人笑死我们夏家了,你哪有资格要求嫁有头有脸的读书人?!”
  夏夫人扑下来抱住女儿,呼天抢地地道:“是娘不好!当初该狠心裹你的脚,光懂三从四德没有用,找不到好人家啊!”
  夏公明怒气冲冲地道:“我当年要是在家,女儿就算哭死、痛死,我也会逼她裹脚,今天就不必听你们哭哭啼啼了!”
  “老爷,是我错了啊!”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好好一件喜事,都被你们哭成丧事了!”
  “既然老爷都收下聘礼了,我会劝七巧的,请老爷息怒。”
  “嗯,这才是我明理能干的大夫人。”夏公明满意地点头,以训勉的口气道:“女儿,你条件不好,要知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你识得几个字,不要嫌别人没念过书。唉!爹拉拔你这么大,毕竟是帮人家养媳妇,我这贤婿懂得孝敬岳家的辛劳,真是难得啊。”
  爹是以她来抵销二千两的债务吧?七巧低垂着头,绞着裙布;她终于明白,有钱的读书人看不上没落的夏家,没钱的读书人又让爹看不起,有这样的家、这样的爹,她的终身大事只能以“钱”做为依归。
  从百合和大哥对那位牛老板所形容的长相和行为举止,她不仅是心寒,更是恐惧、无奈。
  为了偿债而嫁给一条目不识丁的粗俗肥牛,教她一辈子看他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大把丢下银钱,她宁可立刻一头撞死!
  她咽下了泪水,坚决地道:“爹,女儿不嫁。”
  “什……什么?!”夏公明以为一番道理说下来,女儿就会乖乖出嫁,没想到一向乖巧听话的七巧竟敢一再违逆他的决定。
  “嫁不嫁由不得你!”他指着厅堂上有如小山似的布匹和箱笼,怒不可遏地道:“你有本事的话,就将这些聘礼退回去,再拿出二千两还掉夏家的米钱,你想嫁谁,我随你去嫁!”
  夏仲秋瞠目道:“爹,还债怎么变成妹妹的事了?”
  夏公明拂袖而去,丢下一句话:“要不,你有本事还二千两?”
  “欠钱打契约的又不是我!”夏仲秋好象被天外飞来的石头扔中,脸色惊恐得倒退一步。
  望向跑去找姨太太的老爷背影,夏夫人扶起女儿,语气倒是变得平和。“七巧,你今天怎么了?要听你爹的话啊。”
  七巧只是愣愣地瞧着那些绫罗绸缎,那明艳的色泽刺痛了她的眼睛,心酸的泪珠儿也跟着滴滴落下。
  夏夫人瞧见女儿的泪光,先是轻声叹息,又开始谆谆教诲:“出嫁从夫,到了那边,你要听夫君的话,早晚侍奉公公和夫君,友爱小姑……”
  七巧站在人来人往的牛记粮行里,想要退缩也来不及了。
  客人们进进出出,忙着询价、挑货、杀价,伙计们则忙着称斤论两、装货、收钱,整间粮行忙碌而热闹,唯独她一个年轻姑娘呆呆地杵在中间,要伙计和客人的眼光不移到她身上都难。
  她来做什么呀!七巧心头一慌,不知所措地就要掉下眼泪,直想干脆回家躲起来,就认命嫁给那头牛算了──
  “这位姑娘找我吗?”身后传来一个温厚的男人声音。
  “啊?!”牛来了!不,是粮行的牛老板来了。
  “抱歉我在货栈忙着,让你久等了……姑娘你是?”
  七巧全身微微颤抖,只能低着头,握紧拳头镇住自己的心神。
  “我……你……您……”完了,她想好的说词完全忘了。
  “你是夏小姐?”
  七巧一颤,她什么都没说呀,他为什么知道她是谁?
  不用猜,也不用问,牛青石一见到那张清秀脸蛋,就认出她来了。
  这么多年来,时光彷佛只将她拉高,却一点也没有改变那甜美娇憨的面容,而且小姑娘长大成人,更是出落得如花似玉了。
  他心里溢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既欢喜又戒慎;可一瞧见那双眼眸含着盈盈水光,好象饱受惊吓,又似乎极为紧张不安,这让向来擅于察言观色的他立刻明白她的目的。
  “这里不方便说话,请小姐随我到后面坐坐。”
  “是……”
  七巧巴不得尽快离开众人的好奇目光,就紧紧跟住眼前的那袭灰布袍,走进后面接待客人的小厅。
  待她战战兢兢地坐定下来,心头壅塞着的紧张、害怕、畏惧、期待种种复杂心情已经令她几乎喘不过气了。
  “夏小姐,这里没有别人了,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我……牛老板,我想……”她声细如蚊,泪水在眼眶打转。
  “你想退掉婚事?”
  “啊?!”七巧吓了一跳,不禁抬头望向牛青石。
  他到底是怎样一个精明能干的人物?不但知道她的身分,还能看出她的心事!这人未免太厉害了吧?!
  她以为会看到一个目露精光、尖嘴猴腮、嘴脸刻薄的粗俗中年大爷,眼前坐的却只是一个寻常的年轻男子,他面容黝黑、轮廓分明,一双黑眼明亮有神,眉宇之间流露出诚恳的神情;虽非俊秀斯文,却也丰神俊朗,气度沉稳。
  他就是牛青石?怎么完全不是她所想象的粗鄙肥牛?!
  可就算他长得还算可以,说话也温文和气,但他的内涵修养呢?还不是一个满脑子只会数算银钱、斤斤计较的大老板。
  一想到此,七巧又黯然地低下头去扭指头。
  “夏小姐,牛某聘礼已下,婚期也找人看了。”牛青石望着她的动作,不动声色地道:“若要谈论婚事,大概也要找令尊一起商量吧?”
  “这……”就是不敢找爹,她才鼓足勇气跑来求他啊。
  “莫非夏小姐心有所属,是牛某夺人所爱了?”
  “不是……”
  “那还是牛某哪里不好,不合夏小姐之意?”
  他是在逼供吗?夏七巧忐忑不安,用力扭紧指头。她猜得没错,他就是一个锱铢必较的商人,凡事都得厘得一清二楚才行。
  她一咬牙,一口气地说道:“不是牛老板不好,是我不好。我不会烧饭洗衣,也不会操持家事,我什么都不会,只会吃饭睡觉、吟诗弹琴、赏花扑蝶,你是大老板,应该要娶一个精明能干、有旺夫命格的妻子,这样她不但可以帮助你的事业,也可以让你无后顾之忧,好让你的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广达三江。”
  听她突然冒出一句联子,牛青石露出微笑,又问道:“何以夏小姐认定牛某就是要娶这样的妻子呢?”
  “唔……”不是吗?商人不都精打细算、物尽其用?
  “娶妻就是娶妻,不是娶帮手。既然你嫁来牛家,我就会好好待你,你喜欢做什么事,我不会干涉你,更不会强迫你帮忙我的粮行生意。”
  七巧红了脸,他说得那么认真,好象她真要嫁他了。
  反正他就是娶老婆来生孩子罢了,然后他去忙他的白米豆子,她就在家拚命生孩子、养小牛……天!她下半辈子就成了牧牛女了吗?
  “牛老板,如果我还你二千两粮钱,你是否愿意放弃这桩婚事?”
  “夏小姐跟令尊谈过这件事吗?”
  “我这里有一些首饰,可以偿还粮钱。”
  七巧没回他的话,直接从怀里、裙子、腰间口袋拿出一堆耳环、项链、镯子,叮叮当当地放在桌上,然后又去摘手腕上的镯子。
  牛青石注视桌上那些金银玉饰,平静地道:“这些首饰成色足,做工精细,可顶多值二百两罢了。”
  连首饰的价值也看得出来?七巧镯子脱到一半,愣了半晌。
  “我……我家里还有几块金子,我还可以卖几件衣裳,再找个活儿做,我会绣花,我……”她慌张地再想其它办法。
  “没错,好手艺的绣娘的确工资丰厚,但要还上二千两的话,不是短时间能攒得到的。”
  “那我能不能分十年、二十年还?”
  话一出口,七巧就知道自己闹笑话了。夏家已经拖欠两年的米钱,牛老板又怎会让她欠上二十年!
  她毕竟是女儿,生来就是泼出去的水,从夏家泼到牛家,日头一晒,就蒸干了,完全找不到自己的存在。
  事情已无转圜余地,她下半辈子就乖乖放牛吧。
  认命的感觉为何如此心酸啊?好象整个心都被掏空了,不再有梦想,也不再有希望,从此写的是白纸黑字,再也没有红花绿叶了。
  “夏小姐,你想尽办法还钱,为的就是要牛某退婚?”牛青石一直注视着她的神情,缓声问道。
  “我……”七巧再也克制不住,掉下了眼泪,哽咽地道:“是我不对,我不懂礼教规矩,跑来跟您说这些胡话,牛老板就当作什么也没听到,请您不要笑我,也请你别跟我爹说,我这就回去,婚礼还是照常进行,我以后会认分做您的……”
  妻子两个字终究是说不出来,不是害羞,而是百般的无奈呀。
  牛青石默不作声,就静静地看她垂泪。
  那滴滴泪水唤起了昔日的回忆,以前他无法忽视不管,现在也一样无法忽视不管。
  “夏小姐,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就是不愿意嫁给我?”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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