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狐 峨嵋-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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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白听到墨魇的话，注意力被分散了一些，哭声慢慢低下去，墨魇怕她再哭，不敢停顿，继续往下说：“我一个人每天对着那些秘籍修炼，也没有人告诉我练得对不对，终于有一次走火入魔，昏迷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见到父亲坐在床边，很憔悴，比我记忆中的样子老了好多。他说我已经昏睡了半年，他在寻找母亲的路上，感到心中不安，觉得似乎听到我在叫他，于是返回墨潭来，发现我在静室里昏迷着，只剩下一丝元气，他好不容易才把我救回来的。”
“为了我的伤势，父亲破天荒地留在墨潭陪着我足足一个月，虽然他总是心不在焉，也再没有笑容，但是我仍然觉得很开心……这是娘亲失踪后，他第一次陪我陪了那么久。可惜好景不长，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快，父亲见我没什么大碍，就又再次离开了……”
“我记着父亲的话，他虽然在千里之外，却能听到我的求救，那娘亲是不是也可以听到呢？她那么疼爱我，甚至比父亲更爱惜我，一定是因为某些事，所以才没能回到我身边吧。如果我再有事，她一定会听到我的呼唤，一定会回来墨潭，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团聚了。当时我是这么想的，所以开始故意倒行逆施，胡乱修炼，希望能够再一次走火入魔。”
白白知道，墨魇的母亲离开墨潭后，直到丈夫身亡都没有回来，她低声问道：“后来你这样修炼反倒没事了吗？”
“怎么可能没事？每次走火入魔，那种感觉比死还难受，只是不知什么缘故，我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母亲一直没有出现，父亲后来也再没有回来，也许他们都去得太远，已经听不到我的求救，也许因为我并没有真正到生死系于一线的紧要关头。”
白白听着听着，忽然觉得有些痛恨墨魇的父亲，他只知道自己失去了妻子，却不曾想过，自己的儿子失去了母亲，因为他的偏执，连他这个父亲也失去了。如果他肯把对妻子的心分一点给墨魇，如果在那段晦暗的日子里，他愿意多给墨魇一点关心，也许两父子都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吧。
可惜没有如果。
“后来，我终于慢慢失望，觉得就这么死了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已经没有人会记得我，在意我，于是我修炼时更变本加厉，我甚至想象着有朝一日我的父母回到墨潭，发现我的尸首时，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后悔把我一个扔下……可是我越想死，偏偏越是死不了，反倒练成了一身古怪的法力。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墨魇从来没想过把自己当日的经历对人讲述，他是强者，不习惯也没必要对人诉苦示弱，但是面对白白，不知为何却能这么自然地把这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慢慢道来。
这些话压在他心里太久，他的父母直到去世的一刻，都不曾想过他们为儿子留下什么样的伤痛，今天对白白说出来，似乎挪开了压在心头上的一块一块巨石，顿觉轻松无比。
白白的眼泪把他胸前的黑袍湿透了一遍又一遍，两个人就这么坐在树林里，互相拥抱着不言不语，她没有再说一句安慰的话。
墨魇低头亲亲她带着泪水咸味的唇，柔声道：“你连我那份眼泪都流完了，我不会再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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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生死劫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暗，白白忽然想起，自己是要赶回去青凉观见师父的，结果竟然跟墨魇在小树林里耗到现在！
“我要回去了，不然师父师兄们会着急的。”白白从墨魇怀里爬起来，眼睛红红的，清丽绝伦的脸上满是泪痕。
墨魇取出丝帕替她擦干净小脸，道：“哭成花脸狐狸了，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乖乖地等我，还有现在你是我的妻子了，不许跟明乙还有你那些师兄们太亲近，知道吗？”
白白扁扁嘴巴，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类似的说话师父也讲过的，做人真麻烦！
“万事小心，没事不要出青凉观。
你如果要回白玉谷，要找人送你，白天回青凉观也让你爹娘送你。”墨庵心里的不安感觉挥之不去。
“那不是好麻烦？还不如就在青凉观里住着好了。”白白觉得墨魇有些反应过度。
“也好，我跟你爹娘说一声，你就别回去白玉谷了，反正等你嫁给我了，他们可以随时到墨潭来住。”墨魇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他虽然很不待见青凉观，但是白白待在那里，有师父师兄在身边，确实更为安全。最好的当然是他现在就把白白带回墨潭去，但是白白的爹娘肯定会不高兴。
白白依依不舍告别墨魇回到青凉观，就见师父身边的童子玄书正在大门后等她，说明乙真人明天就要闭关，师兄们都到齐了，就差她一个。
白白匆匆赶到师父的静室，果然见师父与六位师兄都在，人人脸色沉重。
明乙真人对白白招招手让她到云虚身边坐下，然后开口道：“我明天就要闭关修炼，其实是要疗伤，这件事，云疏与云起之前就已经知道，如果顺利的话，那大概会在三年后出关，如果有个万一，大概就要解体重修了。”
七个弟子几乎齐齐变色，云疏与云起虽然比较了解明乙真人的情况，却也没想到竟然恶化到了这种程度。连白白都知道解体重修是如何严重的一件事——那就相当于仙人死亡，虽然仙籍不改，也不必到地府轮回投胎，但是一身修为尽毁，一切要从头开始，连仙身都无法保留，要到育仙池重塑仙魂。
就算千万年后，重新功成完满，今生的所有事情也将不复记忆，与凡人重新投胎为人无异。
明乙真人不待弟子们询问，就解释道：“情况未必真会如此严重，你们也无需太过担心。今日我在此宣布，如果真的发生最坏情况，那青凉观便交由云疏主持，你们要好生辅助大师兄。”
这简直就是在交待后事了！
云疏站起身颤声道：“师父，莫非真的已经到了如此境地？是否还有其他方法可以治愈伤势？”
明乙真人淡然一笑道：“你们都已成仙，本应看淡生死，世间事有因必有果，当年我既然逆天而行窥探天机，又插手篡改天命，今日有此报也没什么可说的。那时总以为自己的修为已臻化境，可以抵消逆天而行带来的后果，想来还是我太过自大了。”
原来他自从千年前拼了大半修为窥探天机，之后便一直无法恢复，甚至有散功的迹象，所以这一千多年来，他几乎有大半时间在闭关，却始终不见好转。
这次距离上次出关不过几个月，就在几天前他已经隐约有不妙之极的感觉，直到昨天送走了白氏一家后，他一个人在静室中忽然昏迷过去，到半夜方悠悠醒转。由于他在静室时，任何人等不得内进，所以这件事青凉观上下无人知晓，但是他却已清楚意识到，如果再不做点什么，大限立至。
这么多年以来，他也详细研究过恢复自己法力修为的各种可能的办法，经过再三考虑，终于决定冒险一试，至于生死如何，就只能听天命了。
幸好一直挂心的事情已经有了完满的结果……明乙真人看了一眼一脸担心无措的白白，有她在墨魇身边，想必一切事情都会按照原定的那样发展下去，他的付出已经得到了超乎想象的回报，就算真的无法破解这次的劫数，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白白为墨魇哭了半天，没想到回到青凉观，迎接她的竟然是师父突然出事，生死难料的消息，无尽的难过几乎把她的心碾碎了。
她很想知道，师父究竟偷窥了什么天机，竟然得此一劫？
明乙真人是这世间出了她的父母之外，最为信赖仰慕的人。在她还处在混沌状态之时就常常听到他的声音，在他的引导鼓励下开始修炼，每到紧要关头，也总有他温柔恬淡的声音及时教她如何度过难关，虽然见到他本人不过是这几个月的事情，但是感觉上他已经陪了她五百年，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白白恨不得自己能够代替师父去承担劫难，但却只能无助地坐在一旁，一点点办法都没有。
明乙真人兴致颇高，留着七个徒弟在静室中，利用最后这一夜尽心尽力教导他们。他吩咐玄书取来七本书册，每本书册的封面上都写有一个弟子的名字。玄书根据这个把书册分发到每个人的手上。
“这里有我根据你们的情况为你们写下的修炼之法，书中提到的秘籍均在青凉观藏经阁里，你们可能遇到的问题也在上面写了，只要依照书中所写勤加修炼即可。师傅能教你们的已经尽数写在其中，如果仍有疑问，便只有由你们师兄弟互相参详。”明乙真人一边示意徒弟们自行翻阅，一边说道。
几个弟子翻开书册去看，果然书上密密麻麻都是师父清秀端正的字迹，内容极尽细致，不但考虑到各人的法力根基与资质不同，甚至连性情偏好都注意到了，详细注明当他们的法力达到何种程度，应该开始修炼哪一部秘籍，大概多久可以练成以及修炼时可能会有疑问，应该辅以哪些仙草仙器等等，每个人都是满满的一本，一看便知不是一两天可以完成的。
云疏等人一想到师父自己面临生死大难，却仍费心费力为他们这些弟子考虑，又是感动又是伤心，伏在明乙真人身边放声痛哭起来。
明乙真人微笑道：“你们这一哭，不知道的以为我已经解体返真了……”
“师父！”几个弟子无奈收住泪水抬起头来。
“你们好好看看书上的内容，如有疑问趁今夜提出。白白，你过来一下，师父有话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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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小黑的发现
“今日是墨魇送你过来的？”明乙真人温和问道，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早就心知肚明，玄书早就远远地就见墨魇与白白在一起，只是不知何故，两人没有进青凉观，却忽然转向去了小树林，快天黑了才出来。明乙不想打扰两人共处的时光，所以也没有让玄书去传唤催促。
果然白白很大方地点点头道：“昨天他与爹爹妈妈一起来的，不过他不想进青凉观……”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师父的神情，墨魇这样抗拒青凉观，让她觉得很不好意思。
明乙真人不以为杵，继续问道：“你爹娘让他与你独处，那是答应了他的提亲了？”
“嗯。爹爹娘亲说要问过你的意见。”
“这是喜事，师父乐见其成，只是白白的婚礼，师父可能无法参加了。”明乙真人很了解墨魇的性情，他肯定已经等不及诏告天下把白白打包带回家去。
看着眼前的白白露出小女儿的娇态，他忽然有些嫉妒墨魇。从此以后有白白相伴他左右，生活将何等逍遥快活！他甚至产生一点想把白白留下的冲动，不过他很快把这诡异的情绪归结于类似父辈嫁女的不舍。
白白想起师父这次闭关生死难料，忍不住哽咽着低声道：“师父，墨魇跟我说过他的修炼方法，他经历过很多次走火入魔都没事，他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帮师父的，我去求他帮忙，好不好？”
“不必了！”明乙真人几乎毫不考虑地就拒绝了这个建议，他很清楚墨魇的法力高强到了何种程度，如果他闭关疗伤时有他从旁帮助，估计将有七八成把握可以平安度过这次的劫难。
但是他不愿向他低头！
明乙真人与墨魇一个看上去温和清贵，一个则桀骜不驯，但从本质上说，都是极其相似的骄傲性情，前者从口出怨言更不与后者作对，并不代表他真的就能心平气和地对待这个同母异父的大哥，他心中同样有怨，甚至隐隐把墨魇视作大敌。
对于墨魇，他可以利用、可以威胁，但绝对不会出口相求。例如白白之事，他窥探得天机，想到的就是如何借助白白驱使墨魇按照他设想中的方向走，从没有想过借着这个机会与对方修好，兄弟携手合作达成目标。
这次就算面对生死大难，明乙真人依然不打算低头，他担心白白会私下行事，于是说道：“师父的伤势不同寻常，墨魇也无能为力，白白与他成婚师父就很开心了，不要再拿此事去为难他。”
白白从来都不会怀疑师父的话，所以也就真的以为这件事墨魇无能为力，失望之余更添伤心。
明乙真人指指她手上的书册道：“你的法力已经很强，但因为是依靠仙草仙丹所得，按照一般的修炼方法难有进展，所以书上写的都是各种仙花仙草的栽种与淬炼之法，你日后便多多研究此道，对于你的法力提升帮助更大。你的心思简单纯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