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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刀斩江湖-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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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刹那间,陈寡妇一挪身,也不知触到了什么机关,那些原本沿墙排着的寂寥的花圈象突然苏醒似的一齐朝河依柳飞来,花圈个个打着旋,发出嘶嘶的破风声,具有夺命的力量。



  河依柳不曾料想这些花圈竟然都是袭人的利器,身形只得向上一冲,却有张极大的黑幕当头笼罩下来,把上升之路封的密不透风,那黑幕被机关操纵,好似早已算计好河依柳的行进路线,象一张诡异大网,以极快速度一铺,一兜,再一提,河依柳淬不及防,顿时被严严实实裹吊起在屋半空,就像一粒硕大的黑芝麻,然后,咚地一声,感觉掉进了一个黑色深渊,紧接着,闻得哗啦一声铁锁响。



  瞬间,河依柳被关进了一个黑暗的世界。



  但闻得陈寡妇得意地哈哈几声尖笑,在这漆黑的夜晚听来叫人惊悚万状。



  ******



  天西头,残阳如血。



  虽然有一抹淡淡的紫云象根极柔的丝带在如血的残阳上曼舞,却无半点曼妙可言。



  掌灯时分。



  赵震山用杯盖在一盏茶上格拉格拉地刮了又刮,就是想不起来喝一口。



  他心思沉重,眉头紧锁成个“川”字,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忍不住唤道:“曹总管!”



  大总管曹义闻声进来,此刻的他,一袭黑色衣袍,袖口紧束,腰间也扎了一条黑色腰带,看上去颇有点武士的味道,但他只是一个大总管,而绝不是一名武士。



  赵震山问道:“事情备的如何?”



  “启禀老爷,都已按照您的要求和吩咐准备的格外妥帖了。”



  曹义略顿一下,又补充道:“为防万一,我还请来了天保镖局里的一些师傅布置在暗中为我们今晚的买卖保驾护卫,我想,您应该尽可以放心了。”



  赵震山鼻子里嗯一下,终于埋头去喝了一口茶,道:“你说,那棺材里会是怎样一个死人啊,值得托运方花这么大的价钱,搞的如此这般神秘?”



  曹义躬身道:“无论怎样,棺材里只是一个死人而已,死人与死人都一样,难道还有二异?即使有二异,他也是个死人,还能变个鬼精不成?老爷完全不必过于担心。”



  赵震山道:“我到不是怕一个死去之人,就是,总觉得这件事多少有些令人蹊跷啊。”



  曹义道:“老爷多心了,依我看来,这只是一桩纯粹的买卖而已,蹊跷何来?”



  赵震山面露重重疑色,自言自语道:“皖西茶帮竟然不贩茶,却贩起死人来了……还有,还有那个蒙面人,既不抢银票,也不伤人,只推了我一把就走……他是何人?到底想作何求?还真是奇怪了。”



  曹义道:“那蒙面人还真叫人琢磨不透,兴许是个过路贼吧。”



  自允诺下这桩阴阳买卖,赵震山无时无刻不在心里嘀咕着,自己的生意史上还从未曾有过这样的买卖,名震江湖的麒麟帮徐老大要一具尸体干么,难道是自己的亲属?可听说徐老大是无亲无故无牵无挂出的道,应该不会有亲属,再说,即使有,又有谁敢在麒麟帮徐老大的头上动刀子呢?



  唉——!参不透,理还乱。



  赵震山禁不住仰面长吁一口,叹道:“我赵震山何时接过这么一桩不明不白、晦气十足的买卖?罢了,生意嘛,接就接了!不但接,还要接得像样!”
9。抢尸
  月牙儿很冷,一脸神秘地栖在树梢。



  秋虫王国一片喧嚣。



  赵府后门外的旷野,的确是个树林繁茂、茅草丛生之地,里面若是藏匿几十号人不被发现那是十分容易的事。



  眼下这里已是被两排人森严壁垒地包围起来。



  内排人提着灯笼,都是赵府的家丁。



  外排人打着火把,个个短打装扮,都是看家护院的练家子。



  树林中明亮通透,但却气氛肃穆。



  因为,一个江湖交易仪式马上会在这里开始。



  赵震山在两排人的中间走着,一向都很和善的脸上隐着稍许的忐忑。



  大管家曹义默默跟在赵震山的后面。



  嘭!嘭!嘭!嘭!——



  他俩刚走进中间位置,就听得家丁敲响了开场大鼓,鼓声一下一顿,由慢至快,震得人心发慌,震得树叶发抖。



  只见天空一暗,四个身材极壮的赤膊汉子抬着一口红色棺材,迈着登云步从西边树梢凌空飞来,嘭地一声降落在场中央。



  那口棺材显得极沉,落地时溅起了一团尘雾。



  接着,传来几声大笑,又有两个人也站到了场中央。



  一个是锦衣锦冠的书生模样,一个是黑衣蒙面的武士行头。



  锦衣锦冠书生模样的人朝赵震山拱手笑道:“哈哈哈哈,赵兄,很久不见,您依然这般气宇轩昂,神采奕奕,不愧商道上的王者。”



  “方兄过奖,皖西茶帮在老朋友的心中也是响彻云霄,今日与老朋友又得相见,实乃幸会。”赵震山也拱着手道。



  来者无疑便是皖西茶帮方帮主了。



  方帮主道:“海内存知己,我就知道您赵兄会答应我的这桩买卖,这不,方某我特地前来给赵兄当面道谢来了。”道完还指了指那口红色棺材。



  赵震山道:“老朋友之间不用客气。方兄既然托付赵某做事,想必一定是件及其重要之事,赵某岂能薄面。”



  一皱眉头,赵震山接着道:“只是不知方兄为何改弦更张,不去经营擅长的茶道,反倒做起这样的阴阳买卖来了,恕赵某一时费解啊。”



  “哈哈哈哈!”



  方帮主仰面大笑,道:“其实,不瞒赵兄说,我也是受人之托才接的这活儿,接下来后我就有些悔意了。您想,一个经营茶道之人如果接手经营了这运送死人的阴阳买卖,一旦在商道上盛传开来,今后谁还会品我的茶,买我的茶具,用我的茶道呢?我方某今后还要不要在商道上混?哈哈哈哈!”



  “您于是将这买卖转给了我。”



  “是啊,那委托人是我非常要好的朋友,我也不能轻易辜负和推辞,于是我想到了赵兄您……。交朋友嘛,就得为朋友两肋插刀,分忧解难的,赵兄说是不是呀。”



  “其实,我赵某也不情愿做这样的买卖,如此说来,毕竟我的商路比方兄宽阔,仅此一次也无大妨,谁叫我们是好朋友呢?只是,这个,让方兄破费不少……”



  “唉,能请动您赵兄出面做事,方某实乃荣幸,颜面生辉,区区一点银两只当作报答赵兄的一点情谊吧,何言破费,赵兄言重了,言重了啊!”



  “赵某深感惭愧了。”



  此时,方帮主身边的黑衣蒙面人忽然开口道:“赵老板要不要开棺验货?”



  一听声音,赵震山便知这个黑衣蒙面人正是昨晚方帮主派来商谈的那个蒙面人,于是道:“按商道上规矩当然要验货的,即使是朋友也不例外,方帮主是吧。”



  “亲兄弟明算账嘛,应该的,应该的。正好赵兄您我都在场,权当验证人吧。来呀,开棺验货!”方帮主道完,朝蒙面人使了个眼色。



  蒙面人于是上前去开棺,大总管曹义跟上前验货。



  只见蒙面人朝那口红色棺材的棺面使手一拍,一推,那口棺材便哗地一声被打开了面板。



  棺材里赫然躺着一具尸体。



  一具齐齐整整穿着殡衣的男尸。



  男尸不是别人,是朱雨。



  嗖!——



  突然,树林中飞来一根长长的白布带伸入棺材,瞬间缠绕住棺材里的男尸,一抖,就将男尸席卷到了半空,向林外抛去。



  尸体仿佛被妖术催活,从众人的头顶唰地招摇掠过。



  这变故极快,在场人都大吃一惊,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



  此刻,方帮主身边的黑衣蒙面人反应极快,腾空而起,去抢劫那具半空里飞翔的男尸,只见他一手抓住那缠尸的白布带往回拽,一手使出剪刀手欲将之切断。



  突然,他的头顶上显现一片雪白,灿若梨花,顿觉有百朵千朵的白花儿朝自己压来,而且每朵花儿恍如被赋予了人性,似乎都那么凄凄惨惨切切,一路哭喊着向他袭来。



  紧急时刻,他只得松开白布带,去擒拿那些花儿,擒拿得一朵一看,却是一朵极为寻常的白纸花,是通常吊唁死人的那种白纸花,白纸花在手里一攥,发出哗啦啦的心碎声。



  只这一耽搁,那具男尸已被白布带卷入林中,隐没黑暗中。



  “有人抢尸!拦住!护卫,放箭!别让跑了!快放箭!”



  曹义急了,大声对四周呼喊。



  嗖!嗖!嗖!



  四面林中突然响起箭羽破空声,男尸隐没处的夜空,顿时被交织成一张箭网,也不知四面林中究竟埋伏下多少弓箭手,飞箭如同飞雨,连续不断,密不透风。



  果然,一个黑衣蒙面人被箭雨给阻拦了回来,只见其手中舞着一根白布带不断封落那些射来的箭雨,人却不得不被逼退到了场中央,嘭地一声,人刚一落定中央,白布带也趁势一收,白布带前端缚住的那具男尸顷刻缠收于其背上,好像尸鬼附身一样。



  那男尸的身上早已被箭雨射得象只刺猬,只是没有血迹。



  一个早已死去的人当然不会流血。可怜的朱雨啊。



  赵震山喝道:“大胆匪徒,强抢死人尸首究竟是何用意!?”



  方帮主怒道:“敢在赵府门前捣乱,我方某也不会放过你!”



  他俩人说这些话之时,方帮主身边的黑衣蒙面人与落在场中央的黑衣蒙面人已交起手来,电光火石间,俩黑衣蒙面人已展开了生死对决。



  方帮主这边的黑衣蒙面人身材颀长,轻功极好,背尸黑衣蒙面人虽然也身形轻巧,一条白色布带舞得已是曼妙无比,但终因身负一百多斤的尸体,行动时而受制,被方帮主的黑衣蒙面人几次围困欲擒,形势颇处下风。



  眼看左冲右突都十分困难,背尸蒙面人将白布带另一头陡然一掷,那根白布带好似一条巨龙之舌,滋滋地朝林中舔去,然后背尸蒙面人手臂往回一收,那白布带竟从黑暗的林中呼呼卷来了一口棺材。



  一口油漆得瓦亮瓦亮的红色棺材。



  方帮主身边的黑衣蒙面人见那口棺材呼啸着袭来,真的是势大力沉,不敢怠慢,急忙气沉丹田,运足掌力一掌朝那口棺材劈去!



  嘭地一声巨响,那口棺材在半空被掌力震的棺板四飞,哗啦啦,整口棺材顿时四分五裂,从里面突然滚出来一团漆黑的东西,那东西猛然膨胀,象人一般立了起来,然后一声咆哮,突然爆裂开来,犹如破茧而出,竟真地蹦出个大活人来!



  此人面部端正,极显刚毅,腰间挂着一把刀,一把极品柳叶刀,在火把和灯笼的映照下,犹似一尊铜塑。



  此人不是河依柳难道还会是鬼?



  这时,那背尸黑衣蒙面人爆发出一阵尖尖的笑声,背着男尸一纵身朝林中遁去。箭雨已不再。



  “哈哈哈哈,河依柳,有劳替老娘收拾一下这鬼地方吧,老娘见鬼去了!”



  其声音尖细且妖,在这个夜晚听来似野狼嚎,如女鬼泣。



  “孤独女鬼陈寡妇?!”



  方帮主身边的黑衣蒙面人呆呆地看着其隐入林中,不禁惊呼道。



  江湖中对于孤独女鬼陈寡妇的描述有很多版本,但都八九不离其衷,一是来无影去无踪,二是做事十分的妖道,三是喜好独来独往。



  陈寡妇今晚的表现无不彰显了她的这些突出的特征。



  不过,陈寡妇为何要来抢尸,在场人却是谁也参不透。



  “死寡妇!臭寡妇!使妖术把我河某整整囚了一天,若不是棺材底下有条缝隙,我河某早已憋死在这口棺材里了!”



  河依柳骂道,使劲伸个懒腰,做个深呼吸,然后长吐一口气,身上有种解放后无比松快的感觉。



  棺材是用来装殓死者的,然而,今晚的两口棺材,一个装着死人,一个竟装着活人,而死人走了,活人却站在这儿,这变故端得让人出乎意料,瞠目结舌。



  此时,月牙儿似乎受到了惊吓,早已不再悠然地栖在树梢,却跃在了当空,面色煞白煞白。



  秋虫王国里也停止了喧嚣,只偶尔对这里的一切发出几声讶异的窃窃私语。



  江湖就是如此这般喜欢打打闹闹,招惹非议。



  赵震山打破一时的沉闷,对曹义道:“这个人一定是同伙。不要放走他!”



  方帮主也对身边蒙面人道:“抓住他!找回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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