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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隋唐全传-第56章

小说: 隋唐全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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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北房五间带廊子,自己的那匹马在那边站着,不由得心里一阵难过。又看在台阶上下站着七、八个仆人,在那里伺候着,廊子下面站着一条大汉,金三引见道:“这就是此处的庄主。二员外,这位就是卖马的客人。你们两位是对说对说吧!”

    秦琼注目一看这位庄主,但见他身高在九尺开外,臂阔腰圆,头戴一顶蓝缎子扎巾,三支软翅朝天,三排素白色的绒球,青缎条缠头,顶门搓打慈姑叶,身穿一件素地宝蓝色的通氅,青护领,白甩袖,下面露着青缎子的中衣,青靴子。再往脸上观看,是头如麦斗,面似瓜皮,两道朱眉直插入鬓,一对黄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塌鼻梁、翻鼻孔,四字阔口,大耳相称,颏下钢髯,正在少壮。秦琼赶向前,抱拳拱手说:“庄主请了。”

    单雄信也注目一看这卖马的人,一身的衣服潮旧,面黄肌瘦,形容枯槁。连忙说:“啊,请了。卖马的客官,适方才金三拉来的这匹马,可是你的?”

    “是,正是我的。”

    “你要卖多少银两?”

    “这马的原价是二百两。”

    “噢,那么这鞍鞯呢?”

    “虽说是卖马不卖鞍,可是我把马都卖了,还要鞋鞯何用呢,庄主你就看着做个价钱,一并卖与你吧。”

    “也好,我再给你五十,共凑二百五十两银子,你看怎样?”

    “就是这样,我这里谢过了。”

    “客官,你是哪里的人氏,为什么卖马?”

    “我乃是山东人氏,在县衙门里当差,只因到这里办事,病倒店中,路费用尽,欠下了店账,被困在这里,故此卖马,也好清还店账,回转山东。”

    “噢!你是山东哪一县的差官呢?”

    “庄主要问,我是在山东济南府历城县内当差。”

    “啊……嗯!你说什么?”

    “我是在历城县里当差。”

    “噢,朋友,你贵姓?”

    秦琼一听问他贵姓,不由得微然一愣,说:“这个——在下姓琼,名唤琼五。”

    单雄信连忙抱拳拱手说:“原来是琼五爷,失敬了。”

    秦琼也是抱拳拱手说:“庄主何必太谦呢!”

    “琼五爷,你既在历城当差,我跟你打听一个朋友,想你必定知道。”

    “不知庄主问的是哪一位?”

    “就是那位姓秦名琼字叔宝,人称他是赛专诸,似孟尝、神拳太保、双锏大将的秦二哥,你可知道?”

    秦琼一听,心说:得,问到我自己头上来啦,赶紧说:“原来是那秦琼啊,他乃是我们县里的班头,我们的头儿,哪有不知道的,庄主,你跟他有来往吗?”

    “我和他虽没见过,可是神交已久,我们乃是慕名的朋友。”

    “噢!那就是了。”

    单雄信忙吩咐仆人将马先牵到槽头上,好生地喂养,一面下了台阶,拉着卖马客人的手说:“琼五爷,请到屋中看一看我这个朋友秦二哥去。”

    秦琼心说:这可新鲜,他屋里怎么还有一个我呀?随着单雄信来到屋里一看,原来是个三明两暗的上房,非常宽大。屋里设摆着花梨、紫檀、硬木的桌椅。桌儿上陈设着古玩玉器,墙上挂满了字画。走到堂屋正中,就见单雄信把身形一闪,往北墙上一指说:“琼五爷,你看这张画是谁?”

    秦琼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画像,不过画的这像,比自己现在胖多了,上面还题着几个字是:“山东秦叔宝之像”。连忙说:“不错,这就是我们那位秦二哥。”

    单雄信就说:“琼五爷请坐,看茶伺候。”

    这时有人献茶,茶罢搁盏。单雄信说:“琼五爷,你既是跟我秦二哥同事,咱们都是朋友。一会儿在这里用完了饭,我送给你路费,你还是骑你的原马,回转山东。我还托你点事,给我秦二哥带一封问候的书信,另外有两匹潞州绸,是孝敬秦老太太的,烦劳带回交给我秦二哥。就说山西二贤庄的单通,近几个月有事缠身,不得工夫,等到腾出身子,一定要亲自到山东历城县,看望我那秦二哥去。”

    “您托的事,必给您办到了,回去见着秦二哥,一定替庄主致意,将您所送的礼物交到。至于您要馈赠我的路费,咱们是初次见面,焉能打扰。再说这匹马,不要说庄主还给马价,就是送给庄主乘骑,也是应该的。以后我有闲暇,一定再来看望庄主。”

    “既是这样,来人哪!预备酒饭。”

    秦琼抱拳道谢说:“庄主不必费心,我还要今天就赶路呢,咱们是后会有期了。”

    “那么我就依实了,轴儿,你去到书房,叫先生按照我方才的意思,诚诚恳恳地绐我秦二哥写封信,赶紧写好了拿来。”

    单轴儿领命去了,不一会儿工夫,书信拿了来,这里单雄信开柜取出两匹潞州绸和三百两银子来,说:“琼五爷,这两匹潞州绸是孝敬秦老太太的,烦你带回。这是二百五十两的马价,另外五十两是我送你的川资,请你收下。”

    又取了二十两银子给金三说:“金三,这次叫你受累,这点小意思送给你吧。”

    金三接过银子来说:“谢谢二员外的赏赐,每次都叫您花钱。”

    当时秦琼把书信、银两收好,金三帮忙拿着两匹潞州绸,单雄信将秦琼送出了大门之外,彼此拱手而别。秦琼带着金三走出庄来,金三说:“秦二爷,敢情是……”

    将说到这里,秦琼是皱眉摆手,金三一瞧,也就不敢再往下说了。两个人又往东走,进了南下坡一座树林里。一看四下里无人,找了个树墩儿,两个人坐下。金三说:“二爷,恕我不知,您可得多多的原谅,原来您就是山东的好汉秦二爷呀!”

    秦琼说:“这场事总算你帮我不少忙,咱们把银子分了吧!”

    “不,这个可不行,我可不敢要您的钱了。二爷!咱们交个朋友吧!”

    “你这话就不对了,要不是你提起二贤庄来,我还把我这个慕名的朋友忘了呢。方才的事情,你也看见了,这匹马虽说是卖给他,就如同存在他那里一样,因为我落魄的这个样子,所以不肯露我本来的名姓。你要是不要这银子,倒叫我心里过意不去,这么吧,这是五十两银子,就算我给你的吧,我也有路费回家,你也借着这件事得个彩头。”

    “既然您这么说,显着我可见小了,谢谢二爷吧!”

    两个人当时分好了银两,出了树林儿,金三回茶馆去取大葱挑子不提。

    单说秦琼拿着两匹潞州绸,进了西门,就觉着肚子里叽哩咕噜地乱叫,饿得身上直出虚汗,心说:好些天我没吃顿饱饭了,如今有了钱啦,我先找一个饭馆好好地吃一顿饭吧!秦琼来到王家店斜对过路南的这个春元酒楼,进去上楼找了一个座儿,面向楼口坐下。堂倌过来擦抹桌案说:“爷台,您才来呀?喝水不喝?”

    秦琼说:“不喝,我饿了,赶紧给我摆上吧!”

    “您要什么?”

    “来四壶汾酒,四盘四碗,先吃着,想起什么来,我再找补。”

    堂倌答应了一声,心中说:这位真能吃,也不怕撑着。随着给吆喝下去。不一会儿酒菜摆上,秦琼是自斟自饮。他一边喝酒,一边想单雄信仗义疏财,待朋友的这分儿诚恳,真叫难得。将来我不能等他到山东去看我,我一定要先到二贤庄看望他来,好好地交一交这个朋友。正在喝得高兴,忽听楼底下有人喊说:“楼上头瞧座儿,三位呀!”

    紧跟着楼梯儿一响,噔、噔、噔上来三个人,秦琼抬头往楼口一瞧,吃了一惊,忙把头一低,来一个装没瞧见。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上楼的第一个人,正是王勇王伯当。那么秦琼看见他,又为什么倒想躲避他呢?皆因王伯当在以先,跟自己说过,单雄信久已就想要到山东跟自己交个朋友,谁想到了山西潞州。不但自己没去拜望单雄信。反倒把马卖给了他,要是叫王伯当知道,那有多么不合适呀!他怎能够知道是自己因为被困在这里,身上的衣服褴褛,不愿意见单雄信的这份儿苦处呢。假如要在卖马之前,遇见了王伯当,那正在盼望还盼望不来呢,哪儿还能躲避呀!这就是秦琼的心理,表过了不提。此时王伯当已然看见了秦琼,赶紧上前行礼说:“二哥,您一向可好,怎么来到此地呢?”

    秦琼是面红过耳,站身绕过桌子,双手相搀说:“贤弟请起,你一向可好?这二位是谁?”

    “我给二哥见一见。”

    一指这个紫脸儿的人说:“此公姓李名密字和臣,原任朝廷的蒲山公。”

    说到这里,我把酒楼上的事儿,暂时搁一搁,先表一表王伯当和李密有什么关系,另外的那个人又是谁。原来这个蒲山公李密,乃是北周蒲出公李宽之子,到了隋朝,仍然把李密封为蒲山公,在京都供职。他和王勇王伯当、谢科谢映登是结拜金兰之友。那个谢映登乃是常州的人氏,箭法精奇,武艺也很好,和王伯当同在京都兵马司当过将军。一来因为对朝廷上的丞相宇文化及、越王杨素朋比为奸,横行无忌,实在看不下去了,二来又和兵马司的长官不和,因此,就劝说李密辞官归隐。李密说:“我是世袭的蒲山公,再者越王杨素待我挺好,一时哪能够辞得下官爵。”

    这两个人看他不愿意辞官,便各自辞官归隐,以后才结交上单雄信,入了绿林。后来杨坚因为童谣一起,尽贬李姓的官员,李渊贬为太原侯,李密也贬为平民了。李密无法,只好连忙出京,迁到山西潞州天堂县居住。这一天正在街上闲游,恰巧遇见了王、谢二人,彼此见面,王伯当便问李密,因何迁到此处居住?李密就把自己已往的事一说,王伯当说:“大哥,你既在天堂县闲住,我给您引见一位朋友,你们将来可得多亲近亲近。”

    李密一问是谁,王伯当说:“此人名气高大,家住在本县的二贤庄,姓单名通字表雄信,是个英雄。大哥,咱们找个酒楼,一边喝着,一边说着,好不好?”

    李密说:“好哇。”

    三个人这才来到酒楼上,正遇见秦琼独自在这里喝酒。王伯当过来行礼之后,给李密一见,随后指着这白脸儿的说:“这位就是谢科谢映登。”

    又对这两个人说:“此公家住山东历城县,姓秦名琼字叔宝,山东的好汉秦二哥!”

    当时彼此见礼已毕,客气了一阵。秦琼叫堂倌又续了三份杯筷,坐下一同喝酒。王伯当说:“二哥,什么时候来到此地?怎么脸上带着病容呢?”

    “咳!只因我解差到这里,不想本地新任的县太爷蔡有德,在太原迎接太原侯李渊,没有到任,我一连等了两个多月,才领到了回文。谁想我又病倒在店里,把一切的川资路费用尽,困在了此处,只落得当锏卖马。今天卖了马回来,在此用饭,吃完了就要收拾行李,回转山东了,可巧遇见了贤弟。”

    “哎呀!二哥,您把马卖了,怎么长行上路呀?您把马卖到哪儿了?”

    秦琼见他这一问,也就不得不说了,才说:“唉!说起来真是惭愧,把马卖给二贤庄了。”

    “就是单雄信那里吗?”

    秦琼点头,面带惭愧地说:“正是。”

    就见王伯当一皱眉,脸往下一沉说:“哦!单雄信他敢买二哥的马?好,二哥您如今在哪个店里住着呢?”

    秦琼说:“就住在对过的王家老店里了。”

    王伯当说:“二哥在这儿略等,小弟少时就来,您可千万等我。”

    说完站起身来说:“二位随我来。”

    当时三个人离席起身,秦琼一看王伯当的神色不对,就知道他是要到二贤庄找单雄信去,连说:“贤弟,先不要走,请坐,愚兄还有话说。”

    谁想王伯当一言不发,同定李密、谢映登站起身就走,秦琼连忙地追叫,这三个人是匆匆而去。秦琼一想我得赶紧吃完了,清理自己的事儿回家,省得见着单雄信不好意思。忙叫伙计说:“堂倌,我的菜炒透了设有?赶紧端上来,我吃完了有事。”

    堂倌答应着,一样一样儿地端上来,就见秦琼连饭带汤的,狼吞虎咽,有如风卷残云一般。秦琼吃完了,叫堂倌算清了饭账,会了饭钱,拿着东西出了酒楼。先到三元当赎出自己的双锏,又回到王老好的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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