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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贵女凶猛-第56章

小说: 贵女凶猛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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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脉脉登时便落下泪来,她盯住殷殷,道:“阿姊!你不相信我吗?!”

    “我正是相信你,也相信娘子不会冤枉好人,才原原本本说出来的。”殷殷和声静气道:“我若是有所隐瞒,回头娘子查出了真相,又要怎么想我,如何看你?你做与没做,原本便是非一即二的事情。假的变不成真的,真的也变不成假的,你慌什么?”

    “是啊,你慌什么?”秦念斜倚在引枕上,看着脉脉:“我若是不信你,现在早该叫人将你这背主的婢子打杀了干净——你也真是太不爱惜自己,明明因了郎君的事儿和我有了芥蒂,还敢去那边晃荡,真不怕人想?我教你瓜田李下的道理,可都叫你抛到脑后去了。”

    她这话模模糊糊,既不说信,也不说不信,但言语之下依稀是有些回护了。脉脉便狠狠磕下头去:“娘子,是奴婢不小心,可奴婢去熬药的婆子那里,不过是前一天去端药啊!天地良心,我压根儿便动不得那橱柜!”

    秦念不置可否,只是叹了一口气,道:“那么你要怎么证明呢?叫那熬药婆子说,她一直盯着你,而你没靠近过放药的橱柜?你不怕她一口咬定就是你干的,到时候我想回护你都没得办法么?”

    脉脉张张口,怔怔望着她:“娘子的意思……这黑锅,一定是奴婢来背吗?娘子……是因为……”

    秦念将手指比在口边:“当着我的面出怨言,可就更容易叫人觉得你在背后下黑手了——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但你目下是不能跟着我了。否则我同旁的人都无法交代。你便留在翼国公府里头吧,暂且也不要和我,和小郎君接触了。等那边儿的事查个水落石出,真能还你清白了,我再接你回去。”

    脉脉呆呆地跪在原地,两行眼泪从她脸上滑落。秦念别过头,道:“别当着我哭。哭也没用。”

    殷殷忙将脉脉拽了起来:“痴儿!你不懂娘子是回护你?他们既然咬出你来,便是要你背黑锅,你现下想回去证实,不正是往人圈套里头钻?”

    脉脉这方才醒悟,又谢了恩,才退出去了。秦念却看着还站在原地的殷殷,道:“你怎么看?”

    “奴婢这妹妹痴愚,但不是能做出这般事情的人。”殷殷道:“若说她行思欠妥,叫人看出蹊跷,又或者走漏什么消息,叫李氏听到了风声,这倒是很有可能。但直接凌害自己主人的事儿,她一定不会做。”

    秦念看着殷殷一脸的笃定,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同样不知晓是谁做的事儿,不敢肯定是脉脉,但也不敢肯定一定不是她。毕竟,当时接近过放药的橱柜的可也有三四个人,其中还不包括那熬药的婆子自己。秦念真要找到下手的家伙,还要靠李氏。

    李氏该回府了。她该去照看一下她的女儿,顺便听一下牢骚。算尽机关终于狠狠坑了自己那一点骨血,这样的事情,能不能将李氏激得乱了阵脚呢?

    只要李氏对她的忠仆生疑,就一定会有破绽。有了破绽,就一定会有证据。
第 069 章  背叛
    依律令,秦念生养孩儿的这一个月,白琅都不必再去宫中值夜。然而白日里该轮他的勤却是一点儿也不会少,便是不轮他值守,他也得留在将军府里,替秦念查换药一事的细节——到底白琅的身份,还是比殷殷更方便些,也最是可靠。

    因此,每次他来,都是天色将昏的时候。由得他踏进门之时,秦念正将小郎君抱在怀中逗弄,乳母同婢子们侍立在稍远处。

    “郎君。”她也看到了他,抬起头,柔柔地唤了一声。白琅应声过去,在她身边坐了:“今日如何?”

    “同前几日也没什么分别。”秦念就势靠在了他肩上,将孩儿抱给他看:“可巧醒着呢。心肝儿,叫阿爷啊。”

    白琅失笑道:“这么点儿大,哪里能叫阿爷。”

    话虽是这般说,他还是将那软软的小东西接了过去,抱得极小心,生怕弄疼了他。可那小东西却丝毫不给他颜面,一到阿爷怀中,便极大声地哭了起来。慌得秦念忙接到自己手里头,却也奇了,她一抱住娃儿,那哭声立刻便止了,倒叫白琅郁闷了一把。

    秦念咯咯笑了,却不料小东西挣扎着,脑袋直向她左胸口蹭过去。她不由道:“他这是做什么?”

    乳母胡氏忙急匆匆赶上来,道:“怕是饿了——奴婢抱下去喂吧。”

    秦念便将孩儿递了过去。她自然不会亲自哺喂他的。从孩儿落地,她便要同所有贵族妇人一般,饮用汤药将乳汁收了,以此保持良好的身形——否则,襦裙上沿的那一段雪若是塌了,可多难看呢。

    乳母将孩儿抱走,秦念方向婢子们道:“也晚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门口留一个便是了。”

    待她们也尽数退下后,方看了白琅,道:“郎君今日必是有所查获,否则决计不会这样欢喜。”

    “欢喜?”白琅一怔,道:“我……模样很欢喜么?”

    “眼里头笑着呢,我还能看不出来?”秦念微微向后仰身道:“同我说说吧,是怎样的好事?”

    “我想着,那催产汤总不能如你的安胎药一般一次买许多,定是彼时稳婆开口了,才会遣人出去采买。所以便留心了一下当日采购的小厮所去的铺子……”白琅看着她,道:“你猜如何?他买的药里头,有五副安胎的,有一副催产的,然而走出去不远,又折回来,将一副安胎药给换成了催产的。”

    秦念面色已然变了,道:“是了,我怎的没想到?!我真是……府上又不长草药,那时事出机变,自然是要现买的……”

    “铺子里头的伙计只道同一人既买安胎药又买催产药有些奇怪,方才注意到了这一出。”白琅道:“也难为了,我们府上一向是在刘家的药铺子买药的,这厮却跑了多半个顺义坊,去了从不曾有人去过的另一家铺子。”

    “那自然!刘家的药铺子,谁不认识咱们府上的?!”秦念恨恨道:“这真真是下了心思……”

    “心思还不止如此。”白琅冷笑道:“他还告诉药铺伙计,新的一副催产汤也不用再另打纸包了……将原有的一副安胎药拆了,是故……”

    “所以拿给熬药婆子的,正是一副‘安胎’药与一副催产汤,一点儿错也寻不出。”秦念咬着牙,哼一声:“这小厮的年纪想必不大。”

    “哦?这是从何说起?”

    “但凡心思沉稳些,便不该这样做!”秦念道:“我若是他,必先去刘家铺子,抓了稳胎药,然后绕一圈儿,去抓两副催产汤。寻个妥当地方,将一包稳胎药自己调换了,多余的药料纸包随意一扔,也了无痕迹。即便不这样,一次买够了就走,或许也不太引人注意——去一家店中同时买这两样东西,还跑两趟,不是找着叫人记住他么!”

    “正是苍天有眼了。”白琅道:“此人我已然看管了起来……不过,我暂且不曾用刑于他。他背后必还有别人。”

    “这般确定?”秦念睁大了眼望着他。

    “事起仓促,从阿瑶开始腹痛到饮下催产汤,肯定来不及去别业同那人通报消息了。所以,这一出只能是府上留着的人临时起意做下的。且不论这般行为受没受过那人的指使,但一时之间的行动,只能是此人自己的决定。”

    “譬如将在外君命不受,一切临机应变——而那个小厮这样蠢笨犹疑,实在是不会想到换药这种法子,是不是?”

    “这是其一。”

    “其二呢?”

    “那个小厮,是你买进来的。”

    秦念骇然,道:“我买进来的小厮,怎的会替她办事?!我都选的是……”

    “你买进来的小厮未必要替她办事,或许只是替她身边人办事。”白琅道:“府上留下的,和她见过面的婢子可也不少。那小厮入府,与她大抵没见过几面,可与婢子们未必就没有交情。”

    秦念看着他,道:“那么郎君,敢问你要怎么找出那个婢子呢——或者,就是那人嘱咐过的那个人呢?”

    她这话说得很有些拗口,但白琅却笑了,道:“都叫我找出来了,你把李氏弄回来的一场戏还怎么演?”

    秦念想了想,抿了口,笑道:“我如今才算是放下心来——人说生养孩儿要笨三年的,如今看来不假。我原本以为要李氏回来发疯便是好法子了,却没想从药铺子入手,破解得如此之快。”

    “这法子快是快,可是不好看啊。”白琅道:“难道,你想处置了这些个下人便罢……”

    秦念张了张口,她想说,自己不仅想处置下人,更想借此处置了李氏。但李氏究竟是白琅的庶母,好得罪,又不太好得罪。最后能得罪到什么地方,还是要看白琅的意思。

    她先前不敢讲,但存了心,如今听得白琅这般说,不由试探一句:“难道,郎君的想法,是要一劳永逸……”

    她没有问完,白琅也没有直接回答,斟酌了片刻方道:“我想,你有那一份胆气。”

    秦念一怔,竟笑了起来。是啊,她在和谁假装小心小意,假装温柔贤淑呢?白琅什么没见过?她杀人他都见过了!

    “郎君,”她索性也不隐瞒了,伏在白琅膝上:“我恨死她了。她敢算计我的骨肉,我就要她母女之情尽毁,要她晚景凄凉……我已经叫殷殷回去,想法子让阿瑶知晓,她之所以难产,是因为误服了我的保胎药,方才……”

    “哦?”白琅微微挑挑眉,道:“然后,阿瑶便会气恨,会追查,查到最后,发现是有人将一包催产汤与一包稳胎药装错了。再然后……”

    秦念点头:“再然后,便是要阿瑶知晓,给我换催产汤,正是她那好阿娘的授意!不料苍天有眼,才报应到了自己头上!”

    “你……也真够狠的。”白琅这般说,却并没有什么责备的神色:“女人为了自己的骨肉,都这么狠得下心么?”

    秦念重重点头,道:“自然!说来,我还有一事要求郎君——为我准备一辆密不透风的马车如何?”

    “你要做什么?”

    “我要回府。”

    秦念已然努力将这四个字说的平静,但白琅眼中仍然有一霎的惊异:“你现下回去?那边还乱的很……”

    “正是乱得很,我才要回去。”秦念道:“郎君放心,我不会累坏自己的……”

    “那小郎君呢?我不敢肯定所有对他有恶意的人都已然被抓了出来,万一……”

    “他……”秦念有些犹疑,道:“先留在这边可行?算着日子,最晚不过后天,李氏就该回来了。郎君这两头儿跑,若是叫李氏抓着机会又布下什么局,事情怕又出了变动。”

    白琅沉默一会儿,道:“那么,你还要带脉脉回去吗?”

    秦念一怔,道:“不带,可……有她什么事儿?她说,她是前一天给我取药才去了熬药的地方……”

    “她当天也去了。”白琅沉声道:“买药的是小厮,送药的却是她。”

    秦念沉默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了。这回答不意外,却更深的证实了那个她自己也不愿信的猜测。

    倘若自己不说要回府,白琅也不会这样就告诉她那接应的人是脉脉吧?虽然接应者未必便是直接受李氏挑唆的那个人,但可能已然很大了……自己的婢子做下这种事,简直是没脸到了极点。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白琅方才隐忍不发,不过是为了叫她自己查出来,省一点儿面子,只是她自己多言语,将他的话给逼了出来。

    想想脉脉的表现,确是处处心虚,也当真说了谎。可,可她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么……李氏有什么好处呢?值得她来卖命呢?李氏没有权,也没什么钱了,更不得郎君的待见,不可能借着势头将她送到郎君身边。如果脉脉还抱着要伺候郎君的心念的话,老老实实在她身边待着才是正道啊!

    再说,即便她因为这一剂汤药早产了,难产了,甚或母子双亡了,对脉脉有什么好处?白琅这样重家室的人,势必要追究个水落石出的。彼时脉脉的爷娘兄弟都在翼国公府,可还想活命?

    难道是被李氏的往事迷昏了头?可李氏当年已然不是奴婢,而是个妾室了。便是白夫人没了,她也不至于被送回白夫人的娘家去。脉脉可还没得到白琅一次恩宠呢,算得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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