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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我的皇后(完结)-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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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起来摸摸我的头:“老祖宗说的那些女子不能参政的话其实没什么道理,女子可能没有男子思虑敏捷,但是对同一件事,女子反倒比男子更有一番新鲜的看法。你对漕运的见解很有道理,一般男子还想不到这么深远。”
  这么就是说我还有些政治才能了?我皱了皱鼻子没把这当回事儿,唯一惆怅的是:头上少了凤冠珠钗,萧焕摸起我的头来更加方便省事,看来往后要被他多摸几次了。
  被他摸着,我突然想起来,赵明德和李霖海多年来政见不同,谁都知道他们一见面就吵架,萧焕今天特地把他们两个找来商议运河疏浚的事宜,是不专门想看他们吵架的吧。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他想干什么,索性不想了。
  晚膳过后,萧焕照例批阅奏章,我去他高得吓人,满满的占了几面墙的书架上翻书看。书架上居然有写满了蝌蚪文的西洋书,我真不知道萧焕还懂西洋文,改天让他也教教我。百无聊赖的翻到一本术数典籍,术数师父是教过我的,我也算懂了点皮毛,但是我一来懒,二来看到数字就头晕,所以还是个半吊子。但是这本书很奇怪,书上画满了我看不太懂的图案,都规整方正,我看书上的汉字下还标着些蝌蚪文的名称,就明白这一定又是从西洋传过来的(这是几何书了,女主不是穿过去的,所以不明白,看吧,俺说她是土生土长,不是穿过去的……)。
  我抱着书凑到灯下从头啃起来,暖阁里静静的也没有别的人。萧焕平时伏案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因此暖阁里总是连一个宫女都不留,只有冯五福在门外等候传唤。今天因为有我,连冯五福都免了劳役,去偏厢里歇着了。刚才用晚膳的时候,冯五福过来问怎么安顿我,萧焕随口就说加个宫女的牌子在养心殿,名字就写白琪好了。我一时愣愣的没反应过来,萧焕特地悠悠的解释:小白的妻子,当然就是白妻了。白妻?我还白起呢!
  我和他在灯下对着看书,书本来就不太好懂,我看得云山雾里,他还时不时地就说,苍苍茶凉了去换热的来,苍苍灯暗了把灯芯挑挑,苍苍把这摞奏章搬走把那摞搬过来,苍苍苍苍的叫得我头都大了,还真把我当宫女使唤了。
  不过夜深了他也就安静下来,我看书看得头晕,暖阁里的炭火又正旺,暖和的很,就索性趴在桌子上睡起来。
  等我一觉睡醒,他还在低头看着折子,连姿势仿佛都没变过。
  我把他手里的折子夺过来合上放在一边:“这都几更了,时间有的是,也不忙在这一时,觉得你自己的身子还很硬朗吗?”
  他抬头笑了笑:“好,那就休息,你跪安了去让冯总管给你安排住处吧。”
  “啊?”我瞪大了眼睛:“怎么还要安排住处?”
  “你放着皇后不做,自愿来养心殿做一个小宫女,不住宫女的屋子还想住什么?”他笑着:“今晚我可没有翻牌子,按例后殿东西暖阁的床都不会动用的,给你住哪里?”
  “不是还有前殿东暖阁你自己的床吗?”我头都疼了。
  “不好,那床还没给女人睡过。”他摇头。
  “有什么关系,那么大个床,你自己睡不怕半夜滚下来。”我快给他逼疯了,他再说不行我就冲过去掐他的脖子。
  “苍苍,”他忽然把手伸过来托住我的脸:“想睡我的床的话,就要和我一起沐浴。”
  不动声色的说着这么暧昧的话,我脸上有些发烧,扬了扬眉扳过他的头颈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一起就一起,谁怕谁?”
  这一刻觉得幸福直冲到头顶,一切完满的不能再完满,隐隐约约的还记得有个叫做申长流的名字在脑海的某处晃着,不过被我自动忽略了。
  上床时已经很困了,临睡前,我突然想到离元旦和万寿节已经很近了,就迷迷糊糊的问:“萧大哥,过几天你生日,想要我送你什么寿礼?”
  那边沉默了一下,他握住我的手说:“还能握到你的手,如此的话,就很好了。”
  “别开玩笑,我认真的在问。”我嘟囔了一句。
  那边再也没有说话,我等了很长时间,终于慢慢睡熟了。
  这是大武德佑八年的腊月十九,无论是对于内廷还是外朝,都是表面上波澜不惊的一天,这时据德佑九年元旦和德佑皇帝的二十一岁生辰庆典万寿节,还有十一天。

  第二十三章

  上卷
  德佑八年腊月二十,户部尚书赵明德和工部右侍郎李霖海同时上了一道论述运河河道疏浚问题的奏本,这两道奏本在当日被发还到内阁议处。内阁的三位阁老,首辅凌雪峰和次辅高仲轼以及德高望重的三朝元老杨介幸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多少异议,马上就以岁末将至为由,拟了个暂缓处理的答复递回了御前。
  皇帝像往常一样,一字不差的照着内阁的拟旨批红,旨意发放到六部的时候,一向脾气耿直的李霖海这次竟然怒起拍案,当场大骂外戚专权,国已不国。
  腊月二十一日,依照惯例早朝的时候,工科给事中傅继善递上了一道弹劾户部尚书赵明德历年来贪墨枉法的折子,这折子明里是弹劾赵明德,但是任谁都看得出来矛头暗指赵明德的恩师凌雪峰,皇帝破例把这道奏折留中不发,态度暧昧之处,在群臣中一石激起千层浪。
  今天是腊月二十一,这两天我一直在养心殿,来来往往的臣子真见了不少,有好多以往只是听父亲和哥哥提起过名字的臣僚也都一一在心里对上了号。
  在养心殿是比在储秀宫里每天看书打瞌睡打发时间强,但是萧焕完全把我当作了贴身宫女使唤,真是“恩宠有加”,研墨铺纸送茶拿点心,凡是用得着我的地方,绝对不让别的人染指,只怕用不了几天,宫里宫外就会知道有个叫白琪的宫女现在是御前的大红人。
  我忙得脚不点地,在殿里殿外穿梭不停,就顾不上想别的事情了,现在想想什么争宠斗媚,都是吃饱了闲的没事儿干了才会在哪儿瞎琢磨的。
  下午有一会儿终于没有人来了,我一个人坐在廊下的栏杆上发愣,萧焕虽然说不要我送他寿礼,但是就算我不想送,作为皇后,也一定是要献上份儿大大的寿礼的。
  这样一想,萧焕已经即位八年了,每年的元旦,依礼我都要送寿礼给他,可是每年我都让父亲代办,随便找点珍奇古玩献上去。嗯,下定决心今年皇后的那份寿礼归皇后的寿礼,私下里我一定要用心挑份儿礼物送给他。
  正想着,冯五福匆匆走过来说:“你在这里发什么愣,万岁爷唤茶呢,还不快送去?”
  这死胖子现在也完全把我当成个宫女对待了,该吆喝就吆喝,我站起来瞟他一眼,快步走到暖阁外,端起别的宫女早就预备好的参茶,推开门走进去:“来了。”
  萧焕正俯在案上看着什么,点头“嗯”了一声。
  我过去把茶放在他手边,把上一杯凉了的茶换下来。萧焕端起那杯热茶喝了一口,却突然把一口茶全喷了出来,茶碗也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我连忙问:“怎么了,茶太烫了吗?”话音还没落就看到几滴血溅在他面前的玉版笺上,萧焕紧捂着嘴,但是鲜红的血还是不断从他指缝中涌了出来。
  我手忙脚乱的扔了手里的茶碗,摸出手帕给他堵着嘴,血涌的很快,没多久就沾满了整条手帕,我吸了口气跳起来说:“我去找人叫太医。”
  他抓住我的手腕,抬头有些艰难的轻轻摇了摇头:“不要……惊动他人……”
  我点点头,想起来他是郦铭觞的弟子,除了郦铭觞,太医院的太医只怕还没人比他的医术高。可是,不用再叫太医,是因为叫了也没用吗?
  我扶住他的身子,摸出另一条手帕换下那条沾血的手帕,幸好这时咯血也渐渐止了,萧焕靠在我肩上闭目调息了一会儿,开口说:“苍苍,就扶我在这里休息一下。”
  我点了点头,把软榻上的桌子移开,将几个扶手枕堆起来,然后拔下萧焕发髻上的簪子,把他头上的玉冠取下来,扶他在枕头上靠好。
  窗子上本来就有厚厚的丝绒窗帘,我把它放了下来,转身出去叫冯五福送一床被子和一盆热水过来。
  冯五福看到我衣襟上溅到的血,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脸色白了白,点头叫人准备东西去了。
  我等热水和棉被送来,就把其他人都挡在门外,把东西接过来回去。
  帮萧焕擦拭净了手上和嘴边的血迹,替他掖好了被子,我忍不住握住他的手靠在榻边:“萧大哥,你告诉我,你还有多少时间,是不是……是不是连新年都熬不到……告诉我吧。”
  他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发,笑了笑说:“苍苍,昨天晚上你说要送我寿礼,我还很想看看你会送我什么呢。不要再胡思乱想了,郦兄不是也说过,寒毒经常会牵动血气吐血的,不要紧的,不用担心。”
  我把脸埋在他手心里点了点头,这个现在还热着的手,有一天一定会凉吧,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想起来真是遥远。我曾经还以为,一辈子也就是那么一弹指间的事,就那么和一个人,平平淡淡,几十年也就过去了。现在连明年的事情都远的让我不敢考虑,太后说的对,总有一天,你会想起那些年少轻狂时犯下的错,会想起那些再也不会回来的人,只是我也许不用等到上了岁数,就会一无所有的来缅怀那些曾经幸福的日子。可是我不要像太后那样一辈子待在这个牢笼一样紫禁城里,如果萧焕不在了,我忍住心酸,继续想下去:如果萧焕不在了,我一定要从这里出去,外面的天地还广阔的很,我甚至可以搭船出海,真正去西洋那些国家看一看,有意思的事情还多的是,不是吗?
  “不要哭,”萧焕轻咳了两声说,他艰难的支着肩膀,轻拍着我的背安慰:“真的不要紧,不要哭,苍苍。”
  我这才发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俯在榻上失声哭了出来,我坐起来紧紧抱住他的身子:“萧大哥,不只明年,后年大后年,我年年送礼物给你,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他沉默着,我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我说着玩儿的,哪儿有人能永远待在一起,连茅房都不要去了吗?只是现在,”我顿了顿:“让我多抱你一会儿吧,一会儿就好了。”
  萧焕终于睡下,我有些疲惫的关上暖阁的门退出来,冯五福满头大汗的等在门口,看到我出来就急着压低了声音问:“怎么样了?”
  “睡了。”我回答,想了想拉住他问:“你跟我说,万岁爷往日常常会吐血吗?”
  冯五福跺了跺脚说:“一次两次就吓死人了,哪里敢常常?万岁爷小时候是会间或吐血,可年龄渐长之后就好多了,爷这几年身子一直很好,谁知道这半年又连连……”一边说一边不住的顿足,又不敢弄出了大声响惊动萧焕,只好在哪里摇头低叹。
  嘴上总说没事没事,原来还是骗我的。我想交待冯五福让他这几天把云游在外的郦铭觞找回来,又想大概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找到这位神龙不见首尾的大叔,正僵着,养心门外慌慌张张的跑来一个小火者,边跑边喊:“储……储秀宫出事了……”
  我跳起来按住他的脑袋:“叫什么?不知道万岁爷在休息,再叫打烂你的头!”
  那小火者估计是没见过这么凶的宫女,有些委屈的抱住头,稍稍放低了声音,脸上的惊惧之色还是没有褪去,说话结结巴巴:“真……真的出事了,人死了好多……随……随行营的人都往哪里赶,孙……孙大人要我来告诉石大人一声。”
  他嘴里的孙大人是随行营继统领之下的执事之一孙定宽,我听到储秀宫死人了,连忙拉住他问:“到底怎么回事?都死了谁?”
  小火者这时才惊魂始定,说话稍微伶俐了一些:“据……据说是闯进刺客来了,好厉害的刺客,随行营的大人们都压不住,储秀宫的人全死了,皇后好像也……”他不敢说不敬的话,以手做刀在脖子里比划了一下。
  说什么皇后也死了,我不就在这里的?我心里一紧,想起来交待小山和娇妍时不时要假扮我,储秀宫的人全死了,她们会不会也在其中?
  没空多想,我抓起早就听到声响过来站在一旁静听的石岩说:“我们去看看。”
  石岩点头跟上,我们没走两步,西暖阁的门就咯吱一声开了,萧焕的头发用一根玉簪随便挽着,披了一件大氅遮住胸前的血迹走了出来。
  我惊讶的停住脚步:“你休息就好了,出来干什么?”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走下台阶拉住我的手,向石岩点了点头:“走吧。”
  石岩躬身领命,两个人健步如飞,已经大步走向门外,我也只好任由萧焕拉着,小跑步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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