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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江湖三女侠-第47章

小说: 江湖三女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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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吕四娘只要将事情说清,将名子亮出,就可无事。但吕四娘身负国仇家恨,不能不份外小心,这少年看来虽然不是坏人,但到底是个陌生的外乡来客,吕四娘自然不愿一下子将身份抖露。少年见她久久不答,怒道:“你到底是那条线上的朋友,我与你素味平生,你为何要多管闲事?” 
  吕四娘想起这少年怪异的身法,心想:我且试试他的本事。故意冷冷笑道:“你和车老头干得好事!”那少年面色倏变,“哼”了一声道:“亏你这副身手,居然做鹰爪孙!”肩头微动,刷的一剑刺来。吕四娘一闪闪开,把剑擎在手中,笑道:“你是何人弟子?”少年刷刷两剑,凌厉异常,朗然答道:“说了你也不知道!”在剑法上好像十分自负。吕四娘暗暗好笑,心想:有哪一家的剑法我不知道?只要你使满十招,我不把你揭破才怪。 
  那少年把剑一抖,走偏锋急上,又是斜腰一剑。吕四娘再不躲闪,看准他这招乃是武当派的“孔雀剔翎”,使的乃是剑锋刺戳之劲,于是平剑一压,使的是玄女剑法中的“倒转阴阳”,霜华宝剑一沉一提,满以那少年必然被迫撤剑;不料少年剑招怪绝,见吕四娘平剑来压,剑把一抖,剑身一颤,忽然反削过来!吕四娘几乎着了道儿,幸而她的玄女剑法已到炉火纯青之境,缩剑一绞,马上解了敌人的招数,少年抢出两步,反身又是一剑,这剑明是嵩阳派的“凤凰展翅”,剑势应该自左而右,吕四娘通晓各家剑法,身形微动,已先截至左方,不料少年剑到中途,倏然一变,直刺右肩,吕四娘回剑不及,只好仗着绝顶轻功,身躯一扭,闪电般的避开这剑。 
  吕四娘大为惊异,这少年剑招怪绝,真是见所未见,急把玄女剑法中的防身三十六路连环剑法施展出来,宝剑舞成一个圆圈、首尾相连,滴水不入。而在防守之中,也杂以攻击的招数。少年疾风暴雨般的狠狠攻击,直拆了二三十招,吕四娘尚未看出他的家数! 
  少年剑法虽怪,但吕四娘使的乃是正宗剑术,精妙异常,虽然一时间摸不着对方路数,不敢放手攻击,用来应付,却是游刃有余。 
  吕四娘不知,那少年比她更为烦躁。吕四娘摸不着他的路数,他也同样摸不着吕四娘的路数,只觉吕四娘的剑法精微奥妙,似乎只有天山剑法可堪比拟。更兼吕四娘功力又比他高,再斗三五十招,他已面红气喘,而吕四娘犹是气定神闲! 
  少年一急,剑招展得更快。吕四娘带攻带守,留心观察,只觉这少年的剑法好像博采各家,但每一招都和正常的剑法相反。例如武当派中的“无常夺命”一招,剑势应自上而下,刺向下盘;而少年使这一招时,却是自下而上,刺向中盘。又如嵩阳派的“抽撤连环”一招,应该是左三剑,右一剑,再向中间疾刺两剑;而在他手中,却是先向右方刺三剑,再向左方刺两剑,然后分心直刺一剑。吕四娘与他斗了一百招后,恍然大悟,横剑一封,将少年逼出三丈开外,笑道:“你是白发魔女的嫡系传人!你师傅不是飞红巾就是武琼瑶!” 
  吕四娘将那少年的师承派别揭破,那少年大吃一惊,横剑当胸不敢进招!吕四娘将剑插入鞘中,笑道:“不必斗了,我和你斗满百招,才知你的家数,我已是甘拜下风!” 
  少年瞪大双眼,又是疑惑,又是羞惭,对方的剑法明明在自己之上,怎么却反而认输?而且更令他惭愧是:吕四娘看出了他的家数,而他对吕四娘的剑法却还模不着头脑。当下由不得抱剑作揖,道:“我认输了,你若要捉我,我束手就擒!”吕四娘大笑道:“谁要捉你,你听过独臂神尼的名字没有?” 
  少年“啊呀”一声,一揖到地,说道:“那么兄台是独臂神尼门下,江南七侠中人了?”吕四娘道:“正是。”那少年瞧了一眼,忽然面呈疑惑之容。原来他曾随母亲武琼瑶,在天山北高峰和易兰珠闲坐论剑,易兰珠说:“当今天下,有四派剑法,各擅胜场,难分轻重。这四派一是晦明禅师传下的天山剑法,二是达摩祖师传下,武当派北支宗师桂仲明谱补的达摩剑法;三是独臂神尼所用的玄女剑法,第四就是白发魔女传下的独门剑法了。”当时武琼瑶道:“天山剑法之博,达摩剑法之奇,玄女剑法之妙,三家并称,那的确是难分高下,我这门剑法失之于偏,姐姐也拿来相提并论,那岂不令我汗颜。”易兰珠道:“姐姐未免太谦了,论到奇诡辛辣,姐姐这一门剑法还要胜过上述三家。”武掠瑶叹道:“三家剑法之中,可惜玄女剑法我尚未见过。”武琼瑶只提三家,始终不敢将自己的剑法与之井列,那自然是她的谦虚。易兰珠笑道:“听姐姐此言,我忽发奇想,若请四派剑客到天山一会也是盛事。只恐人寿有限,奇想成空。那玄女剑法我倒见过,三十年前独臂神尼上天山之时,可惜姐姐不在这里。她的剑法只传关门的女弟子吕四娘,吕四娘身负国仇家恨,终日在江湖奔跑,恐怕未必能到天山呢。” 
  少年忆起当年之话,心中暗奇何以面前这人却是男子。吕四娘一笑揭下头巾,道:“我就是吕四娘,敢请兄台高姓大名?”少年道:“我叫李治,姐姐所说的武琼瑶正是家母。”吕四娘拱手道:“原来兄台乃是闯王后裔,失敬,失敬!” 
  原来当年“七剑”归隐天山,武琼瑶与李思永成亲,在白发魔女的旧日居天山南高峰上隐居,只生一子,就是李治。李治十岁之时,父亲去世,由母亲传他独门剑法。再过两年,易兰珠把冯瑛带到天山北高峰,那时冯瑛还只有七岁。天山南北两峰相距千里,武琼瑶每年必来拜会易兰珠一次。所以李治和冯瑛算得是青梅竹马之交,李治比他年长六年,一向拿她当妹妹看待。六七年前,易兰珠再到中原,冯瑛就托武琼瑶照顾。到易兰珠回来后,方再把她领回。有此一段渊源,所以李治和冯瑛十分要好。 
  吕四娘与李治互通姓名,彼此敬仰。吕四娘道:“李兄离天山多久了,那车老头子又是何人?”李治道:“我高天山未满两年,车世伯以前在四川之时曾和家父共事。我这次下山,家母曾开列名单给我,叫我遍访父亲旧部,看有几人还在人间?前几天我托朋友将我到杭州的消息禀知车老伯,他就约我昨日在三潭明月相会,不料却飞来了那场横祸,幸我小时常在天山绝顶的‘天池’游泳,还略通水性,要不然那就无辜遭受灭顶之灾了。不知那凶憎是什么人?武功如此了得!”吕四娘道声“惭愧”,把了因来历告诉了他,扼腕嗟叹。 
  李治道:“可所见的那个女孩乃易老前辈爱徒,也是她唯一的传人,请姐姐帮我一同寻找。”吕四娘怔了一怔,心想:那女孩武功极杂,怎会是易兰珠的徒弟?道:“李兄恐怕认错人吧?”李治笑道:“我与她一同玩大,怎会认错?只是不知怎么她却似迷失本性似的,令我十分忧虑!”吕四娘道:“既然是易老前辈的衣钵传人,那我当得效劳,尽心寻找。” 
  正说话间,忽听得“呜,呜,呜!”三枝响箭,一声长两声短,从东南角发出。吕四娘吃了一惊,对李治道:“请兄台见谅,我有急事,必须赶回客寓。”李治道:“怎么深夜有人发射那响箭?”吕四娘道:“那是我们同门联络的信号!”李治也吃了一惊,道:“既然如此,女侠请便!”吕四娘拱了拱手,正想下山,忽又说道:“李兄,你的车老伯在我那儿,你明日来吧。”当下将客寓地址说了,就在葛岭山脚的东南角上,倚山面湖,是杭州最著名的旅馆。李治喜道:“我明日绝早便去。”吕四娘足尖一点,身躯晃处,疾若流垦,倏忽不见!李治大为佩服。 
  闹了半夜,一钩斜月,渐向西沉,想已过了五更了。李治跳上一块临空突出的岩石之上,四处俏望,空山静寂,只有松风过耳,远处潮音。李治大为失望,忽听得格格的笑声,起自身畔,李洽急忙跳下,叫道:“瑛妹,瑛妹!”日间那女孩子突然从山石后面闪了出来,格格笑道:“我在这儿!” 
  李治大喜,那女孩子招招手道:”你来呀!”李治一阵迟疑,女孩子笑道:“我不打你了,我刚才跟你闹着玩呢,你还生我的气吗?”李治走过去拉她的手,那女孩子一笑挣脱。李治怔了一怔,忽然想起她现在已是十四岁的小姑娘了,可能懂得害臊了呢。也便笑了一笑,问道:“那青衣妇人是谁,你怎认得她的?”那女孩子道:“你管得着?我认得的人都要对你说吗?”李治又怔了一怔,心想:怎么她的性情全部变了,她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儿呀! 
  要知李治和冯瑛在天山之时情同兄妹。冯瑛对他十分柔顺。李治真想不到两年多不见,她却用这样的口吻回答自己。那女孩子又格格笑道:“你坐下来呀,你尽呆呆的看着我干嘛?”李治坐在她的身旁,问道:“易伯母好吗?”那女孩子道:“很好呀,她也惦记你呢!”李治道:“她的头发怎么样了?”那女孩子道:“还不是像从前一样斑白。你问她的头发干吗?”李治跳起来道:“什么,易伯母的头发白了?”要知易兰珠的头发,因为几十年前曾服了忧昙仙花,可保永世不白。若然一白,就是死期到了,所以李治问她头发,实际就等于问她健康如何,如今听这女孩子说她发已斑白,如何不慌。那女孩子忽又笑道:“我骗你呢,你本来很聪明嘛,怎么这次笨了?我不是说她的头发像从前一样吗?她的头发以前怎样,难道你不知道?你下山也不过两年。”李治一听,果然她是说过这话。笑骂道:“你怎么学得这样顽皮了?拿这个来吓我!易伯母的头发是永远不会白的,你说她白了,不是诅咒她要死吗?亏她那么疼你,你开玩笑也不应这样开!”那女孩子伸伸舌头道:以后我不敢了!” 
  看官们都知道这女孩子实际不是冯瑛而是冯琳了。她躺在山石之后,把吕四娘和李治的对话全都听去,心里又惊又喜。她年纪虽小,可是也听人说过易兰珠和武琼瑶的名头,知道这两人是当今之世最厉害的女剑客,尤其是易兰珠更是内家正宗,剑术大家,了因和尚天叶散人他们常常骂她,还说过要邀集十名一流好手去斗她。冯琳虽小,人却聪明,见这些“伯叔”如此恨她忌她,就知这易兰珠的本事一定大得不得了。心中好生仰慕。 
  适才她在山石之后,听得李治原来是武琼瑶的儿子,又听李治说自己“是”易兰珠的唯一传人,而且还和自己一同玩大,心中暗暗奇怪,难道世界上真有一个和自己十分相似的人?可不知她叫什么名字?心中忽然起了一个鬼主意:就冒认是那不知名的女孩子,逗逗李治。 
  李治做梦也想不到眼前这女孩子不是冯瑛,又问道:“你这两年见过我的母亲吗?”冯琳晤晤呀呀,含糊说道:“见过一次。”李治道:“她怎么样?”冯琳道:“她在练剑。”李治奇道:“怎么她在练剑?她不坐关了吗?”原来李治下山时,她母亲已开始“坐关”,以七日为一期,即每次静坐七天,静坐之时,只食花果,过了七天,然后再食烟火。然后休息三天,又再静坐。这种长期“坐关”,乃是修习最上乘内功者最后要过的一关。“坐关”期中,不理俗务,更无需练剑。所以李治一听冯琳说她母亲练剑,大为奇怪。冯琳听言察色,知道一定是自己说错了话,微微笑道:“我和师傅一同去的,师傅说你母亲走火入魔!” 
  李治这一惊更甚,颤声叫道:“她走火人魔?哎呀,那么她身体怎样?”冯琳在四皇子府中长大,遍习各派武功。然而四皇子门下异人,除了因之外,谁都不懂正宗的玄门内功,其他各派偏门修习内功的常会“走火入魔”,所以冯琳对这个名词十分熟悉。因道:“好在我师傅及时赶到,李伯母心灵正起异状之际,面肉痉挛,我师傅一瞧,就知她是走火入魔,赶忙运内家真气,助她呼吸,她这才恢复正常。据师傅说要不是她及时赶到,伯母就要半身不遂啦。所以伯母后来不坐关了,说要把剑练到出神入化之后,然后再坐。”这番话说得活灵活现,而且很有根据,不由李治不信。心想白发魔女传下的武功,本来不是玄门正宗,我以为她功力深湛,修练最上乘内功,也可无碍,谁知还是走火入魔。心想:以母亲的好胜,受此挫折,不知该如何伤心呢!一念及此,不觉闷闷不乐。 
  冯琳又笑道:“我师傅说这不紧要,你闷什么?她说你母亲有过此番经历,以后再‘坐关’时就知所趋避了,她还指点你母亲修习最上乘内功的诀窍呢,可惜我听不懂。”李治大喜,道:“晤,那我母亲倒是因祸得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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