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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少年冷血-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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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里、二转子、侬指乙又要包围冷血,耶律银冲举手示意:让他去吧。 他看冷血的眼色,很有一种“后会无期”的意味。
  冷血不懂。
  他也来不及去懂。
  他只懂一件事:小刀可能有险,他要赶回去。
  他一抱拳就走。
  侬指乙悻悻然。二转子似有些不舍。阿里正被那只冷血丢到他怀里的狗,热情地舐着脸,又舐他的鼻子;舐完他的鼻子,又舐他的脸。
  它大概以为他是它的同类。
  “猫猫不是在你们那儿吗?”临走的时候,冷血问了一句:“小骨受伤未愈,他常在梦中叫猫猫的名字。”
  说完他就走了。
  他一路披星戴月,赶回了客栈。
  客栈的屋脊上,铺得象月光的盛筵。
  靠近小刀房间二楼窗户,有几棵大树,在月下静静的盛开着花,仿佛有小刀在的地方就有花开,便有花香。
  屋顶上有很多猫,有的弓着背,有的曲着长尾巴,有的不怀好意的在叫。 冷血的心怦怦的跳着。
  月下椽梁旁,有一只眼睛亮乌乌、毛色平顺可人;在端凝着自己干净爪子的小猫。 那猫就在小刀所住房间的屋瓦上。
  经过的时候,冷血禁不住俯下首来低声问它:“小猫,小猫,小刀可平安否?她睡着了没有?”
  小猫侧着看,乌亮着眼。
  ——小猫可听懂?
  七十、但求令我过倦入眠
  由于死亡时常迫近他,所以他对死亡的感受要比生存深刻。可是,这段日子以来,显然有点例外。他对小刀的关念,还要比对他自己深刻。这例外连他自己都有点意外。 ——是什么感情,使他这样一名男子汉,竟要对猫倾诉感觉?
  就在这时,他瞥见月华下,在小刀所住那间房间的窗子,闪过一道精光。 ——剑光。
  一刹那间,冷血已浑忘了曾经贸然闯入小刀房间的莽撞,他象一头越过栏栅的豹子,飞掠而入那扇窗。
  “小刀!”他惊呼:“小刀姑娘。”语音仓惶。
  然后他看见小刀。
  小刀倒悬皓腕,剑尖正指着自己的心房,脸上带了点诡秘的笑意,在剑光的映漾下,煞是清丽。
  她的另一只手,纤纤五指,正在轻抚剑锋。
  她在黑暗且静静的看剑,冷血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仍在房里轻轻的抚剑。
  “小刀,你想干什么!”冷血轻轻叱道,语含责备之意。“放下你的剑。” 小刀静静的抬眸。
  那么谧静的眼色,象沉睡了千年,再张开的眼。
  “快放下剑,”冷血不敢贸然逼近,因为小刀的剑尖已刺破了她自己的衣襟,“别想不开!”
  小刀没有笑,但她脸上的刀疤却似笑了。
  她的眼下也似漾起了两道轻柔的水纹,可是仍留在嘴角的那一抹绝对是残笑而不是微笑。
  “你走了之后,”小刀静柔的说,“我很孤单。”
  冷血着急,比敌人用剑指着他自己还急。但他又束手无策。
  “我不是怕孤单,”小刀又说,“我只怕世间只有我是孤单的。”
  然后她问:“假如我死了,你是不是会替我照顾小骨?”
  “不会,绝对不会!”冷血立即大声的说,“只要你一死,我就会丢下他,掉头就走,我跟他非亲非故,我凭什么要照顾他!”
  小刀一笑,并不放下剑,只柔柔的问:“我跟你也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一直照顾我?”
  月华映在剑身上,炸出一阵十彩迷幻的梦色。
  冷血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是好,老半天才找出来了一个理由:“因为你照顾过我。”他理不直气不壮的说,“所以我也应该照顾你。”
  “是吗?”小刀微挑着眉。
  “你还是放下剑再说吧。”冷血几乎是在恳求了。
  “如果我现在就死了,”小刀还是幽幽的问,她那张俏白的脸,加上悠幽的语音,以及在妆前的夜色、月色与剑色,给人一种有一缕幽魂坐在那儿说话的感觉,而不象是一个活着的女子,“你会不会就此忘了昨天的事呢?”
  冷血望着月魄剑魂,忽然自肺腑迸裂出来似的道:“昨天的恶徒,已经死了!为了他的恶行而自毁,那是愚蠢的!小刀……”
  小刀忽然也锐声道:“你们男人,当然可以忘得掉!可是我是个女子,受这样的……”说到这里,泪就流了下来。
  流过靥上的刀疤。
  小刀的手一动。
  冷血紧张得心里几乎要发出一声鼓响。
  小刀只抹去脸上的泪痕。
  月光下,哭过的眼眸,更是清丽。
  冷血觉得汗滴象蛇一放的钻动在他的衣衫里。
  然后小刀忽然冷静了下来。
  冷却了下来。
  用一种冷清的声音,漠然的问:“我的针和线呢?”
  听到这句平凡的问话,冷血狂喜得几乎哭出声来。
  问话的时候,小刀同时垂下了剑。
  冷血慢步上前,把购得之物,尽数交给小刀。
  他的眼睛仍瞄着那柄苍凉的剑。
  “你放心吧,”小刀平静的说,并点上了烛,淡去了月色,一面摆好绢布,开始刺绣:“我不会再去寻死了。”
  冷血开心得耳际嗡了一声。
  房里只剩下了刺绣的轻声。
  仿佛烛光也是一种淡忘。
  刚才的情节似乎从未发生过。
  ——针刺破绢布,线掠过布面,手指拨出针身的声音,使冷血置身其中,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在烛焰跃动时,小刀脸靥上的刀疤,仿佛也在跃动——冷血每看一眼,就被这道刀痕之美引动一种锥心刺骨的感觉。
  “你回房去吧,”小刀指了指正在刺绣的绢,和在她身上给剑尖划破的衣襟:“我还有这些、那些,今晚要做好。”
  冷血呐呐地道:“你别太累了……”
  “累?”小刀星眸半合,无力一笑,“我但求能过倦入眠。”
  这时候,床上昏睡的小骨,又蓦然叫了一声: “猫猫。”
  房外有猫叫。
  仿佛还有点鼓声。
  ——怎么会有鼓声?
  由于太过离谱,冷血以为那大概是一种幻觉。
  他自“巳”字房踱出来的时候,就象晚风一般舒爽,心里好过多了。 他想再看看那窗棂。
  却伸出一双月下的玉手,把窗“咿呀”的关上了。
  关窗的声音,使屋脊上的猫,都侧首聆听。
  窗纸上仍浮动房内晃动的烛影。
  月下的花,开得甜甜的,象一场场的好梦一样。
  冷血心里,忽然有一种寂寞的感觉。
  ——好象在黑夜的荒山里,听到一种遥远而神秘的鼓声,每一次全拍打中自己的心跳,击中自己的要害。
  然而这鼓声越来越近。
  ——怎么真的会有鼓声?
  鼓声从何而来?
  ——这是什么鼓,竟是这般的夺人心魄!
  冷血的汗珠,渐已密布脸额。
  他一向比较容易流汗。
  听了这鼓声,他的汗流如衣衫内蠕动着无数的蝌蚪。
  这鼓声让冷血有一种感觉:那只野兽已经上路了。
  ——那是头什么样的野兽?
  ——这野兽因何上路?
  冷血全然不知。
  他如临大敌。
  ——出道以来,对敌之际,他从未如此紧张过。
  这时候,鼓声陡止。
  屋顶上的猫儿,走避一空。
  然后,极度静止里,只留下了光。
  月光,还有星光。
  另外,就是一种风声。
  ——远的就象是戈壁沙漠上席卷的一道旋风。
  旋风愈来愈近。
  愈逼愈近。
  ——近时,便可以分辨清楚些了:仿佛有一条极长的铁链,击着一块极重的事物,正在飞掠旋转着,其力量是可以一发碎月、倒转乾坤。
  那是个什么样的巨人,能旋动如此至巨至大的、摧毁一切的力量?
  七十一、我可以来看你吗
  他知道,那头猛兽已经逼近了。他就知道,对方找的是他。一定是他。 因为他自己是另一头猛兽。
  狂月满天。
  狂花满树。
  狂叶满地。
  冷血也在此时此境,激发出狂烈的战志。
  他在等。
  ——等那充斥于天地之间的铁链急旋着重物之声逼近,等这象狂兽一般的敌人出现。 他等他。
  ——等一个好敌人,是一生中的大事。
  要跟一流的敌人交手,就不能怕失败。他给对方逼来的声势而燃烧起战志。他被战志烧痛了。
  “来吧。”他呼吸着花香与杀气,下定决心的道。
  眼看,敌人已经很近很近了。
  ——甚至就在围墙之外,一越便要进来与他对决了。
  这时候,咿呀的一声。
  月下,那一双玉手又推开了窗。
  “是什么声音啊?”小刀探出头来,问花树下的冷血。
  那飞旋的铁链之声陡止。杀气也遽然全消。连鼓声亦不复闻。
  只剩下冷月下冷星下的冷血。
  “没事,”冷血说:“是猫叫。”
  那一晚,自小刀又把窗扉掩上之后,他在外面痴痴的守候了一夜。
  ——没有事。
  ——没有人。
  ——没有人出现过,也没有事再发生过。
  ——那头“野兽”始终未再出现。
  (他是谁呢?)
  (他要来干什么?)
  (我跟他之间,谁输谁赢?)
  (我和这人就象一座森林里的两头巨兽,迟早都要相遇。)
  冷血这样想,但想到头来,他的眼前不是浮现小刀脸上的刀疤,就是那双如刀似玉的双腿。
  ——挥不去的映象,就象久蛰水中的龟鳖,抹不去背上的厚苔。
  第三天,他们又启程上路。
  小刀依然坐在车内,刺绣。
  冷血依然坐在车外,赶车。
  有时他们也会停下来,冷血去买吃的,小刀则给小骨喝水;冷血会把买回来的食物递给车上的小刀,小刀也会自袖里伸展皓腕去承接冷血买回来的东西。
  除此之外,他们好象并不相熟。
  甚至并不相识。
  他们似乎都很安祥。也很信任。
  ——只不过想不到什么话说,又或是无话可说而已。
  沿路上,依然有很香的大白花。
  再下一站,就要回到老渠了。
  但已近夕暮了,夕阳把彩霞烧得一塌糊涂,灿烂仿佛还发出爆炸的声响。 冷血故意先在这一站歇一晚。
  ——入夜到老渠,总是太惹人注目。
  他们入住“红灯客栈”。
  ——顾名思义,这客店倒真的挑出一盏红灯笼。
  红灯和晚霞映在小刀正扶着弟弟进入客店门口的脸上之际,冷血迅速的看了她一眼。 ——她脸上的伤,好得相当的快。
  ——那刀疤已不甚显眼。
  ——一如自己身上的伤。
  ——但她内心的伤呢?
  自己既然看了她的身子,而且看着她受辱,那么,她就是他的了。可是,他该怎么开口、如何表达这心意,才不会伤了她呢?冷血因为对她生了生死相依之情,在这样一个正在落暮的夜晚,心头一热,几乎落下泪来。
  但那满溢的深情,还是没办法令他对她说得出半句可以表达出万一的话来。 休歇的时候,冷血因提防那只不知何时来不知何时去的‘野兽”,所以他整个人就象一张唾不习惯的床,就连睡觉的时候也是清醒的。
  他静聆着鼓声。
  直至中夜,他也没听到鼓声。
  只闻到越来越浓烈的花香。
  还有敲门声。
  叩门的声音很轻,象一只温柔的啄木鸟在外面表示要造访。
  冷血马上坐了起来,他的手按住了桌上的剑柄。
  “我可以来看你吗?”说着,便推开了门。
  那是小刀的声音。
  姻是连同花香一齐进来的。
  七十二、没有爱,恨也可以
  人生便是如此:你一直期待的事,未必能够如愿;但意外之喜,总是在山穷水尽之时柳暗花明似的悄然莅临。
  冷血防的是那鼓声,听到的却是敲门声。
  他等的是那“野兽”,来的却是小刀。
  他要点灯,小刀摇头,示意他不要点。
  她披着发坐在冷血的床沿,外头是花香、月色。
  她现身的是轮廓,象刚自古井里或古镜上飘出来的幽魂,禁不得烛光一照。 她忽然去握住冷血的手。
  ——如同冷凉握住了热。
  ——沁寒握住了温。
  冷血在震愕之余,却觉得这就是天底下最冷凉的一点傲慢。
  他想要用一生的热来珍惜。
  他深深感觉到小刀细小皓腕传来微弱但足以令自己震颤的力量。
  “我有话要问你。”她幽幽的说。
  “小刀姑娘……”
  “叫我小刀。”
  ‘你真的不要点烛吗?”
  小刀立刻摇头。慢,但坚决。
  “你要回答我老实话。”
  “……”
  “那天晚上的事,你是不是都还记得?”
  “哪天晚上?”
  “乳房山的那晚。”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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