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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闲云公子-第4章

小说: 闲云公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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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就是为了问我,公孙云的美貌?”是下是离题了?
  她扬眉,望着他,语含深远地说道:“不然要问你什么呢?”
  他撇开目光,低声答道:
  “十年前我离开中原时,公孙云已有公子之名。云家庄文有公子,武有先生,共同主持云家庄,但傅先生仙逝数年,先生之名空悬已久,公孙云文武双全,人人都当他是云家庄唯一的主子,可以说是这一代最成功的人物。”
  她似笑非笑。“这样看来,你跟他是云泥之别了。十年前你好歹也是个少年英雄,如今却是任何人都可以践踏的天奴之身。”
  “姑娘说得对。”他也不恼火。
  “出名的人物总是被神化。由此可见,中原武林这二十年来没有什么好人才,才由得公孙云飞窜出线,不难想象,如果中原再拿不出人才来,四十年后,公孙云将被形容为已经飞升成仙的人物了。”她为这可能性感到好笑。
  明知她说得夸张,何哉也顺着她,道:
  “确有此可能。当年的少年英雄里,十有七八不是如我下场,便是小时了了,大了再也精进不前。姑娘,现在你虽然无恙,但最好别太费神,我抱你回床上去吧。”
  她抿起嘴,久久不发一语,直到远处梆子声响起,她才嗯了一声。
  何哉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回到床上去。
  她闭上眼,任着何哉替她盖上薄被。
  “姑娘。”那声音低微,几乎快附在她耳边了。
  “嗯?”
  “棺木里的尸身不是老庄主。”
  她还是没张开眼。
  他再道:“有人调换老庄主的尸身,那脸是易容过的。”
  “是么?”
  “姑娘猜出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头没尾的,我要猜得出,就能比公孙云还要早升仙了。”她道。
  何哉沉默着,不再发问。他拐过凳子在床侧,就坐在那儿闭目养神。
  就在他以为她已经睡着时,他听见她道:
  “何哉,我也不是不替你想,但你看看我,今年才几岁,已有不少白发。人啊,没有那个智慧,偏要去想破头,那就会像我这样,你就可怜可怜我,我还想一头黑发再撑个几年。”
  “……是我不该让姑娘劳心劳力。”
  “正好,有人下了毒,我必须休养几天,你可以在天贺庄里好好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正好”两个字,带着异样的意味深远。
  他应了声,轻声道:
  “这些事明儿个再说,姑娘早些歇息吧。”两人共处十年,几乎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头几年还不觉得,这两年越发觉得男女果然有强弱之分。她中毒后,虽立即救治,但总是伤本,需要多休息。
  她哼笑一声。“何哉,你知道为什么我老说我运气好,才能活到现在吗?”
  “……”不,她不是运气好,她是……
  她不用张眼也能看穿他的想法,嘴角微勾道:
  “我是运气好,但我的运气好,是建立在我的观念与习惯上。愈美味的东西愈有问题,不能碰;愈美丽的东西背后必有毒素,不能碰;愈是消魂的滋味愈要避开,以免中计;愈是亲近的人更要保持距离,否则容易死于非命。我一直奉行这些观念,才能活到现在,没想到我还是着了道啊……”
  “他们同睡一室!”贺容华恨声道,双拳紧握。夜凉如水,他却怒火冲天。
  公孙云倚着廊柱,半垂着清眸,没有应声。
  “我没有想到……我以为……可是又不是夫妻……闲云,你道她……”
  “哪个‘他'?”是他?还是她?公孙云的声音,在没有月亮的夜里显得格外冷情。
  天贺庄白日守丧,江湖人来来去去,入了夜,却是分外的冷寂,冷寂到有点寒意。这样的寒意,跟公孙云的气质有些相近,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贺容华忍下气,咬牙:
  “自然是王澐了。一个姑娘,没名没份跟个大男人同睡一间,要不要脸?”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同居一室的例子时常可见,容华也不必太过介怀。”公孙云依旧垂眸,心不在焉。
  “你是说,这两人没有……没有……”
  “应该没有吧。”这声音又带着冷了。
  “这种事还是避嫌的好。”贺容华低声道:“我本以为只会来一个,没想到会来两个……到底是谁下的毒?只有王澐一人中毒,但当时有五、六杯,谁会料到她一定拿到有毒的呢?要中毒也不会轮到一个没没无闻的天奴啊!”
  公孙云没有答他。
  “闲云可猜出了吗?”贺容华十分仰赖他。
  公孙云折下一截细枝,状似把玩着。他问道:
  “五弟,王姑娘中的毒,可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公孙纸道:“这毒很猛,但要解也很快。这人下毒时,必定知道我专司药理,能及时救上王姑娘。王姑娘的底不错,至多再休养几日,不会有后遗症。”
  公孙云双手微地用力,细枝立断。“容华,这答案已经出来了。”
  贺容华一脸茫然,最后,他道:“我只知绝不是闲云,也不是我。”
  “少庄主,闲云指的是何哉。”公孙纸提醒他。
  贺容华一怔,双眸满满不可置信。
  “你是说……不可能!就算是他下毒,恐怕也是两人共谋……”
  公孙云清寒之声如玉石相击,他毫不留情地说道:
  “信不信由你。愈是亲近的人愈容易下手,她养了一头老虎,这头老虎随时可以反咬她。”
  “闲云,可要暗示王姑娘?”公孙纸问道。
  “等她醒后就知道是谁下毒了,我们用不着插手。”公孙云双手一松,断截的细枝落在泥地上。他垂眸注视泥地一阵,再抬起脸时神色十分自然。
  “容华,你要有心理准备,天奴脸上的蛇印是特殊刺青,老五研究过,这刺青除不去。如果你要留下这个人,将来天贺庄承受的压力必是难以形容。”
  “我知道。”贺容华难得沉稳。“就算天贺庄被打回原形,被迫退出江湖,我也绝对要留下何哉。就是那个王澐麻烦些,万一她阻止何哉,或者回去找皇甫家求救……闲云,你瞧,咱们是不是要先下手为强……”发现公孙云正冷冷盯着他,他呐呐道:“不然,你看呢?”
  “你想要何哉留下,就不要动她。”公孙云点到为止。
  他眼一瞟,落在今晚王澐与何哉所住的客房,俊眸抹过难言的情绪。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她真不该贪着晨风,躲在这种地方补眠。
  “闲云,下个月我爹大寿,你会来吗?”
  “邓前辈六十大寿,闲云一定前去祝贺。就算闲云不克前往,云家庄也会派其它公子前去,海棠姑娘请放心。”
  这声音客气有余,倒显得无情了。王澐本来倚坐在廊栏上吹风,有老树遮掩她的身形,却挡不住来人的对话。
  海棠海棠……她想起来了。早上贺容华来找何哉时,故意当着她的面说,江湖第一美人就在天贺庄里,本名邓海棠,名号为海棠仙子。
  当时为了这天仙般的名号,她神情一滞,却被贺容华视作她有自知之明……她摸摸脸,虽然这样的艳妆看不清她本来的面目,但她想,也算是
  妖媚动人,贺容华这样瞧轻她,难道江湖第一美人果真像仙子一般吗?
  女子的虚荣心令她微微探头。院子里一男一女,男的虽是背面,但熟悉的月白织锦长袍令她很容易认出就是九重天外的天仙。这天仙,虽然只属上等之貌,但其形优雅,风采天生的脱俗,单看背影也觉赏心悦目。
  而女的……王涹眨了眨眼,果真是生平仅见的绝品美人,只是……她想,还没有到达仙子的标准。
  果然,江湖传言多夸大,自九重天外的天仙让她彻底幻灭后,连海棠仙子也教她有点想落泪的冲动。
  这样子神化很好玩是不是?如果她再小个十岁,一定心灵重挫,自暴自弃成为女魔头。
  她又无声无息地倚向廊柱,合眸休息去。方才那一眼,她就察觉这两人周遭氛围充满疏离感,远远看去是交叠的山峦,近看才发现这两人中间距离无限。
  而在彼此间划下这道儿的,正是九重天外的天仙。
  “闲澐……今年你也二十六了……难道不想……”
  “邓姑娘,”声音依旧有礼。“并非我不想成亲,而是在中原里,我见过许多姑娘,这些姑娘没有一个是我要的。”
  换句话说,江湖第一美人也得不到他的一颗心。这话够明白了,明白到王澐隐约听出客气里隐藏着不耐。
  “连我……连我……”
  “美人当与英雄配。”这次,他索性更明白地说:“这英雄绝非闲澐。”
  “闲澐,你说中原里没有一个姑娘是你要的,难道谣言是真的?你真喜欢白明教的车艳艳?你向来吝笑于人,却对车艳艳笑了……”
  王澐差点从栏上滚下来。
  九重天外的天仙跟那个性喜男色的车艳艳?真是……好个绝配!好个绝配!
  接下来的话,王澐没有费神再听,只想着如何脱身。她能保住小命,全仗她的万分小心,而小心中的首要必备行为就是不去偷听。
  不偷听,自然跟人扯不上关系,不用身处在这个漩涡里。现在她能去哪儿?飞上枝头,直接跳出院子?
  她索性眼观鼻,鼻观心,充耳不闻。渐渐地,虽有对话声,但她没有费神再听,双眼轻合,掩不住一身疲惫,悄悄浅眠去。
  幼年她怕有朝一天会被教主玩到毒死,所以每天服下轻浅含量的毒药,但终究熬不住痛,于是放弃让自己去适应这些毒。
  她百密一疏,这个疏字是她自找的。她总偷懒想着,有何哉在她身边,万毒便近不了她的身,哪知这个下毒者却是最亲近她的人……
  不知何时,对话声没了,似是人已走光,照说她该松口气,但莫名的警觉令她倏地张眸。
  她的身边有人!
  “王姑娘,你醒了。”那声音不疾不徐,客客气气。
  亏她后天练就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功力,她神色不变,只是暗暗深吸口气,望着倚在栏畔,被树影掩去大半神色的公孙云。
  “……原来是闲云公子啊。l她轻声道。
  他风采如朗月清风,气质远胜相貌,一双眼形生得极好,就是瞳眸无潭,毫无神秘之采,这样的一个人,只算是中规中炬的上等男色,哪来的无边春色迷惑众人?那海棠仙子跟车艳艳到底看中他哪儿?
  看中他是文武双才?还是他的地位?
  她假装无知,故意掩了个呵欠,迷糊地问:“我刚睡着了吗?”
  “睡了一会儿,大概是从我拒绝邓姑娘的时候吧。”
  这人好厉害的功夫,连她的呼吸有变都听得分明。她与他对望一会儿,慢条斯理道:“闲云公子,刚才我不是有意偷听。”还是要说清楚的好,以免他记恨在内心。
  他看她一眼,几不可闻的哼了声,不以为意地说:
  “我知道王姑娘不是要有意偷听,否则也不会听到一半就睡着了。你把手伸出来,我替你把脉。”见她有些愣住,他嘴角似要上扬,又及时藏起,道:“专精药理的虽是我家五弟公孙纸,可我是习武人,也略通一二。”
  她想了想。反正这人也不会扣住她脉门置她于死地,便大方地伸出右手。
  “左手不方便吗?”
  她面不改色。“我左手有天奴环,怕闲云公子看了心里不喜。”
  他不置可否,轻触她的右手脉门,嘴里道:
  “女子天奴铃系在手上,理当左右手都有,为何王姑娘只有一环?”
  “唉,这是皇甫护法下的手,她要系十个,我都只有认命的份儿,哪敢问为什么呢?”
  “今天早上是谁送药给你的?”他又问。
  “何哉亲手煎的药,闲澐公子不用怕谁再毒害我。”她笑道。
  她自认非常有耐心,但这九重天外的天仙是不是把脉太久了?
  他终于松了手,道:
  “王姑娘没有大碍,我记得五弟开了五帖药,三帖治毒,两帖补身,照时辰来算,王姑娘剩最后两帖药了。”
  她有点惊诧,连公孙纸开什么药他都一清二楚,她不就只是个天奴吗?为何蒙他如此关注?
  这样说来,昨天第一个发现她中毒的,正是公孙云。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是万万不可能在第一眼就察觉她的异样。
  她寻思着,实在不知是哪儿能承他的注意……她瞄到他取出汗帕擦拭双手。
  汗帕没有花纹没有字绣,就这么洁白无瑕,原来他是个有洁癖的天仙!
  她的肤色偏蜜,并不算脏吧,用得着这么嫌恶吗?
  “王姑娘,你盯着我帕子……你也需要吗?”清澄雅俊的面容有着轻诧。
  “不需要不需要,我自己就有,哪需要了?”她取出自己色彩缤纷的帕于。
  她每一年都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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